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86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射天狼(中篇小说集)-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究生们。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孟氏构想”早引起他们极大兴趣。

    孟中天着一身军装走向讲台,激起微弱的喧哗,许多人没料到他是位军人。地质所一位年轻人操作着投影器。

    孟中天开始宣读论文,大厅内顿时静寂。屏幕上陆续出现我制做的图片。孟中天的音色很适合于演说,他完全不看文稿,避免了公式感。他语言中有很强的造型力量,每次语意递进都刺激人们的想象。他的推理从来不“推”到尽头,约模“推”到九分处便止步,把最后一分交给听众完成。在这种显赫场面下,新人常有的拘谨和不必要的恭敬,他一点也没有。他侃侃而谈,自信到了“舍我其谁”的地步。人们肯定不会注意他的内心状态,全被他的叙述吸引任了,并且非得聚精会神,才不至于被他的思维给抛下。但我注意到了,我熟悉他此刻神游何方,别看他面对千人谈吐挥洒,其实在他精神上绝无他们,只有他自己。面前的赫赫人物,他视而不见。我体会到一种微妙意境:孟中天越是目中无人,便越能诱惑人。

    演说恰好一小时,在预定时间内结束。我们充分估计到了与会者的精神亢奋时限,若是再延长,他们可能会疲倦。孟中天聪敏地采取了“支撑点”式的论文结构,充分表达了“构想”的若干关键部位,也即最具创造性的部位,其余俱隐在不言中,让听众去追踪、退想。

    掌声四起。是最热烈的掌声来自后面,前排的掌声是礼貌性的。刘以海教授只把压在拐杖上的手无声地摩掌了几下。

    提问与答辩开始,大厅内又恢复寂静。这是我们不安的时刻,小娓靠拢我,神情紧张。人们都沉默着,原因很明显:后排人不愿僭越,率先发问。而前面的权威人物们又统统稳坐不动,从他们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丝毫态度。’

    孟中天呷了半口茶,面带微笑,手掌轻轻抚弄文稿。巨大耐力忍受着沉默。

    潘墨所长从听众席左侧起身,朝大家略微一躬腰,说:“我要做些补充。”转身又朝孟中天再躬腰,“我想做些补充。”孟中天和全体听众都为他的郑重态度惊奇。潘墨走上讲台,对操作投影器的人员示意,“请重视‘K省弧形构造和镶嵌地块’图。”

    屏幕闪现K省图案,图案上覆盖许多弧线。弧线与弧线交叉,将K省分割成许多碎片。

    “请注意,按照孟中天的理论:K省正处在东亚向南弧形构造系前锋地带,又处在琉球向洋弧形构造西翼,两组弧形构造系在K省重叠、交会,造成了K省的复杂地貌。因此,它理所当然地成了体现孟中天理论的典型地块,我所正好掌握一些K省的地质资料,请大家观看,先出示K省已勘明矿藏图。”

    投影器打出另一幅K省图案,上面没有任何弧线,只有十余处矿藏标志符号:铁矿、铝矿、钨矿、银矿……

    潘墨大声道:“请将两图重叠!”

    K省矿藏图慢慢朝K省“弧型构造与镶嵌地块”图靠拢,颤动一下,两图完全复合。

    大厅里爆发出一失声惊叫。所有的矿藏符号,全部落在弧形线的密集交叉处。没有一个矿藏跑到交叉处以外的空白区去。

    潘墨拿起标示杆,指点着图上没有矿藏符号但弧线仍密集交叉的地方,说:“这几处地区,会不会也有矿藏呢?7我们询问了K省地质局,他们答复,就已勘察过的三处资料有矿

    产来看,但品位低,储量小,无开采价值。关键是:有!而不是没有。现在,再请出示K省地震资料图。”

    屏幕上出现新的K省图案,上面散布着密密的地震震中区符号。

    “这是K省有籍可查的、八百年来地震情况。有两个特点:一,它们全部是中、浅层地震;二、它们全处在K省的东南一带。现在,请将两图重叠。”

    地震图又滑向“弧形构造与镶嵌地块”图。人群中发出有控制的惊叫。所有震中符号,全部落在南向弯曲的弧形线上,形成一道宽阔的地震带。往其它方向弯曲的弧线地区,八百年来竟无一次地震发生。

    “由于这种吻合太奇异了,为了不使孟中天过于激动,我们事先没有告知他。但是,我们却一直激动着,如何解释这种奇异的吻合呢?假如这是一种普遍现象的话,就意味着证实两点:第一,大地确有过向南及海洋运动的历史;第二,新理论在地质研究与勘探中有巨大的使用价值。我补充完了。”潘墨再次鞠躬,走回座位。

    大厅猛烈骚动了,许多人竟跑到屏幕前来,反复观看图片。四个人同时站出要求发言,而我激动得听不清他们讲了什么……

    讨论会结束时,气氛一边倒。几乎所有的发言人都赞同孟中天的理论,只有几人表示了微弱的置疑,我们准备的全部文稿被争抢一空,潘墨所长在听众的一致要求下,当场确定了下一次报告会的日期。

    以刘以海教授为中心的前排人物,在戏剧性变化开始时,明显被触动了,但是仍无一人起身发言,并且将沉默保持到最后。

    就冲着这种顽强,我也佩服他们。

    十一

    “孟氏构想”的震动迅速扩大,四所大学地质系,九个省地质研究所来函来人邀请孟中天前去讲学。孟中天当然全部拒绝了,新理论急需完整与深化。

    但是地学界的著名人物迟迟不表态。最重要的刊物《地学研究》没有刊出孟中天的论文。刘以海教授仍住在医院,病榻上搁着孟中天的讲稿,固执地对来人说:“哦……我会做出判断的,我暂时死不了。你们不要逼我。”

    出于许多原因,刘老不表态,潘墨所长的计划就难以顺利进行,孟中天就只能在老楼栖身,不能调进地质研究所从事终生的研究。

    孟中天一次次安慰我:“等待吧。我以前怎么生活,以后还怎么生活。该来的总是会来。”

    一天中午,小娓来到老楼,左臂带着黑纱,面容疲乏,告诉我和孟中天:刘老凌晨四时去世了,遗体告别仪式下午举行,她要去参加,不能久待。刘老临死前有遗嘱,建议潘墨将孟中天调进地质研究所……

    “他支持孟氏构想啦!”我说

    “没有。他至死没做判断。或者说,死亡使他避免了一次重大选择。”小娓几欲落泪,匆匆离去。

    我和孟中天呆立着。

    过了许久,孟中天喃喃地道:“他比我强大……”。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说:“咱们应该去参加仪式。”

    “没有通知我们。”

    “知道了就应该去。”

    “是应该,但我不去。我的哀痛不会比任何一个去的人少!”

    孟中天走开,我独自赶往医院。

    下午四时,我参加告别仪式归来,看见老楼前面停着一辆“奔驰”二八O型轿车。我感动惊奇,从来没有这样级别的轿车在老楼前出现过。我走近些,更加惊奇了,车在缓缓驰离,车内坐着位老军人。

    我直奔那间仓库,孟中天站在大幅世界地形图前沉思。

    我问:“来的是宋雨吧?”’

    “不错。”

    我不作声,心脏狂跳。我等他主动袒露。

    孟中天从地图上收回目光,说:“这是他第二次亲自前来。……他接到中央军委指示,将赴××军区任司令员,限十五天到职。他只能带一人走,就是秘书。”

    “他要你跟他去,去当他的秘书,是不是?”

    “以秘书名义去,不一定当秘书。我已经不适于给首长当秘书了。”’

    “都一样!你答应了吗?”

    孟中天点点头。

    我几乎气得发疯:“你见了他就跟见了上帝一样。”

    “不对!他没有命令我去,只是征求我的意见。我愿意跟他去。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军委命令下达前,请你暂勿外传。”‘

    “孟氏构想呢?”

    “留在地壳上,谁也夺不去。但我,不再介入了。”

    “哈哈哈……”我恶毒地笑了,“你极端自私,你向往权力,你取天下为己用,又弃天下为己用。”

    “谁说的?”

    “韩小娓。”

    “精彩!女人的直感比男人好。唉,怎么跟你说呢?坦率地讲,我一直等待这一天,我一直渴望回到那种生活与斗争中去,这渴望从来没有死灭。否则,我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孟氏构想’。我把压抑的热情转移到地壳上来,原来就是绝望中的迸发!没想到会获得今天这样成功。我当然知道,把今天继续下去,我会获得什么。不过,我宁肯回到那种生活中再度失败,也不在这里寻找成功。至于你说的自私呀权力呀,并不对。那是我命定的生活境界,比权欲之类壮阔得多。我会把地壳上的全部发现,带进未来生活,再迸发一回!哦,只是不在这间房里了,那里也没有这样的库房……”孟中天惋惜了。

    “你欺骗我们,什么‘以大地为终生,水不涉足官场’……”

    孟中天惊愕地看我,点点头:“我说过吗?要是说过,那肯定是真诚的。”孟中天真诚地说。

    我跑出楼,要挂电话告诉小娓。

    远处有辆吉普驰近,潘墨和小娓从车内下来,左臂上的黑纱尚未摘除。潘墨非常激动:“我刚接到军区党办电话,说他要走。怎么怎么?他不好跟领导讲,我去讲嘛。简直荒唐!

    孟的理论,价值超过一个集团军,怎么怎么?……”

    我说:“他一直在期待今天。”

    “他抛弃构想?”潘墨惊呼。

    小娓冷冷地:“敢于抛弃,才是天才!”

    “他言而无信?”

    小娓又冷冷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

    潘墨一刹时苍老下去。随着苍老竞也冷静下来:“我们不能抛弃构想,它属于科学……”

    小娓再冷冷地:“构想碰巧放在孟氏容器里。”

    “奔驰”二八O几乎无声地驰来,停在者楼破旧台阶前,鸣笛催促。

    孟中天着一身旧军装从楼里出来,身后跟着戴口罩的小胡。小胡迅速钻进车中。孟中天来到我们面前,言语平静如常:“刘老长眠在我心里,还有韩老。”

    小娓道:“这句话我深信不移。”

    孟中天掏出一串钥匙遇到我面前:“老楼全部属于你了!宋雨同意我带小胡走,他和我一起生活。”

    我接过钥匙,无言。

    孟中天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久久注视我们。忽然脱下军帽。深深一鞠躬。戴上军帽,有力地行个军礼。礼毕,低声说:“我想,我们都会成功。全部大陆都这么说过。”
接近于无限透明
    一

    李言之所长从医院里带话来,说他想见见我。

    自从他患了不治之症之后,我忽然觉得他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而在此之前,我憎恶他,小心翼翼地憎恶他,不给人发现。其小心翼翼已到了这样一个程度:连我自己也差点把心中那种憎恶之情给忽略过去。现在,他快要死了,此事突然升华了我对他的感情,他像团棉花一样变得软和起来,非常温轻地涨满我心。现在,我知道,死亡对于人类是何等必需的了。不仅对于人类的生态调整是必需的。而且对于人类精神美化也是必需的,甚至对于满足人的忏悔欲望也是必需的。

    他是在机关年度体检中给查出来的。那天我俩都笑呵呵地进了生化室,一位从衣服里头飘出法国香水味的女护士走过来,白晳的手上拈着一管银针,眼睛里满是职业性无聊。她在我们手上各抽去了一小管血,注入器皿,什么也没说,而我们都意识到了她的无言即是一句语言:“走吧你们。”我们就走了。

    当时他的血和我的血挨得那么近,看上去一管血几乎是另一管的重复。我们都把此事忘了,直到医院通知他立刻入院,他才憎然道:“你们没搞错吗?”

    我理解他那句话的意思是:会不会把我的病栽到他身上去了。我原谅他那句话,我俩血液确曾挨得那么近嘛。

    那句话也无情地暴露出:人是渴望侥幸的动物。虽然他已是五十余岁的负责领导,应当具有相当强的理性了,但渴望侥幸的心理仍然深藏在他的下意识中。每当他不慎流露出来的时候,一刹那间他就像个惶恐的孩子,令人可怜又可爱。唉,我真希望他永远保持这样,为此,不借把他永远存留在惶恐状态中。

    他患病的消息刚传出来时,人们烯嘘不已,一哄而起去看他,那时人们的感情最新鲜,据有最浓郁的惋惜。到他那儿去的人,跟领工资一样齐。听说他病房壁橱里的各种营养品,已经堆得高高的,都塞不下了。随着他病情稳定下来,人们的对他的热情也就淡漠了,每天只有妻子定时陪伴他。人们似乎在等待一个什么迹象,比如说“病危通知”,一旦知道他临终,人们又会跟开头一样密集地奔去看他,因为人们心里已经有了个暗示:不去看他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对这种人潮现象站远些看,比置身其中更有魅力。站远些就不是被人们看了,而是看人们。看人们的善良之心多么相似,一群人在重复一个人。或者说,每一位个人都在重复人群的感情。人就真的那么渴望被裹挟吗?

    一股针尖那样的异样扎了我一下:同样的病症,搁他身上和搁在普通人身上,得出的痛苦是不是一样多呢?我可以肯定,同样的病症,搁在每个人身上,痛苦都是不一样的。那么,每个人去探望他时,不是该有自己的看望吗?也就是说,看望的不仅是他,而且是自己的他。

    不知道李言之能否看透这一切,他接近于死亡高峰,应该看得比寻常时刻多得多,应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当天意赐死亡予他时,他应当品味出死亡意境和种种死亡意蕴,这才叫活到了最后一刻。

    他不该在怕死中去死,也不该在盲目中去死,应当以拒绝死的姿势去死……我想。

    死有死的质量。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讲,在数量上完全一样(只有一次),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个质量问题了。当我抚摸到这个问题时,觉得亲切,觉得李言之也亲切了。

    我去看我的李言之。至于李言之自己承认不承认他是我的李言之,那并不重要。

    于是,他替我笑了一下,我也替他笑了一下。我们笑得多么从容呵。

    总医院内三科病房,是一幢外表可人的建筑物。如果在它旁边放一片大海,那它就是发亮的岛屿:如果拿掉它的躯体,那它就是本无躯体的月光;如果看它一眼后紧跟着再看别处,那么处处都带上了它的韵味。设计这幢楼的人真了不起,像做梦那样设计了它,醒来之后,居然还给他捉住了自己的梦。

    我沿着一条花廊似的吊道走了进去,初时恍如飘入,几乎足不点地。走着走着,猛地嗅出不谐。这些玫瑰,这些玉兰,这些芬芳,这些灿烂,都是被囚禁在这里的,都是为掩盖死亡气息设置的,它们因囚禁而蓬蓬勃勃地咆哮,昂扬着初生兵团那样的气势。我从它们身边走过时,感觉到它们的浪头击溅,花箱的每一次颤动都滴落下阳光,叶脉丝丝清晰轻灵无比,明亮之处亮得大胆,晦暗之处又暗得含蓄。它们站得离死亡那么近,却不失优美。一刹那我明白了,它们是死神的情侣,所以人们总将鲜花奉献给死者。两个意境重叠起来(鲜花与死亡),便堆出一个无边的梦。

    一副担架从花丛中推过,担架上的人被布单遮盖住了,来往人流纷纷让道,目光惊疑不定,嘈杂声骤失。人们眼睛都盯在白市单中央,那里搁着一枝红润欲滴的玫瑰。

    它是由一位年轻护士掏上去的。她先用白布单覆盖住他的躯体、然后,顺手从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取出一支玫瑰,搁在他不再跳动的心口上。当时,她只是下意识那么做的,没有任何深刻念头。她出自天然率真。

    而此时,人们之所以被震慑,不是由于死者,正是由于那支玫瑰。

    玫瑰花儿卧在心口上……虽然那处心口已不再跳动,却使得所有正在跳动的心口跳得更激烈了。

    二

    我先到内三科医务室,询问李言之的床号和病情。

    值班女医生对探访人员挺热情。但那种热情里,更多的是为了迅速结束谈话才采取的干脆果断。当我结结巴巴、拐弯抹角地问一个很艰难的问题;李言之还能活多久?没等我将问题表达清楚,她已经明白了,“你是想问李所长还能活多久吧?……早点说不就行了,真是的!告诉你,他是我的病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还能生存多久。也许三个月,也许一星期,也许打一个喷嚏就把肝脏震裂开了。总之,他不会走出医院了。这是昨天的化验结果,他身体状况已不能承受化疗了。我准备停下来,采取保守疗法,不再给他增加痛苦。”

    “会不会有什么奇迹?”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迹象。”

    “他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相当不错。”医生微笑着,“你可以为他自豪。他不是强作乐观,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悲伤,每天都挺安静。一个人在凉台上坐着,经常在笑。所以,我隐隐约约觉得……”她欲言又止。

    “哦,请说下去。”

    “他很愿意死去。这样的病员说实话我很喜欢。”她真诚地说。

    “愿意去死?”我愕然。

    “某一类人的正常感情。”她解释了一句。

    我离开她,朝李言之所在的病房走去。四周药水味道十分浓郁,来往病员步伐缓慢,看得出都是患病的高级干部。可是,他们脸上出现的不是痛苦神色,大都是一种深思的表情,像正在为某项工作苦恼。也许,他们正思索着自己的癌肿,甚至不相信自己会得这样的病,至今仍觉得不可理解,仍呆在惊愕之中。这里,几乎每个病员都有家属陪伴,因为陪伴很久了,已无话可说,妻子像影子那样沉默地挨在身边,呈现出令人感动的忠诚。阳光已被茶色玻璃滤掉锋芒,再稀薄地一块块掉到走廊上,看上去不是阳光,而是可用笤帚扫掉的炭灰余烬。

    李言之的病房在走廊尽头,此刻他一个人独坐在沙发里。我很高兴他夫人不在,因为他夫人非常饶舌,常常用母牛那样的韧劲述说芝麻点的话题,说时又上劲又动情,双手还交替比划。假如你按住她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