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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天狼(中篇小说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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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言之眼里有了可怕的神情,涩声说:“我懂了。你以为我是他……以为我曾经疯过。只是在恢复正常之后,又遗忘了自己。咹?”

    我沉默片刻,不回答他的话,问:“现在你还想听他的事吗?”

    李言之领晗首不语,许久才道:“谢谢……想听。”

    真是一种奇怪的句式:先道谢,再接受。纯粹李觉味儿。

    十一

    也许我这么做太残忍了——对一个垂死老人讲述他自己所不知道的以往。

    他一无所知,因而可以十分从容地死去,为什么要给他临终前增添痛苦呢?

    是什么人,能够将他的以往成功地隐瞒了几十年不让他知道?仅此就令人惊楞。这种隐瞒近乎于壮举。

    他自己不是一贯表现得非常开明,非常深刻么?那他敢不敢正视遗忘的自己呢?

    他自己一直自视为不凡的人,那他敢不敢承认: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是非人?……

    我觉得,他有权知道自己的一切。即使他听了后会崩溃,也不该拿走他了解真实自己的权利。何况,也许他还会深深地激动呢,生命为此而大放异彩。坦率地讲,如果李言之就是李觉的话,那么我认为:“李觉”可能是李言之一生当中一个奇异而幸福的时刻。那种状态下的李言之多么透明,多么美妙,多么可爱,多么天然随意……

    当然,我不会刻薄地以为人都要变成李觉。我只是以为,即使是那样的人,也能显示出异常状态下的“人”的美!甚至能够将正常状态下的人们抛得更远。哦,——我多想将这些告诉李言之。我这么多年寻找李觉,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些念头,以消除我毕生最大的‘

    我曾经参与他们——也即:和正常的人们,一起谋害了李觉。

    十二

    ……李觉低声哼起一文歌,那歌抉带着一股芬芳从大草原飘来。我听出是一支俄罗斯民歌,优美的曲调从李觉几乎破碎掉的胸膛里涌出,更有动人心魄的力量。哼着哼着,李觉滑到另一支歌曲上,哼上一气,再滑到下一支歌曲上。他就这么随意滑来滑去,不带词儿,也从不把一支歌哼完,每次滑动都十分自然,仿佛他的歌就是他的呼吸,就是一种漫步,就是轻抛妙掷,我听得好舒服呵。此时,阳光正照在他脸上,他面颊随即浮起一片红军。过一会,阳光隐去,他面颊的红晕也慢慢消失。哦,正在消失的红晕真是最美的红晕!他将阳光挽留到自己脸上,像一束攀援墙头的三角梅。

    蓦地,我看见科主任站在门口,默然注视着我们。科主任是一位六十余岁的老专家,我们每周只能见到他一次。每个病员见到他时,都很不能将自己全部症状捧给他,以换取他的几句话,或者一个处方。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不要惊动李觉,让我悄悄地过去。

    “他怎么样?”科主任低声问。

    “挺好的呀。”

    “你们相处得很亲密嘛,这样好这样好,保持乐观很重要。知道吧,最近的化验结果表明,你们俩的治疗效果最为理想,血项基本上正常了!再有两三个星期,我看你们就可以出院了。你们忘记了病,病就好得快。就这样保持下去吧,连你的学习也天天进步……”老头儿笑呵呵的。

    “我去告诉他!”

    科主任一把拽住我,“别告诉他:这是咱俩之间的秘密,好么?让他蒙在鼓里,到最后一起告诉他,让他狠狠高兴一下,好么?你是个小大人了,我只告诉你,有些病友一听说自己的病就要好了,反而担起心来了厂,生怕再坏下去。咱们别让他担这个心,好么?”

    我非常高兴地接受了科主任的嘱托。

    李觉仍在阳光下哼歌儿,半闭着眼,一碗中药搁在小茶几上,散发浓浓的香味。这一天我们没有讲授,只是散漫地沉浸在歌曲与阳光带来的醉意中。并且,把歌曲与阳光都拨弄得碎碎的,使它们变得更为可人。

    我左右瞧着李觉,偷偷地用一个个念头去戳他,他依旧巍然不动,肯定正在酝酿什么深奥想法。我忽然觉得他真是了不起,跟童话故事中的闹海哪咜一样,玩着玩着就闹得天翻地覆了。在我那年纪不知道什么叫崇拜.心里却已经对他崇拜到家了。虽然世上有许多许多英雄或神灵,但他们都远在天外,挨我最近的只有李觉,独独属于我的也只有李觉。所以,只有李觉才是高踞云端又允许我随便亲近的神,我每一次靠近都被他提拔了不少。跟着他,常生出飞翔的感觉。在那一刻,我对他的依恋超出世上任何人。我整个心都叫他垄断了。

    突然,我想带他去看看太平间,向他展示那个秘密去处。那地方把我压抑了那么久,我又伯它又难以割舍。我一直是把那地方,当做我私人秘藏的、恐怖的爱物,现在我要奉献给他。此外,在这个白森森的医院里,我还有什么值得奉献给他的东西呢?而我又是多么渴望奉献呀。我犹如拿出一个宝贝似的,将那神秘去处拿给他看。我还有个奇怪预感:李觉肯定会对那里大大兴奋。别人感到恐怖,他不会。哪咜不是喜爱深深的海底么?

    我被这念头烧得又疼痛又快活。

    中午,病区里就和夜里一样寂静。我走进李觉房间然地说;“跟我来。咱们去看个秘密地方。”

    我们溜出病区大楼,沿着那条花径直奔医院西北角。越往里走,花木越是灿烂,越是拥挤。即使是一朵小小的玉兰,在这里也能开放出脸盆那么大的气概来。即使它们拥挤在一起,每一朵也都保帝王那么自信。由于我知道前面暗藏着什么,所以我能比较平静地观赏它们,不觉得它们有多么神秘。与上次相比,花们更加凝重,似乎连阳光也扛不动,静悄悄地,这是由于它们都已经认识我的缘故。至于芬芳、清新、奇妙……则还和从前一样。李觉兴奋得都有点儿摇摇晃晃了,几乎每一处都要驻留。

    “太奢侈了!太奢侈了!这点点地方有这么多花儿……”

    “奢侈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贵重的东西多得过头了……”

    “你不喜欢这个地方吗?”

    “太喜欢了。为什么没有早点带我来?……哎,这个地方好像没人。”他站住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前看:三条腿仍然卧在花径当中,以上次那样的眼神注视着我们。这它所卧的位置也和上次一样。

    “你要带我到哪去?”

    “不要紧,三条腿最可怜了,不会咬人。你跟着我就行。

    其实呀,我们挨着它越近,它越高兴。它一眼就能瞧出人是不是要害它……”

    “你要带我到哪去?”

    “太平间。”

    “什么?!”李觉宜瞪瞪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慌了,呐呐地,“在不,咱们回去吧。”

    李觉站立不动,目视被花木掩盖着的前方,木然呆立。

    我乱糟糟地解释;“兰兰的妈妈被送进那里面了,我和兰兰去看过她。窗帘动了一下,吓坏我们了……谁死了就把谁送到这里来,还有爱他的人陪着你……”

    李觉又沉默半晌.慢慢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我的手,牵着我朝前走,脸上已是视死如归的神情。我捏着他的手指,像捏着一块发抖的冰,滑溜溜的。我非常恐惧地感到:李觉害怕了。我本以为是领了一尊神来到这可怕的地方,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战胜自己的恐惧。现在,我发现他比我还要恐惧。我好伤心。

    李觉木然地朝前走着,像是被一股磁力拽过去的。也许:越是可怕的地方,对他越有吸引力。也许:可伯——本身就是巨大荡力。

    三条腿卧在路当中,在这里它像个贵族。虽然低低的趴在地上,但目光很高傲,分明是拥有这片领地的神气。我们走到它身边,畏畏缩缩地取得了它的同意,然后越过它前去,它仍然卧在原处,只动了几个颈毛,连头也没回一下,李觉呻吟了一声。

    太平间出现在我们面前:月白色的墙壁,淡绿色门窗,黑色窗帘……不知怎的,看到它人就立刻栗然沉重。

    李觉站在距离它十几米远的地方,目光直直地投向它,好久好久不出声。

    太阳暖洋样的。由于静极了,便可以听见阳光的波动声。

    终于,李觉深深地叹口气。这声叹息使我顿时轻松,“走吧。”

    “那是什么地方?”李觉指着一座浅黄色平房间我。

    “不知道。”

    那所平房已爬满族蔓,绿茸茸的,与太平间毗连,看上去很神秘。在我们脚下,并没有路通到那里,面前草坪却有一行隐隐约约的足迹婉蜒而去。那是种暗示。

    “太美了,真像童话,”李觉说。

    我们朝它走去,浓郁的苦藤味儿涌来。地上的草们直挺挺的,踩它一脚,脚刚拿开。它们仿佛跳动般又站直了。平房门上挂着锁,锁扣儿却没有铰死。我们推门进去,悍然心惊:这是一间废弃的仓库,距我们很近的地方,站立着一具人体骨架,两只光秃秃的臂骨前伸着,黑洞洞的眼窝黑洞洞的口。一根细细铁丝拴在他肋骨上,挂着个团圆的铝牌,上面有他编号。他站立的姿势非常奇怪,像一株被嫁接过的植物。

    我们静悄悄地离开了他,一言不发,心跳得都要跳碎了!待回到阳光下,回到那条芬芳的小径,我才战战兢兢地问:“是塑料做的吧?”

    “不,是真人的骨架。”李觉脚步很快,“我看出了骨质纹理,是人的标本。”

    “人还要做人的标本?!”

    “没办法,人对自己了解得太少了。”

    “他站的姿势太可怕了。”

    “他是为医学站在那的。那个姿势让人便于了解骨铬构造。”

    我们再也没说话,回到楼内后,也不愿意进屋。我们站在凉台上晒着太阳,李觉硬邦邦的纹丝不动,蓦然说:“他们不该让他站着,应该让他坐下。让一个人永远那么站着,不累么?……”

    直到我长大成人,直到我死去丁第一个亲人之后理解李觉话中的情感。

    十三

    就从这天开始,李觉有点异样了。

    他絮絮叨叨地跟我谈草本植物和木本植物,其中,总要提到那条花径。说它们“无所扰而美,无所欲而静”,当亲人们送死者进去的时候,走在那条道上就是一种安慰。那条道容易使人产生幻想,心儿会为自己奏乐,使死亡变得美丽多了。有一次他甚至站在屋子当中,模拟那具骨架的站立姿势,“这不仅是一个奇妙的姿势,也是一个奇妙的念头站在这儿。”对于我。他也更加苛刻了,布置的一些思考题完全超出我的智力范畴。当我解答不出时,他好像十分高兴,换一道更难的题目让我做……当我连着失败三次以上.他才快快活活地、轻松自如地、—口气儿将三道题解给我看,问我;“怎么样?”我说了几句表示敬慕的话儿,以为说说完了,没想到,他要求我“再说一遍”。我只好将敬慕的话重复一遍,这一遍只能是干巴巴的了,他修正我话中的几个字眼,使它们听起来美妙无比,让我按照他修正过的话再说一遍。这一遍,我干脆就是一只鹦鹉了。我发现,他非常渴望被人崇拜,非常喜欢我用热烈的辞藻夸奖他。这使我大吃一惊:他怎么会把我这个孩子的崇拜之情,看得如此重要?!他以前可从不是这样,以前他甚至连副教授的敬慕也不屑一顾……李觉的才华也变得锋利了,显示出精神暴力的特征。他指给我看,“隔壁的那些人多么庸俗,几个暖水瓶也争来争去:要是想治他们,一句话就够了:‘你的血象拿到病理科去了!’一句话就把他吓趴下。哈哈哈……”当夜空明朗时,他要求我死死盯着仙后星座看。“多看看,再看看,一定要看出立体感来!……别以为那两颗星挨在一起,它们相距几十万光年呢。为什么人们老在心里把它们捏做一团?”还有一次,我有一个简单问题没回答出来,李觉竞用恶毒的语言诅咒我,说我“低劣的素质具有传染性,跟病毒一样四处蔓延”,把他也给传染坏了;说他“尽管在学术方面比大科学家稍逊一筹,但内心所拥有的创造力已经达到临界面了,只差那么一点儿机遇。”他坚定地认为,“那些人害伯我作出巨大成就才把我冷藏在这儿,弄你这么一个小把戏来搪塞我。”……

    李觉在抨击别人的时候,表情也十分平静,思维清晰言语精妙,一点也看不出病态。所以我感觉,即使他的抨击、他的诅咒、他的恨意……也是怪好听的。假如谱上曲的话,立刻就是一支歌儿。里面有那么多的象征和比喻,有那么多平日难得与闻的意境,他跟喷泉那样闪闪夺目的站在那儿,优美的咆哮着。

    直到我成人以后,那深刻印象才化做我人格的一部分。每当我读到或听到一些质量低劣的咒骂时,不免想起李觉来。唉,你们也许能够骂得像李觉一样深刻,但你们能够骂得像李觉那样优美么?如果不能,那么为什么不能呢?

    当时,我经常惊叹地站在发怒的李觉面前,完全着迷了,犹如接受他的灌溉。李觉进放一气之后,看看我,很奇怪的样子,然后吃吃笑开来,轻轻拍拍我肩,“好啦好啦……”仿佛刚才发火的不是他而是我。他这种徒然涌出的温暖使我分外舒适,我们两个人眼睛都潮湿了。

    李觉由愤恨转向柔情,其间并没有过渡状态,一瞬间他就是另一个李觉了。跟掐去了一朵花那么自如。他从来不是:先熄灭掉一种情感,再燃起另一种情感。他是一团能随意改变颜色的火,两种情感之间有彩虹那样宽阔的跨度。当年我只觉得带劲,要到十几年之后,到我足以理解过去的时候,我才为当年的事吃惊。

    哦,一位被别人称做“疯子”的人,一位精神病患者使我终生受用不尽!

    他给予我的,比许多正常人给予我的合起来还要多。

    ……好久没有见到兰兰了,我差不多已经忘了兰兰。直到有天中午,我照例楼内瞎逛,转悠到楼梯背后时,看见一行用铅笔写在墙上的小字:李觉是个疯子。

    字迹暗淡,不留神看不出来。我认出是兰兰笔迹。以前,这地方是我和兰兰经常秘密相会的地方,与李觉相处之后,我再没到过这里。此刻,看见兰兰的字儿,我忽然想她想得要命。瞅一个空儿,我溜过护士的目光,跑到楼上找兰兰。

    兰兰在屋里对我做个“小心”的手势,悄悄地出来了。“找我干吗?”她淡淡地说。

    “你干吗要骂李觉呢?”

    “没有呀。”

    “我看见你写在楼梯背后的字了。”

    “哎呀,你现在才看见?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

    “你别碰我!“兰兰害伯地朝后缩了缩,上下打量着我。“你真的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嘘,那我们到外面去告诉你。”

    我们到了阳光地里,兰兰胆子大了些,说;“有好久啦,我早就知道啦。他是个疯子,本该住精神病院的,可是他现在的病呢,又必须住咱这医院。所以,就让他住进来了,给他一人一间房,不叫他受别人打扰……”

    “你瞎说,他好好的、每天给我讲课。”

    “不是我说的,那天科主任跟护士长说话,我偷偷听见了。他们说,你们这种师生关系,对李觉是精神疗法呢。说因为你天天去听课什么的,李觉再不犯病了。说要让你们就这样保持下去。”

    我大惊,原来我天天跟一个疯子呆在一块!

    兰兰见我面色剧变,连忙安慰我;“他现在不会害人的,医生说他是一阵一阵的。可是你想呵,谁知道是哪一阵呢?你千万离开他吧,别再到他那儿去了。真的,我气得都不想理你了,你情愿和一个疯子在一块,也不肯和我在一块。”

    我头脑中已经轰轰乱响,几近于神智错乱。我又害怕又愤恨:

    李觉是一个疯子,竟然没有人告诉我!

    为了使他不犯病,才让我天天到他那儿去的。我岂不是成了他的一片药片么?

    全世界都在欺骗我,利用我,谋害我……除了兰兰。当时,要不是兰兰站在我面前,那么亲切那么焦急地看着我,让我感觉到人的柔情,我肯定会变成疯子,像爆米花那样炸开。

    这时候,漂亮护士走了过来。打老远就说:“哎呀呀,你们俩又偷跑出来了,说说你们这是第几次啦?怎么者讲老讲就是不听呀。明天探视日,我要告诉你爸妈了。”她走到我们跟前,指着路边那个小小的花蕾,“我问问你们,知道是哪个孩子把花糟蹋成这样?瞧那些三角梅、鸡冠花,成什么了,跟狗啃过似的。”

    路边的小花圃,我们散步时常见它。它里面的花木栽种得十分规矩,只要稍有点损坏,就可以看出来。现在,好几朵最艳丽的花冠被撕裂了,地上掉落着残破的花瓣儿。

    我猛然想起李觉口角上的汁痕。这几天早晨,我到他屋里去的时候,都看见他嘴边挂着一线暗红色汁痕,我以为那是他吃中药留下的痕迹,现在猛想起,当时那碗中药搁在床头柜上根本没动,还在冒热气。

    我恐具地大叫:“是他吃掉的!他夜里偷跑出来吃掉的!他是个疯子……”我訇然大哭。兰兰也吓得大哭。

    漂亮护士开始不信,继之脸色也变了。她走开了一会,再出现时,带着几个老医生走来。他们问了我许多问题,又凑到花跟前去看;我说了些什么,连我自己也弄不清了。总之我不停地说着说着,只感到说得越多就越安全。

    后来,他们到李觉病房里去了。漂亮护士带我回屋,给我服用了两片很小的药片,我深深地睡去。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十四

    我苏醒时已是第二天中午,病房里非常寂静。

    蓦地,楼内传来一声长呼,是李觉的声音。他在喊我的名字。“你们把他弄到哪儿去了?让他来,让他来!我们刚讲到水的分子结构,还没讲水的三种基本形态呢。喂,你来呀!……别管他们的事。也别让他们管我们的事。你走开,出去……”

    李觉一遍遍呼唤我的名字,忽而高亢,忽而低微,嗓音热烈而焦急。他一遍遍地呼唤我,就是不肯停歇。病房里的大人们替我把门窗关上,声音仍然透过缝隙传进来。我缩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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