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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都黑了:“……”我这才新婚燕尔,活到八十岁都不够呢。
郑晓云:“再说了,我帮你,你拿什么谢我?我上回救了你,你还没谢我呢。光动嘴就行了吗?”
我才不相信郑晓去是真想让我谢他什么东西。但是他这么一说,我肯定得有所表示啊。东西有没有先慢说,态度得先有。
我赶紧道:“大哥你说,我这屋子里你看中什么了,随便拿!”
郑晓云笑呵呵地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脑子里咯噔一下,好像感觉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我立马想收回自己的话,但是已经晚了。
郑晓云轻描淡写地指了一下青铜鉴:“我挺喜欢你这鱼缸的,干脆连里面的两条鱼一起送给我得了。”
我登时睁圆了眼睛,想也没想,脱口就拒绝了:“这不行!”
郑晓云看我一眼:“刚刚不是还让我随便拿吗?”
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好吭吭地笑着:“除了这个,除了这个。这是我朋友送我的结婚礼物,怎么好送给别人。”
郑晓云点点头:“对你特别有意义是吧?”
我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郑晓云:“所以我才要啊。对你来说没意义的东西,给我干什么呢?你岂不是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这转折大的。
差点儿猛击得我一口老血吐出来。
“大哥,换别的行不行,”我只好连撒赖,带求饶,“只除了这个,真的别的都行。”我连忙一指电脑,“你要电脑我也给你。”
郑晓云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我,然而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裘家和,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他慢条斯理地说,却让我在无形之中感受到一种,和温静颐不同,威力却不相上下的压迫感,“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留着它?”
我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郑晓云一直以来都很神秘,但对我还是挺和蔼的,至少可以算得上无害吧。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他也是一个危险人物。
第一六八章 最不该错过的人()
这是我第
我干巴巴地舔了舔嘴:“我,我能干什么呀……”
然后郑晓云又说了一句话,让我瞬间明白,任何伎俩都行不通了。
“你真以为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了过去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又轻又软,完全跟疾言厉色搭不上边,却成功地让我倒抽一口凉气,跟被雷劈中一样。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好半天动也不能动地看着他。
郑晓云淡淡地笑着,也看我好半天。然后伸过手来,放在我的头上,温柔并着用力地摇了两下。
“做人天真一点儿,是一种宝贵的品德,”他的手还在我的头上,两只眼睛慈祥并着严厉地看着我,“但是天真得过了头,就只会给人添麻烦,乃至于成为一种罪恶。”
我怔怔地看着他,听得似懂非懂。但我再蠢也知道,他是在跟我说一些很重要的话。
“我还是挺愿意惯着你的。”他说,就像我真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孩子。
“闯些小灾小祸,”他轻轻地摇摇头,“没关系。高兴就好。”
“但是你要是闯得祸太大,”他再次轻轻地摇头,“我也有兜不住的时候。”
我依然怔怔地看着他的脸。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儿悲凉的味道。
但是郑晓云偏偏又微笑起来,再次摇了摇我的头,就收回手站起来:“鱼缸我就拿走了。”
我看他轻轻松松地端起青铜鉴,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又拽住他的衣服:“那我的礼物呢?”
郑晓云:“嗯?”
我:“今天是我和姜玲的大好日子,你还没送我礼物。”
吃饭的时候,郑晓云和温静颐是一起来的。温静颐送了姜玲一瓶香水,郑晓云可是两手空空。
我抢先道:“你可别说,那瓶香水是跟静颐姐一起送的。”
郑晓云笑道:“所以我才会来啊。把这只鱼缸拿走,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不禁一愣。
郑晓云:“松手。”
我忽然想起就算我不松手也没有用,只好乖乖地照办。
下一秒,我不禁又瞪大了眼睛。
郑晓云在我的眼前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消失了。而且是平空消失的。
刹那间,我真想打电话问问邵百节这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他说过,他还没见过有实体的东西是可以平空消失的。人肯定是有实体的东西吧!为什么郑晓云就可以做到?
我毫不怀疑,温静颐也是。
我家的门对他俩来说就跟没有一样。他们想在我家的哪个房间出现就在哪个房间出现。
要么就是邵百节错了,要么就是郑晓云和温静颐比他更强,都出了他的认知和能力。
我一拍自己的脑袋,有点儿头疼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过,我也知道这个问题我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我倒是想起郑晓云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可疑。他好像知道青铜鉴是什么东西,而且也知道我用青铜鉴改变了过去。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真以为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了过去吗?
想来相去,这是我最在意的一句话。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改变了过去,许小花今天还活生生地跟我们吃了饭,所有的人都来了……
所有人。
我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不能说是所有人,只是我们几个人都在了。还有徐金龙那些人,许小花的父母,还有谭老师!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我还记得徐金龙他们的电话。
我先从徐金龙开始打起。但是没有人接。现在时间是有点儿晚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郑晓云说的那些话,我就有些心惊肉跳。手机已经放回桌上了,我又拿回来,接着打。
这一次,快要断的时候,终于有人接电话了。
传来的肯定不是徐金龙的声音,而是一把有些苍老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消沉、疲惫。我愣了一愣,才想起来那是徐金龙的老爷子。
“是徐大伯吗?”我连忙问。
:“你是谁?”
我忽然想起,第三次改变过去后,我便没有再去找徐金龙他们当中的任何人了。大伯当然不认识我了。
我脑子一转,尽量自圆其说:“我是徐金龙的同学,听说他要结婚了,特意打个电话祝贺他。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
我噼里啪啦地说完,手机那边却兀自安静着。搞得我都心虚起来。
“大,大伯?”
怎么没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正紧张起来,就听到手机那边传来抽泣的声音。起先还勉强压抑着,很快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吓了一跳,茫然不得了。听了一会儿大伯的哭声,茫然中又生出一丝惊惧。
“大伯,生什么事了?”我着急地问,脑子里闪过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徐金龙呢?”
大伯终于说话了,痛哭着说的:“结不成婚了……我儿子结不成婚了……”
我听他哭得那凄凉,心都跟着凉了:“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伯哭得哽哽咽咽地道:“我儿子死了!”
我登时就像挨了一记闷棍:“什么?”
徐金龙不是应该退出了姚广强、项全他们的小团体,后来改邪归正了吗?怎么回事啊!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我也有些激动起来,“他是怎么死的?”
大伯正被我问到了伤心处,更是大放悲声。我劝了好久,他才勉强收住了一些。
“是被人打死的。”他悲痛地说,一直哭着,“是以前经常跟他在一起玩的那些人,说起来是他的同学呢!”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脑袋上已经不是挨了一记闷棍的效果,简直像一百台压路机压过一样。
“是,是……”我试了两次都不行,深深地做了好几个呼吸,“是姚广强、项全他们吗?”
大伯哭着道:“对,就是他们。还有一个叫海云的。特别是那个领头的,叫田敏的。”大伯的声音忽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田敏,”他又说了一遍这个名字,区区两个字却是从牙缝里撕碎了,扯出来的感觉,“那个畜牲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田敏?
田敏怎么了?
我去看过徐金龙,看过姚广强,看过项全,也打过电话给海云,唯独只有一个田敏没有接触。他不过就是一个看戏不怕台高的观众……他怎么了?
“就是他带着那几个王八蛋找上门来的。”大伯悲痛又愤怒地控诉,“都是他带的头。”
我的脑袋顿时又被压路机轰隆隆地压过一样。我真地快动不了脑筋了。
一个只会看热闹的观众,时隔十多年,又是怎么变成了领头的?
我不禁怔怔地道:“大伯,你是在说田敏吗?不是项全?”
怎么看项全才是那个最有可能变成大哥大的人吧?
“不,就是田敏。”大伯却一口咬定,“我不会看错的。那个畜牲……就是他叫姚广强、项全、海云他们打我儿子的。他自己倒一个指头都没有动,就坐在旁边抽烟看,他居然还是笑的。”大伯的声音再次变得凄惨起来,“看见我儿子被打出血来,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拿着手机,听得目瞪口呆。脑子里好像有一根被深埋的弦暴露出来。
那时候,徐金龙他们殴打许小花,这个叫田敏的也是在一旁笑着看,还会拍手叫好。
我拼命地回想着。想起春游前一天,我被逼出手之前。徐金龙和姚广强先后对许小花出手,有一个男学生在旁边笑着,好像还夸了徐金龙一句:“你可真会玩。”
然后徐金龙就更来劲儿了。
是那个男学生吗?
赫然之间,我现自己竟然错过了一个最不该错过的人。
田敏,他不是一个看热闹的观众,他才是真正的核心。他煽动、操控了徐金龙等人,凌辱、殴打许小花,来取悦他自己。
我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他说了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要打上门来?”
大伯哭着道:“他说了。他跟我儿子说,你以为你十几年不回来,就能躲得过吗?说我儿子当初不顾情分,还想一个人洗干净,就别怪他们也不顾情分。”
“我儿子当初在学校里,受他们多少罪,学习都没法学了,好不容易混到毕业,一个人跑到深圳那么远的地方去!好不容易攒了点儿钱,想回来过点儿安生日子,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不放过他。”
“我们老两口跪着求他,也没有用。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啊……”
“我儿子怕他们打我们,也不敢回手……”
大伯越说,哭得越惨:“造孽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人。”
我问:“报警了吗?”
大伯:“报警了,可是又有什么用。警察到现在也找不到他们。”
我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件说了日子。就是一个星期以前。
听着大伯凄凉的哭声,我心里也一点一点地酸起来。
第一六九章 这可不行()
听着大伯凄凉的哭声,我心里也一点一点地酸起来。我想起我对徐金龙一直以来抱有的偏见。但是凭良心说,徐金龙不比那些人要好吗?起码他是有良心的,他还想回到人生的正常轨道上来。
他少年时代是欺负过许小花,可是就值得被人活活打死吗?
但是更让我心里不是滋味的,是他没有因为自己做错事被打死,恰恰相反,而是因为他不想继续再错才被打死了。
这就是郑晓云那些话的真正意思吗?
“大伯……”我喉咙有点儿干涩了,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是真地说不出来。
从某个角度来说,徐金龙也可以算是被我害死了。
如果不是我改变了过去,徐金龙这会儿还活着。
大伯越哭越伤心,不知什么时候,终止了通话。而我还是继续呆呆地拿着手机。
改变后的记忆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我们救下许小花以后,她被姚广强他们欺负的事,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渐渐传了开来。姚广强他们再也没有干出过什么出格的事。初中毕业以后,也不再有他们的消息。也是因为我们本来也不想知道他的消息,所以就从来没问过吧。
我还以为他们消停了。
没想到……
忽然我又想起,还有一个人没有确定。姚广强那些人,不是我所关心的,包括许小花的父母也是。但还有一个谭老师。
一想起谭老师,我脑子里再次涌现出大量更新过的记忆。初中毕业以后,我跟他还有一些联系,虽然不多,但是每年的教师节和春节,我都会给他打个电话,或者个短信。
我有他的手机号。
今年的教师节,我也打了电话给他。他说跟老伴去了儿子工作的城市,儿媳妇要生了,得去帮忙。我还祝他抱个大胖孙子。算算时间,也该生了,老夫妻俩可能在帮忙带孩子。
我连忙播通了他的手机。手机铃声每多响一下,我的心就忐忑一分。
还好,只响响了几下,就有人接起了电话。
我忙着急地道:“谭老师?”
但是手机的那头却安静着。
我微微愣了一下,又叫一声:“谭老师?”这次等了几秒钟,对方还是没回答,我便心生警惕,“喂,你是谁?”
手机那头终于响起一道不紧不慢,很陌生的年轻男人声音:“裘家和,你不认得我,但是我认得你。”
我耳旁嗡的一声:“……”
年轻男人笑出声音来:“怎么不说话了?”
我:“你是田敏?”
对方一静,笑声里透露出惊讶:“哟,你竟然知道这个名字。”
我强忍下心里蠢蠢欲动的不安,竟然压住声音问:“谭老师呢?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田敏:“谭老师?谭老师就是在我身边啊!”
我马上大声地道:“让谭老师接电话!”
田敏却有些遗憾:“这可不行,他现在接不了。”
我立马站起来,头都跟着一根根地竖起来:“你把谭老师怎么了?”
田敏他们总不会跑到谭老师儿子那里去找他,一定是谭老师回来了。我知道谭老师的家在哪里,连忙一把抓过我的外套,也来不及换了,胡乱地往身上一套,一边继续和田敏通电话,一边换了鞋子,匆匆地开门离去。
我不敢惊动家里人,别说关门了,连下楼都不敢太重。
“你们都在?”我说,“姚广强、项全、还有海云。”
“对,都在。”田敏不慌不忙地说,“不光有他们。我们的朋友还变多了。”
我咬了咬牙。
直到跑出了楼梯口,我才放开步子,猛跑起来。
田敏:“你喘得真厉害,是往这边赶来了吧?”
我:“不要冲动,谭老师年纪大了,惊不起吓。”
田敏:“我知道,我们不是吓吓他,是来真的。”
我心脏陡然漏跳一拍,脚下也是一滞:“你把谭老师到底怎么了?”
田敏:“没怎么,谭老师这么好的人,早点儿送他去天堂而已。”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田敏:“你不用急。你再赶也看不上他最后一面了。”
我拿着手机的手抖起来,眼前迅地涌起一阵水雾:“为什么……”
田敏:“为什么要送他去天堂?当年如果不是他为了屁大的一点儿小事,就闹得那么大,我们哥几个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我的头在疼:“屁大点儿事?你是指许小花那件事?”
田敏:“可不就是吗?又没死人,我们就是跟她开开玩笑而已。就是姓谭的多管闲事,他又不是许小花的班主任,连任课老师都不是。凭什么!闹得整个学校都知道我们欺负许小花,害我们变成了过街老鼠。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我强忍着头疼又跑起来,跑出小区,一边继续跑,一边找出租车。
我:“那又不是谭老师传出去的。你们自己做的好事,纸包不住火,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田敏:“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们又没杀人又没放火,只不过就是跟许小花开开玩笑,算什么好事?”
面对这种荒谬透顶的话,我真是无话可说。
“你有病吧!”我怒骂,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你们都他的有病!”
“你们去找徐金龙干什么?去找谭老师干什么!怎么不找我啊!”
“我才是一开始挑起事端的人啊!”
田敏却一点儿没动怒,还呵呵地笑了:“我们知道你现在做警察了。你肯定会把你的哥们儿都叫上。我们时间也挺宝贵的,该撤了。下次碰到,再慢慢聊?”
我知道他是真要挂了,忙又大喊一声:“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田敏:“嗯?”
我:“十几年了,你都没找谭老师,为什么是现在?徐金龙十几年来一直在外地打工,可是谭老师不是都在天龙吗?”
田敏:“那你就怪徐金龙吧。谁叫他回来了。他要不回来,我们也不会开这个头。既然开了这个头,呵呵,一个两个有什么区别?”
说完,无声无息地终止了通话。
我紧紧地抓着手机,眼泪已经让我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到的出租车,又是怎么打了12o和11o。我只记得一路上,我还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一下了出租车,我直往谭老师家跑。谭老师家住在一楼,是以前的老楼房,一楼前面还带着一个小院子。
我没有走楼道那边的门,而是从小院子这边的门进去了。门没有锁,是虚掩的。屋子里面透出淡淡的光亮。不是最外面的那间屋子,应该是里面的客厅传出来的灯光。
我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可是在没有亲眼看到以前,还是抱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小心翼翼地穿过小院子,拉开门。拉开门的一瞬间,我不禁站住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屋子里很静。
田敏他们好像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