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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_墨武-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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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伸手一抓,已拉住那人的手腕,将那人轻轻的带住。

那人这才看到狄青脸上的刺青,眼中又有些惊奇,但那人眼中没有旁人的畏惧或鄙夷,只是道:“兄台好身手。”

狄青笑笑,已察觉那人谈吐清雅,更像是个文人,微笑道:“天冷路滑,多多小心。”

那人也笑了,他不笑的时候,神色威严,但笑起来,已如春暖花开,“多谢兄台提醒,敢问这附近可有客栈?”

狄青指向自己住的那家客栈道:“这个镇子只有那家客栈。”

那人拱拱手示意感谢,大踏步的离去。

狄青站在梅前,眼前仿佛又现出那盈盈佳人,深雪浅笑,香冷情暖。

“羽裳,你还好吗?”狄青喃喃自语。

一年多来,他只有无人的时候,才会这般探问,但日里夜里,他没有一日不去想念。冷风吹过,狄青伸手去触如雪的梅花,如同触摸那空中虚渺的可人。

良久——这才转过身来,背着风雪回行。

飘雪无声,风声呜咽,脚步声咯吱吱的叹,如轻叹着世间的情深缘浅。

狄青未进客栈,突然听到堂前有人道:“不错,就是他了。”那声音虽轻,但狄青听的一清二楚。

另外有人道:“夜里下手好了。”蓦地止声,显然是听到了狄青的脚步声。

狄青脚步不停,若无其事的穿堂回到了房间,见对面房间亮起了灯火,暗想梅前那人多半就住在那里。方才说话的那两人,就是先前喝酒在等人的两个,他们要对谁下手?难道是要对他狄青出手?

狄青皱了下眉头,才要坐在床榻上,突然目光一厉,四下望过去。

房间内摆设依旧,但狄青知道,房中肯定有人来过,他放在床榻上包袱有了异样,那上面打的结,已略有不同。

有人动过他的包袱!

狄青看似随意,但极为细心,他给包袱打的结很是特殊,旁人很难如样照搬。动他包袱那人虽也小心,竭力不让狄青发现行踪,但在那结上,还是露出了破绽。

狄青并不呼喊店伙计捉贼,只是装作无事般,轻巧的解开了包袱。

包袱中衣物银两未失,范大人的文书也在。

狄青在包袱中只放寻常物品,要紧的事物一直贴身收藏,见状心想,“来人是谁?若是贼的话,绝不会不取银两,可若不是要取财物,这人就是为我而来!”

他心思缜密,片刻间想通这点,更是奇怪。他快马回转汴京一事,本是突然,除了范雍,应该少有人知道此事,又有谁刻意为他狄青而来?他狄青,又有什么地方招人眼目?

狄青沉吟片刻,推门而出,招呼道:“伙计,送点热水来。”他招呼的功夫,低头望向门前,门前有棚,挡住了积雪,棚外并没有留下谁的脚印。

来的那个贼,显然也是个小心的人,竟循正路而来,反不留痕迹。

等伙计送来了热水,狄青谢过,问道:“伙计,对面的住客是新来的吗?”

伙计点头道:“是呀,那位客官虽然脸黑,却是斯斯文文的,不过看起来很穷,穿的又旧,赏钱都不给一文呢。”

狄青笑笑,闻弦琴知雅意,塞在伙计手上一串钱,又问,“方才在前堂喝酒的两人是本地人吗?你可认得?他们住在哪里?”

伙计得了赏钱,眉开眼笑,摇头道:“绝不是本地的人,这个镇子的人,小的都认得的。那两人就在客官的隔壁住,但眼下只是在喝酒,没有过来睡。”

狄青点点头,谢过伙计,回转房间洗漱后,熄灯盘膝坐在床榻上。他运气凝神,望着窗外,也留意着隔壁的动静。

夜深沉,狄青等到半夜,也没有听到隔壁有人,暗自皱了下眉头,突然听到对面房间有人喝道:“你们做什么?”

狄青心中一凛,暗叫糟糕,那两人不是为他狄青而来,要动手的目标难道是赏梅黑脸的那人?

他一念及此,已悄然推门而出,窜了过去,等到了对面的窗下,侧身闪在墙边,一指轻戳,破了窗纸,已将屋内的情形看的明白。

黑脸那人在房中披衣而立,神色肃然。他对面站着两人,手持单刀,就是披蓑衣的酒客。

左手的酒客冷笑道:“你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识趣的话,把东西拿出来,你可以不死。你若是不识趣,嘿嘿。”他扬扬手中的单刀,刀光明亮,耀亮他长长的马脸。

黑脸那人倒还镇静,冷冷道:“你们是任弁派来的?”

马脸那人微震,嘿嘿道:“黑炭头,你如何知道的?”

狄青心中琢磨这三人到底有什么纠葛,不过他更信那黑脸的人并无过错,是因为那人的一双眼。

那双眼没有畏惧、没有惊慌,只有不屈和凛然。

黑脸那人眼眸寒亮,冷笑道:“你们偷偷摸摸的来,忘记了换件蓑衣。你们蓑衣上,还有福记的标记呢。福记本是山西汾州的老字号,我才从汾州回返,你们从汾州跟来,当然就是受汾州知州任弁的指使!”

狄青微震,不解汾州知州为何派人千里迢迢的来杀黑脸那人。

马脸那人脸色阴晴不定,旁边那人掀开了斗笠,露出消瘦阴鸷的脸庞,喝道:“不错,就是任大人让我们来的。黑炭头,你不说穿此事,我们兄弟还会放过你……”

狄青见到那人的脸,心中微震,只觉得依稀见过那人。可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黑脸那人缓缓道:“我既然揭破了你们的底细,你们当然就要杀人灭口了?可你们只怕并没有想到,我离开汾州时,早就写了奏折,历数任弁的罪状,经驿站送给了朝廷。我就算死在这里,任弁也逃不过惩罚!”

马脸那人反倒笑了,“我们只管杀你,任弁是否能脱罪,并非我们考虑的范围。”

黑脸那人心中微惊,暗想听这两人的口气,并非任弁的手下,那这两人是从哪里来的?他虽惊疑,但还冷静,回道:“只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他蓦地伸手,已抬起桌子。

马脸和阴鸷那人都是一惊,虽知这人是文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还是退后了一步。黑脸那人用力一摔,桌子落地,砰的一声大响,摔得四分五裂。

这一招实在奇怪,马脸那人不知所措,阴鸷那人却已明了,冷笑道:“你故意制造声响,以为别人会来救?包黑头,你打错了念头!谁都不敢来救你的!我告诉你,你若真不怕死,就不应该让旁人来陪葬。”

黑脸那人心中抽紧,不待多说,房外有一人道:“你错了,还是有人敢出手的。”

戴斗笠的二人均是一惊,回头望去,见屋门陡开,灌入一阵寒风,不由都是贴墙而立,凝神以对。

狄青已抱着刀鞘倚在门框旁,嘴角还带着一分笑,可眼中却有着厉芒。

他盯着那个脸色阴鸷的人,一霎不霎,似在追忆往事。他终于记起那人是谁!

黑脸那人眼中露出欣喜之意,他就在等狄青,狄青果然来了。

阴鸷那人见狄青望过来,却早不记得狄青是谁,见狄青神色自若,不由心惊,喝道:“你少管闲事,这里没有你的事。”

狄青摇头道:“车管家,你错了,这里有我的事。”

阴鸷那人听到“车管家”三字的时候,后退一步,如见鬼魅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正是当年西河赵县令手下的车管家,本是弥勒教徒。那时候弥勒教徒造反,郭遵抓了棍子和索明,故意放了车管家回老巢,然后将弥勒教徒一网打尽,但这个车管家,终于没有再见。

往事如烟,狄青也想不到,二人会在这里再见。

狄青知道面前这人就是车管家,忍不住想到,“据叶知秋所言,飞龙坳的弥勒佛是赵允升,四大天王均是八部中人,那眼下这个车管家呢,到底是被蛊惑的弥勒教徒,还是投靠党项人的宋人?他为何能与汾州知州扯上了关系?”

车管家面部抽搐,狠狠的盯着狄青,却认不出狄青是哪个。车管家这些年样子没有怎么改变,可狄青经这些年的风霜磨侵,早非当年的青涩,车管家又如何认得出来?

“我叫狄青。”狄青提醒道,“当年你和赵武德胡作非为,打断了我哥的腿,你难道不记得了?”

车管家一震,已想起往事,哈哈笑道:“原来你就是车下藏着的那小子。狄青,当年你参军逃了,今日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虽认为狄青很能拼命,但他已不畏惧。

狄青早就学会了掩饰愤怒,平静道:“我这些年的运气一直不好,但今天运气真的不错……竟碰到了你。车管家,你若能打断自己的双腿,然后跪下来求我,我就不杀了你。”

车管家大笑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指着狄青道:“就凭你那两下子?”他虽在笑,但笑声中已有了几分惶惑。

狄青还是沉冷道:“是!”他话音才落,车管家已飞扑过来。

车管家的同伴几乎在同时冲来,挥刀就斩。

黑脸那人见状,大惊失色,叫道:“兄台小心。”话音才落,就听到啪啪砰砰几声响,车管家惨呼一声,摔倒在地上。

而车管家的同伙,却早就昏了过去。

狄青刀都未出鞘,就已击昏了那马脸,击断了车管家的双腿,随手将车管家双臂敲折。

车管家浑身剧痛,双臂亦折,无法翻滚,痛苦不堪,嘶声叫道:“狄青,你好狠!”

黑脸那人目露不忍之意,可沉默无言。

狄青冷笑道:“我狠吗?你四肢断了,很痛苦?那当年飞龙坳千余人因为你们惨死,又找谁述说?”

车管家大汗淋漓,咬牙道:“你杀了我吧。”

狄青不理车管家,望向那黑脸之人,问道:“兄台,还未请教大名,这些人为何要杀你?”

黑脸那人拱手道:“多谢狄兄援手,在下包拯,字希仁……”

第十章惊逝

狄青并没有听过包拯之名,闻言倒有些奇怪,暗想包拯既然能敢得罪汾州知州,甚至让知州不惜买凶杀人,怎会是默默无名之辈?

转念一想,天下硬骨头的多了,自己没有听过包拯不足为奇。自己连都部署夏守贇也敢得罪,包拯肯定也没有听过他了。

包拯心中果然在想,狄青?这个名字我怎么从未听过。此人脸有骁武刺青,难道是汴京八大禁军中人?但八大禁军的领军名姓我多数知晓,应无此人。此人身手高强,做事果敢,绝不会是禁军中的泛泛之辈!当初在梅树前,看此人眼有忧伤,容颜憔悴,但俊朗中不失刚毅,他年纪不算大,但满是沧桑,必有段伤心往事。此人虽自有伤心之事,不忘记扶危助困,当是正直的性情中人。

包拯观人极细,已信得过狄青,说道:“狄兄,我本是朝廷殿中丞,闻汾州知州任弁滥用职权,公器私用,滥杀无辜,这才奉旨前往汾州调查此事。经明察暗访,取证后秘密回归。我看他势大,暂时奈何不了他,只能回京奏请天子定夺。想任弁也知道不妙,这才暗中派人劫杀我,妄想掩盖罪行。”

狄青知道殿中丞隶属御史台,其中人员主要是纠察官邪、肃正纲纪,官职并不高。见这人竟然敢去扳倒知州,心中也有些钦佩。可看着地上的车管家,狄青忍不住皱眉道:“据我所知,这个车管家本是弥勒教徒,堂堂的一个汾州知州,怎么会和弥勒教徒扯上关系?”

包拯脸色微变,诧异道:“狄兄,你说的可是真的?”

狄青道:“京城的叶知秋捕头和郭遵郭大人都认得车管家是弥勒教徒,你只要问问这两人,就可知晓我说的不假。”

包拯听过叶知秋和郭遵的名字,也信狄青所言,沉思道:“那任弁就不止我列举的那些罪名了,可能还要加上勾结弥勒教徒一罪。”心中微凛,又想,任弁身为汾州知州,为何与弥勒教徒有瓜葛,难道说……他想要造反?

包拯一念及此,说道:“狄兄,我要问这人几句。”

狄青点点头道:“可以。”

包拯见车管家恶狠狠的盯着他,也不畏惧,只是询问道:“车管家,最近任弁给了你们一批军备,你们藏在哪里?”

车管家咬牙道:“包黑头,你没有断奶呢,竟问我这种幼稚的问题?军备藏在哪里,我如何会对你说?你可以让狄青杀了我,你想从我口中得知那些东西的下落……绝无可能!”

包拯淡笑道:“我知道了。”

车管家叫道:“你知道个屁!”

包拯平静道:“我最少知道任弁的确和弥勒教徒有牵扯。我在查任弁的时候,发现他手上有批甲胄兵器不知下落,正不知到了哪里,这才问问你,原来他真的把那些东西送给了你们。这么说……任弁早有反意了。”

车管家一怔,才醒悟包拯问话的用意,后悔不迭。

狄青一旁倾听,也佩服包拯的机智,陡然间心中微凛,回头望过去道:“谁?”

只见门口处站有一人,店伙计的装束,狄青皱了下眉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那伙计脸色微黑,戴个小帽,眼中满是畏惧,哆嗦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死……人了?老板让我……看看。”他见到屋中的情形,两腿打颤。显然是得老板的吩咐过来查看,不敢不来,却又极为害怕。

狄青道:“有凶徒犯案,官家缉凶,你们不用担心。”

那伙计上前了一步,探头向屋中望来道:“那……”他话未说完,狄青警觉突升,包拯已同时喝道:“你不是店伙计!”

那伙计蓦地抬头,目如电闪,手一扬,两道寒光倏然飞出,直刺狄青和包拯。

狄青身形一闪,已窜到包拯身前,刀鞘一格,磕飞了射向包拯的飞刀。他一窜一格,动作干劲利落。

就在这时,那店伙计爆喝一声,双手连挥。狂风呼啸,北风卷帘,不知有多少雪花狂灌入室,铺天盖地的向狄青和包拯打来。

非雪花,而是铁蒺藜!

那店伙计竟是个罕见的高手,一口气打出了十数枚铁蒺藜,封住狄青、包拯的周身各处。

狄青怒喝声中,脚尖一点,地上的桌案霍然竖起,挡在他的身前。

夺夺夺响声不绝,狄青带着包拯爆退。

身后是墙,黄土墙面。

狄青遽然撞在了墙上。

那墙看起来结实,但被狄青全力一撞,轰然现出个大洞。那急撞之力,威猛无俦,一撞之下,整个房间晃了下,竟像要塌了下来。

烟尘弥漫。

那伙计算了很多,唯独没有算到狄青竟会破墙而走。他发出暗器之时,已拔出一如轮带齿的生死夺,准备下一轮的攻击。见狄青破墙而出,那伙计并不放弃,就要顺着破洞冲出去。

可不等近前,那伙计蓦地大喝一声,持生死夺挡在胸口,倒飞了出去。

一道刀光破雪飞来,已斩在那伙计的胸口。

雪是狂卷,刀是横行。

狄青已出刀。

一刀就逼退了那伙计。若非那伙计及时将兵刃挡在胸口,这一刀,早已将他开膛破肚。

狄青才待追进去,可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包拯。就在这时,屋顶轰然一声响,一人破屋顶而出,身形一闪,已向西逸去。

狄青没有再追,凝望着刀身上的一抹血滴吹落,心中只是在想,“那伙计是谁?他要杀我,还是要杀包拯……或许是……”一念及此,狄青跺脚叫道:“糟糕。”他再顾不得包拯,又冲进了满是尘灰的屋中。

烟雾中,狄青见到车管家和那个同伙的情形,心头一沉。那两人咽喉都被割断,已然气绝。

“刺客应该是和车管家一伙。他这么做,无疑是杀人灭口。”包拯也走了进来,见屋中的惨状,立即道。

狄青点点头,心中只是想,“那伙计虽被我一刀所伤,但武技高明,不容置疑的。弥勒教何时又出来这种高手?这种人,可和元昊八部有关吗?”

狄青沉吟间,撕开车管家的胸口,里面现出刺“福”字的内衣。

包拯见到,凝眉道:“听闻拜弥勒教的人,都身着福衣,这么说……这人的确是弥勒教徒了。”

狄青搜了两死者的身上,只找到些银两,突然手凝住片刻,从车管家的腰间取下面令牌。

那令牌是黄铜所制,中间有团银白色,银白色中,又画了三个小圈圈。

不过那圈圈并非规整的圆形,倒有些像心脏的图案。

图案简单,可很古怪。

这是什么意思?狄青思索不解,抬头向包拯望去,包拯摇摇头道:“我也看不出这代表什么意思。或许……是弥勒教人内部使用的令牌吧?”

狄青舒了口气,摇摇头,和包拯并肩走出了破屋。心中想到:“那伙计武技高明,会不会是搜我包裹的那人?如果这两人是同一人,那他是为我而来。包拯说的不错,这三人本是一伙的。弥勒教徒,杀包拯是为了任弁,但为何要搜我狄青的包袱?”

包拯见狄青凝思,有些歉然道:“狄兄,都是在下拖累你了。你若不是要照看我,已留下凶徒。最不济,现在也追去了,绝不至于没了线索。”他见狄青做事如此精明果敢,早不把狄青当作寻常的禁军看待。

狄青回过神来,摇摇头道:“包兄不必自责。若非你发现那伙计有异,说不定我还要折在他的手上了。对了,包兄如何看出那伙计不妥呢?”

包拯微笑道:“我入店的时候,就知道店老板吝啬,只雇了两个店伙计。两个店伙计我都见过,适才那人绝非是那两个店伙计,我一看就觉得那人有图谋了。”

狄青暗叫惭愧,不想包拯心思如此细密。忍不住问道:“你适才摔了桌子,就是想要让我过来吗?”

包拯略有犹豫,转瞬诚恳道:“狄青,实不相瞒,我从汾州回京,就感觉到杀机重重,这才换服回返,躲避不测。我在梅树前见到你时,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是以交谈几句观察究竟,可见到狄兄的一双眼,我就知道狄兄是正直之人。我知狄兄会武,因此问狄兄住在哪里,刻意和狄兄住在同一客栈,心中还望你能保护在下的。我大声呼喝时,就知狄兄若知道我有危难,绝不会坐视不理。”

狄青笑了,“包兄,不想你随意几句,都是机心。我倒是愚钝了。”

包拯苦笑道:“狄兄谦虚了。你有武技傍身,何须这些心思?我整日提心吊胆,难免考虑的多些。”

狄青目光灼灼,盯着包拯道:“你明知危险,为何还要执意参倒任弁?你本文人,官职不高,得罪了任知州,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包拯移开目光,望着雪舞狂风,缓缓道:“包拯身在其位,当尽职尽责,方不负天下人所盼。”

他说的斩冰切雪,平淡中满是决绝。

狄青一字字道:“可我若不来,你死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看到的,更没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

包拯肃然的脸上有分执着,回望狄青,平静道:“最少我自己能看到。最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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