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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区域，聚集了近二十个开发项目，竞争异常激烈。
好在金山离房子的家不过十分钟路程，开着车眨眼间就到了。
到万豪地产那块地，需要经过“一代天城”售楼部，但房子心急如焚，根本就不进自己售楼部，直奔万豪地产的工地，到了那儿，房子发现，工地围墙边早已密密麻麻堆了有上百号人，再看上空，鬼影都没一个，更别说凤凰了。
房子下了车，抓住一个中年男子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啦？”那男的看情形相当兴奋，说起话来手舞足蹈：“真不可思议啊，两只凤凰，好大的两只凤凰，浑身都有光晕，在这盘旋了足足半个小时啊，这世上真有凤凰啊……”
正问间，房子突觉被人拉了拉衣服，回头一看，是马晓珊。这个身材高挑的东北女子手里正拿着一个DV，额头已渗出细细密汗。略带气喘地说：“头儿，你来太迟了，凤凰飞走了，不过，我都拍下来了。”
房子打开DV一看——果然，阳光明媚的工地上空，两只传说中的凤凰蹁跹起舞，上下翻飞，七彩羽毛，流光溢流，偶而竟引颈高吭，蔚为奇观，最后越飞越高，逐渐消失在天际。房子看着都要呆了。
“怎么办？”马晓珊说““很多人都在说凤凰无宝不栖，万豪地产这块一定是宝地，这种说法，肯定会造成很多人从风水角度，等待万豪这个楼盘推出，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房子盯着DV，一语不发，尽管事实摆在眼前，他总觉得此事不可思议，据他所知，世界上是没有凤凰这种动物的，即便确有两只鸟被众人看见，又怎么证明这就是凤凰？即便这真是凤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结合昨晚万豪地产二公子的事情，房子隐隐觉得这家公司不仅神秘，而且很不对劲。
“你好，房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房子回头一看，是福州地产网的主编陈薇，两个人是老相识了，她也不跟房子客套，大咧咧地就问：“看到凤凰了吗？”
房子摇头：“刚到，没看见。”
“可惜了，真壮观啊。”陈薇看来还沉醉在刚才的场景中：“真漂亮，没想到世上还真有凤凰这种鸟，估计明天福州各大报纸都要头条报道这消息了。”
房子一听，忙向人群扫了一眼——果然，至少有十个媒体的人在，房子摇摇头，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啊，因为工作原因，房子平日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与各家媒体打交道，所以这座城市的记者他就算没认识全部，至少也认识一半。
他应付地与陈薇聊了两句，正想叫小烨和马晓珊一起回办公室，陈薇忽然附到他耳边悄悄地说：“万豪的地有凤凰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房子眉头一皱：“他有他的凤凰，我卖我的房子，有什么相干？”
陈薇笑笑说：“凤凰是非宝地不到，你知道吧？”
房子点点头：“在古书上看到过这种说法。”
陈薇摇摇头：“这还用古书上看到？是中国人都知道这种说法。”
房子一笑：“不错。但是……”
他绽放一半的笑容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冲马晓珊一挥手说：“回售楼部开个会。”
正要往回走，几个记者看见房子纷纷围了过来。
房子无奈停住脚步，简单寒喧之后，众记者七嘴八舌开始发问：“房总，对突然出现凤凰这种事情你有何看法？”“房总，凤凰的出现是否意味着这块地是风水宝地，如果这样，一代天城的销售会不会受到万豪地产的冲击”……
尽管习惯了应对媒体，房子还是有些招架不住，但他打定了主意要溜之大吉，仗着平日关系都不错，开始耍赖，他边双手抱拳作揖边往外挤：“各位各位，我刚来都还没看到凤凰，能说什么东西啊？我来售楼部是要开个会的，先让我开完会再说吧，再见了啊，改天请你们吃饭”。说罢不管不顾召集马晓珊和小烨钻进车子，一溜烟就往自己的售楼部开去。
好在这些房产记者不是娱记，更没有狗仔队那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再加平日都在一起厮混，也知道业内行规，开发商不愿意说的东西，一般不会强求去报道，再加上各大媒体都有不成文的大客户保护策略，即对广告投放大户进行新闻保护，负面消息、客户投诉等能不见报就不见报，这次“凤凰”事件尽管对房子的公司来还算不上什么负面新闻，但他不愿意对此发表意见，就算有几个非房产类的社会版及娱乐新闻的记者非要刨根问底，也被同单位的房记们给劝了回去。
房子到了自己售楼部门口，一眼就见到柳上行的车迎面开来，戛然停住。
柳上行一见到房子，迫不及待地就伸出了手：“符呢？”
房子指了指小烨说：“在她包里，不过现在又有新情况发生，走，进售楼部再说。”
四人进入售楼部，直奔会议室，柳上行未等坐稳就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房子便将万豪地产的地块上空出现凤凰的事描述了一遍，房子负责的一代天城离万豪地产的地块大约一公里左右，所以柳上行并没有看到万豪地产地块周边围满了人，否则以他的职业习惯非要过去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不过即便柳上行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听房子一说，目光也一下子泛直了：“还真有凤凰啊？”——他突然发现自己脑瓜不够用了，从昨晚的猫蛊到今天的凤凰，原来以为不可能的事一个个出现在眼前，不相信都不行，干了十年公安，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新情况一个个出现，千头万绪，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连该从哪里寻得进一步的线索都搞不清楚。
惟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老同学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会了巫术的家伙。他看着房子，弱弱地问：“你对这事怎么看？”
房子摇摇头，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脑袋道：“我现在有点乱，正好跟你一起分析一下。”他突然想起马晓珊也在，尽管这是跟她多年的老部下，绝对信得过，但这些事情的背后不知道隐藏多少秘密，还是越少人牵扯进来越好，何况，他也真怕连马晓珊被牵连后，也有生命危险——尽管现在诸事不明朗，他隐隐直觉有一个阴谋正向自己靠近，自从早晨浴室无故出现四个字后，他一直觉得有一团乌云正跟在背后，如影随形，也令他如芒在背。
“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老柳谈点事，一会儿再跟你商量万豪的事情。”房子对马晓珊说。马晓珊顺从地跟柳上行点了下头出去了。
房子等马晓珊关了会议室的门后，冲柳上行问道：“万豪地产的背景你调查清楚了吗？”
柳上行摇头头：“有些线索，但不是很清晰。万豪地产的老板史万豪五十八岁，福州福清人，原是邮递员，二十年前东渡日本，在日本前五年职业不详，五年后在东京连续开了几家餐馆、超市，后又成立一家贸易公司，就此发迹，十二年前将妻子及两个儿子都接到日本，这人极为低调，也很少和东京华人圈来往，前年回国，去年就拍了这块地进入房地产业。他两个儿子，老大史义正，三十四岁，现任万豪地产常务副总，万豪地产主要由他来运作，老二史义平，三十二岁，就是昨晚死掉那个。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房子苦笑了一下：“这些信息远远不够啊。”
柳上行道：“不错，但上面情况有一个疑点，史万豪在东京的生意这几年已逐渐交给史义正打理，自己深居简出，史义平却是个花花公子，据说不太受老头子喜欢，但这次回国，居然三父子都撤回国内，尤其史义正，大部分时间都在福州，连老家福清离福州才个把小时车程都很少回去，史万豪仍然行踪神秘，福州、东京也很少出现，据说，东京生意似乎由史万豪老婆接手打理，但他老婆之前就是一个家庭主妇，也没什么文化，将那么红火的生意交给一个没有经验的老太婆，家族骨干全员进军一个陌生行业，这太不合商业常理了，所以我判断史家人这次回国，必定有生意之外的图谋。”
房子边听边鸡啄米一样点头，柳上行话音一落，房子立即伸出大拇指：“不愧搞刑侦的，才半天时间就搜集这么多信息很不容易，又从有限的信息里剥丝抽茧发现这么重大的疑点更不容易了，好好干你公安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这事情如果被你弄个水落石出，我会代表党和政府，更要代表我这个普通老百姓，十三亿分之一的人民感谢你的。”
柳上行对房子这种习惯性的油腔滑调实在无奈，他笑骂：“你到底有没心肺？开玩笑不分时间场合。”
房子脸色一正道：“不开玩笑了，还有没有什么情况。”柳上行想了一下，迟疑地说，还有一个情况，似乎也不太正常。房子忽然觉得口渴，回头叫正听得入神的小烨帮忙倒两杯水进来，小烨也出去了，他示意柳上行接着往下说。
柳上行继续道：“昨晚史义平死后，我们立即通知了他的家人，结果一直到我们回局里，他家人还没过来，直磨到凌晨三点多，也就是史义平死亡四个小时之后，他大哥史义正才姗姗来到，我同事追问他为什么这么迟才到，他只简短回答了一句，自己是从福清赶过来，大雨天车开得慢，但开得再慢也不至于开了四个小时，而且他完全可以叫福州公司的同事先来认尸啊，史义正见到他弟弟遗体时，据接待他的同事讲，他的表情似乎很奇怪，既不像悲伤，也不象意外，虽然在尸体前静静站了十几分钟一声不吭，但似乎一直在想着另外一件什么事情……”
房子听了，轻轻滋了一声道：“看来这家人确实很奇怪，很可疑。”
他顿了一下，又问道：“对凤凰这事你看出点什么没有？”柳上行见房子把刚才自己问他的问题又踢了回来，再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有了一些头绪，再说自己确实还没从凤凰这事里面发现什么，他只好老实地摇摇头。
房子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作神秘状：“我觉得这凤凰有可能是一次巫术骗局。”
六、凤凰事件的探讨
柳上行不觉瞳孔紧缩，呼吸急促，追问道：“怎么说？”
小烨正好端了水进来，房子接过一杯，吹了吹茶沫，慢慢喝了一口。柳上行最烦房子这种故意卖关子的作派，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催道：“快说！”
房子把水咽下，还咋巴了两下嘴巴，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是推测。首先从房地产营销的角度看，现在福州地产业已经进入寡头时代，通过十来年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中小开发商被淘汰出局，土地正逐渐向几家大开发商集中，目前福州的情况就是七八家开发企业占据了全市百分*十的开发量，正常情况下，新进的开发企业如果没有雄厚的财力支持，很难有机会再在这市场上分一杯羹了，而这万豪地产，似乎背后也没什么大财团支撑，光靠东京几家餐馆和超市再加一家中小贸易公司，赚钱应该也比较有限，虽然在去年淡市之下，抄底了一块土地，但这块地也要十几个亿，尽管土地可分期付款，首期款也得好几个亿，这么大一笔金额，再加后期开发资金，就算有银行开发贷支持，资金压力也不会小，甚至有可能已经造成企业的超负荷运作，我先不去怀疑史万豪一家拍这块地的目的是什么，就他们目前资金流状况而论，有可能急需现金的补充，这时候如果你是开发商，在一时找不到新资金注入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柳上行不假思索地说：“尽快动工销售回笼资金啊。”
“不错，”笑着点头：“土地手续办齐后，就可以办理银行开发贷款，因为去年金融危机的缘故，政府为了刺激经济，上半年银根放得非常松，从银行搞到贷款非常容易，同时施工承包单位一般也是垫资施工，所以，只要土地款如期交付，项目启动一般就没有问题，这块地拿下来半年多了，据我了解，前期进展还是很快的，地下部分已经开始动工，那么现在惟一的问题就是销售了。”
房子的眼睛开始清澈起来，只要涉及到本行业，无论什么状态下，他都能显出一副胸有成竹、挥斥方遒的模样。
房子施施然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道长长白雾，无比惬意地伸了下懒腰，继续说道：“今年上半年楼市意外复苏，表面上达到了06、07年的销售速度，房价提升也很快，而且万豪拿的这块地，土地成本有一定优势，这意味着万豪有资本以相对较低的价格进入市场。但销售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贵的产品不一定就卖不过便宜的，产品质量、品牌号召力、营销策略等等每个环节都会影响销售速度和价格，而且，大部分商人都是贪婪的，利润最大化是他们运作企业最高的目标，所以，速度与利润兼得应该是大部分公司在项目启动之前绕不过的想法，但是，作为一家没有任何开发经验的企业，万豪在产品品质与品牌号召力方面与其他成熟的开发商相比，正常情况下应该处于劣势，如果又要追求销售速度，又要追求尽可能程度下的利润最大化，那么能获得突破的自然只有营销方面了……”
柳上行对房子的长篇大论明显有些不耐烦，他对经商没兴趣，对营销什么的更是漠不关心，他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凤凰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尽管一忍再忍，他还是忍不住打断了房子的话——“能简单一点告诉我，凤凰怎么回事？”
房子说得正高兴，突然被打断，有些不悦，白了柳上行一眼，做了个锁喉的动作，柳上行立刻想起昨晚失声的事情，一下子噤口不语了，房子想了下嘀咕道：“跟你说这些是没用，要把马晓珊叫进来。”说着推开门喊了一嗓子，马晓珊风风火火就闯进来了。
房子示意马晓珊坐下说：“我们来探讨一下万豪地块出现凤凰的事情。”马晓珊点了点头——她就等着房子这句话，这事情对一代天城的影响她是很清楚的，而且，她对这两只凤凰也充满了好奇，刚才在销售大厅里，和手下十二个销售人员已经唧唧喳喳讨论半天了。
房子对马晓珊说：“无论这两只凤凰是怎么出现的，我们都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营销事件，客观上为万豪地产完成了一次事件行销对不对？”
马晓珊立刻回应道：“对，凤凰非宝地不栖，这种说法是中国人就知道，而且福州人十分相信风水，凤凰的出现相当于向消费者宣告这是一块风水宝地，我想明天各大媒体肯定会争相报道此事，到时候，恐怕就有一大批购房者要对万豪这块地青眼相加了，刚才我们就有两个客户要来退订金，等万豪地产的房子推出来。”
柳上行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说万豪地产只能从营销方面进行突破的意思是凤凰事件？”房子没搭腔，还在沉吟，马晓珊却接过了话：“房总，您说这凤凰事件是万豪策划的？这怎么可能？”
房子瞪了柳上行一眼——他可不想让马晓珊知道什么巫术的事情——挥挥手道：“我没这么说，我们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最主要的是要把这件事对一代天城的负面影响降到最小，你立刻通知所有意向客户明天到售楼部，我要召开一个项目风水说明会。”
“房总，您的意思是？”马晓珊不解。
房子道：“我会安排企划部找最好的风水师来，对凤凰事件进行解释，当然是有利于我们项目的解释，同时把全城主要媒体也叫到售楼部，从新闻监管允许的角度报道风水师对凤凰事件的解读，而且可以进行网络直播，同时，要把风水师的讲话刻成光碟，向所有意向客户发放，另外我们要邀请一些专家比如天文学家、动物学专家、历史学家、民俗学家等共同到售楼部探讨这次凤凰事件。”
马晓珊沉吟道：“这可能有点问题，风水大师好办，只要花钱叫他们怎么解释都可以，关键是那些专家们，肯定会极力否认凤凰以及关于凤凰的风水价值，这两种人凑在一起，不是自相矛盾么？”
房子笑道：“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从民间角度讲，肯定相信风水多过相信专家，相信风水的自然有风水师去负责说服，我下午跟风水师碰一下，就算没办法让我们的项目从“凤凰事件”中受益，也要让风水师否认凤凰对于居住的风水价值。有可能的话，还可以通过一些渠道私下散布流言，凤凰所到之地虽然有宝，但有宝的地方是否就是适合居住的风水宝地呢？有没有什么宝恰好是妨碍风水的？有没有可能一些贪财之人通过种种手段到这块地寻宝，象盗墓一样掘地三尺呢？那样开发商还有办法安心盖房子吗？就算盖好后，业主有办法安心住在里面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只要这些流言能传得出去，恐怕大部分消费者都会打消趋之若骛的心态，此外，专家首先肯定会质疑这两只鸟会不会是真凤凰，毕竟谁也没有见过凤凰，而且科学也已经证明世上没有凤凰，这些专家搞不好会猜测这是另外一种鸟呢？即便承认了这真是凤凰，他们也必然会否认凤凰所到之地必定有宝的说法，民俗学家搞不好还会解释凤凰非宝地不栖这种说法是起源于几千年前某一次非常愚蠢的误会呢，这样同一天散播出去的信息就比较混乱，一时之间可能让消费者无所适从，这就给了我们缓冲的时间，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马上去办。”马晓珊答应得干脆利落，她对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经常佩服得五体投地，似乎事情到了他那，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马晓珊又风风火火出去了，她一向是敏于行讷于思的人，见困挠自己的难题有了转机，马上就急于实施，一下子又把对凤凰种种疑惑和好奇抛诸脑后了。
“兄弟，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老奸巨滑而且手段卑劣？连风水师都搬出来了，还要散布流言？”一直不搭腔的柳上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虽然和房子相识十余年，但看见房子工作还是头一次。
房子笑笑：“商场如战场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说了，人家不连莫须有的凤凰都搬出来了？”
柳上行又来劲了：“你真认为凤凰是万豪他们策划出来的？”
房子点头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