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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婆接话说:“山槐呀,早就死了!”
我“啊”地一声,难道,之前我们的推断都错了?山槐死了,那蔓蔓和冬冬的死,与山槐无关?我们来牛头岭,是白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凤婆帮完忙,颤颤巍巍从我面前经过,看见了我手里的《隐山墟》,一把夺过去,看了两眼,说:“范隐山写的这什么狗屁,撕了得了!”
说着,她就是开始撕书,我赶紧阻拦,却也被她撕掉了三页纸。姬桃过来帮我把书从凤婆手里夺了下来。她生气地说:“奶奶,你干嘛呢?范棱是我们的客人!”
凤婆把撕掉的书页揉成一图扔在了地上,我赶紧跑过去拾起来又展开,夹在了书里面。我爱惜地拿着那本书,那是我养父范枕天留给我最宝贵的东西。我忽然想起刚才凤婆说“范隐山写的这什么狗屁”,这说明,这本书的确是那个传说中的高人范隐山写的,而且这凤婆还认识范隐山。我赶紧说:“凤婆,你认识那范隐山?”
凤婆叽叽咕咕地说:“那老家伙,谁不认识?”
我说:“你以前见过这《隐山墟》?”
凤婆说:“看了八百遍了,你手里不全,只是一部分。”
我说:“另一部分呢?”
凤婆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那后半部分,被山槐弄走了!”
23。传说中的那些人
凤婆说出那句话之后,我有些懵,她之前不是说,山槐死了么?
凤婆的确疯疯癫癫,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我却不得不抓住任何有关的线索,就算最终证明凤婆是胡言乱语,但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强。我说:“凤婆,你不是说山槐死了吗?”
凤婆说:“那家伙,早就死了!”
我说:“那他怎么弄走《隐山墟》后半部分的?”
凤婆说:“他又不是最近弄走的,那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范隐山还活着呢,山槐那家伙欺师灭祖啊!”
我说:“难道山槐是范隐山的……”
凤婆突然口齿清楚了起来,而且说话滔滔不绝,她说:“山槐是范隐山的弟子!范隐山是学道之人,收了三个弟子,却都不学道,没入道门。第一个,大弟子,就是那驼子山槐,另一个,叫林铁东,以前挺英俊,后来脸上有了一道明显的刀疤。最小的弟子是个侏儒,叫穆南川,现在还在坐牢。这三个人,一个个都没啥出息,但范隐山当初却一心要度他们,结果却度出了三个欺师灭祖的狗东西,个个都背叛了他师父范隐山!”
听到这三个人的名字,我想起来,在铁师娘家时,老船和铁师娘说起过山槐和穆南川,倒是没提到林铁东,却说到过一个名叫谢雨拓的女人,说她瘫痪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范隐山的弟子?
姬桃给勺子敷好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勺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姬桃去做饭了,一会儿就把饭端了过来,很简单,是很素很淡的面条,但却很好吃。我们边吃边说话,姬桃说:“奶奶,你咋知道这些的?”
凤婆说:“我这么老了,当然经历的事情多呀,经历的事情多,知道得就多。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你也会知道很多东西。到时候,你不仅有很多的回忆,还会有很多的思念,光是那些你喜欢过的男人,就够你思念半天了。”
姬桃听到这里,偷偷看了我一眼,脸红了,说:“奶奶,你胡说啥呀?”
凤婆说:“这不是胡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总要找情郎的嘛,你看你这么大了,在牛头岭,谁也不入你的眼,你也不去外面的世界,可咋办?我看眼前这个小伙子不错,长得挺好看的,你们能不能对上眼?”
我和姬桃都没想到凤婆会这么说,对视了一眼,互相都很尴尬,我赶紧埋头吃饭,假装没听见,姬桃低下头去,声音弱弱地说:“奶奶,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也不给你做饭吃了!”
凤婆笑呵呵地张着嘴,牙齿几乎都掉光了。她说:“孙女,你害羞啥,奶奶这么大方,你咋一点都没学到?女人嘛,一辈子,要多经历,男人嘛,也是经历的一分部……”
姬桃大声说:“奶奶,别说了,再说我就不吃了!”
凤婆眯着眼睛,看了看姬桃,又看了看我,嘟囔了两句,自顾自地吃饭了。我说:“凤婆,你继续说吧!”
凤婆说:“我家桃子不高兴了,我也不说了,除非你哄哄她,让她高兴起来,我就再说说,我知道的可不少呢!”
我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心情也不是很愉快,怎么能哄别人开心呢?饭已经吃完了,姬桃在收拾碗筷,我赶紧帮她收拾,屁颠屁颠地跟着她去了厨房。姬桃明白我的用意,但是她刚被她奶奶给臊了脸面,这会儿正生气呢,再说,她要是笑了,凤婆又会说是我哄得好,所以她冷冷地,一直不理我。
我看她一直拉着脸,便想讲个笑话逗逗她,没想到搜肠刮肚了半天,记着的笑话全都是黄色笑话,觉得讲给她也不合适,急得在厨房里团团转。姬桃洗完碗筷,又去先前的屋子,我又屁颠屁颠地跟了去。在屋子门口,姬桃突然转过身,说:“你为啥总跟着我?”
我说:“因为我是跟屁虫呀!”
姬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开心地大喊:“桃子笑了,桃子笑了!”
凤婆在屋子里说:“这小伙子,还真懂得哄姑娘呀!我们桃子能被你哄笑,我看你们值得我撮合撮合!”
姬桃红着脸,进屋去了,我跟进去,看见凤婆脸上挂着一副诡秘的笑容。姬桃去看了看勺子,勺子还在昏昏地沉睡着,姬桃弄了个湿毛巾放在勺子额头上,说:“这还昏迷着,可咋办?”
凤婆说:“别管了。该死的娃娃毬朝天!”
我有些走神,听见这句话,想也没想,回了一句:“可是她是女娃娃呀!”
凤婆突然笑了起来,几乎没有牙齿的嘴漏着风,笑得很滑稽。凤婆说:“小伙子,你很合我的脾性,我喜欢你,我年轻时出去闯荡,也喜欢过不少小伙子,也和很多小伙子来往过,那么多小伙子里面,也没见到你这么有趣的。虽然我现在是老人家了,对好玩的人,我还是喜欢的。我这个孙女,小桃子,就是太严肃,常常板着个脸,我希望她能找到个有趣的人陪她过一辈子。小伙子,我觉得你行!”
我正要说“我有女朋友”了,姬桃说话了,她说:“奶奶,你就别那么多话了。范棱问你啥,你就给说了吧,看把他急得,我都跟着着急。你讲完,如果勺子还不醒,我就得去找梅姨过来给看看。”
我想,她说的那个梅姨,一定是个巫医。如果一会儿勺子还不醒来,真的就得找巫医了,在这蛮荒之地,也没有别的办法。凤婆说:“小伙子,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说:“我想知道范隐山和他的弟子们的故事,还有一个名叫谢雨拓的女人,你知道这个人么?”
凤婆想也没想,说:“谢雨拓呀,现在瘫了吧?这个女人也不容易,她的悟性很高,当年非得要做范隐山的弟子,但范隐山不收女弟子,她想着法子接近范隐山,还爱上了他,他们的年龄差那么多,可是真爱挡不住呀!他们的故事我能讲三天三夜。后来,范隐山应该是对她也动了心,可是她为了救范隐山,却受了重伤,瘫痪了。唉,人生无常呀……”
感叹了半天,凤婆拿出一个旱烟锅,装了烟丝,点上,自顾自地抽。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用旱烟锅抽烟的老太太,不仅多看了两眼,凤婆把烟锅伸过来,让我抽烟,我说我不抽烟,她非得让我试试,我试着抽了一口,呛出了眼泪,咳嗽了半天,而凤婆却笑了。凤婆说:“小伙子,男人嘛,就要会吃喝嫖赌,要么怎么能叫男人呢?”
姬桃不高兴地大喊:“奶奶!”
凤婆笑了笑,一边抽烟,一边又继续说:“范隐山这三个徒弟呀,就林铁东还能好一些,可是这个人,性格犹豫软弱,不听他师父的良言,总在女人和他的结拜兄弟之间徘徊不定,受女人和兄弟的摆布,最终酿成了大祸,自己也毁了容,脸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疤痕!”
我“啊”了一声,清晰地想起了在进入牛头岭之前,在出售姬后族服装的店里遇到的那个疤脸人,他身材高大,气质雍容,要不是那道疤,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当时,他先后对阿寒和林花儿说了差不多的话,说她们让他想起一些故人,一段往事,一个朋友。我说:“那个林铁东,是不是在黑咒村开了家杂货店?”
凤婆说:“你看见他了?他就是没出息,一直都没出息。那小店开了很多年了,很多年前他酿成了大祸,范隐山也被害死了,他喜欢的女人死的死,走的走,剩下他一个,他就开了那家店,还等在那里,总觉得走了的那女人有一天会回来。可笑!这么多年了,怎么没见她回来?”
我说:“凤婆,这林铁东,到底酿成了什么大祸?”
凤婆抽了两口烟,却没有接我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讲了下去。她说:“这山槐,是范隐山三个徒弟里面,天资最好的,虽然是个驼子,但他悟性很高,又勤奋,到了最后,道术不在他师父之下,可是他呀,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却想再高,再高,逐渐地就走火入魔了,竟然想要得道升天。那《隐山墟》是范隐山的心血之作,上部记载了许多妖怪之事,下部却复杂得多,不仅有道术心法,还记载了许多方外之事,不知从何处摘抄了姬后族在辉煌时期的轶闻,据说里面有姬后族的古城地图,古城里面藏有宝藏和神物,我也没看过,估计也只是传说。但那山槐,不仅想要那些道术心法,还想要那神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被那侏儒穆南川给骗了。”
姬桃也在听着,说:“咋会被骗了?”
凤婆说:“这穆南川,范隐山的第三个弟子,虽然是个侏儒,但口蜜腹剑,诡计多端,很多人都着了他的道,我觉得范隐山当初收他为弟子,也是给他骗的。这家伙,贪财好色,吃里扒外,他和山槐一样都是姬后族人,却和外人勾结,一心想要把姬后族的宝物给偷出去,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在外面惹了事,栽在了一个婊子手里,坐了大牢。”
姬桃听到“婊子”两个字,不舒服地动了一下身体。她像是听传奇故事一样,来了兴趣,说:“那后来呢?”
凤婆却没接话,突然放下烟锅,盯着我,说:“范隐山有个弟弟,很有学问,在大学里做教授的,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我还没说话,她就自问自答,说:“叫范枕天。”
24。叫魂人梅姨
凤婆说出那个名字之后,我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之前猜测范枕天和范隐山有些关系,却没想到,范枕天竟然是范隐山的弟弟。那就是说,范隐山将《隐山墟》留给了范枕天,而范枕天在失踪之前,将它留给了我。这样,我和范隐山就扯上了关系。
凤婆看我不说话,便说:“你那本《隐山墟》应该就是范枕天给你的吧?”
我点点头,凤婆说:“我猜也是,范隐山生前把那东西交给了范枕天,还希望他能将其流传于世呢,那怪东西,怕是没别人要吧?”
我点点头,说:“反正现在就我手里这一本,别人没有,这本是用毛笔写下来的……”
凤婆说:“你手里拿的那本,我看了,就是范隐山的笔迹,他只会用毛笔,而且他的笔迹,我一看就认出来了。”
正说着,躺在竹床上的勺子尖叫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咬她一样。凤婆说:“尸毒攻心呀!”
我说:“这可咋办?”
姬桃说:“我去叫梅姨。”
还没走出屋子,一个人就在院门外说话了,她的声音很亮,一边说一边大笑,人未到声先至。她说:“桃子是要来找我吧,不用找,我自己上门来了。”
说着,那人就已经到了院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我看见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徐娘虽老,风韵犹存,尤其是她穿着一件姬后族最艳丽的长裙,显得更是非常妖媚。我想,这一定就是那巫医梅姨了。一进到屋子,梅姨就说:“梅姨是谁呀,岂能见死不救,岂能不知道桃子家有个姑娘奄奄一息?”
说着,她到了我面前,看见我之后,她痴痴地笑,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样,说:“哎呀,这里还有个英俊的年轻人,桃子真是好眼光,不错,不错!”
桃子生气地瞪了那梅姨一眼,梅姨不以为意,而是以微笑回应。然后,她走到了勺子所在的竹床前。勺子大叫过之后,这会儿又陷入了昏迷,睡在床上,像死了一样。她看了看勺子的伤,又掰开勺子的眼皮看了看,我以为她要开什么药,她却说:“这情况,是魂走了,得叫魂!”
我觉得不可思议,正想说什么,姬桃给我使了个眼色,说:“那就叫魂吧,得准备点什么呢?”
梅姨说:“有红枣么?”
姬桃从屋子里拿出了一盘红枣,梅姨抓了几颗枣,说:“这就好了,用不了那么多!”
梅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姬桃,说:“我来叫魂,谁来应答呢?”
我愣愣地站着,一点也不懂应答是干什么,姬桃知道我不懂,便说:“我来应答。”
然后问我说:“勺子原名叫什么?”
我说:“谷长勺。”
梅姨也听见了,点了点头。姬桃走到勺子躺着的竹床边,脱下勺子身上的外套,那是阿寒借给勺子的,一件红色的外套,姬桃说:“红色衣服,正好!”
说完,她把那外套交给梅姨,梅姨将手里的红枣装进那外套的口袋里,然后将外套搭在自己右边的肩头上。凤婆晃晃悠悠地,拿出香和黄纸,在院子里四个角上,都上上了香,点燃黄纸,跪拜一番。梅姨说:“好了么?”
勺子点点头。我说:“我干嘛呢?”
勺子说:“一会儿你跟在我身后,我喊什么,你就跟着喊什么。”
准备好了之后,凤婆进到屋子,坐在勺子的床边,和勺子呆在了一起。梅姨和勺子往大门外走去,我也跟着去。大门外一片漆黑,但梅姨和勺子对路很熟悉,在黑暗中照走不误,我小心翼翼地跟着她们。
从大概方位估计,他们走在的院子的西边,在西边一个树下,梅姨站住了。梅姨细声细气,拖长音调,喊:“谷长勺,回来!”
姬桃也拖长了音调,喊:“回来了!”
我也跟着她们,学着她们的语调,喊:“回来了!”
然后,梅姨开始往院子里走,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就喊一句“谷长勺,回来”,姬桃就跟着回一句“回来了”,我也依样学样,喊“回来了”。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梅姨站在门框下,左脚跨在门槛外,右脚在门槛内,大喊:“谷长勺,回来!”
姬桃和之前一样回应“回来了”,我也跟着回应。有一瞬间,我觉得这场景很滑稽,但我很快抛弃了这个想法,勺子已经昏迷了好几个小时了,为了她能好起来,做什么我都愿意。她是我的朋友,无论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哪怕这事情是我所不喜欢的。
梅姨和姬桃跨进了院子,我也跟了进去。她们在院子里的四个角上,都叫了一会儿,然后从灶房进去,朝着灶房的水缸口叫,又揭开锅盖,朝着铁锅叫,又在灶台上烧火的灶火门上叫,最后走出厨房,又在除了勺子躺着的那个屋子之外的各个屋子里各叫了一次,而且每次都要在门槛上一进一出地跨着脚,大声叫魂,大声回应,我也跟着回应。
最后,终于到了勺子所在的那个屋子门口。梅姨在屋子门口喊:“谷长勺,回来!”
姬桃回应“回来了”,我也跟着回应,然后,在屋子里的凤婆,也口齿不清地大声回应:“回来了!”
梅姨像在大门口和别的屋子一样,左脚跨在门槛外,右脚在门槛内,大声叫魂,我、姬桃和凤婆,一个个回应,然后梅姨跨进了屋子。到了屋子,她将肩膀上搭着的勺子衣服拿下来,放在勺子的头顶,大声叫魂,我们继续回应。在勺子头顶连续叫了三声之后,梅姨说:“好了。叫魂顺利结束了。明天一大早,她就会醒来了。醒来之后,让她把衣服里那些红枣都吃了,吃完之后,魂就彻底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梅姨坐在一把竹椅上休息,姬桃给端了茶,她一边喝着,一边说:“可累死梅姨了,梅姨也老了,叫了这么多年魂,快叫不动了!”
姬桃说:“梅姨还很年轻呢!”
我赶紧说:“梅姨看着真年轻,都不敢称你梅姨,还是叫你梅姐吧!”
梅姨听我们这么说,显得非常开心,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说前天给谁家叫过魂,昨天给谁家叫过魂,说是吃药都不管用,叫了魂,很快就好了。我不是很相信她,总觉得她说话喜欢夸张,但她帮了我们,我也只好顺着她的话,附和着。梅姨突然说:“看这小伙子,还有这生病的姑娘,不像是本地人,你们来牛头岭干嘛呀?牛头岭可可是个危险的地方哟!”
我还没说话,姬桃赶紧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那女孩,叫勺子,他叫范棱。”
说着,姬桃指了指我,梅姨看着我,开心地笑着,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笑什么,或者只是她的一种习惯。姬桃接着说:“我们一起过浊水河,一不小心,勺子让河里飘着的死人头给咬了一口。”
梅姨说:“哎呀!你们太不小心了,那死人头,怨气都很重,这勺子姑娘,一定是中了怨气,怨魂把她的魂给勾走了,辛亏叫魂及时,要是再晚点,怎么叫,魂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