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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瓣莲 倾泠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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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年……想不到……”白篁垂首看着池中青莲轻轻念道,“几千年的岁月便都是这般过去了……”
“真君,你在说什么?”身后一名仙子走近问道,“归华灵君就走了吗?姐姐们准备了仙酒果品还想请她品尝呢。”
“哦,她已走了。”白篁转身,却见仙子眼圈微红,不由诧异道,“你怎么啦?”
那仙子脸一红,连忙擦擦眼角,道:“刚才听从凌霄殿回来的姐姐说,玉帝要将七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这样,七公主就太可怜啦。”
白篁一怔,这是天庭之规,也是玉帝一贯的作风,铁律如山,便是亲人也毫不容情。

二、尘劫

归华近日一直闭关静修,炼制那两颗丹药的血乃出自她的丹蕊,这是极为耗损功力的。她往常闭关,常常是一闭数年、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都有,可这一次她闭关还不到五天,便听得一声声凄厉悲切的呼喊传来,令得她心神摇动,难以平静,不由得收功细察,那呼喊声依在,并就在这归华宫中,而且越来越近,惊异之下划开水镜,却见那日在白篁仙府外见着的那名小仙子正往她静修的宫殿冲过来,而归华宫的仙子们则努力拦挡,边压低声音喝道“不可惊扰灵君”,那小仙子一边往里冲一边使劲的呼喊“归华灵君!”
那样悲切的呼唤令归华也生恻隐,下了云床,启门,便见着宫门处的拉扯,跨出门问道:“怎么回事?”
几位仙子见惊动了她慌忙松了手施礼回禀,而那小仙子则趁机冲到她面前,一把跪下哭喊道:“归华灵君,求您救救真君!求您快去救救真君!”
归华心一紧,道:“起来说话。”
那仙子却不起身,只是哭道:“灵君,真君要被玉帝打下凡间了,请您快去救救他!”
“什么?”归华以为自己听错了。
“灵君,真君被押上了诛仙台,玉帝要召天雷毁了真君的仙骨,将他打入凡间!”小仙子急切的再说一遍,“请灵君……”可眼前却已失了归华的身影,抬首望去,一道青烟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云间,不由心口一松,喃喃道,“归华灵君果然是真君最好的朋友,真君有救了。”
当归华赶到诛仙台时,却已是空荡荡一片,再赶去凌宵殿,也是空荡荡一片,再奔回诛仙台,还是一片空荡荡的。
站在南天门外,归华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猛然传来的哭声惊醒了她,回头,却见那找她求救的仙子又哭倒于地,“真君他难道已经……呜呜……”
归华看向天门旁守卫的天将,问道:“白篁真君呢?”
“回归华灵君,白篁真君已被毁去仙骨打下凡界。”天将回禀。
归华木然的在南天门外站了许多,久到天将感到不安,试探的唤她一声,“归华灵君?”
归华回神,看着天将点点头,然后回身,扶起那犹在哭泣的仙子,道:“你先回去吧。”
那仙子看看一脸冷然的归华,然后无奈的哭泣着离去。
归华茫然地走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归华宫,宫外早有仙子焦急的等待着,一见她回来忙迎上去,“灵君,您终于回来了!”
“嗯。”归华应一声,一抬头,正看到“归华宫”的匾额,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转身便往东去,身后仙子们急急呼唤“灵君你这要去哪?”她已顾不得答应了,一口气飞到东华帝君府,却见仙府大门大开,仙子早已候在门外,一见她即见礼道,“帝君已命小仙恭迎灵君多时。”
见到东华帝君她还未及开口,东华帝君便已道:“我知你定会来找我。”
归华也不多言,直接问道:“你可知白篁为何要被打下凡界?”
东华帝君乃司凡间万物之命脉,与她、白篁司命相连是以平日公事往来频繁,私交也颇为深厚,并也很得玉帝尊敬与器重。
“七公主怀着凡人的孩子被抓回天庭的事你知道吗?”东华帝君问她。
归华点点头,“那日在白篁仙府门外有听到仙子说过。”
“那是什么时候?”东华帝君又问她。
“五日前。”归华道,“后来回宫便闭关静修。”
“难怪。”东帝恍然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归华拧着眉,“难道白篁与七公主之事有关连?”
东华帝君却是不急,缓缓道:“七公主肚子里的孩子玉帝怎肯让其留下,日后又出一个劈华山闯天庭的沉香,是以四日前命人要将孩子打掉,不想公主也不知偷偷服下了什么灵药,无论是药还仙法,都无法将孩子打下来,忙活了三天三夜,孩子没打下来倒是生出来了。”
归华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想起那最近才炼出的唯一赠给白篁的仙丹。
“孩子生下后,玉帝大怒,要将七公主母子关入寒荒。”东华帝君继续说道,“众仙看玉帝脸色皆知此刻求情无望是以无人出声,却不想真君偏站了出来,他不但替七公主求情,更是大声斥责玉帝太无情。引章据典、从古至今的将那些神仙之恋、仙凡之恋、人妖之恋一一道出,说那些忠贞痴情的神、人、妖皆是叫天庭的仙规、玉帝的霸道、冷酷、无情生生拆散了,造成了许许多多的悲剧。还道仙人如果私恋凡人,也只是凡心未尽又未做过什么滔天大罪之事,何以天庭每次皆要做得如此绝情灭性。玉帝当时的脸色你是没看到,可真是开天辟地以来最难看的一次,比当年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时还要难看。”
归华眼敛一动,白篁向来温和恬静,怎会有那样的激烈言行?
东华帝君此刻脸色也不大好看,很有些苦恼,“玉帝雷霆之怒发下,当场便下旨将真君押上诛仙台毁去仙骨打入凡界,并要生生世世受姻缘之苦,次次劫难重重难得善果。在场的诸仙没有一个敢开口求情的,皆怕玉帝一怒之下诛连,本帝君倒是开口了,玉帝却只当没有听到。”
东帝帝君一口气说完事情经过,看看归华,却见她依是一脸冷淡,若非眼光闪动唇角抿紧,还真要以为她毫无动摇了。
“最后,七公主被西王母带走了,孩子也在众仙的求情之下剔了仙骨送给凡间的父亲抚养,却只有真君一人受难。”东华帝君最后叹息道。此刻来看,白篁真君生生就是做了一次冤大头。
良久后,归华才道一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的事天界已不知有几多,他何以这一次反应这么大?
“不知道。”东华帝君摇摇头,“你这个他最好的知己都不知,本帝君又岂能知。”
“喔。”归华木然点点头,然后道,“多谢。”说罢转身回府。
东华帝君目送她离去,想起在月老那看到的,心中暗暗叹一口气。
仙中君子,玉之质,兰之气。这是天界众仙对白篁真君的评价。
可在与他几千年相识相交的归华灵君心中,白篁他温柔、善良却不失机敏灵慧,所以她非常不能理解他此次的行为。
在天庭几千年的岁月,什么样的事没有发生过?
仙人犯了天规做了错事受惩被罚的,几千年来,那是数也数不清,知道的碰着的,他皆出手相救,但每一次都是察情而言量力而为,岂曾有过如此莽撞之行?
仙凡、仙妖甚至人妖相恋的,几千年来,那也是许许多多,但他明白天规如此天法无情,仅也只能同情暗中相助罢,何曾有过如此激烈之为?
七公主母子即算是被关入寒荒,可那也不会是永久的。玉帝御妹不是也有离开黑洞之时,三圣母不也有走出华山之日,织女与牛朗、儿女不是也有一年一见么。更何况是玉帝的亲女七公主,只待怒气一过众仙求情王母出面,那还不是重回天庭亲人团聚。
为何……为何他会有如此不智之举?
为何……为何此前毫无征兆?
为何……为何她身为他的朋友却对此事毫无知晓?
他们是这个天地间相识最久也是彼此最熟悉离得最近的人,可为何……
打入凡界,归华并不担心,仙人历劫总有返回的一天。
令她担心并最不能忍受的是……这一回她完全不知晓不能理解!
带着疑惑与些微的怒气,她点开水镜,看看人间,看看下界历劫的白篁。
玉帝要他受世世姻缘之苦,原本以为会要受许多的情劫,谁知却非如此。
第一世,他投生书香之家,自幼聪慧,饱读诗书,极爱莲花,九岁种出一株九瓣莲举城轰动被誉神人转世。十八岁以水缸载着那株九瓣莲一起赴京赶考,金殿应试御笔亲点为状元,皇帝见他相貌清俊气宇非凡,甚是欣赏,下旨招为驸马,谁知他竟当殿拒婚,惹得皇帝龙颜大怒,以抗旨罪,当场便命押出殿外斩首处决。
这便是第一世之苦之劫?
水镜的这边,归华看着年少英姿贵为状元的白篁血溅皇庭。
第二世,他投生医药之家,生为独子,家中望子成龙,悉心栽培,他也不负众望聪颖非常,五岁识尽百草,六岁亲种药草,七岁随父出门采购药草一眼能瓣良劣,八岁种出一株药中圣品九瓣莲被誉神童。十七岁,巡府大人派媒说亲索要九瓣莲作聘礼,不允,自此得罪官府,家业不顺,亲友疏离,最后僚倒终老。
这便是第二世之苦之劫?
水镜这边,归华看着年老孤苦的白篁病死于榻,身旁只一株早已枯萎的九瓣莲为伴。
第三世,他投生商贾之家,乃是经营花木生意的,他自小耳熏目染,一手花艺天下独步,种出的花木上贡大内宫庭,下入富贵官宦家。十九岁,王欲以郡主许之,特亲至府里相人,家人惊喜之余无以为报,乃请王欣赏珍藏之九瓣莲,王看罢念念不忘,宫中春宴之时叹息百花虽艳却不及一莲,皇帝听闻后,要求以九瓣莲进贡。他不允,招罪抄家,乃抱莲投水而亡。
这便是第三世之苦之劫吗?
水镜这边,归华看着风华正茂的白篁抱着那株鲜妍的九瓣莲沉入水底。
第四世,他投生农户,父母早亡,家境清贫,唯有薄田数亩莲塘一口。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倒不愁温饱,邻里见他勤快朴实,说亲做媒的不少,村里姑娘也都喜欢他清眉秀目,偏生他一个个皆婉拒了,得闲便只守着莲塘摆弄,竟叫他种出满满一塘九瓣莲来,偏乡僻壤里的人,虽大为稀奇却并不知此莲珍贵,但见莲光开花不结蓬毫无用处,皆叫他锄了养鱼划算,他笑而不语,依是耕田糊口,伴莲度日,如此一生。
这便是第四世之苦之劫吗?
水镜这边,归华看着鸡皮鹤发的白篁在莲塘边安然阖目。
第五世、第六世、第七世……无论是投生富贵还是贫寒,无论是祸难夭折还是安然终老,生生世世他皆是孤老终身,未有姻缘!
怎么会是这样的?归华不解。
玉帝要他生生世世受姻缘之苦,难道竟是要他生生世世未有姻缘?
总觉得不是这样的,总觉得其中甚有蹊跷。
当再一世,看着白篁依是一生孤老时,归华坐不住了,看不下了。
驾起祥云,她去找月老,月老总管凡间姻缘,总该知晓其因。
月老一见归华登门,便由不得的叹息。她总算来了,却也至此刻方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迎面便是此问。
“灵君是问小仙何事?”月老却不是东华帝君,他拈着花白的胡须一脸疑惑的神情看着归华。
归华看着月老,月老看着归华。
仿如较劲一般彼此对视了半天,最后归华一垂眼帘,道:“白篁真君下界历劫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老顺着长须,摇头晃脑道:“白篁真君因触怒玉帝以至被打入凡界遭受轮回之苦,这便是前因后果呀,整个天庭皆知,灵君难道不晓得?来访本仙便为此事吗?”
归华唇一抿,眸光利利的紧紧的盯住月老,“东华帝君说,玉帝罚白篁世世遭受姻缘之苦,但何以他世世未有姻缘?如此下来,那他要到哪生哪世才算历劫完毕可重返天庭?!”
月老顺着胡须的手一顿,抬眸看着眼前脸色冷然气势却咄咄逼人的归华灵君,很是不解的问道:“灵君难道希望白篁真君多受情苦?”
归华一僵,眼色冷冷的,道:“当然不希望。”
“那真君可不受姻缘之苦这不正好么。”月老云淡风轻的道。
归华一双带着雪意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月老,不开口,直勾勾的盯着,盯得月老心头发紧脑后生寒。
“再不说,本君淹了你这红线林。”半晌后,归华只是这么淡淡一句。
月老打个寒颤,权衡了一下,然后很委婉的建议道:“灵君回去再仔仔细细的看看真君,然后自会明白。”
归华静了半晌,眼光盯得月老几乎要打抖了,才飘身离去。
月老看着她的背影,掉头望向红线林,深深的叹一口气。
这一世,白篁投生画匠之家,依如往世一般,极是爱莲,也最擅画莲。纸上、墙上、树上、地上……白天黑夜里手中总是握着一枝笔……手……手……水镜顿住了,那双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变大变得清晰,归华终于看清了!
人有左右两手,一手五指,双手十指,可他……一手四指,双手八指!
左右两手的尾指是齐根缺失的,而且是天生即缺的,非后天断缺!
归华再划开一个一个的水镜,从第一世、第二世……一世一世看来,竟然是每一世都只八指!
怎么会这样?这是为什么?
归华呆住了,怔怔的看着水镜,看着那一双双八指的手……
人间有过传说,天界每一位都知晓:人的姻缘掌握在月老手中,月老用一根红线系住两个人的缘份,红线系在人的尾指上。
他没有尾指,所以系不住红线,所以没有姻缘?
一世可以是巧合,可他世世皆是如此!
为什么?
归华从来没有如此茫然过。
玉帝要他受姻缘之苦,绝非是要他世世没有姻缘,那么为什么他会没有姻缘?月老……他是不敢违背玉帝旨意的,那么……这是为什么?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不可解的因由吗?
翌日,凌宵殿上,当众仙皆退后,归华却独留殿中。
“归华灵君因何不退?”高高的天座上传来玉帝威严宏亮的声音。
“陛下,白篁真君下界历劫已有三百余年,可否允他重归天庭?”归华道。
“白鹿尘心未息,不可。”
“陛下。”归华再道,“白篁真君与本君同历千年修行,本君深知其性,他为七公主之事触犯陛下缘出于一片仁善之心,岂可说他尘心未息而令其凡界受劫数百年而不止?”
“灵君的意思是,白鹿并无凡心,朕之惩罚太过?”玉帝的声音缓慢而严厉。
“不敢。”归华垂眸,“但白篁真君一事还请陛下酌情重理。”
玉帝未再开口,殿中一时静寂一片,归华垂首敛眸,却依感觉从上射下的两束目光。
半晌后,才听得玉帝的声音传来,“白鹿是否有尘心,灵君去红线林一观便知。”
归华抬首,疑惑的望向高高在上的玉帝。
“灵君关心仙友是好事,但一切莫过。”
轻轻淡淡一语飘过,玉帝身影已消,独留归华立于殿中,思索着。
白篁尘心未息?这……怎么可能?这怎会是真的?
抱着疑团,归华再次来到月老府。
月老好似早料到她会来的,一见她,也不多言,领着她往红线林去。
红线林中,人偶林立,红线如织,网尽天下姻缘。
归华跟着月老左绕右转,终在一块尘台石上看到一个人偶,四肢修长,眉目清俊,唇齿含笑,神情恬淡,正是白篁的模样。
红线林中,每一个人偶的手或垂、或握、或伸、或张……姿态不一,相同的是他们的左手或右手的尾指上都系有一根红线,牵牵绊绊,缠向另一人。
而白篁的人偶却又与他们不同。
他双手平抬至胸,手指摊开,掌心向上,配上他的眉目神态,那是一个等待……更是一个祈盼的姿式。
而且……他的双手皆无尾指!
而且……他的右手掌心上托着一瓣花瓣,那花瓣洁白如玉,瓣尖上一抹浅浅的青烟,散着淡淡的光华,仿似随时会乘风而去,那是……
“七公主回天庭不久,也就是玉帝要打下孩子的前一天,真君忽提着一坛九瓣莲酿的仙酒来找本仙。”月老在旁缓缓开口道,“本仙好酒,在天界那是人人皆知的,所以见着的真君手中那坛玉帝也喝不到的仙酒哪能忍得住,于是和真君一翻痛饮,甚是尽兴。对饮间,真君忽问我‘仙人下凡历劫,其本身是否皆月老所捏?’,本仙答‘是。’,真君便再道‘若是有一日本君也要下凡了,人偶能由自己捏出,那才较有意思。’,本仙当时酒劲上头,脱口便道‘若是真君的话,本仙便破例一次。’。真君一听便追问道‘当真?’,本仙当时已是半醉半醒,心中欢快也顾不得许多,当下便化出一团云泥让真君捏出自己的人偶,并许诺若有一日真君真要下凡历劫,本仙便用他捏的人偶牵线,决不再捏。”
归华一听,讶然抬首,指着人偶道:“月老的意思,这个人偶是由白篁真君自己所捏?”
月老点头。
那样……缺了尾指便不是疏忽所致,而是故意为之了。
他……难道这些……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难道他早已动下心思要入凡界了?
用她给他的丹药救下七公主的孩子,然后以仙酒灌醉月老自己捏下人偶,再后来凌霄殿上顶撞玉帝被押上诛仙台……这些都是他早已算计好了,他早已准备好被打入凡尘!
归华心头震动,脸上却依是神色不变。想起另一个问题,当下问道:“玉帝要他生生世世遭受姻缘之苦,可他这样世世皆无姻缘,玉帝能同意吗?”
月老看着人偶那平托的双掌,眼中有着怜悯,道:“有东华帝君及众仙友说情,再加上玉帝对真君本也只是一时之气,既已打下凡间也算作了惩罚了,其它也就未再追究。”
“喔。”归华目光停要白篁人偶的脸上,半晌后才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转头看向月老,仿似要向他寻一个答案,“打入凡界竟是他自己的意愿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月老闻言看向她,那双藏在白眉下看尽红尘的眼睛里浮起一丝奇特的神情,似是指责似是悲怜。
那眼神令归华觉得,仿佛她的问题很是可怜可笑,仿佛她不知道是一件很大的罪过。
可是……她就是不知道白篁为何要入凡尘!
辛苦修行了几千年,为的不就是位列仙班吗?
身为上仙,玉帝器重,仙友敬重,天界祥和安乐,他有何不如意的?
他为何要入凡尘?

三、无归

“他掌上有着九瓣莲的花瓣,所以他投为凡人也能种出九瓣莲……”归华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自己把自己弄下凡界?为什么?白篁,这是为什么?
月老讶异的看着她,半晌后,才缓缓道:“难道灵君认为真君将莲瓣放于人偶掌心,只为着下界后还能种出一株九瓣莲?”
月老声音虽缓和,可语中包含着的谴责之意却已是显而易见。
归华眸色一冷,抬首看住月老,“不为着种九瓣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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