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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花印珮-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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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腕银刀扭头便走,不再多问。

不久,五人匆匆出城,四人出东门追赶,一人出北门招呼船只下放郧阳府。

十字街口一座卖酱料的小店中,印珮在与店伙穷聊,留意雷少堡主一群人的动静。他跟出东门,眼看他们展开脚程向东飞赶,方回头扑奔城南。

在月儿湾陈家时,他之所以嫁祸一笔勾消,用意是想在雷少堡主口中,套出小茅屋内的动静。

果如所料,探出不但一笔勾消在,连天外流云也在小茅屋,令他后悔不已,他早该到小茅屋去找,不必在陈家守株待兔的。

自从雷少堡主进城,一直就在他的监视下,心中有点不安,深怕雷少堡主探出他在白河的行事,日后便麻烦大了。雷少堡主一走,他放下了心头大石,直出大南门,走上了至万竹山庄的小径。

如果一笔勾消向东逃,那么,必定以为他向西逃,第一站的落脚处,十九会是万竹山庄。

五里亭在望,旧地重临。他不想打扰李家,拉低遮阳帽,匆匆而过。

李家静悄悄,李老实父子皆在田里干活。

到了亭前,猛抬头,眼前一亮。

亭的地势高,可看到南面的小径,视线可及前面的山脚。

小径折向处,出现两个人影。

他的目力奇佳,一眼便看到领先那人是一条腿。

他冷笑一声,自语道:“果然被我料中了,他正要离开白河呢。”

他并不急于搏杀这个凶魔,更不愿在李家附近惹事,扭身入亭坐在亭后,将包裹放在一旁藏好。

一笔勾消助下吊了一个小包裹,撑着新制的木拐杖,判官笔藏在衣下,一跳一跳地赶路,速度甚快。

这老魔打的是如意算盘,准备把李家的人杀个鸡犬不留,便赶快离开白河,让印珮天涯海角追踪。

李家距亭不过十余步,不久两人到了亭前。

派来指引的大汉在亭前止步,低声说:“老前辈,第一间屋子,便是李老实的家,小的可以回去了吧?”

一笔勾消哼了一声说:“好,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这里与你无关。”

“小的告辞。”

“请便。”

大汉扭头便走,脚下奇快,神色仓惶如见鬼魅,也像是被人追急了的兔子。

亭后的印珮大吃一惊,也勃然大怒,只消略加推测,便猜出是怎么回事了。虎目一转,他计上心头。

一笔勾消拐杖一点,向李老实的大门走去。

印珮摘下遮阳帽,跃出路中狂笑道:“哈哈哈!一笔勾消,你才来呀?”

尚未到达门口的一笔勾消大骇,火速止步转身。

印珮并不走近,又道:“癫头龙的消息果然可靠,这一次他又料中了。咱们是冤家路窄;又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认命吧,这次你走不了啦!我不信你一条腿能飞上大去。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他大踏步向一笔勾消走去。

一笔勾消魂飞魄散,丢掉沉重的包裹如飞而遁。

屋后是茂密的树林,矮树丛生最易隐身,奋力向林中一跳,情急大叫道:“穷寇莫追,追来老夫用暗器打你了。”

印珮在林外止步,打量着树林说:“遇林莫入,里面易中埋伏。独脚鬼,你走不掉的,咱们前途见。”

口中是这么说,人却故意向下一伏,贴在林外的一块石后,如同伺鼠之猫。

一笔勾消奸似鬼,就伏在三丈内的树根下,从树下的枝叶空隙中向外张望,看得一清二楚。

不由心中狂喜,心说:“好小子。你在这儿守株待兔吧,我却要走了,原来你也怕暗器。”

心中一喜,悄然向侧方退移,十分小心,未发出丝毫声息。

伏在外面石后的印珮,心中不住暗笑,忖:“如果我所料不差,万竹山庄不久便热闹了。”

一笔勾消逃出林南,咬牙切齿地自语道:“******!混账的东西!难怪他的神色不对,原来是他出卖了我。原以为是外面的人不够朋友,岂知毛病却出在这位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身上。狗王八!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不毁了你这安乐窝,我就不配叫一笔勾消。”

一面说,一面越野飞掠。出了小径,飞奔三里左右,追上了大踏步回庄的领路大汉。

大汉听到了拐杖撑地声,心中生疑,扭头一看,不由大惑,止步亮声叫:“咦!老前辈,怎么转回来了?有事么?”

一笔勾消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走近至八尺内问:“你家主人认识印珮么。”

大汉不知底细,直率地答:“当然认识……”

“也认识印珮的李家亲戚?”一笔勾消抢着问。

“亲戚?怪事,印珮又不是本地人,哪来的亲戚?他是在李家歇脚的人……”

“噗”一声响,一笔勾消一拐将大汉劈翻,将尸体拖入山沟藏好,向南急走。

癞头龙自从送走了一笔勾消之后,心情一直不安,眼皮不住在跳,不时感到一阵阵心悸。

这次利用一笔勾消去血洗李家,他认为妙不可言奇歹奇毒,日后印珮如果前来问罪,他有话可说了。你印珮的仇人上门,与他癞头龙何干?真是天算不如人算,这一着算盘简直如意极了。

人在得意中,为何眼皮会跳心神不安?怪事。

正在大厅与几名手下谈论早年与一笔勾消闯江湖的得意事,有人前来禀报说:“启禀庄主,沈老前辈回来了,人在半里外。”

他一惊,讶然问:“这么快?他不是说杀了人便走么?怎么却回来了?怪事。”

他匆匆迎出,直至庄门相迎,刚出庄门,一笔勾消恰好笑眯眯地抵达。

“咦!沈兄,办妥了么?”他心慌地问。

一笔勾消呵呵笑,向门内走,说:“我忘了暗器囊,放在床下忘了带,因此回来取用。”

“哦!兄弟派人找来。”癞头龙说,跟在身侧并肩往里走,毫无戒心。

一笔勾消踏入院子,笑道:“不必了,其实已经带上啦!你这忘恩负义的贱狗王八!你……”

“噗”一声响,左肘无情地撞在癞头龙的右胁肋要害,力道千%。

一记偷袭得手,扭身拐杖疾挥,“噗”一声正中癞头龙的脑袋,脑袋扁了。从发难至结束,快速绝伦,谁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

一笔勾消回身向庄门外冲,双拳难敌四手,得手后必须及早撤走,不然凶多吉少。

陪同出迎的打手们,这才发现庄主倒地不起,呐喊一声,发狂似的追出。

四面都是竹林,林下可以看到百步外的景物,不易逃出眼下。

但一笔勾消奇快绝伦,追出的人不多,愈追愈远,一笔勾消从东南角如飞而遁,逃之夭夭。

警锣声狂鸣,等打手们知道凶手是谁,凶手已经不见了,只能满山穷找。

一个时辰之后,一笔勾消终于走上了东行大道,人已疲乏不堪,但仍然鼓勇急走,希望能尽早远走高飞,以免被印珮追上。

他与印珮从见面迄今,双方并未交手,他只知亡命而逃,望影心惊见人丧胆,他已完全失去与印珮交手的勇气,被克制得快要崩溃了。失败了几次,连斗智的信心也完全消失无踪。

一口气奔了十余里,再也支持不住了,大汗如雨,脸色苍白,手脚都软弱脱力,不能再赶啦!脚下一慢,他必须慢慢赶路了。

前面不远,有个黑衣人轻飘飘地赶路,看背影,像是个少年人,身材不高不矮,穿的黑直裰却宽大,背了一个大包裹,戴了一顶遮阳帽,胁下挟了一根四尺长的大竹筒,慢慢向东行。

不久,他超越黑衣人,在超越的刹那间,他瞥了对方一眼,心人:“好丑陋的小子,但那双大眼却出奇地明亮呢!”

是个嘴上无毛的年轻人,脸色苍中带褐,左颊有一块紫黑色的两寸大小胎记,右颧拉下一条通向耳根的刀疤,左嘴角贴了一块膏药,因此连嘴也像是歪了。唯一可取的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亮晶晶的午夜朗星。

他早看出黑小子背后上的包裹份量不轻,心说:“好啊!包裹丢掉了,金子也丢掉了,正愁缺乏盘缠,这可找到财神爷了。”

他猛地转身,拦住去路叫:“此山我所有,此路是我开;谁人走此过,留下买路财。小子,留下包裹,饶你不死。”

黑小子咧嘴一笑,露出雪白一口整齐贝齿,说:“你衣摆下露出一根判官笔柄,你的长相也特殊。我猜,你不是九幽鬼判沈金,便是一笔勾消沈福。嘻嘻!你怎么做起劫路的打闷棍小贼来了?真是丢人现眼没出息。”

他大骇,退了一步问:“你……你认识我?你是……”

黑小子拉掉嘴角的膏药,笑道:“我玉芙蓉彭容若也走了两三年江湖,见闻广博……”

话未完,一笔勾消已老鼠般逃出两丈外去了。

襄阳,汉江流域第一大城。

自从闹了十余年的匪患平息以后,已成为地广人稀行将成为废墟的襄阳,重新起死回生,流离失所的百姓纷纷返回故土,重整家园。

这两年来,正以朝气勃勃的精神,加快地恢复旧观,市面在繁荣中。

但城内城外,仍可看到不少废墟,有些地方仍然到处可见到断瓦颓垣。如想完全恢复元气,三五年之内并不乐观。

不管怎样,襄阳仍然是汉江上游的第一大城。

北门内北大街的平安客栈,落店的几乎是清一色的水客,从上游下来的一些货主,皆不愿耽在货船上,反正襄阳以下一带江面,不但行船没有风险,也罕见盗匪打劫,辛苦多日,且在此地快活快活再说。

襄阳的青楼粉头是颇为有名的,宋朝的艳词大师柳永据说客死襄阳,替他治理身后事的人,不是达官贵人,而是一群妓女。

这位风流千古,艳词大宗师死得凄凉,至今这一带的娼门花国艳姬,仍在柳永逝世的那一天,相约至郊外遥祭这位大词人,称为祭柳七。

想当年,词发展至宋代,可说境界一新,但这玩意仍然是士大夫与骚人墨客们,舞文弄墨咬文嚼宇的上流社会产物。

只有这位柳七郎的作品不同,可说是真正的雅俗共赏,词词可唱的儿女词曲,所以说天下间凡是有井水的地方,就有人唱柳永词(水井代表有人聚居的地方)。士大夫们尽管瞧不起这位浪漫词人,但他却是广大群众所爱好的一代艳词宗师。

后世各地的山歌小调,绝大多数是描述男女私情,哥哥妹妹情情爱爱,极可能是受了这位柳七郎的影响呢。

几经变乱,沧海桑田,几百年来,柳七墓已经不知下落,但青楼粉头仍然年年吊柳七。襄阳的粉头们,可说不论美丑老少,多多少少都能唱三五首柳永词。

平安客栈是本城的老字号,是府城八大老店之一,栈本身兼营酒楼,生意兴隆颇为出色。

傍晚时分,酒楼上座宾客常满,杯中酒不空,上楼订座的皆是达官巨贾,普通客人只配在楼下吃三两百文的便餐。

楼梯响,人上来。站在门楼旁迎客的小伙计,亮着清亮的嗓门叫:“客官请厢里坐,小的侍候,听候吩咐。”

上来的是一表人才的令狐楚,穿一袭月白长袍,束发未戴冠,反而显得年轻潇洒,英气勃勃,手中居然握了一把折扇。斯斯文文居然带了三分书卷气。

他后面,跟着薄施脂粉,娇媚动人的程大小姐。可惜她眉锁春山,似是郁郁寡欢。

小店伙领两人到了厢座,占了一副洁净座头落坐。厢座有四副座头。分别以屏风隔开,如果客人多需要两桌,只须撤去屏风便可。

令狐楚点了酒菜,打发店伙离开,喝了一口茶,剑眉一皱,向闷声坐在一旁的程大小姐说:“你是怎么啦?愁眉苦脸,看了就讨厌,你是不是存心扫在下的兴?”

程大小姐打了冷战,怯怯地说:“楚郎,今天是我爹逝世三七之期……”

令狐楚将手中的茶杯向下一扔,“乒乓”两声杯子粉碎,不悦地说:“又是你爹,你爹死了就死了,咱们江湖人沟死沟埋,路死插版,死,平常得很。哼!你跟着我,你就得过我的日子,早早摔掉你那大小姐的臭架子,不然……”

“楚郎……”

“你还说?哼!你给我笑。”

“笑?”程大小姐惊恐地问。

令狐楚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向怀里带,一手叉住她的下颚向上抬。冷笑道:“不错,你要笑,让我看不顺眼,保证你有苦头吃,我不要看到跟着我的女人愁眉苦脸,知道么?”

程大小姐被叉得咽喉发胀,眼泪往肚里流,强忍着泪水说:“我……我知……知道……”

他放了手,冷冷地说:“知道就好,给我放乖些。”

酒菜送上来了,程大小姐畏缩地替令狐楚斟酒。

邻座,传来了悦耳的歌声,与酒客的哗笑声,隔了一座屏风,听得一清二楚。

不但有歌声,更有琵琶伴奏,显然有歌妓在座,难怪酒客们如此兴高采烈。

令狐楚喝了一口酒,哼了一声说:“你听到没有?这才是寻乐,这才是人生。人在痛苦中来,生下来便呱呱坠地;人生如不是痛苦的,为何生下来就哭?所以为了避免痛苦,人必须及时行乐。你爹死了,算得了什么?人哪能不死?”

“楚郎,你……你只求你自己快乐,但我……”

“你说我不让你快活?”

“我……我是说……”

“说什么?”

“我快……快活不起未……”

“贱东西!”令狐楚怒骂,酒杯一放,反手就是一耳光,“啪”一声花容变色,程大小姐惊骇而倒。

“砰!”她跌坐在屏风下,“哎”一声惊叫。

邻座歌声倏落,人声乍止。

“我看你定是想死,竟敢顶撞我?”令狐楚怒声说。

人影从屏风旁转出,是个青衣中年人,叫道:“怎么啦?老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欺负起她们这些可怜女人来了?”

令狐楚大怒,推椅而起,冷笑道:“你老兄灌满了黄汤,居然打抱不平做起护花使者来了。好,你扶她起来。”

中年人高大魁梧,粗眉大眼,哼了一声说:“在下要看她是那座院子里的姑娘,我要送她走。”

说完,上前相扶。手刚伸出,令狐楚已抢先发难,折扇幻出一道光弧,搭向中年人的背肋。

“鼠辈敢尔?”中年人叱喝,右手急抄,闪电似的抓向搭来的折扇,反应奇快,显然早有提防。

令狐楚撤招,心中一惊,左手一拨,一盘菜应手而飞,出其不意以菜袭击。

中年人果然上当,百忙中一掌急拨,“啪”一声菜盘被拔飞了,但菜和菜汁却泼了一头脸。

“乒乓!”菜盘在壁上开花,其声震耳。

令狐楚得理不让人,踏进折扇疾伸,点向中年人的丹田要穴,奇快绝伦。

斜刺里突然一只大手,食中两指夹住了折扇,喝声震耳:“老兄,怎么出手如此歹毒?用点穴术要命,是不是小题大作了?”

令狐楚大骇,左手疾伸,要用毒暗器淬毒透骨钉了,碰上可怕的高手,必须下毒手自保啦!”

正要拼个你死我活,喝声又至:“且慢动手!咦!那不是令狐兄么?”

将出手的淬毒透骨钉停劲未发,双方同时侧飘。

“咦!原来是闪电手刘春兄,难怪出手如此迅疾。久违了,刘兄一向可好?”

闪电子刘春呵呵笑道:“很好很好,彼此彼此。令狐兄满脸春风,近来想必极为得意。呵呵!兄弟替你们引见引见。这位是谷隐山庄庄主翟英山的公子翟勇。”

双方引见毕,翟勇笑道:“原来是大荒毒叟于老前辈的得意门人,久仰久仰。不知者不罪,适才兄弟放肆,休怪休怪,尚请海涵。”

令狐楚也抱拳施礼笑道:“好说好说,兄弟也多有不是。咱们是不打不成相识,日后请多提携。”

闪电手接口笑道:“令狐兄,襄阳府一带的粉头,皆接受翟少庄主的保护。你老兄就在邻桌打骂粉头,翟少庄主不得不挺身而出,致有此误会。来,到咱们座上去……”

翟勇笑道:“把屏风撤了,兄弟聊尽地主之谊。这粉头定然是不识抬举,惹令狐兄生气,罪该万死,兄弟派人把她弄出去废了,另找几位……”。

“且慢!这是兄弟的女伴,而不是贵地的粉头。”令狐楚含笑抢着说。

翟勇一怔,讪讪地向程小姐注视,突然目定口呆发怔,死死地盯视着程大小姐发呆。

闪电手一看便知翟勇失态,笑道:“少庄主,还不叫店伙重整杯盘?”

翟勇拍拍脑袋,神魂入穴,赶忙说:“是,是,重整杯盘,重整杯盘……”

闪电手脸一红,说:“翟少庄主,你是个在花丛中滚了不少年的人,今天怎么慌张失措神魂颠倒起来了?你可得放明白些,这位姑娘是令狐楚兄的女伴,我相信你该懂得江湖道义。”

这一顿教训,如换了旁人,脸上定然挂不住。但翟勇却恭顺地惶然地说:“刘兄言重了,兄弟记得,兄弟记得……”

令狐楚呵呵笑,说:“我这位女伴,确算得是人间绝色。翟兄,你看上了她是不是?”

翟勇脸红耳赤,摇手道:“令狐兄别开玩笑,笑话了。”

“真的,翟兄如果有意……”

“令狐兄……”

“兄弟送给你,怎样?”令狐楚大方地说。

连闪电手也感到愕然,苦笑道:“令狐兄,开玩笑也有个限度,你……”

令狐楚呵呵大笑道:“刘兄,兄弟从不戏言。这位女人姓程;已经跟了兄弟二十天。兄弟的绰号称追魂浪子,一个浪子,总不能永远带了一个女人在身边闯荡江湖碍手碍脚,是不是?”

“这……”

“不瞒你说,跟随兄弟的女人,很少陪伴半月以上的,开过了的鲜花,除了丢掉之外,毫不足惜,兄弟正想把她扔掉呢,现成的人情嘛!翟兄,她是你的了,你要不要?不要就把她放在院子里学学词曲,不消多久,保证她会成为贵城的花国一代名花,红遍襄阳城。”

“真的?”翟勇兴奋地问。

“相信我,翟兄。”

“我的天!她……”

“她是你的了。”令狐楚大方地说。

程大小姐毗目欲裂,羞愤交加,手扫向桌面,骂道:“你这畜生……”

杯盘在她一扫之下,齐向令狐楚砸去。

令狐楚未料到她敢反抗,骤不及防,相距又近,怎躲得开?酒菜汤水泼了一身,不由大怒,伸手便抓。

程大小姐纵身一跃,踢倒屏风向外间抢。

楼上大乱,响声震耳,鸡飞狗走,粉头们在惊叫声中奔窜,群莺乱飞,酒客大乱。

翟勇的一名手下从斜刺里冲出,拦住去路叫:“姑娘慢走……”

程大小姐临危拼命,一声娇叱,飞跃而上,鸳鸯连环腿发似奔雷,第一脚踢开封来的手,第二脚正中那人的心口,一声狂叫,人仰面飞跌。

程大小姐一跃而过,抢至梯口。

令狐楚到了,一指头点在她的身柱穴上,抓住发髻向后带,“砰”一声将她拖倒在地,举脚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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