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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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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必能阻郑军于城下。就算彼辈绕过去也无所谓,吾等五千大军紧随其后,到蒙城休整后再直下商丘,则大事可成,内乱可熄!”

他不带休息地说了这么一大长串后颇有些得意地看着周围人的表情,希望看到他们惊异和佩服之色,然而……

众人只是面面想觑,反倒看向了赵无恤。

还是赵无恤给大舅哥面子,他可是日后赵氏控制宋国军政的重要工具,时不时得捧一捧,让他高兴高兴。于是赵无恤拊掌而赞道:“妙哉,兄长此策甚得兵法之奥妙。”

乐溷大喜,说道:“那还等什么?吾等这就连夜拔营,去商丘将叛党之首乐大心绳之以法,解救君上和公女要紧。戴族里的皇氏、灵氏都曾派人来知会过我,说愿为内应!”

喂喂大舅哥,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罢,当时郑、卫尚未入局,因为赵无恤和曹国的加入,司城乐氏正占据上风,那承诺现在还算得数么?

当然是算数的,如今局面在此逆转,赵、乐联军几乎抵定胜局,皇氏、灵氏若是看得准风向,就必然倒向这边。事实的确如此,此战里一个被俘的皇氏子弟,就口口声声说皇氏屈从于叛党是迫不得已,随时可以反正,他甚至将南子被囚于桐宫的消息透露出来了。

这场内战说白了,还是宋国远支公族和近支公族的矛盾,向氏本已破败,是宋公一意扶持的暂且不论。像司城乐氏、皇氏、灵氏这些属于戴族,与公室血缘疏远,而此番政变里支持四公子的,则多为宋平公、宋元公的公子公孙,以公子朝为代表。

乐大心倒是个特例,所以他被戴族三氏视为叛徒,乐溷恨不能立刻杀到商丘,抓获老迈不能出征的乐大心后戮杀于祖庙。

可赵无恤话还没说完。

“夺回商丘自然是平息此次内乱的最快手段,但……攻城却是最下乘的作战方式,尤其是商丘坚城,叛党甚多,少了一月难以攻克,即便有内应也不好谋取。何况兄长,吾等还得先面对一支潜在的敌人。”

乐溷见赵无恤驳回了他的计划,本来有点不高兴,听到这里不由奇怪:“敌人?郑、卫两邦和叛军不是已经被吾等击溃了么,哪还有什么敌人?”

赵无恤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司马耕,这消息他也是战后才得到斥候通报的,想来性格耿直的司马子牛并不知情。

他笑道:“俗言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的人在桃树下费了半天劲,好容易将桃枝压低了,可有的人却径自走了过来,想要不费劳力就够到桃儿……”

赵无恤望着敞开的大帐之外,笑意收敛,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兄长,下令让乐氏的兵卒们列阵以待,个个都给我精神些,摘桃子的人,已经到了!”

他心里则默默地说道:“南子,再委屈你在桐宫内稍待几日,待我扫清了眼前最后一片樊篱,便去救你……”

……

夕阳将至,在孟诸水泽中又划行了一段路后,计然和楚狂人再次舍舟登岸,朝一座小丘上攀爬。

楚狂人一边爬一边问道:“季秋风大且冷,今夜可有个暖和的地方安歇?”

计然头也不回地说道:“冷?赵小司寇送你那件熊皮大裘呢?”

“来孟诸的路上,看到路边有饥寒交迫的民众,就送给他们穿了。”一套卿子公孙穿的熊皮裘价值极高,可以置换土地数百亩,可在楚狂人口中,却和扔了一件破衣烂衫没什么区别。

“你这是在害他们啊……”计然叹息。

楚狂人跳脚了:“害他们?”

“然,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天性也。更别说这是在深秋,觊觎熊皮大裘的人恐不在少数,也不知道那裘衣已经粘上几人鲜血了。”

楚狂人唾了一口道:“我才没那么愚钝!我将通往戴邑的路指给他们,让他们穿着这皮裘投奔赵氏营地,自然会得到善待。”

计然知道老友的性情,也不再调侃他,答道:“原来如此,今夜的居所就在这座小丘北面的山洞里,你十年前来过的。”

“就是那个阴暗潮湿,翻身就滚到泥里,夜里还回荡着滴水声的洞窟?饶了我罢。”楚狂人叫苦不堪,脚步却丝毫未停。

“明明是处难得的洞天福地,你还挑三拣四的……咦?”

计然回头笑骂,结果却在咦了一声后,停了下来。

“你咦什么,停下作甚?”

计然沉默了片刻后道:“先别急着走,东面有人来了……”

楚狂人一转身,果然,孟诸之东,地平线处冒出了一支军队,旌旗招展,甲胄鲜明,不下千人。

然而这只是他们的前锋部队,其后还有三四千人,望上去像是滚动的黑色波涛,铺天盖地朝西面卷来。

楚狂人还在借助日落前的光芒努力辨认旗号,计然却已经一一道出了那些人的来历。

“是向氏,还有吴国人……”

楚狂人无奈地说道:“又被你猜对了。”

计然笑道:“那是自然,我已经得到消息,说早在半月之前,吴军在太子夫差率领下,已经开始攻击偪阳,他越过彭城,临萧邑,往商丘进军。我正奇怪他在何处,为何不来参与这场大战,孰料说到就到,这时机还真掐的准,不愧是孙武子的得意弟子!也不知他将那鬼才般的兵势学到了几成?夫差遇上了赵无恤么?有趣,当真有趣!”

第522章 十年后的霸主

“带着吴军前来的是向氏!?这不可能,此事我两位阿兄未曾向我提及过啊!”

司马耕的确是个无辜的不知情者,当得知就在他带着一千族兵来为赵无恤助阵,他的两个哥哥却在背后使着小动作,引吴军入宋时,不由大惊失色。

他们已经出了营帐,站在孟诸南岸的一处小土坡上。赵无恤指着对面黑压压的影子对司马耕说道:“他们就在对面,据我所知,左师和大司马在商丘附近被击败后,退到了宋国东北,随即便向吴国发出了求援信,本是病急乱投医之举,如今却是覆水难收了。”

司马耕倒是没想太多:“既然来者中有半数打着向氏的旗号,那应该是友非敌。”

过来听侯调遣的柳下跖在旁冷笑:“吾等与敌军对峙两日,交战半日,彼辈愣是不出现,现在刚打完就冒出头来,气势汹汹地往战场开进,这是友军?恐怕是来坐观两虎相斗,事后从中渔利的罢!”

赵无恤瞪了盗跖一眼,让他不可对司马耕无礼。不过盗跖说得对,吴国人在前,向氏族兵在后,双方合军一处,显然是勾结在一起了。他们在十里之外便被赵氏斥候发现,几名轻骑见有向氏旗号,前往警告却直接被射杀!赵无恤随后再度遣使也毫无音讯,如今对方已经到逼近到三里之内,双方一触即发!

乐溷的直捣商丘计划横生枝节,十分抑郁,嘴上不由抱怨道:“子泰说的对,彼辈肯定是来摘桃的,早知向氏引来了吴国人,吾等何必与敌军决战,如今士卒疲敝,白白便宜了对方……”

这抱怨在赵无恤严厉的目光下渐渐变得声音微弱,最后不敢说了。其实乐溷心里也奇怪,自家妹夫赵无恤也就是个鲁国上大夫,自己可是宋国的卿!地位显然比他高,名义上的领地也比他多,但为何才三年不到时间,就变得如此畏惧他……

陷入这样的局面,赵无恤也是有苦说不出,最早时传来的消息是:吴师入宋后先攻彭城,又围偪阳。彭城属于宋公直属,偪阳则是向氏世传的城邑,叫人只以为吴国助了乐大心。所以他才不得不与叛军提前决战,以免腹背受敌。

随后消息却又有反复,吴师竟又和向氏合兵一处,围攻叛军的老巢萧邑,当真变幻莫测……

如今之计不是追究,而是稳住局面,于是赵无恤淡淡地说道:“吴人态度暧昧,将其视为友则可能变成敌,将其视为敌亦不可。于是我只能继续决战的计划,先解决一方后才好腾出手来对付他们,孰料吴师却未久攻萧邑,竟弃辎重直趋商丘,刚好赶上孟诸大战……归根结底还是料敌不明,我之过也。”

在场众人都纷纷道不敢,若无赵无恤指挥作战,布置战术,他们连叛军都打不过,更别说应对吴人的干涉了。

说到这里,赵无恤却徒然加重了语气:“如今吴人来者不善,吾等不可大意,子牛,你且先过去与左师和大司马碰个面,问清他们的打算和来意。其余诸将各自收敛兵卒,伤患和俘虏在后分别安置,能战者全部在前列阵,休要堕了军威!”

孟诸之战后,赵无恤在联军里风头一时无二,若说先前还有人怀疑他的年纪和地位,现在却但闻唯唯,连战役里损失惨重的曹国司马以卿士之资,也不敢有半个字的抱怨。

随后赵无恤蹬车驰往前线,脑子里却全是关于今日对手的信息。

“夫差,现在的吴国太子夫差,未来的吴王夫差,春秋五霸之一……”

……

春秋五霸,这是后世耳熟能详的一句话,本想着好歹得等春秋的纪年走完,方能将这三百年间的几百个诸侯分出个雌雄来。可来到这公元六世纪的尾巴后,赵无恤才愕然发觉,原来“五霸”的概念早就有了。

夏伯昆吾,殷伯大彭、豕韦,周伯齐桓、晋文,是为五伯。

霸者,伯长也,说白了就是诸侯里的老大哥,地位凌驾于小弟们之上,但理论上却依旧臣服于天子爸爸……

单以平王东迁后算的话,春秋五霸倒还没公论,赵无恤记得后世五霸的候选人有很多,其中两种比较流行。其一是: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

不过另一种显然更受认可,只要把秦穆公、宋襄公这两个既无名又无实的替补角色删掉,再把吴王夫差、越王勾践这对好基友塞上末班车即可。

这两个死对头人生轨迹碰撞得太过于传奇,大起大落间蕴含着太多的嗟叹,再加上美人离殇的香艳,导致后世提及春秋最熟悉的人物,除却孔夫子外,莫过于夫差、勾践、西施这三人了……

勾践现在也只是越国太子,名望不显于诸侯,西施不知道几岁了,也许只是个小萝莉。唯有被赵无恤默认为潜在对手的夫差,他却早早开始关注,去年在陶丘和吴国接上头后,还让去吴国的邢敖特别留意。

夫差,他是十年后的霸主,影响力遍布天下的人,最盛时,败齐、逼楚、服越,淮泗诸侯无不臣服,赵鞅为执政的晋国仅能与之平分霸权,吴王夫差风头一时无二。

这便是赵无恤对于夫差的了解,可这些认知半月来却再度被刷新,若先前吴人的军事行动都是夫差刻意为之的战略欺骗,那这个人就太值得忌惮了,赵无恤当时甚至有一丝怀疑,来的莫非是孙武?

所以在得知敌方主帅身份时,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该松一口气。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平庸之辈。

所幸,赵无恤不仅知道故事的开始,也知道故事的结局,知道夫差和吴国的结局……

……

车骑如风,在思考的片刻时间,赵无恤便奔驰到了阵列的前方,此刻,吴师已经逼近到了一里之外!

那些地平线上的黑点迅速变成了一层黑压压的浪潮,又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黑甲兵卒,阵中高竖乌羽之矰,望之如墨。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也迅速化作震耳欲聋的惊雷,大地震颤,声如潮涌,两千吴国甲士在沉默着迈步接近,盾牌和短剑的敲击声,就是他们发出的吼叫。

赵、乐联军也早已列阵以待,各自占据左右。面对慢慢逼近,一副要大打一场的吴军,武卒表现尚好,乐氏兵卒却人心连同军阵齐齐动摇。

乐溷呆呆地看着吴军看似势不可挡的军阵,喃喃说道:“久闻吴国步甲冠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至于挤来前方观望的曹国司马,见到吴军战阵的那一刻,一种说不出的恐惧笼罩了他,让他两腿发颤,牙齿打战,咯咯的声音连聋子都能听得到。

一向睥睨世人的大盗柳下跖在对曹国司马不屑之余,也面色严峻起来,他侧过脸问赵无恤:“司寇,若是与吴师再战一场,能胜么?”

赵无恤小声回了他一句实话:“没把握……”

据说吴国的三万重甲军阵是孙武操练出来的,以往的好勇斗狠保留之余,却也练出了坚毅和整齐划一。早先的郑军比不上,连中行氏的方阵也不如远矣,说他们是当下诸侯间最强的重步兵也不为过,若是赵氏武卒没出现的话……

“没把握稳赢,五五开吧……”

柳下跖再度咧开一嘴大白牙:“这我就放心了。”

无恤道:“从对方进入宋国后的手段看,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看似气势汹汹地压过来,但却不一定会开战……”

他指着被吴师掩盖在后的那些向氏族兵道:“向氏的精锐都被司马子牛带出来了,向巢征发了领地里的所有人才凑出这两三千杂兵,我听说吴国人作战一向喜欢驱逐盟友在前,如今怎么反过来了?恐怕来袭是假,威吓是真,即便真就如此开战,向氏之兵必无战心,吾等小心戒备之余,也不能落了下风!”

随着赵无恤一声令下,武卒那还算完备的阵线也列起来了,盾牌整齐地列在第一排,丈余的长矛架在上面闪着寒光,青铜刺猬再度将背部朝向来者。他们虽只是采取了守势,并未前进一步,却也同样带给对方以压力。

但吴国人的脚步非但没有慢下,却反倒加快了几分!!!

乐氏兵已经隐隐有后退的打算了,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他们浑身疲惫,也见够了袍泽死在身边,现下还能坚持住,仅仅是因为宋国人性格里的质朴和老实。

但武卒却丝毫未怂:长矛兵岿然不动,田贲的掷矛兵嚣张地用矛拍着自己的小盾;剑盾兵们填补了大盾间的缝隙,冷冷地盯着能看清脖颈的敌人;弩兵已经上满了弦,三列单臂弩瞄准前方。

那些稍逊一些的西鲁邑兵他们的鼓舞下,也咬牙坚持在位置上。

吴师的传讯方式与中原不同,以鸣金为进,以击鼓为退。在那尖锐的哐哐声映衬下,吴军已经到了七八百步外,像一座山般压了过来,沉甸甸的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也压在赵无恤的心上。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这是一场不见刀剑碰撞的心理战,一场未战先分胜负的较量,就看谁先熬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

赵无恤也只能安慰自己:“没事的,虽然轻骑去追击郑军了,但柳下跖那数百群盗精锐还埋伏在芦苇丛里,随时可以绕后袭击敌军后方呢……”

“嘭!”一声巨大的鼓点响起,吓了许多人一跳,曹国司马干脆差点掉下车。有胆怯的就有胆大的,冲动的田贲差点就带着悍卒们冲了出去。

“且慢!不是吾等的鼓声!”稳健的伍井、穆夏等人连忙制止了身旁想跟着冲的人。

是吴国人的鼓声,鼓声意味着停止前进……

整齐划一,两千吴甲硬生生地在距离四百步的位置应声停下了,他们的踏步扬起了一大片尘埃,稍后,一辆戎车的影子从尘土里径直冲出……

见对方停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柳下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笑骂道:“不会又是来致师的罢?”

赵无恤则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打算,不知为何,一腔热血腾地朝他头上涌去。

话音未落,对面立刻响起了一声山呼海啸般的吼声:“吴国太子夫差在此,敢请赵司寇出阵一见!”

……

“停了啊……看来是打不起来了。”

小丘之上,在看到吴师军阵停止后,楚狂人发出了一声嗟叹,听不出是可惜,还是松了口气。

他随即不耐烦起来,眼见计然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丘陵下的局面看,不由出口抱怨道:“走罢,两个年轻贵人争权夺势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计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对我来说,这两人的碰面可是意义非凡。”

“什么狗彘意义?又是你计算出来的?”

计然成竹在胸,抚着胡须道:“自平王东迁,周室衰微,诸侯以强并弱,齐、楚、秦、晋始大。从此政由方伯,彼辈挟王室之义,大兴盟会,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号称霸主。”

“霸有如郑庄公那样的小霸,有秦穆公那样的偏霸,也有名正言顺,天子致伯的大霸!齐桓公首霸,霸业衰竭十年后有晋文公继之,晋文公之后三十年有楚庄王继之,从此霸主之位在晋楚之间来回摇摆,晋悼公、晋平公、楚灵王都曾肆意一时,号令诸侯。但平丘之会至今也有三十余年了,晋、楚陆续失霸。”

楚狂人听得脑袋发晕:“你究竟想说什么?”

计然有些兴奋:“天下不可五十年无霸,当今有能力一争霸业者,或是北面的齐侯杵臼,或是南方的吴王阖闾。前者志大才疏,且惨败于赵氏,永远失去了这机会,至于后者,有生之年恐怕是看不到吴国大霸了!”

“当年宗周太史伯预言王室将骚,齐、楚、秦、晋将强,如今晋阻三河,齐负东海,楚介江淮,秦因雍州之固,四方迭兴,预言果然应验,我在此也放下一预言罢……”

计然用力指着夕阳之下,孟诸湖畔两军阵前即将碰头的那两个小黑点,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长到了计然眼里的十年之后……

“十年后的霸主就在这里,非此,既彼!”

第523章 天下英雄谁敌手?

对于赵无恤来说,把他先前见过的所有国君,什么晋侯、齐侯、宋公、鲁侯、曹伯等阿猫阿狗加一块,都比不上今日要见的夫差够分量。

所以当夫差驰单车前来邀他一见的那一刻,赵无恤竟怔住了。

微怔之后,则是莫名的兴奋,血液在往他头上涌去。

乖乖,这位可是春秋季世顶级的豪杰了,与之结识,与之交游与之合作,甚至是与之对抗……泛黄纸张上的一个个名字纷纷化为兵车驰骋的英雄,这让赵无恤有种触摸到历史本原的实感。

他解下了碍事的大氅,任由它被秋风卷到地上:“备车!”

“司寇勿去!”

“子泰,小心有诈!”

身旁众人一时劝阻不已,换了乐溷、曹国司马等人,是绝对不敢冒险去两军阵中与夫差会面的。

赵无恤却已经蹬上了马车:“吴国太子相邀,难道我还能缩着头示弱,让他笑话中夏之人无礼么?”

他手一指,点了高个甲士的名字:“穆夏,你为我车右!”

柳下跖则不失时机地拱手道:“跖愿为君御者!”

赵无恤看了大盗一眼,笑道:“你驾车技艺足够好么?”

柳下跖大笑着回应:“跖好歹是学过君子六艺的,御术不输于航船,当不至于堕了司寇的威风。”

柳下跖,穆夏,这两人都有以一敌十之勇,安全问题应该可以保证。

武卒们用敬佩的目光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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