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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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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少年学谕

“便是如此,今次就寄望守正你了。”

华阳县衙,赵梓亲自将王冲送出侧门。

“既是王冲牵累赵五丈,自该尽绵薄之力,以赎己咎。”

王冲心头沉沉的,这事终究还是落自己身上了,不止为此,整件事情,缘由很可能出自自己。

昨rì王冲就猜到,赵梓亲自登门,是要王彦中出山整顿县学。毕竟两人有师门之谊,对赵梓来说,比起县学那班学官,不管是人品还是学问,王彦中更靠得住。但王冲没有料到,赵梓的处境会这么恶劣。

“赵知县,危矣!”

王彦中这话并非危言耸听,赵梓向他坦承了处境。成都知府许光凝以学事有专议为由,把整顿县学的申书转给了成都府路提举学事卢彦达。

卢彦达的反应颇有太师一党的风采,直接拿着赵梓的申书向朝廷请功,要求将赵梓的构想当作所有倚廓县的样板,大振倚廓县学事。

看起来卢彦达的作为是全力支持赵梓,可内里却暗藏,不,几乎就是明置杀机。

赵梓所描述的设想,在卢彦达的呈文里就成了现实。到明年正月公试时,县学若是没有足够的学生,没考出有足够说服力的成绩,赵梓就成了妄言之人,最轻的发落也是被丢去荒僻小县监酒。

卢彦达此举是一箭双雕,赵梓真办到了,不仅功劳大半是他卢彦达的,还成了他以倚廓县学事晋身的踏板。如果赵梓办不到,卢彦达也最多落个不察的小过,反正上头有人。拿这点小代价收拾掉一个太师党看不顺眼的程门弟子,也未尝不是功劳,很划算。

“依卢彦达呈文所述,照崇宁二年六月州县学事诏,华阳县学要dú lì成学,得有百人参加公试,并且有五十人升舍,其中二十人上舍,三十人内舍。上舍上等及府学内舍上等学力,上舍下等及府学内舍下等学力,内舍上下等皆及府学外舍学力。若本年在学三月足,公试后便可升府学,不足三月则只升舍。”

这就是卢彦达给赵梓埋的坑,许光凝也以“试行”的名义允了明年公试,华阳县学可以升府学。当然,这么一来,县学的公试,府学也会插手,不是县里自己说了算。

听到这些标准,王冲当时很抽了几口冷气。华阳县学现在也不过三十四个学生,其中大半都是“自费生”,少半像何广治那样真正进学之人,又因县学是个空壳,只能靠自学,水平有限得很。

眼下已经十一月,到正月不过两个月,短短两个月时间,扩充县学规模到百人还不算难,可要保证一半生员有进府学的素质,即便许光凝不由府学设置障碍,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华阳一县有潜质的学子历来都是直入府学,哪会留给县学。

“赵知县,是被许大府整治了……”

王彦中点出了此事中许光凝的用心,而许光凝为何要整治赵梓呢?两人虽非一脉,却都属与太师党相抗的旧党,何必相煎太急?

“王相公家一事里,赵知县对你很是回护,落了王相公家脸面,许光凝与刚致仕回乡的王仲修是至交……”

王彦中这么一说,王冲才明白,根子竟然在自己身上。

“守正啊,许学士非心胸狭隘之人,此事是政务之争,又怎与你有关。”

听王冲自陈负疚,赵梓笑笑,这小子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这事怎可能是你搅起的?分明是自己锋芒太露,要大变旧例,才引得许光凝反弹。

王冲哦了一声,也道父亲和自己可能是想错了。却不想,他和赵梓都不知道,许光凝忽然变了态度,的确跟王冲有关,但事由却不在王相公家身上,而是散花楼下,那舞艺惊绝的蒙面小天女……

“既与我无关,为何要推我出来,那个爹真是居心叵测!”

王冲暗自腹诽着,昨rì王彦中点明了赵梓处境堪忧,而且根源还在自己身上时,王冲也没服气,继续讨伐王彦中不自己出山,却要他这个儿子顶缸的恶行。

王彦中的解释轻飘飘不着根底:“你二舅出仕,是因家中困顿,你爹我不出仕,是因家业尚济。”

被王冲问急了,王彦中才道:“此时天下纷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当年我本不愿弃了学业,甘心当个乡先生。奈何府学公试和增开的解试里,我都是因策论不合时政被黜,你爹我早就死了这个心!”

原来是这样……王彦中是对出仕已经心灰意冷,估计这家伙也是在文章里大谈被朝廷列为禁学的理学,没遭罪就算好的了。

但王冲依旧不满:“爹你不愿趟这摊浑水,就舍得我陷进去!?”

王彦中道:“你不过一束发少年,有什么风波,也卷不到你身上。再说你在王相公一事上那般有心计,爹我自愧不如,相信你对赵知县更有用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王冲却嗤之以鼻,既然不把自己当回事,那推出去又有什么用?

王彦中不得不表白心迹:“我是要追伊川先生之志,守先生之理。而你学术未成,尚有可择之地。也不是所有君子都无心仕途,如果你走他们的路,爹我也没有话说。毕竟人各有志,便是儿子,也不一定要在学术上与父辈同守一脉。”

这个爹还算开明,不过王冲想起之前王彦中跟范奚、程世焕的酒席对话,觉得这不是开明,而是纠结。如果儿子能走苏东坡那条蜀党路,反而遂了王彦中的心愿,所以才不强求自己。

当时王冲起了闲心,想试探王彦中到底有多开明,问道:“那么……婚姻之事,儿子也能自决吧?”

王彦中顿时炸了毛,怒喝道:“你说什么!?不孝子!”

开明终究是有限的……

罢了,不管是不是与自己有关,赵梓毕竟之前有恩于自己,人总得知恩图报,这事自己就尽力而为吧。

王冲按下杂念,拜别赵梓,跟县衙侧门外侯着自己的大个头王世义招呼一声,一同向县学行去。

便是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身边有王世义这个壮汉,王冲心头也稳稳当当。之前遭了陈子文坑害,王世义就自告奋勇,暂时充当起王冲的护卫。瞧这壮汉自在快活的脸,再对比在私塾里读书练字时,苦得能流水的那张脸,怕也不止为了保护王冲。

靠山……这也是王冲决定尽力帮赵梓一把的原因,赵梓并非毫无背景,否则许光凝怎会这般拐弯抹角,而卢彦达又怎会这般下气力?

“赵知县族亲颇有力,其中一个族伯赵遹现任梓州路转运使……”

昨rì王彦中也道出了赵梓的背景,让王冲心中更落下一块大石。若赵梓势单力薄,他还得再掂量掂量,有没有必要陪着赵梓飞蛾扑火。既然赵梓也有背景,就继续把这条大腿抱下去吧。

那么……就放手好好干一场!

王冲振作心气,大步而行。陪在身边的王世义暗道,就知道二郎是个非凡人物,瞧,年方十五,竟然就当了县学的学谕,虽只是临时的“试学谕”,可这事也从未听说过。

尽管自己身形远比王冲高大,可行在王冲身边,王世义却觉得自己已被王冲的影子遮住。

目送王冲离去,见他的身影几乎被身边大汉的影子完全遮住,赵梓暗叹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把砝码压在了一个少年身上。

当然不是全部的砝码,返身回朝县衙时,赵梓还在盘算,该把一部分jīng力放在华阳小学上,就算县学砸了锅,小学能有起sè,也算是一道挡箭牌。

可恶的许光凝,到底怎般得罪他了……

平白挨了这一闷棍,赵梓很郁闷,边走边摇头,乌纱帽的硬翅晃个不停。他怎么都想不透,许光凝正忙着跟监司一帮太师党明争暗斗,怎么忽然一转身拍上了自己?

不多时王冲就带着王世义进了县学,没听到读书声,甚至没看见人影,庭院屋舍里空荡荡的,让王冲瞠目结舌,这是在给他这个十五岁试学谕下马威么?

“守正啊,你可算来了!哦,该唤……王学谕了,呵呵……”

还好,顾教授露面了,一脸如释重负的轻松。

“学生?知县今rì不视学,他们来了一趟就回去了。”

“学官?都告假了,有病假有事假,还有丧亲守制的……”

顾教授一边解释着,一边将一大叠帐薄塞给王冲。

“这是学籍册,还有学产帐薄,库子也告假了。”

王冲一头雾水,茫然接过籍册帐薄,顾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却瞬间散了。再挥挥袍袖,哈哈笑道:“知县既委守正来主持县学,顾某也可以安心养病了……”

老家伙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悠悠朝外行去,没走几步,总算明白过来的王冲一声大喊:“站住!”

这帮家伙,竟然全缩了!王冲怒火烧心,怎么可以!?

“赵知县正要大振县学,顾教授,其他人不说,你怎能袖手旁观?你还对得起你的俸禄么!?”

王冲顾不得客套,径直指控顾丰顾八尺渎职。

“哎呀,守正,你莫非不知,此番赵知县是招惹上了许大府,还有卢提学。此时不躲,更待何时?赵知县不成事,最多不过迁官调职,我们这些学官怕是西北风都喝不上了!”

对着王冲,顾教授有话直说:“守正,你年少气盛,不知其中利害。可你好好想想,赵知县竟让你一个束发少年来掌县学,何其荒唐!就算落不到什么责罚,也跑不掉一个躁狂之名,有碍前程啊!”

王世义不满了,怒喝道:“那老儿!恁地小看二郎!?待二郎撒出手腕,有得你找牙的时候!”

顾教授被这声樊哙之喝吓了一哆嗦,再翻着白眼摇头叹息,又几步奔了回来,凑到王冲身前低声道:“金棠坊何家药铺的泻药不错,绝伤不了元气,买两副回家熬了,好好躺着吧,此事可不是耍子!老儿言尽于此!”

他又蹬蹬大步而去,王冲心说你这个管了县学多年的教授走了,这事才真成了耍子,怎能让你走?

“顾教授!你当年也与老赵知县振作过县学,今rì小赵知县重拾父业,便是再难,也总是个机会,可以再复旧志!你就真没一点心思,了结这桩心愿吗!?”

王冲高声喊着,顾教授脚下一缓,背着王冲的那张橘皮老脸上一阵扭曲,却终是暗叹一声,再度举步。

“顾八尺!你真敢走,我就把你收受贿赂的桩桩丑事捅出来,写在大纸上,贴满华阳!”

王冲再冷声呼喝,顾教授停步转身,嘿嘿笑道:“小子你贴啊!你一贴,不止我顾八尺身败名裂,我顾家也要家破人亡,有胆你就贴!”

王冲语塞,这老头,真是根老油条啊……

顾八尺再一笑,转身又走,心中还道,别当我老眼昏花,看不懂人。知道你小子不是那种人!你没那个恶心肠!

眼见老头就要出了大门,王冲恶向胆边生:“世义哥,去打断那老儿的腿!看他还走得了不!”

王世义粗声应下,左右望望,顺手抽起一根条凳,蹬蹬直追而去。

“好胆!贼子尔敢!”

“哎哟,来真的啊!”

“放开我!”

“王守正!王冲!王二!你这是白rì行凶,你要吃官司的!”

不过片刻功夫,王世义如擒小鸡一般,就将顾八尺抓了回来。顾八尺在王世义腋下拼命挣扎着,老脸上胡子跟眉毛都缠在了一起。跟王冲相处下来,王世义也不是纯纯粗人了,哪会真的打折老头的腿。

听着老头的控诉,王冲嘿嘿笑道:“老头你告啊!别只告眼下这一桩,你还得告我劫你家人……我在华阳县还有些江湖兄弟,只要你敢撒手县学,我就让他们上门行劫,你告啊!”

顾八尺气得胡子乱抖,叫喊道:“哪见过你小子这种读书人!?根本就是无耻盗匪!”

王冲收了笑容,严肃地道:“小子我也没见过教授你这种夫子,根本就是恶德小人!”

顾八尺愣住,许久之后,老脸一阵波动,颓然道:“是啊,老夫我……早非君子了。”

王冲轻声道:“还有机会,眼下不就是个机会?”

顾八尺一声长叹,“罢了罢了,就陪你小子走这一遭吧。”

接着他瘪着嘴,目光闪烁地道:“你……真不会让人上门行劫?”

第三十四章 少年行

“守正,你还是去买泻药吧……”

虽然用强硬手段留下了顾八尺,但说到正事,顾八尺依旧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这是学校,不是军营,招一百个赤佬容易,招一个读书人难,读书人是什么?”

顾八尺很快进入到夫子模式,心气也骤然升腾了。

“能识文断字就是读书人?那隔壁几家食铺的小二哥也能叫读书人了,他们起码能认能写好几百字!读书人,意思就是读书为业之人!”

“不仅要通经文,善书法,谙礼仪,识声韵,还得知古晓今,心怀天下,这才是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才算入了进学之门。便是县学,招的也是此辈读书人,可不是随便读几本书认些字就能进学的!”

顾八尺腰杆越说越硬,看王冲的眼神也渐渐变作俯视。

“就像华阳县学这样?”

王冲一句话又让顾八尺佝偻下来,老头嗯咳道:“华阳是倚廓县,县情不同嘛……”

接着他又念叨道:“两个月,两个月就要将县学生员扩到一百,还都是正经的读书人,这是……这是痴人说梦!”

越说越义愤填膺:“华阳县学境况虽是不堪,总还能为一些考不进府学的落魄学子遮风挡雨,如今可好!嗨!”

顾八尺顿足不已,也不知是在气赵梓、许光凝,或者卢彦达。若是老头知道罪魁祸首正是王冲,还不知会不会扑上来掐王冲的喉咙。

王冲安慰道:“不尽人事又怎知行不行呢?何况百人这数目,也只是个大概,若是相差不多,也未尝没有交代。”

就像是上一世他最熟悉的销售业务一样,每年公司都把目标订得老高,一看就知道不可能完成。但一年拼下来,只要不是差得太多,公司也不会太过为难。

顾八尺楞了片刻,缓缓点头,确实,只冲着有交代这一点去做,倒也不是毫无生机。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抓人,先得抓一批靠谱的生员打底,老儿我不得不把这张老脸卖出去了……”

顾八尺端正了思想,也有了盘算,准备亲自出马。

“教授放心去办,家门口定有好汉蹲着!”

再度离开,王冲在背后送了这么一句,气得老儿花白胡子乱甩。

出了县学大门,顾八尺眯眼看天,一股已沉到心底多年,早已被他忘却的心气骤然涌上胸膛,让他心神清朗,只觉干劲满怀。再想到这股心气的来由,橘皮老脸又拧成一团,恨恨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那个斯文小败类!”

顾八尺有了打算,王冲却还心里没底。

赵梓接待王冲虽热情,可显然没把希望寄托在王冲身上,正准备张贴告示,大招学生。如果不是王彦中卖力推销,赵梓怕还没勇气让王冲这么个少年代理学官。对王冲的交代也是作好学生的表率,把他当鲶鱼使。

可县学现在实际已经垮了台子,王冲觉得,光靠赵梓按部就班的官样文章,基本没指望,而顾教授那边,也不能期待太多,自己必须再作些什么。

从哪去找素质合格的学生呢……

王冲正思忖着,王世义提醒道:“二郎,今天不是还要去买驴子吗?过了晌午,好货sè都要被挑光了。”

驴子……

王冲猛然一个激灵,嘿!怎么忘了他们!

“走,先回海棠渡!”

王冲计上心来,如果这条路走得通,任务就算解决大半了。

王世义不解:“去海棠渡作甚?那里没有卖牲口的啊?”

王冲笑道:“怎么没有,那里的牲口价廉物美!”

两人雇了车直奔海棠渡,很可惜,在海棠楼里没见着王冲所指的牲口。

“他们都去合江园了,今天是他们锦秀社的聚会……”

林大郎交代了“牲口”的行踪,王冲揉揉颠得发痛的屁股,心说咱也拼了。

“对了,县学少个库子,你愿不愿来临时帮帮手?跟你爹商量下。”

驴子没有,顺手拖条羊,王冲跟林大郎交代了一句。

“我?管县学的产业?这这,当然……”

林大郎没机会表态,王冲已经走了。王冲也不需要他表态,这么好玩的事,同是少年的林大郎肯定愿意,问题只在林掌柜同不同意。

再度颠回城里,进到合江园,花圃倚着竹松片片舒展,城市的喧嚣顿时被林木隔开。

合江园是座官园,不像其他私园要收门票【1】。王冲进了这园子,顿觉有一股时空混淆的恍惚感,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在公园里信步游览,差别只是自己和他人作了宋人打扮。

远远能看到三层高的合江亭,紧靠着合江亭的码头虽也人cháo攘攘,却像是画上的远景,无碍这片净地的雅静。

踩着石砖小道,转了好几处藏在林木深处的亭阁,终于在一处靠近江边的亭阁发现了目标,还有赖小黑脸鲜于萌的大嗓门指引。

“这就是铺地锦!”

亭阁里有十来个少年,年纪从十二三岁到十四五岁不等,个个都作大人打扮,而黑脸鲜于萌和白衣宇文柏正被他人如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

鲜于萌一手提笔,一手按住石桌上一张已画满格子,填满数字的纸,严肃地扫视众人,如道破一桩绝大机密般地吐出这个名字。周围的少年们瞪大了眼睛,张嘴发出喔啊的赞叹。

“铺地锦还只是巧算,算学之要,更重算法,稍后再与你们谈天元术……”

宇文柏轻摇折扇,风轻云淡地道,众少年的目光刷地又全转了过来。

鲜于萌深沉地摇头叹道:“循序渐进,勿要贪、贪……”

最后一字始终挤不出口,就见他望住亭外,两眼发直。

“十六郎,萌哥儿,可让我好找啊!”

呼喝声传来,宇文柏的折扇猛然僵住,再到那人身影清晰,宇文柏和鲜于萌两人几乎同时将手按向腰间的荷包。

“王二郎!”

“不像是傻子……”

“跑咱们锦秀社来作甚?”

“好胆!累得咱们进不了府学,今次正好算个明白!”

王冲几步进了亭阁,微笑着接下这帮少年的惊讶、不屑和愤慨。

这些少年也都是广义上的神童,州县学法虽规定十五岁以上才能入学,但具体情况是由各地自行掌握。像他们这种聪慧英才,十三四岁也能入学,但就因为王冲被文翁祠的匾额砸成了傻子,不仅没了优待,年纪门槛还被拉高了一岁。

王冲一眼就看到了石桌上的铺地锦,没理会神童们的呱噪,悠悠道:“哟……这是……”

“闭嘴!王二郎本就是受害者,我等淳淳君子,就该抱以仁心,感同身受才对,怎能归罪于他呢!?”

鲜于萌大义凛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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