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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5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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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东胡人常言饶乐水是养育了他们部落的父亲,今日,吾等便要在这位父亲面前,亲手将他的孩子扼死!为虞将军复仇!”

……

当夜幕降临时,战役终于步入尾声,鲜绿的草原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血色的漆,死人死马满地都是。

东胡人的主力勇则勇矣,但战术、装备都落后了赵军一个时代,更别说整个部落刚刚被捏合起来没多久,顺风仗还好,逆风仗却打得一塌糊涂。

当南北两线都大败后,许多部落便开始星散而逃,柳河的命令彻底不管用了。一场大战下来,万余东胡伤亡近半,柳河本部更是几乎全军覆没,他自己也死于乱军之中,那颗头颅被一直觊觎他首领位置的人砍下,拎着辫子,连带染血的金色头环一起,献给赵军三位统帅。

胥渠和邮成看着柳河血淋淋,眼中充满了不甘的头颅,都十分欣喜,这大半年的准备,以及一个多月的深入草原总算没有白费功夫,这头狡猾的胡狼,终于还是被赵国猎人们围死了。

谁料还没高兴多会,新稚狗便来告知了他们一个消息。

“二子,柳河虽死,但其长子及数百部众,乘着入夜时分强渡饶乐水,渡河而去,我虽派人去追逐,但彼辈狡猾,绕了一圈后,往东边逃去。”

新稚狗听哨骑回报后,将此事告知胥渠、邮成,并咨询他们的意见,是否还要继续追击。

“数百人?彼辈大概会逃到哪去?”

“必是赤山!”新稚狗一口咬定,这是东胡人世代供奉的圣山,他们常常把饶乐水比作父神,而赤山比作母神,那些彷徨无措的东胡溃部,必然是往赤山去了。

“赤山,可在此地东面两百里外,山岭隔绝,草原茫茫啊……”

胥渠孰视柳河的头颅,心里计较开了。如今东胡主力已经被歼灭,连驻牧地达来诺尔也落入赵军掌中,将缴获的十多万头牛羊,连带两三万东胡的俘虏押回去,这次远征便能得全功。凭借这次的功劳,足够让他的军爵从官大夫一路提到执圭了。

若是在这时候继续深追,重蹈了虞喜的覆辙,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啊?

谨慎起见,胥渠心生退意,沉吟良久后说道:“孙武子在兵法里曾言,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君侯也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勿使沽名学宋襄!”

一个晴朗的声音从外侧传来,却是一位身披白袍的女将军,正是赵佳。

赵佳负责看押俘虏,以及邮成军辎重后队,这时候才姗姗赶来,所以错过了这场惨烈的大战。

但她却不想错过完成兄长夙愿的机会。

赵佳向三位统帅施礼道:“佳在拷问东胡俘虏时听其扬言,只要赤山一日不倒,东胡人就会在山下重新聚集。此时若不穷追,十年、二十年后,或许在赤山附近,又会有一个东胡首领带着胡虏遗孽,追溯柳河的遗愿,统合诸部,西进危害赵国疆土。佳敢请三位元戎予我轻骑三千,向东追杀残敌,直至赤山,拔其黄罴旗帜、毁其女神祭坛,犁庭扫穴,不留遗种,此方为灭东胡,得全功之策也!”

第1143章 赤山

“蛇!”

正在一处山坳里停驻的赵军军营里,一阵惊呼响彻四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手忙足措的扑打。

这种情形已经持续数日了,在饶乐水之战结束后,赵佳恳请三位统帅发兵向东追击东胡残部。思索再三后,胥渠决定自己先带着步卒、车兵押送俘虏折返代郡,邮成部的上郡骑兵在饶乐水上游休整作为接应,还剩下的三千多代郡轻骑则随新稚狗、赵佳向东进发,去寻找东胡人的老巢:赤山。

赤山地处大兴安岭南段和燕山北麓山地,这里三面环山,西高东低,多山多丘陵,与草原上的情形大为迥异。而且这里多蝮蛇,赵军扎营时经常会惊扰到这些毒物,几天行军下来,已有数十人被咬死咬伤。

毒蛇只是许多困难中的一个,疲惫、补给无时无刻不困扰着这支远征军。好在多年的代北生活,已经让从内郡来的良家子们习惯了食肉干、饮酪浆。

更何况,那位随军而行的公女都没有叫苦叫累,众人岂能不如一女子?于是只能咬着牙继续前行。

跟公女暗暗较劲的赵骑们无人知晓,这些时日的驰骋快意和危险,都使赵佳心花怒放。

那个在未央宫长乐宫里缠着兄长撒娇的小公女,到处惹是生非希望引起赵侯注意的小女孩,并不是她的真性,只有来到草原上后,她才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赵佳还记得,五年前自己失言惹下大祸后,她选择了不让兄长为难的自我放逐。那时候的她虽然多次在邺城郊外纵马游猎,但从未经历过上千里的长途旅行。直到上路三天后,她才知道,骑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连日坐在马鞍上,使她的臀部伤痕累累,血流不止,大腿久经摩擦,脱皮得厉害,双手也被缰绳磨起了水泡,长期踩踏马镫发力,两脚和背部的肌肉痛得她连坐都坐不直。

但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在见到代郡草原之前,她拒绝坐上马车,去做娇嫩柔弱的公女。

渐渐地,老茧在痊愈的伤口上长成,当骑马不再是种折磨,赵佳开始注意到赵国大好山川的美丽。

她越过高低起伏的太行山脉,行经壶口道的陡峭山隘;太原城坚实的墙垣外,数不尽的农田正在荒地上连成一片,远处则是针叶高盖头顶,树干宽如车轮大小的茂密松林,森林里栖息着麝鹿和雪豹。她涉过许多条狭窄湍急的河流,在冰雪皑皑的夏屋山下扎营,随后绕过飞鸟难渡的雁门关,开始在像箭矢一样笔直的代北直道上策马奔驰。

就这样停停走走,在一个多月后,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马邑外的草原。

和城邑楼阁堆叠在一起,充满烟火气息的邺城不同,眼前的一切都生机勃勃。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兄长那首短歌里唱的是对的。”赵佳一时激动难耐,纵马冲入草原后,又高又软的草将她包围,而赵她让自己愉快地淹没在绿浪之中,沉醉不已。

空气里充满了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混杂着马臊味,以及她的汗味。赵佳开心地笑着,深深地呼吸着这一切,随后翻身下马,任白马去吃花朵,她则放肆地脱下脚上长靴,脚趾踩在黑色的泥壤里,让它们也尽情呼吸自由的味道。

在长乐宫时,她就像一只虽然受宠,却很难挣脱藩篱的小鸟,喜欢她仰慕她的人不少,厌恶她仇视她的人也很多。可在这里,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更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在这里,她为往事大哭了一场,也为未来大笑了一场。这一天,她经历了自己的脱变,苍天和绿地见证了她真正的及笄礼。

只可惜这一刻,她的兄长并不在场。

在之后的几年里,每天清晨赵佳都跃跃欲试地跳上马鞍,迫不及待想见识更多奇观。她的白色马蹄踏过许多地方:楼烦、林胡、阴山、河套,她若是戴上毡帽,披着羊皮,手持套马杆,打扮成一位草原姑娘,估计没人认得出来,她也确确实实这么做过。而无数次的外出遇险侥幸逃生,也让她的骑术射术精进,甚至能和楼烦勇士一较高下。

所以在马邑之战里,她能有那样的应变和勇气,也就不足为奇了。

马邑的一鸣惊人后,赵佳又重新回到聚光灯下,又要接受他人的目光审视了。

“女人不是应该去从事桑麻,缝缝补补么?”

起初,对于一名女子赫然成为“护楼烦校尉”,身披甲胄纵马在他们身边喝令指挥,代郡骑兵们心里有些难以接受。但这位公女高贵的身份和在马邑的功劳是实打实的,既然赵国军法里没有“不许女子为将吏”的规定,那她的存在便是合理的,众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她不要给大军带来麻烦和厄运。

这种印象在随后的行军路上被一点点改观,在阴山南麓的行军里,赵佳一马当先;对达来诺尔的突袭里,这位女将也不让须眉,奔逐骑射不落下风。现在的长途行军,坡路陡峭,遍地岩石,她也丝毫没有叫苦,偶遇蝮蛇时,更没有尖叫害怕,反而手起刀落,拎着蛇尾巴扔给庖厨,让他给将士们加餐。

军中是崇拜强者的,士兵们渐渐和佳主身后的那些来自邺城的追随者一样,对这位奇女子充满了佩服和仰慕,开始心甘情愿地跟在她的白马后面,为自己的马蹄能踩在她的坐骑蹄印上而开心,为佳主能正眼看自己一下而热血沸腾……

但赵佳的目光,很少打量周围的人,而是直直地看向前方。

既然注定无法得到近在咫尺的钦慕之人,那她只能离他远远的,转而志在千里了……

……

因为是异域行军,赵军不得不小心翼翼,走一步看三步,游骑岗哨往往放到数十里外,就这样在丘陵里走了五天后,他们终于再度进入草原。

而在山地和草原交汇处,九座赤色的山峰也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赵佳的腿被磨起一层茧,嘴唇也不复昔日的润泽,眼睛里同样带着血丝,但斗志却丝毫没有被削弱。

她纵马走到前方,挥起鞭子,询问队伍里的东胡俘虏。

“这就是赤山?”

东胡人的动作已经说明了答案,他们虽然投降,手里戴着枷锁,但依旧挣扎着朝那九座红色山峰下拜稽首,泪流满面地朝拜,口中说道:“乌兰哈达……”

新稚狗大喜:“在东胡语言里,乌兰为赤色、红色,哈达意即山峰,乌兰哈达,就是赤山!”

原来,这赤山原名叫九女峰,在东胡人的传说中,远古时,天上的仙女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胭脂撒在了山上,因而出现了九个红色的山峰,而那名仙女遭到天神惩罚,降临人间,在这里,她遇到了饶乐水伯,两位神祇结合,这才有了东胡部族。所以,东胡人一直视饶乐水为父,视赤山为母,春天的时候,他们会在饶乐水驻牧,秋天的时候,又会返回赤山一带停歇。

四周看不到东胡人活动的踪迹,赵军谨慎地前行,两座石块堆叠而成的石冢标明了道路所在,这里是两位东胡勇士的坟冢,数百年来,他们一直拱卫着赤山。

石冢矗立在此,硕大无比,上面插着的牦牛尾旌旗在碧波荡漾的草原上洒下迆长的影子,为远方红色山峦的风景加上了边框。

新稚狗和赵佳率领赵骑从它们中间经过,沿着马蹄践踏出的大道继续前行。他们放眼望去,在赤山脚下,竟然有一座简陋的城郭,来自赤山的土石形成了红色的城垣,挡在入侵者面前。

“不是说东胡人没有城郭,从不定居么?”赵佳偏过头问道。

新稚狗虽然是主将,但对这位出身高贵的女将不敢怠慢,恭谨地说道:“东胡人的确不事建筑,他们所谓的城庐,不过是在地上挖个大坑,然后铺上草织的屋顶。但这几年来,东胡在柳河率领下,常常四出剽掠,从燕、代、貊秽处抢了不少人口回来,安置在赤山,充当部族的奴隶。不但让他们在山地间种植糜子等谷物,补充秋天草枯后东胡人的膳食,更强迫他们建立城郭,囤积财物。”

赵佳了然:“原来是中国之人的血汗,难怪此城邑的模样如此眼熟,胡虏肆虐代北多年,今日,吾等便杀进城去,解救燕、代俘虏,将本属于中原的东西统统夺回来!”

赤山脚下的这座城邑依然有不少东胡人在负隅顽抗,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防守城池,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打破城门,任由赵骑冲入城中。

虽然城垣看上去有模有样,但里面的建筑实在是简陋得很,放眼望去,只见数以百计的圆顶土屋毫无秩序地分布着,它们自地面突起,以荆棘篱笆来取代围墙,杂草覆盖其上,远看仿如小丘,拱卫着通往赤山的小路。

抬头望去,这条山路如飞蛇般穿行在群山之间,弯弯曲曲向赤山主峰延伸,路面上铺着青草和泥土,野花则如地毯般覆盖其上。

而在峰峦之上,则是这座城邑的中心,一座红色的神庙,建筑巨大、仿佛与天相接……

整个城邑都渺无人烟,东胡人的残部都汇集在山路和神庙处,在赤山上,隆隆的鼓声已然响起,像是阵阵闷雷在天际滚动,那是一场祭礼将要开始的标志……

“这是要做什么?”赵佳眺望那赤山上的神庙,倾听着鼓点,不解地问道。

“草原上有一句古话,困兽犹斗。”

新稚狗则严肃下来,说道:“东胡人在垂死挣扎,这些残部在绝望之下,想通过血祭,乞求天神消灭吾等!”

PS:与东胡相关的史料奇缺,其风俗主要参考夏家店上层文化的考古材料和《后汉书·乌桓鲜卑列传》,因为乌桓和鲜卑是东胡的后裔。

第1144章 犁庭扫穴

东胡人的信仰十分原始,他们崇拜天地、山川、日月、星辰,也崇拜赤山的化身赤山女神。就像中原的人相信,自己死去以后魂灵将返回泰山一样,东胡人也认为,先代首领的灵魂也会在赤山汇集。于是每年秋天,他们都会在赤山上的神庙祭坛里,用牛羊祭祀鬼神和祖灵,祭祀结束将牛羊活活烧死。

如今是仲夏时节,东胡人却提前开始了祭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绝望之下,想乞求天神下凡,帮助他们绝灭入侵者!

然而他们的这个愿望终究要落空,赵军骑兵深入这片山地草原两百余里去,大敌就在眼前,岂能不争先恐后?在赵佳和新稚狗的命令下,兵卒们毫不犹豫地下马解鞍,披挂甲衣,手持盾、刀、剑、戟,沿着小路朝山上冲杀。

这绵延数里的起伏山路十分陡峭,山风萧萧然吹拂而过,脚步踢开的碎石滚上几滚就会滑落山崖,更别说一路上都有披着甲,头戴豹皮,手持双刃窄剑的东胡人阻拦。

正如赵佳曾经说过的,若是狭路相逢,一赵能抵五胡,长期训练带来的鲜明纪律远胜热血冲头的勇敢。骑战里东胡人已经讨不到什么便宜,在这崎岖山路上,更无法与秩序严明的赵卒比拼了。

但他们出于守护神庙的目的,也悍不畏死地扑向赵卒,妄图拉着他们一起滚下望不见底的深渊大壑,同归于尽,只留下一声声空旷的惨叫回音。

东胡的主力都交待在饶乐水了,残部所剩不多,愿意留下来守卫赤山的就更少了。随着赵卒的有序推进,山路上的数百人很快就被消灭殆尽。但接近峰顶的许多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地攀援,赵军整整花了半天时间,才终于抵达了半山腰的神庙处。

神庙外的平地上,屹立着十二个镀金的石人,每个大概半人高,看那披挂穿戴,应该是东胡人的祖先,成百上千的东胡人正在哭泣着朝这些金人不断匍匐朝拜。

每个镀金石人旁,还有一面巨大的羊皮鼓,数十名赤裸上身、头戴彩绘兽面的雄壮胡人正拎着鼓槌擂鼓不休,鼓声或疾或徐,与任何一种赵佳熟悉的鼓乐都完全不同,而有着草原民族特有的节奏,赵军在山下听到的隐隐雷鸣,便是这鼓声。

镀金石人和十二面大鼓包围着宽大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央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这篝火是神庙的萨满前日得知东胡主力战败,柳河身死后里点燃的,以合抱粗的巨木搭出木架,再填充以大量易燃的柴禾、油料,足有两丈多高,一旦燃起,十日不熄,烧到此时,正是火焰最炽烈的时刻。

篝火旁,东胡萨满里最年迈的一位,一个弯腰驼背,骨瘦如柴,只剩一只眼睛的老女人正在狂舞着。她脸上用人血画了诡异的面纹,浑身披挂着鲜艳鸟羽,双手高举,用东胡语在祈求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无非是寄希望于赤山女神拯救东胡部族之类的,而她的脚下,则沾满了粘稠的血浆……

冲到神庙外定睛一看后,这光景看得赵佳和赵卒们怒从心起,原来那些祭坛周围木桩上绑着的祭品竟然不是牛羊,而是活生生的人,一个个椎髻右衽,不就是燕、代的城郭之民么!

除了木桩上,圆形的祭坛周围还有更多牺牲,有的已经死了,有的正遭到东胡人屠杀。那些数年来被东胡人从燕、代剽掠来的俘虏,在含辛茹苦为东胡人修建起城郭、神庙后,却被像牲畜一样绑了起来,作为祭品宰杀!浓烈的血腥气喷薄而出,这片山石土地已经浸透了鲜血,显得越发殷红无比。

东胡人相信,只有用最宝贵的人命才能让赤山女神拯救自己。

然而今日,注定是东胡的灭亡之日……

赵佳也不言语,她大步上前,开弓,搭箭,一气呵成,箭矢瞄准篝火旁的女巫,一箭如同流星赶月,正中她的心窝。

女巫发出一声哀鸟般的惨叫倒下了,那些擂鼓的东胡壮士,那些匍匐在地乞求山神显灵的东胡贵族、牧民,都发疯一般朝赵军扑来,但在强弓劲弩和坚盾大橹面前,无异于飞蛾扑火。

“杀光所有人。”

恼怒于东胡人屠戮俘虏充当牺牲的赵佳下令道:“东胡人不是说人血能让赤山女神显灵么?我今日便要用她子孙的血,淋在她的神像头顶,看看这女神是真是假!”

……

当夕阳落下时,战斗已经结束,整个赤山神庙仿佛被鲜血浇灌过一般,神庙外的十二个石人被气恼不已的赵佳砍了脑袋,推倒在地,成千上百负隅顽抗的东胡人也没有等到女神拯救,和被他们屠杀的奴隶一起成了牺牲品。

将外面的东胡人屠戮一空后,赵佳去到里面一看,发现这里摆满了类似中原青铜礼器的鼎、鬲、豆等器物,还有一些与外面镀金石人颇似的小金人,联袂而立,拱卫着赤山女神像。

这赤山女神像十分简陋,在赵佳看来卖相甚至连外面的是镀金石人都不如,她有真人般大小,面涂红彩,双眼镶嵌青色玉片,嘴角似笑非笑。她的头顶的确被赵佳淋了不少东胡人的鲜血,但这位女神却无动于衷,依旧像是石化了一般,保持着脸上神秘的笑,不言不语……

赵佳让兵卒们将这女神像,连同那些金人、铜器一股脑带下山去,它们将成为此番远征的战利品,被带回赵国。随后兵卒们便用外面篝火里的余烬,将整个神庙付之一炬,熊熊烈火在赤山上升腾而起,黑烟弥漫,远到数十里外都能看见。

赤山之外,还有一部分东胡部落没来得及去拱卫神庙,他们远远看到如此情形,顿时面无颜色,纷纷开始向反方向逃窜。多数人往东边的辽水下游遁逃,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向北,前往原始森林密布,更加荒芜的大兴安岭深处……

对于这些四散溃逃的东胡残部,赵军也没办法继续穷追。

新稚狗说道:“那些残存的胡虏,暂时是追不上了,焚烧神庙,堕毁赤山城,无异于砸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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