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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商量询问的口气。
对太子如此霸气姿态,大凉天下也除了女帝陛下,也就只有王琨敢了。
赵愭愣了下,急忙喊住:“老师。”
王琨顿住,头也不回,仿佛他才是太子,赵愭是臣子一般,“还有何事?”
赵愭犹豫再三,还是有些畏缩的轻声道:“当年父皇驾崩之日,老师便在大内皇宫,是否真如传闻所言,父皇的驾崩另有隐情?”
说完期翼的望着王琨的背影。
却见王琨猛然转身,眉如竖刀,脸色阴沉,厉声喝问:“谁告诉你的!”
赵愭吓了一大跳,不敢说话,却只是惊惶的看了一眼许貂寺。
哪有半点太子威势。
王琨恍然,盯着许貂寺连续冷哼了两声,冷冷的说了句,“先皇寿终正寝驾鹤仙去,并无隐情。”说完目光如刀的剜视许貂寺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已近花甲的老貂寺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双目无神面如死灰。
完了。
王琨走出书房,忽然站住,扭头看着先前在尚书省胆敢偷看自己的小黄门,“你叫什么?”
小黄门胆战心惊,却面不改色,“回相公,奴婢张攘。”
王琨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很好。”
扬长而去。
留下小黄门张攘一脸茫然。
走出东宫的王琨,望着高墙碧瓦,目光穿透重重殿宇,落在垂拱殿方向,呢喃了一句江山多娇,今日谁舞妖娆,他日又谁笑傲风骚?
许久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负手而行。
矮小的身影如山。
霸气横陈。
72章 三品郡王()
数百年以来,内侍左都知都是百宦之首。
但自女帝登基,内侍左都知作为百宦之首的权势便一落千丈,先是陛下旨意,大内设立“凤梧局”,女帝陛下近身事宜一律先由凤梧局定夺,其后再交给内侍省具体差办。
内侍省的地位一降再降。
尤其是永安四年,罪女江照月横空出世,令内侍省差点形同虚设。
江照月出身陈留江家,本该是饱读诗书嫁入豪门的世家子女,但霍燕青叛国复燕时,时任黑水军节度使的江巍上错了贼船,致使陈留江家被株连,江巍那一脉的女眷尽数充当营妓,陈留江家用尽无数人情人脉,才保得江巍几个年幼孙女免了营妓之罪,送入掖庭局。
江照月便是江巍的重孙女,甫一出世便面上刺青,至于她生父是谁,也是个谜,知晓内情的人不少,但没人敢说出来。
也是庆幸,江照月自小便聪慧善文,在掖庭局被当宝贝一般养大,接触不少诗书事,永安二年,十二岁的江照月以才而昭著大内,其于日暮时分写了首《蝶恋花》小词,被国子监大祭酒惊为天人,女帝陛下召见后大为赏识,先是加封为才人,让其摆脱奴婢身份,接着将她从掖庭局调入凤梧局。
永安四年,仅仅两年时间,江照月便成为凤梧局昭命司使,女帝陛下的诏敕多出其手,不仅使得内侍省失势,连外朝中书舍人都差点失业。
是以如今临安朝野,有“外相公,内诏使,乾王如虎,东宫之外谁闲安”的说法,相公指王琨,诏使则是江照月,乾王是赵骊,东宫之外谁闲安,则是指太子赵愭和闲安郡王赵长衣。
此刻江照月走出垂拱殿,守候在殿门外的内侍左都知薛盛唐慌忙行礼,问道:“江诏使,陛下有何旨意?”对这位昭命司使,薛盛唐打从心里畏惧。
江照月二十有一,尚未婚嫁,五官姣好身材窈窕,狭长狐媚儿脸颊上有淡青色的刺字,却凭空多了一分惊艳的另类美感。
闻言哼了声,“陛下说了,许貂寺会有人处理,内侍省不用过问。”
说完也不管薛盛唐作何想说何话,自顾自回垂拱殿。
薛盛唐看着这位炙手可热的昭命司使的背影,充满憎恶,如果没有江照月,内侍省何至于被女帝陛下冷落至此?
想当年顺宗陛下章国时,自己哪需旨意,终日陪伴陛下身侧,现如今有事,还需要经过江照月这一关才能见到女帝陛下。
心中又忍不住有些悲戚,都是当年顺宗陛下的旧人,老许被女帝陛下调到东宫去服侍年幼太子,本以为是个美差,但谁知道他多嘴。
今日在东宫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陛下。
自己本还想为他说情,不曾想女帝陛下知晓自己的来意,根本不给自己机会,让江照月将自己打发了,想到这薛盛唐自嘲的苦笑。
内侍省?
形同虚设了啊!
大内皇宫北门接御街,沿御街行七百余米,是临安甚至整个江南朝野都无人不知的“青云街”,之所以闻名朝野,只因青云街住了大半个朝堂重臣。
三省六部诸多官员的豪宅皆坐落在青云街上,当朝左相王琨、右相宁缺、参知政事谢韵的府邸也在青云街,枢密院那位狄相公虽然是位无双儒将,但因对王琨等文臣不和,倒没住到读书人扎堆的青云街,而选择了武将圈子的“威盛路”。
不仅文臣在青云路,大凉的乾王赵骊、闲安郡王赵长衣的府邸也在青云路。临安朝野都有个说法,青云路上起瓦尘,蒙头之下也五品。
意思就是说,青云路上掉块砖瓦下来,砸中的都可能是五品高官。
就连北方蛮人之王也戏称,若得谍子入临安,尽屠青云、威盛,大凉半瘫。
闲安郡王府坐落在青云路尾。
这其实是极好的地理位置,当年顺宗陛下还未入主东宫时,其府邸恭王府便在青云路尾,出了青云路曲折百十米,便是夕照山雷峰。
在府邸里抬首望去,能看见夕照山雷锋上那座九层高塔,若是天气晴好,雷峰夕照的壮丽景象便可尽入眼睑。
所以赵长衣这座由恭王府改名闲安郡王府的府邸,可说得天独厚。
在垂拱殿里女帝陛下轻描淡写对江照月说了句“王琨自当诛之”一语定下许貂寺生死时,赵长衣正在府邸花园里赏月。
三五宫女在一旁侍候,桌上摆放着水果点心,几壶美酒皆是御赐。
惬意的翘着二郎腿,在他面前,有一位黑衣文人正襟危坐,儒衫如墨,在其背后,安静的站着一高一矮,一娇俏一温婉的负剑奴婢。
年三十五六的黑衣文人有些病态的白,细心看去,即使在夜色里,也能看见肌肤下的青色血络。
五官端的是俊美,那种独属于女性的俊美,若非喉结突兀,几乎没人会认为他是男人,飞凤眉好看得一塌糊涂,几可媲美当年以“眉黛无双”艳惊大凉的女帝陛下。
这双惊艳的飞凤眉下,也有一双漂亮的眸子,深邃如星空,但王琨、赵骊以及女帝陛下等人知晓,闲安郡王府上那位黑衣文人,实则目盲。
黑衣文人目盲。
却无人知晓,黑衣文人目盲于十一年前顺宗驾崩女帝登基那一日。
虽是春末,手里却有一枚水墨画扇,只是握在手里,并没有风骚的招摇。
赵长衣端起酒杯,笑眯眯的道:“先生,如你所言,许貂寺活不过明日正午,以王相公的脾性,大概明日上午,这位在先皇时担任过内侍省右都知的许貂寺,就会死在赵愭的面前。”
赵长衣有些幸灾乐祸,想到那位本就胆小的太子赵愭被王相公这么一惊吓不知道会不会屁滚尿流,他就忍不住想大笑几声,不过终究没有太飘。
黑衣文人面无表情,轻轻拍了拍手中画扇,“终究还是太子,王相公做的有些过了。”
须知过犹不及。
赵长衣盯了一眼那枚画扇,强行将心中的疑问压下去:自己调查过,先生手中这样的画扇,天下共有三枚,一枚在乾王赵骊手上,一枚在皇宫女帝陛下手中,一枚先皇陪葬。这一枚为何会在他手中?
叹了口气,“是啊,终究是太子,而我只是个闲安着的郡王。”
73章 国士无双()
黑衣文人很安静。
赵长衣和他相交三年,却从没他在脸上看见过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总是这样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容的安静神色。
并非没有调查过,只是哪怕动用南北镇抚司也调查不出这位先生的出身。
他好像凭空出现在临安,整个大凉天下也查不到他的任何痕迹。
赵长衣还记得第一次见先生的情景。
也是这样一个春末的夜晚。
永安八年初,女帝陛下力排众议,甚至将礼部一位侍郎贬到蜀中去当了个受气知州,破格封自己为郡王,又不得不对赵室宗室妥协,封号闲安。
闲安,不过是赵室宗室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女帝和自己,当一个闲安的郡王便罢了,江山就不要去奢望,自己也无所谓,郡王也是王。
封郡王后半月,春末的一个夜里,自己也在这个院子里赏月。
奴仆前来禀告有人求见。
先前还以为是一些没有眼力见的臣子想走人情,不过进来的却是位目盲的黑衣文人,在两位负剑奴婢的搀扶下,大咧咧的坐在了自己面前,语出惊人。
他只说了一句话,自己就毅然视之为国士。
他说,郡王何闲安,何日起大风,何日鱼化龙?
事实上先生也从没让自己失望过,这三年来在他的筹谋下,自己暗中势力日渐壮大,奉陛下密旨去扇面村时,从北镇抚司挑选朱七也是他的建议。
并没明确的说杀朱七。
但自己明白他的意思,杀朱七给王琨一个人情——至于这个人情有没有用,那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毕竟那位王相公不能以常理度之。
黑衣文人忽然轻声道:“宁缺和谢韵想以此事扳倒赵信,怕是难以如愿,就是沈炼也不会被陛下降罪,倒是北方那边可能会出事情。”
赵长衣愣了下,“北方?有岳家王爷坐镇开封,能出什么事情?”
黑衣文人忽然顾左右而言其他,“李汝鱼是着鬼棋,目前而论,我也看不准殿下这一步是好是坏,将他放在江秋房不是长久之计,过些时日送去北方罢。”
赵长衣不置可否,明显不太赞同这个提议,蹙眉深思,许久才试探着问道:“难道北方那位蛮人之王会有动静?”
黑衣文人绕开了这个话题,“弈一局?”
赵长衣却执拗的问道:“沈炼屠村一事,怎么都绕不开去,就算知道扇面村有大燕余孽,可宁缺、谢韵不是等闲人,有的是说辞将罪责归到北镇抚司身上,王琨会作何反应?”
旋即自问自答:“王琨绝然不会放弃赵信,可赵信也斗不过宁缺和谢韵两人,而王琨也不敢明着相助赵信,所以,北方那边适时出点乱子,转移朝堂注意力,并且试探一下永镇开封的岳家王爷?”
一念及此,赵长衣悚然心惊。
“王琨和北方蛮人有勾结?”
黑衣文人默不作声。
赵长衣继续问道:“既然王琨狼子野心,我们为何还要暗中相助?”
黑衣文人那双没有生气的呆滞盲眼望向天空,似乎想看见天空悬挂的明月,许久才轻声道:“殿下心里不是明镜着么,非要说出来?”
赵长衣愕然了一下,旋即尴尬的笑了笑,“先生说的是。”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王琨和太子赵愭一衣带水,王琨倒台,太子赵愭才有可能从东宫里面拉下马来,想来乾王赵骊也求之不得这种局面。
实际上赵长衣心中清楚无比,陛下风华正茂,太子年幼。
若自己有意江山,必须趁太子尚未成长之前成就大事,否则太子一旦成长,朝臣依附,就算陛下有心,自己也无力回天。
唯一的好消息,是王琨这位铁血相公强势无匹,将太子死死的压在东宫,反倒成为附庸。
这种局面所有人乐见其成。
否则王琨如此对待太子赵愭,女帝陛下会不敲打他?
赵室宗室会袖手旁观?
若是乾王赵骊没有野心,以他为首的赵室宗亲,早把王琨弹劾得他妈都不认识了。
挥手,有人送来棋盘。
赵长衣执白,黑衣文人执黑,白子先行,赵长衣不假思索便随意挂角落子,旋即一脸促狭的看着先生。
听得身后负剑奴婢报棋,黑衣文人想也不想,竟也在另外一旁落子挂角。
一记诡招。
然而下棋一事殊途同归,最终避免不了黑白厮杀。
赵长衣面色逐渐凝重,额上起了一层薄汗,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和先生下棋,但还是惊骇于他的棋力,对他而言,这纯粹是下盲棋。
就算如此,自己也占不到丝毫优势。
最后黑子落下,棋盘上局势顿时分明,谁也奈何不了谁。
和棋。
黑衣文人起身,轻描淡写说了句殿下好棋力,当年岁月怕是得过名师教诲,此等棋力已可称国手,旋即搭在负剑奴婢的手腕上,默默的转身离开院子,清冷月光洒在身上,悠远如画。
赵长衣盯着棋局久久不做声。
棋盘里无大龙。
却有三条小龙,割据一方自成气候,俨然将这棋盘三分。
这并不是自然对弈厮杀的结果。
而是先生刻意营造出来的棋势——这棋力骇人听闻,就算是宫中那些棋待诏大国手,也难以做到如此手笔。
既要营造出三分局势,还要成和棋,怕得当年当湖旁留下十局的两位棋圣才有此实力。
良久,赵长衣才吐出一口浊气。
望着先生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喃语了一句,“永安盛世,大凉国势昭彰,谁能三分天下?”
若你真能如此,当得起那四字。
国士无双。
只是这位神秘的先生让赵长衣难以彻底安心,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因果,他为何要成为闲安郡王府的幕僚,按说他若意从龙,选择东宫那位孱弱太子才是捷径正途,纵然有王琨这位铁血相公,也无法阻挡他青云直上。
天下三分,对他有什么好处?
赵长衣长身而起,还得去炮制一封奏折,这次扇面村被屠,北镇抚司都指挥使赵信虽然不会有事,但副千户沈炼很可能要成替死鬼。
自己还需要他活着。
74章 双龙三蛟一大鱼()
乱世扶龙,当辅一代人主,方能成就霸业。
盛世扶龙么……看狗屎运气。
但从来没有人如黑衣文人这般,作为幕僚谋臣,竟然不奢望自己得到大一统的大凉天下,而提出三分的策略。
赵长衣不得不生疑。
先生究竟看透了什么局势,会有这种观点?
如今女帝陛下执掌的大凉天下,盛世永安,虽有北方蛮人觊觎丰饶山河,但岳家王爷永镇开封,断然没有再重蹈建炎覆辙的可能。
那么何以三分?
三分者又是谁?
女帝?
岳家王爷?
赵骊?
王琨?
赵愭?
又或者再加上自己这个闲安郡王?
出了王府,黑衣文人站在门口,身旁那个身穿红衣,满脸都是小雀斑,却透着娇俏女儿情的负剑奴婢轻声问道:“先生,回府吗?”
黑衣文人摇了摇头,“走走吧。”
搭婉引路的红衣奴婢十四五六,满脸小雀斑,眉宇间一副娇俏小女儿情态,胸前青梅半握,直如一株含苞待放春蕾,洋溢着青春涩气。
青衣奴婢身材欣长,有一双傲视人间的大长美腿,面容淑静,一如高山俯仰,巍峨壮观得一塌糊涂,足以溺死任何雄心壮志的男人。
没人知晓,黑衣文人身旁的这两个负剑奴婢,本来是要悬名今岁的《大凉豆蔻、芳华录》,不过被闲安郡王压了下去。
大凉无宵禁。
黑衣文人有一副俊美至极的皮囊,负剑奴婢一红衣一青衣。
走在喧闹的街上,多少有些引人注目,心怀不轨者众,娇俏红衣令人砰然心动,恍若遇见初恋,而温婉青衣更能勾引起人内心原始的欲望。
尤其是那胸前跳脱风光,简直不要太勾魂夺魄。
只不过没人敢去招惹。
长相俊美的中年男人,身边跟了两个负剑奴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人家。
然而也有不长眼自恃无恐之人。
一位酒醉衙内,带着几个恶仆前去西子湖,醉意熏熏里看见青衣红衣,立即迈不动步子,垂涎着脸上前调戏。
红衣奴婢寒着脸,不着痕迹的拍掉衙内那只咸猪手,说了句先生可以杀么?
黑衣文人不做声。
青衣奴婢笑意吟吟,温婉如花,“公子醉酒了,走路小心着些,别掉西子湖里成了王八。”
那衙内见状心中大喜,以为青衣对自己有意思,假意一个趔趄,将青衣搂了个实打实,淫荡的笑着,“公子我清醒着呐,小娘子再陪本公子喝几杯?”
青衣盯着这位衙内,笑颜如花盛开,眸子里却是看死人的怜悯。
“好啊!”
双肩抽动,背上的长剑就要出鞘,间不容发间,从后面人群里蹿出三道人影,其中一人一记擒拿将醉酒衙内过肩摔在地。
几个恶仆纷纷上前,却被另外两人拳打脚踢,倒在地上惨叫。
街上顿时大乱。
青衣撇嘴,“没意思。”
黑衣文人咳嗽了一声,“杀了他赵长衣会很头疼的,好歹也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他爹眼巴巴的望着工部尚书的位置,和赵骊关系好着呢,走吧,会有人处置。”
红衣奴婢撇撇嘴,不屑一顾。
青衣哦了一声,盯着地上按住那位衙内的死士,轻笑了一声。
那位奉赵长衣的命令“保护”黑衣文人的死士来来由的一阵头皮发凉。
毫无预兆的,寒光闪耀。
然后血花骤起,本来被摔得七晕八素的衙内顿时如杀猪般惨嚎起来,先前蹭过娇俏红衣肩膀的一只手齐掌而断,鲜血如注。
长剑归鞘的青衣跟在黑衣文人身后远去。
留下那三位赵长衣安排的死士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这青衣看似温婉,实际上心狠手辣着,剑法更是惊艳,几可媲美郡王府内那位出自大内的剑道宗师。
旋即头疼万分,这可如何给殿下交代?
毕竟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
来到夕照山下,夜风拂过,黑衣文人鬓发飘飞,不须红衣奴婢搭婉,负手拾阶而上,红衣青衣安静的亦步亦趋。
忽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