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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风当然不想她跳下去，赶紧往前走了两步，道：“你可别犯傻，万一那车真开走了怎么办？你这是拿命在赌。”
江晓蓉笑笑，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笑容竟有些凄凉，她淡淡道：“我这一生，都是如此。”
说完，她就顺着天台的边缘翻了下去。
秦晓风跑到天台边，往下看，那辆车果然还在，车上的床垫摞得老高，可能是质量不合格退回去的，江晓蓉已不见了踪影。
商场里冷清了许多，工作人员在收拾着满志凌乱的货物，赵凌波和商场经理模样的人在谈着什么。
罗三炮被抓住了，面对着墙立正站着，他拿的那个手提袋里全是报纸，高睿正拿着几张感兴趣的在看。
秦晓风没有往他们那儿凑，他边顺着楼梯边往下走边想着几个问题：
江晓蓉说黄金十五号以后就会出现，那么罪犯的目的不是为了求财吗？还是另有原因？
有人通知江晓蓉刘奇的手机被监听了，是谁告诉她的呢？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自己，高睿和纪军，我们三个人谁都不会透露消息的。那告诉她消息的人是谁，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有最让他不明白的一点，江晓蓉明知警察已经得到了消息，为什么还要冒险与罗三炮继续交易？难道她有非要在琼华商场交易黄金的理由吗？
针上当然不会淬蛇毒，只是普通的麻醉剂，秦晓风想：我骗她说十分钟发作就好了，说不定她就不会跑掉了。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把大剪子，想起江映蓉的话，他赶紧将那剪子扔得远远的，走出了商场，拦了辆出租车。
纪军递给赵凌波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黄金，大约有十五、六块，道：“从商场寄存柜里找到的，这罪犯真狡猾。”
赵凌波呼了口气，道：“没白来，起码我们已经知道了黄金确实是被盗走了，也看到了罪犯的模样，将罗三炮带回警局，好好审审。”
一行人处理完琐碎事务，打道回府，纪军坐在高睿的车上，问：“秦警官怎么一天都没看到他？”
高睿道：“不知道，他那人哪能看得住？”
车子行驶在市里宽阔的道路上，高睿吹着小调，看赵凌波眉头紧锁，问：“想什么呢？”
赵凌波道：“我在想秦警官昨晚说的话。”
他忽然抓住高睿的胳膊道：“不好，马上去泰丰银行。”
高睿不明就里，但看赵凌波焦急的样子也不敢怠慢，挂上警灯疾速向泰丰银行驶去。
开进泰丰银行的大门，车子还未停稳，赵凌波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来，敲着门卫室的玻璃，大声问：“今天有没有辆货车，也可能是几辆货车来过？”
门卫室有两名值勤的警卫，被他吓了一跳，愣了半天其中一个才道：“有啊，有一辆，刚走。”
赵凌波道：“那车是不是拉着东西出去的，哪的车？车主是谁，有身份记录吗？”
警卫道：“没登记啊，这车是张主任关照的。”
赵凌波道：“那车上拉的是什么？你们看了吗？”
警卫道：“是电脑。”
：“电脑？”
：“对，是电脑，一大堆旧电脑。”
赵凌波道：“电脑，那电脑机箱你们拆开检查了吗？”
警卫被他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争辩道：“没拆，我们不会啊，再说也没有螺丝刀。”
赵凌波回头，望着泰丰银行的高楼，咬牙一拳重重砸在门卫的岗楼上。
高睿看他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赵凌波道：“我们上当了，秦警官昨晚说罪犯这么快就散货，一定很急等钱，罪犯根本不必这么急出货，如果急着用钱的话，黄金也可以当钱用，而且比钱还值钱，我们一直好奇罪犯是如何作案的，却没去想罪犯是如何将黄金从银行运走的，被盗走的黄金原来一直藏在银行里，今天在琼华商场的交易，是为了调虎离山，引开警方的注意力，将黄金从银行运出去，”
话未说完，他就看见秦晓风背着手，从院里施施然踱了出来。
赵凌波大声道：“秦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晓风道：“这是我管的辖区啊，我在这儿很正常嘛。”
赵凌波抓住他，道：“那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辆货车出去？”
秦晓风道：“看到啦，挺大的货车呢。”
赵凌波急道：“那你怎么不将货车拦下来。”
秦晓风道：“我又不是交警，怎么拦啊？”
赵凌波一下被他噎住了，半天说出不话来，秦晓风看他的样子，不禁笑道：“还好，我记下了那车的车牌号。”他递给赵凌波张纸。
赵凌波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道：“太好了，秦警察你真靠得住。”他转身跳上车，急匆匆开走了。
秦晓风看着赵凌波开车远去，道：“这孩子真着急，车牌肯定是假的。”
第六章 被烧掉的帐目
3月9日 泰丰银行黄金被窃后的第五天
根据商场监控录像制作的江映蓉的照片，已制成协查通报发到各个警局，但还是没有江晓蓉的消息。
赵凌波对面的墙上钉着很多纸条，银行的平面图，张伟诚，霍发，和案件发生那晚警卫的资料，江晓蓉的照片，还有些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线条和文字。
：“秦警官，你和江映蓉直接接触过是吧？”赵凌波问秦晓风。
秦晓风答道：“嗯，可惜让她跑了。”
赵凌波道：“你知道她叫江晓蓉，你以前认识她？”
秦晓风道：“不认识，但我以前和她哥哥江雄很熟，江家以前是做制锁生意的，对各种防盗门和保险柜都十分熟悉。”
赵凌波看着墙上的纸条，道：“职业盗贼吗？”他问纪军道：“那辆货车查到了吗？”
货车的车牌是真的，这点秦晓风倒没想到，经查是S货运公司的。
：“车是查到了，但那辆车接了个活，去山区，和司机联系不上，可能是山区手机信号不好，也可能是电话没电了，货运公司的经理说来回一次可能需要五天。”
：“五天，”赵凌波道：“货运公司没有出车记录吗？”
：“公司的行车记录本上只简单记着是从泰丰银行送货到经宇路，具体位置需要司机回来才能确认。”
赵凌波挠了挠头，纪军问道：“赵组长，我们是不是将张伟诚找来问问，那辆货车是他放行的。”
赵凌波道：“这不忙，没有直接的证据，找张伟诚来也问不出什么，你现在马上去查几件事，第一，和交通部门联系一下，看能不能通过监控录像查出货车那天的去向。第二，从交通部门回来后，调查一下银行几个能进出金库的人的资料，他们的身世背景，社会关系，银行帐户，最近联系比较密切的人，手机的通话记录、短信记录，我统统都要。第三，调查一下江晓蓉是否和银行内部的人有亲戚或朋友关系，第四，找鉴定科的人核对一下照片后面的笔迹，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第五，查一下汽油炸弹的来源。”
纪军答应着出去了，赵凌波对秦晓风道：“秦警官，我办过的案子不多，经验也少，如果以后你发现我有什么疏漏，还希望你能多多指点。”
他说得很诚恳，秦晓风也很诚恳地说道：“赵组长，我也不是藏私，是怕自己的想法不对打乱了你的思路，照片的事我确实看出可疑，但我并不知道罪犯的目的是什么，想看看罪犯想要做什么，再说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抓住这条线索对不对，所以当时我才没多说。”
赵凌波点头，秦晓风又道：“赵组长，我觉得你应该将江晓蓉放在一边，这个江晓蓉我知道，她并没有学到江家的多少本事，她长大一后一直在念书，曾在外国留学过一年多的时间，但她无心学业，中途辍学回到家乡。她可能就是罪犯放的烟雾。”说完他站起身道：“我去泰丰银行看看。”
高睿道：“我跟你去。”
赵凌波一个人在屋里，仔仔细细将思路重新梳理了一遍。
刘奇这条线索是断了，罪犯不会再和刘奇进行交易了，下一步的调查方向该注重哪里？
那辆货车一定和这次的黄金失窃案有关联，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江晓蓉已经知道有警察在那埋伏，还要冒险与刘奇交易的原因。江晓蓉的作用主要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方便他们顺利地将黄金从泰丰银行运走。
寄照片的人一定就是罪犯，这个人将照片寄给秦晓风，他知道秦晓风参与了办案，还知道我们在琼华商场设下埋伏，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他的消息渠道是哪里？
琼华商场的事情是自己的错，秦警官提醒过我，而我太急于求成而疏忽大意了，罪犯寄照片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不过，假如江晓蓉失手被抓了呢？这不是没可能，我们去了那么人，江晓蓉不是一定就能逃脱。罪犯一定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江晓蓉还是去了琼华商场，江晓蓉说黄金十五号以后就会出现，说明她知道黄金失窃案，如果只是单纯地想引开我们的注意力，罪犯可以随便上街雇个混混去和刘奇交易，何必让同伴去冒险呢？为什么非要是江晓蓉去呢？
这个江晓蓉或许根本就没有参加盗窃，她可能有黄金失窃当晚可靠的不在场证明。即使被抓住，她也可以说是别人雇她去交易黄金的，其余一概不知，这是其一，秦警官刚才说江晓蓉是罪犯放的烟雾，很正确，罪犯下这步棋的目的，不但是为了调开我们的视线运走黄金，还想利用江晓蓉出身开锁世家这个身份将我们的调查视线引到其它方向，所以，这个去交易的人，才必须是江晓蓉不可，他想用一步棋，来两次调虎离山，他在拖延时间，阻止我们在十五号之前破案。”
赵凌波想起个事儿，上级让我们十五号之前破案，真巧了那个叫江晓蓉的说十五号以后黄金会出现，难道这十五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他翻了下桌子上的台历，十五号是星期二，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赵凌波想：江晓蓉说的是‘出现’，并不是‘归还’，难道十五号以后，罪犯就能合法地拥有黄金了？还是十五号以后，罪犯会得到黄金以外的利益？泰丰银行的黄金没有投保，那会得到什么利益呢？
赵凌波的思路开始明确，这个江晓蓉先暂时管，我们不能让罪犯牵着鼻子走，调查还是要围绕银行内部的人展开，罪犯不会在对金库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能偷走黄金。一定和银行内部的人有关。
他拿过银行员工的资料，
平常能进入金库的，有霍发，张伟诚，黎晋元和银行营业部的三名员工，一共六人。
他仔细研究了这六个人的资料，
黎晋元看起来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也不太聪明，也快到退休年龄了，不象是有魄力可以作案的罪犯。
霍发虽然那晚最接近黄金，但他这个人，性情比较直，不象是能隐瞒事情的人，那天他说话声音嘶哑，看得出他为黄金丢失上了很大的火，他不应该是罪犯。
营业部的三个人虽然常出入金库，但他们对金库的安保情况所知甚少。也都是很年轻的员工，未来还很光明，家庭情况也良好，不应该会想惹什么事，
他将五个人的名字划去，最后只剩下张伟诚，赵凌波心里面，一直隐隐约约觉得张伟诚的嫌疑最大，张伟诚年轻，有能力，对银行的情况了如指掌，他能策划这么大的窃案，。
他又想到了罪犯盗走黄金的手法，黄金一瞬间就从金库内消失，炸弹，绳子是作什么用的，现在还想不明白，不过，从情理上说，罪犯完全是多此一举，又不是上台表演魔术。悄无声息将黄金盗走就行了，但如果，这个魔术是为掩护某个人而表演的，就说得通了。
张伟诚当时就在现场，有监控录像为证，黄金在他眼前消失，这样，他的嫌疑就会大大减轻。
但纪云松那么肯定张伟诚不会是盗走黄金的人，进入金库需要五套钥匙和五组密码，张伟诚钥匙和密码拥有得最多。如果张伟诚没有参与盗窃，别人怎么还能有进入金库的机会。金库的安全级别那么高，罪犯如果没有钥匙和密码，还会有别的办法在不触响警报的情况下，进入金库吗？金库都进不去，更别提运走黄金了如果而且，：“要进入金库确实需要钥匙和密码，但罪犯是不是有别的办法能得到钥匙和密码呢？
钥匙倒不是问题，如果是银行内部的人作案，大家都是同事，平时常在一起，只要想办法，一定有机会能得到对方的钥匙，自己常常就是，一忙起来钥匙扔到哪儿都不知道，关键是在密码，张伟诚和黎晋元都说从来没将密码告诉过任何人，那罪犯是如何能同时得到两人的密码？”
他翻开黄金被盗当晚值班的警卫的笔录，
3月4日晚值勤的警察一共有9人，大门口的门卫有两人，口供大致如下：
门卫A：我于3月4日晚六点和门卫B在门卫值班，六点至六点十五分之间先后有三名顾客来询问银行是否还能办理业务，均告知明早前来办理，没有放行进入银行，七点十分左右张伟诚主任和黎晋元主任、纪云松行长一起离开，张伟诚主任于七点二十三分回来一次，于七点三十五分离开，张主任走后一直到十二点再没有入进出过银行。
门卫B：十二点我被门卫A叫醒换班，从十二点一直到早晨五点之前，没有任何人进出过银行，五点十分左右负责清洁工作的人来上班，六点五十分左右张伟诚主任来到银行，在我早上八点下班之前没有离开。
守在银行里的警卫七人，口供摘要如下：
警卫A：我和警卫B；警卫E当时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监控录像，我们三人边守着监控录像边通宵在打扑克一直到早上六点，十二点和别的警卫吃夜宵时也一直留意着监控录像，当晚监控录像没有报警，没有失灵。
警卫B和警卫C与警卫A的口供一致。
警卫D：我与警卫E值前半夜，大部分时间在警卫室边看警卫A，警卫B，警卫C玩扑克，边协助监看监控录像，我和警卫E分别在八点，十点，十二点，对除三楼外的各个楼层各个房间巡查一次（三楼没有钥匙无法进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和异常情况。
警卫F和警卫G在两点，四点，六点也对各个楼层巡查过，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警卫们的证词和一楼的监控录像能说明一点，当晚八点之后没有人从大门或围墙进入银行。
密码每天都变，在案发前晚八点之后再没有人进入过银行，那罪犯获得的密码的时间只能是在窃案发生的前一晚的五后到八点之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罪犯能有什么办法，同时取得两个人设定的五组密码？
赵凌波又翻开那天晚上张伟诚的不在场证明：
金都酒店经理的证词：
当晚七点五十分左右，泰丰银行的纪行长，张主任和黎主任和另外两名客人来这里吃饭，九点左右离开，听黎主任说另外两名客人是市里的重要领导，纪行长吃饭的房间是有洗手间的贵宾房，五位客人从来到离开没有离开过饭店。
远桥会所洗浴中心领班的供词：
九点半左右，泰丰银行的纪行长，张主任和黎主任和另外两名客人来到我们会所，十二点多一些离开，这段时间五名客人一直在我们会所内活动。
张伟诚和黎晋元当晚一直在一起，罪犯是不是能利用这个机会取得他们二人密码呢？
赵凌波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可以同时取得两个人密码的方法，罪犯一定是拥有了一半的密码，然后再用别的方法得到了另一半密码。
他在张伟诚的名字上画了几个重点标志，现在还是张伟诚的嫌疑最大，他又想到：即使罪犯真是张伟诚，即使我们真找到了张伟诚取得密码的方法，还是对他构不成威胁，只要我们猜不透他作案的手法，他还是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他将自己放松在椅子上，想：希望纪军能带回些有价值的资料。
赵凌波想休息一会儿，但脑子里很乱，静不下来。他看到桌上有香烟，就拿出一支。
他并不会抽烟，但听说香烟能让人头脑清楚。
抽了两口，果然有些效果，他忽然想到：还有一个人，虽然没进入过金库，但对金库里面的情况也十分了解。
负责金库内部监控的程名亮，案发当时他说自己在家，并没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
泰丰银行还是很平静的样子，办业务的客户不是很多，秦晓风进去后，也没找银行的人，就直接往西侧楼上走。
秦晓风在银行西侧的办公区楼上楼下走了好几遍，边走边这敲敲，那摸摸的，象买商品房时看楼房质量似的，连洗手间都没放过。
高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跟着他楼上楼下转悠，跑了几趟跑累了，拉住秦晓风道：“头儿，你到底在找什么呢？”
秦晓风道：“找秘道。”
：“秘道？”高睿道：“我的天，你慢慢找吧，我去找地方歇会儿。”
高睿跑到一楼营业大厅前的沙发上休息，过了会儿秦晓风慢悠悠走了过来。
：“找到了吗？”高睿问。
秦晓风摇摇头，坐在她旁边沉思。
：“你怎么会想着有秘道呢？头儿？”高睿道。
秦晓风道：“我只是觉得，没有秘道罪犯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件案子。”
高睿道：“头儿，这是银行，怎么可能有秘道呢？再说，就算真有秘道，也不可能通到金库里，金库的墙全贴了钢板，有一点缝隙都能看出来，对吧？”
秦晓风道：“金库确实没有秘道，这个我知道。”
高睿道：“那你找秘道干嘛？”
纪军推开银行的门，见到秦晓风和高睿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纪军走过去，道：“秦警官，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高睿捶了秦晓风一下，道：“可别说了，我跟他象傻子似的跑了半天，他竟然说在找秘道。”
：“秘道？”纪军道：“怎么会呢？就算有秘道，也不可能通到金库里面啊。”
：“你看你看，赵警官也这么说吧。”高睿站起身道：“我去买几瓶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