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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初在回龙县时,苏茗先生在夜色里唱的歌。
是前朝大燕太祖在回龙县见百里春香时拔剑而唱的歌,后来成了大燕军伍壮歌。
苏茗,就是君子旗的母亲。
为了君子旗的前途,这位出身眉山苏氏,和苏寒楼同族同宗的堪称先生的老妇人,到亡夫坟前而死,让李汝鱼颇为动容。
此刻竭尽全力的怒吼,力竭声嘶,刺耳至极。
毫无美感。
但这道声音响荡在尘埃里,响荡在战马铁蹄声中,响荡在男儿豪气间,响荡在袍泽刀剑上,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热血。
襄阳新兵无不动容。
这一刻,他们真正认可并接受了李汝鱼。
愿与将军共赴死!
数百新兵的声音在铁蹄如雷中齐声大吼:“岂曰无衣!”
我等俱在!
……
……
随着穿云军前锋调转马头改后翼,那位统率五百西军轻骑的部将怔了一下,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对面这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但麾下五百轻骑是李溯将军仅剩的机动力量,不容有失。
这位将军很明智的挥手下令,示意降速。
李汝鱼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对身旁的旗兵吼道:“传令,降速!”
于是五百轻骑和数百襄阳新兵,皆有默契的一步步缓了下来,最终隔着一箭之地两两相望,都不愿意率先撞阵。
西军轻骑不愿意撞阵,是不想牺牲掉最后的五百轻骑。
襄阳新兵求之不得这种局面。
但沙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双方的对峙终究要被打破,尤其是在后面的步卒开始重整阵型,准备上来围杀襄阳新兵时,这个对峙就要打破。
双方即将展开最后的厮杀。
就这此时。
远处烟尘弥漫里,忽有一骑白袍破开尘埃冲出,君子自一袭白袍手持长枪哈哈大笑,“我穿云军儿郎,岂能丢下袍泽!”
随后,是穿云军众多儿郎的山呼海啸声:“岂曰无衣!”
这一日,观渔老卒也认可并接受了襄阳新兵。
我等皆袍泽!
既是袍泽,又岂能我观渔老卒苟活,留下你们襄阳新兵断后,断无此理。
亦愿共赴死。
随着君子旗率领老卒去而复返,汇合数百襄阳新兵之后和西军五百轻骑对峙,而再听到那一句异常熟悉的“岂曰无衣”李溯顿时一脸蛋疼。
岂曰无衣啊……
多熟悉的诗歌,不仅是前朝大燕的军歌,也是自己那个世界的沙场名作。
而穿云军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再这样打下去,穿云军很可能难以脱身,但真会全军覆没?
李溯没有绝对把握。
何况自己那五百轻骑也有可能要全军覆没,手下这些步卒今日大概率也要折损过半。
这算得了胜利?
甚至说失败更为贴切一些。
而且一旦战损过半,自己就算拿下永川城,也守不下来,那样的话,这一条战线就彻底失败,渝州将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李愬又不得不承认,七里坝这一场战事,自己输了。
输在以攻代守的君子旗。
输在了那穿云军那数百调转马头慷当以慨赴死的铁骑。
输在了那白袍少年……
那一剑扭转了整个战事的局面。
权衡再三,李溯还是鸣金。
输一场不可怕,双方都还有一战之力,自己还有打败君子旗的机会。
随着李溯鸣金,穿云军亦缓缓后撤,最终在撤出安全的距离后,全员调转马头扬尘而去,只留下数千人合唱的《岂曰无衣》隔空传来。
李溯收兵,就地驻扎整顿。
穿云军扬长而去。
永贞三年的第一场战事,就这么落幕。
但又没有落幕。
李溯虽然这一次吃了些亏,但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一千轻骑十死其五,弓骑兵被波及死了百来人,步卒死伤最多,仅是李汝鱼那一剑,便足足死了两三百余人。
但实力仍在,依然可以进取永川城。
而三千穿云军战损更小,观渔老卒们的伤亡不算太大,死伤最多的还是襄阳新兵。
这一战穿云军小胜。
可以说,这小胜的小部分功劳要归于李汝鱼的一人一剑。
双方心知肚明,穿云军胜在君子旗的战术,也胜在襄阳新兵的不畏死,更胜在了那少年一剑——那是改变局势的一剑。
那一剑落在了西军所有将士的心中。
成了噩梦。
随着双方军机郎的战报送递回各自后方,七里坝一战,李汝鱼一人一剑,破八千敌军的事迹很快传遍传遍整个大凉天下。
誉为传奇。
433章 三将军,皆异人()
七里坝战事的战报,对西军和禁军都有触动。
触动最大的不是襄阳新兵的无惧断后,而是李汝鱼一剑改变了整个战局走势,历来沙场多武将,但却无纯粹武夫。
古往今来,更没有一个纯粹武夫改变战局的战例。
沙场武将,如兵神岳精忠,身先士卒但也只是鼓舞士气,很难依靠个人的武力扭转战局。
又如岳平川,出枪生风雷,但也不曾有一人之力扭转战局的辉煌。
澜沧江的徐晓岚勉强算一个,一人挡三百甲为岳平川争取了战机,但远远不如李汝鱼来得震撼……拖延和杀出重围的难度不在一个层次上。
武将可以逆转战局,依靠的是兵道之术,而非个人武力。
但现在随着异人出现,随着武道的节节拔高,这个局面终于被打破。
锦官城、开封、临安对此都有所触动,几乎都做出了相同反应:毫无任何犹豫,三方势力豢养的武道高手倾巢而出,尽数奔赴各地战线,以军伍之职供奉于军中。
但七里坝战事引起的震动,很快被昌州那边的战事压了下去:昌州城破!
昌州守将是曾经的观渔老将夏侯迟,副将是平步青云的花小刀,城内有兵力八千,全是守城步卒,本来是开春之后出击的第一道锋线,由永川轻骑配合,不料却成了第一座沦陷的城池。
昌州八千步卒,战损过半。
昌州城破后,陷入巷战,在对方绝对兵力重压下,昌州守兵面前全军覆灭的局面,若非最后时刻昌州正将夏侯迟和副将花小刀被几位部将联合起来,强迫退防,整个八千兵力都会和这两位守将一起壮烈殉城。
夏侯迟和花小刀,被十几位禁军士卒强行带出昌州城,退往昌州和永川之间的龙水镇,一起溃败的还有三千残兵。
那几位部将率领最后的士卒在昌州城巷战断后,全数殉职。
不提战后渝州安相公是否会问责夏侯迟和花小刀失职之过,仅此战,西军那率领两万大军攻城的将军,便彻底扬名天下。
统率两万精锐士卒攻城的是个十五岁的女子。
姓李。
名平阳,字秀宁。
一个十五岁的女子,竟然能统率两万大军,而且还一举拿下了昌州城,此等壮举就是临安兵部和枢密院那群大老爷们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一介女流,何其英雄!
昌州城的溃败,并非是西军有多么无敌,最大的因素还是出奇制胜。
李平阳率领的士卒以闪电之势,扑过普康镇后直抵昌州城下,夏侯迟和花小刀终究不如君子旗,在大年夜放松了警惕,只派出了一标斥候意思意思。
不巧的是这一标斥候被李平阳的斥候给包了饺子,一个也没活着回去。
这直接导致昌州守兵发现敌军来袭,奔赴城头上退敌时,敌军的破城车已经在撞击城门,又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城头被李平阳的弓步兵压制得无法动弹,顺势破开了城门。
大军涌入昌州城,注定了结局。
昌州城沦陷,对整个战线的影响极其重要,西军通过这个跳板,不仅可以直逼璧山县扑向渝州城,也可以左右出兵,巴川、永川两城,皆在昌州城西军的兵锋威胁之下。
就在昌州沦陷后第二日,永川沦陷!
这是一个谁都没有料到的局面——七里坝战事,君子旗和李汝鱼两人算是小胜李溯,然而李溯休整一日后,率领大军兵临永川城下,却发现城门大开,根本没有兵力驻防城中。
李溯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永川。
而合州的西军兵马,也在强势南下直指渝州,俨然和要永川、昌州一起,三条战线的兵力齐出,将如三叉戟一般将渝州城收入囊中。
至此,西军突袭战略目的完全成功!
不仅成功威胁到了渝州,也让渝州安相公和广西境内的卢象升大军夹击蜀中的计划彻底流产,西军和禁军之战,走入未知。
在形势大变之中,没人忘记穿云军。
那支在七里坝以其机动性让李溯吃足了苦头的轻骑,没有退守永川,甚至也没有驰援龙水镇的夏侯迟,而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两千余铁骑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消失。
大家心知肚明,穿云军必然还在永川、昌州之间的野外游弋,寻找着给西军致命一击的机会,然而没人看好。
毕竟穿云军没了城池凭仗,粮草不能保障,很可能被西军逼上绝境。
到时候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
……
……
按照各方势力推演,李平阳拿下昌州,李溯拿下永川,合州兵马南下奇袭拿下一座城后,这三路兵马应该会整顿一日,继而再次扑向渝州城。
然而战争并不是靠推演出来的。
就在昌州和永川沦陷的时候,驻防在渝州城的禁军兵力调配到一起,渝州城只留下寥寥无几的残兵老将,其余精锐兵马尽起,扑向西军三路兵马,发动反攻。
李平阳无惧,出兵直扑龙水镇的夏侯迟兵马。
合州南下的兵马亦是硬撼。
唯独永川城有些诡异,李溯明知道禁军反扑,却没有出兵,反而固守城池,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就凭他不到一万的兵力,能扛住禁军的反扑?
永川城里的李溯也无奈的很。
我倒是想出军,但是不敢出军啊……就靠五百轻骑,熬不住君子旗那两千余穿云军铁骑的游击蚕食。
穿云军并没有远离,就在永川城附近游曳。
这几日,李溯派出了不少斥候去寻找穿云军的下落,然而就是这样,被穿云军东边啃几十斥候西边吞几十斥候,不知不觉,竟然损失了三百多士卒。
李溯大军斥候只有三百人。
斥候,其实是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斥候都具有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也有极其出彩的战术意识,但遇上神出鬼没的穿云军,李溯麾下的精锐斥候竟然一个也逃不掉。
随着斥候全军覆没,李溯成了睁眼瞎子。
再继续让普通士卒担任斥候,除了送死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李溯很愁。
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败给了君子旗。
真正的败。
从君子旗弃城出战的那一刻,就注定自己的失败——没了城池的穿云军,依然还是轻骑,但有了城池的自己,却成了一个乌龟。
出军?
别说找到穿云军,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
靠五百轻骑拿下穿云军?
做梦。
不出军?
穿云军就这么游曳在永川城四周,将自己数千步卒禁锢在永川城里,在整条战线上都没有一丝作用,只能坐等禁军的反扑。
和等死有什么差别。
这就是君子旗的高明之处,他一早就看到了当下的局势。
如果穿云军固守永川城,则自己就有更多的选择,然而调转立场后,自己固守永川城,穿云军却成了一只挥之不去的苍蝇。
李溯只能等。
等合州那位将军南下一路大捷,等昌州李平阳势如破竹,逼得穿云军离开永川城范围后,自己才能继续出兵。
……
……
穿云军不再有老卒新兵之分。
随着七里坝战事尾声时,襄阳新兵无惧赴死断后,老卒们打心眼里佩服那群草莽出身的汉子,随着老卒去而复返共赴死,襄阳新兵心中之前受过的屈辱和憋屈一扫而空。
袍泽两个字,就是这么简单。
男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如今穿云军还剩下不到两千五百人,七里坝一战,老卒死了一百余人,襄阳新兵死了三百余人。
战损达到了六分之一。
这其中,又有两百余人是死在和对方轻骑对撞之时。
其余两百余人,七八十人是死在弓骑兵弩箭和弩枪下,剩下的一百余人,则是在撞阵之后阵亡——从敌军阵型中撞了一遭,却只阵亡一百余人!
由此可见,步卒对上轻骑是何等脆弱。
而这五百壮士,却足足带走了李溯麾下一千九百余条性命,仅从战损比上来说,双方都在五分之一左右,但考虑到双方兵力悬殊。
五百对一千八百,一比三之多。
穿云军大赚。
君子旗及其麾下两千余穿云军也在等。
等永川城里李溯犯错,等龙水镇驻防的夏侯迟和花小刀的反击,等合州那条战线上西军兵马的大败——如果这三者缺一,穿云军就必须撤出永川城范围,退往渝州方向。
一旦龙水镇被破,穿云军就会被堵住退路。
到时候又得上演极限挑战。
君子旗倒不惧怕,只是打心眼里还是希望昌州那边,龙水镇的夏侯迟和花小刀能破李平阳——毕竟,李汝鱼去了龙水镇。
单人独剑。
按说,李汝鱼作为穿云军副将,绝对不能擅自离开职守,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战机瞬息万变,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况且这件事正将君子旗也同意。
到时候若是临安兵部和枢密院要追究,也能搪塞过去。
李汝鱼确实到了龙水镇。
跑死了两匹战马,在黄昏时候赶到龙水镇外禁军驻地时,一脸疲倦的李汝鱼被情绪低落的哨兵拦住,得知李汝鱼的身份后,哨兵一脸茫然。
永川穿云军副将李汝鱼来龙水镇干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凉女帝之剑——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底层人,只是过着自己平淡的生活,并不关心朝堂大势。
但看见听到禀报的正将夏侯迟和副将花小刀慌不迭从大营里出来迎接时,哨兵更是不解了,难道这就是两位将军说的援兵。
一个单身仗剑的副将?
还是轻骑的副将。
李汝鱼按剑而立,看着夏侯迟和花小刀,摇头叹道:“援军还有多久到?”
夏侯迟有些愧疚,“巴川驻兵去拦截合州南下的西军兵马,璧山县驻防的兵马要提防永川李溯,可能不会前来支援。”
言下之意,短期内没有支援。
李汝鱼点点头,“我和君子旗讨论过,巴川的援兵你们确实不用奢望,但是璧山县守将秦玉京不是庸碌之人,他必然能看出李溯被穿云军钉在了永川,所以他大概率从璧山县分兵前来支援龙水镇。”
夏侯迟有些意外,“璧山可是渝州咽喉要地,若是璧山失守,渝州将直面西军兵锋,秦玉京敢冒这个险吗?”
李汝鱼哼了一声,面无表情,“若是龙水镇失守,璧山不一样要面对李平阳的大军,况且渝州那边,安相公已调遣兵力反击,后续会有兵力补上璧山县的防御。”
说到底,这个被动局面还是因为你夏侯迟丢了昌州城!
夏侯迟惭愧低头。
虽然李汝鱼的话语比较平和,但他感受得到李汝鱼的恨铁不成钢,尽管李汝鱼如今只是穿云军副将,而他则是一位正将,可夏侯迟真不觉得李汝鱼这样对待自己有何不妥。
一旁的花小刀正欲揽责,却被李汝鱼盯了一眼,“你想说什么?”
花小刀吓了一跳,到嘴的话吞了回去,“没……没什么。”
李汝鱼有些疲倦,轻声说了句:“我和君子旗分析了这一场战事,如果意料不差的话,赵长衣的以攻代守不会太持久,若是合州南下的那位叫孟珙的将军被阻,李平阳拿下的昌州城被我们夺回去,李溯就必然会退兵,到时候西军会全面撤回防线。”
毕竟蜀中有天险可守。
赵长衣这漂亮的一手如果不能真正拿下渝州,就算占据了永川、昌州,也改变不了大局。
夏侯迟哦了一声。
他是一员猛将,但不是名将,看战局大势远不如君子旗。
花小刀则叹了口气,“可是听说合州南下的西军将军孟珙,是一位异人,其兵道之术丝毫不弱于那位女将军李平阳。”
李汝鱼苦笑,“谁说不是呢。”
不过安相公大概率会让璧山守将秦玉京率领援兵去阻截孟珙。
这一次西军主动出击以攻代守,并不是依靠兵力取胜,而是在于奇谋……所以三路兵马,李溯部只有一万,李平阳部两万,孟珙部三万。
但这三路大军的将军,却都是来头不小的人。
七里坝一战,李溯用兵不差君子旗多少。
昌州城一战,李平阳几乎是碾压了夏侯迟。
从合州南下的孟珙,更是一路势如破竹,沿途驻防的少量兵马早已被连根拔起,如今兵锋更是直指渝州城,距离渝州不过两百余里。
其兵速之快令人咋舌。
哪怕说这三人都是异人,想来也没人怀疑。
否则以大凉天下,怎么可能一瞬间冒出如此之多擅于兵道却又名不见经传的将军,除了异人还有什么其他解释能服众?
接下来的战事就有些意思了。
李溯对君子旗,孟珙对秦玉京,而自己则会对上李平阳。
三线交战,谁最后能笑傲风云。
434章 有人要兵,多多益善()
龙水镇的兵力仅有三千,全是昌州败兵。
禁军在女帝一手打造下,不仅有普通步卒,重卒、轻重骑、弓步兵皆有。
重骑是天逐重骑,共五万兵力,没有放在西线,而是在寿州一代设防,谨防镇北军的虎牙铁贲南下。轻骑是凤翼轻骑,共八万兵力,目前散在西线各地,实际上以蜀中地形,凤翼轻骑的作用也被弱化不少。
禁军中的重卒军无名……
并非真的没有名字,只不过这一支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