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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汝鱼蹙眉,“这就是你麾下的穿云军?”
君子旗理所当然的回堵了一句,“是你的穿云军。”
李汝鱼尴笑了一声,看着地上那几个人,情绪复杂,背负双手缓步上前,站在一人头旁,俯视着正在奇怪为何人都散了的薛三,“我若是没记错,你叫薛三吧,如今襄阳新兵,以你薛三和张贵为首,说不得我李汝鱼的话,还不如你薛三的话顶用。”
薛三翻身坐起,就这么盘腿坐在校场青石板上,啐了一口血水,裂嘴一笑,丝毫没有被围殴后的尴尬,“不会,我襄阳男儿,只知穿云军李将军,不知其他。”
话倒是挺好。
只是李汝鱼看这七八人凄惨模样,实在有些窝心,不轻不缓的说道:“你们出身所带来的问题,我早就料想过,也早就做好准备杀鸡骇猴,但你们这样的反应,我确实没料到,你们是怎么想的,纵然出身有问题,但自从来到永川,那都成了过去。”
李汝鱼有些失望。
他在襄阳新兵身上没有看见血性,这样的人上了沙场,除了送死还能怎样。
薛三能感受到李汝鱼的失望,很是愧疚,旋即有些感动,至少从这一点上来看,李汝鱼是真正的没有将自己等人过去的罪孽记在心里。
他看自己等人,和看其他穿云军老卒一般无二。
士为知己者死。
但……
薛三倔强的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笑道:“我等不想让李将军为难,既想改邪归正,哪有一帆风顺的道理,今日这些挫折辱打,是我等襄阳作孽的报应,既然敢接受崭新的人生,难道我等还不能承受这点委屈。”
咧嘴一笑,又道:“况且,皆是袍泽。”
言下之意,不愿和袍泽动手,实际上薛三知道,若是上了沙场,自己这群襄阳新兵短期内没有那群老卒的战力,若是在校场上小规模的群架,那群老卒会被揍得找不到南北。
厮杀和打架,不是一个概念。
李汝鱼有些动容,就是一旁的君子旗也暗暗点头,这个薛三不简单,能有这番见解,若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假以时日,极有可能成为一员大将。
李汝鱼微微颔首,“很好。”
但我需要你们的血性。
薛三也知道李汝鱼对襄阳新兵的期待,毫不犹豫的说道:“袍泽同衣,我等血性再盛,也不愿乱穿云军,再坚持些时日,我们会用行动告诉那群老卒——”
顿了一下,薛三挠了挠头,想了片刻,才想起那句在嘴边溜走的话:“襄阳老卒守得下襄阳,襄阳后人也拿得下蜀中!”
李汝鱼笑了,“这句话不是你说的?”
薛三干笑了一声,“是张贵说的。”
李汝鱼点头,“那你们和穿云军老卒之间的纠缠恩怨,我和君子旗就不管了?”
薛三大手一挥,“不管!”
李汝鱼沉默了一阵,即将离开时回身说道:“记住,你们每个人都欠我头颅,很多头颅,你欠一百,张贵欠一千。”
薛三哈哈大笑,“李将军等着便是。”
和君子旗走在归去的路上,李汝鱼压低声音对君子旗说道:“去告诉那群老卒,要给襄阳新兵找麻烦可以,而且越多越频繁越好,但是绝对不能出人命,也不能有断手断脚的事情发生。”
君子旗讶然,旋即大笑,“腹黑了啊你。”
李汝鱼笑而不语。
其后,年关逼近。
穿云军依然抓紧时间训练,襄阳新兵依然被老卒刁难,依然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虽然把这群新兵蛋子安排得明明白白,但那群老卒越发觉得心里憋得慌。
这样的袍泽,简直就是拖油瓶,上了战场除了拖后腿还能干嘛。
渝州下起了第一场雪。
万幸,是雪不是血。
永贞二年静悄悄的过去,永贞三年在女帝昭告天下的新春旨意中轰轰烈烈的走来。
这一年,李汝鱼十七年。
陈郡谢氏的大凉雏凤谢晚溪十三岁,开封伪帝赵愭十六岁,依然和背负黑白双剑的公孙止水游荡江湖的红衣小姑娘宋词十八岁。
太学中那个被北镇抚司监视着的朱八,十五岁。
蜀中被赵长衣豢养起来,日夜昏迷的沈望曙,五岁。
柳州凤凰山凤凰书院里,徐家徐仲永,才华渐渐惊艳天下,俨然有赋中问魁首的趋势,被誉为百年难见的神童。
这一年,永贞元年的三鼎甲,张正梁、苏寒楼、谢长衿三人,在渝州出仕。
这一年,兵部郎中赴职蔡州,主掌一州之军政事宜。
这一年,女帝容颜依然不变。
……
……
普天同庆新春,战事却来得很突兀。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开春之后,禁军和西军必然开战,蜀王赵长衣也必然会选择依据蜀中天险采取守势,毕竟兵力上禁军有着绝对优势。
但不曾想,大年初一,西军忽然发难。
驻防在泸州的西军早在年关之前,就悄然调动兵力,从富顺县经过隆昌,再悄然驻防来苏镇一带,同时驻防普州的西军,调至普康镇,大年三十夜,逼近昌州。
同时驻防合州的西军亦趁着大雪,顺着涪江南下,直指渝州城。
大年初一天色微亮,西军便不宣而战,以强势兵力杀向昌州和永川县城。
同日,西军以绝对兵力,辅佐轻骑五千,亦是以闪电之势,围剿本应驻防在梓州,后徐继祖不顾王命,擅自调动到剑州的摧山重卒。
年前就和徐继祖一起回到剑州的徐秋歌,毫不犹豫的选择率军突围,杀出剑州后,以仅有的数百轻骑厮咬住西军轻骑,摧山重卒的主力则一路闯阆州,准备退守巴州。
西军和摧山重卒彻底撕碎脸皮。
至于摧山重卒退到巴州时,两万人还能剩多少,哪怕是徐继祖心中也只持悲观态度——曾经统率过西军,他太清楚西军的战力。
西军和禁军之战,早在意料之中,但就算是坐镇渝州的安相公,以及临安的女帝,甚至开封的王琨等人,谁也没想到,赵长衣会选择主动出击。
经过众多军机郎的无数次推演:蜀中西军只有固守才有三成希望,主动出击安相公坐镇的渝州,每一次推演出来,西军都将大败。
但赵长衣便生这么做了……而且杀了渝州一个措手不及。
大年初一起烽烟的不仅渝州,还有北方!
仿佛蜀中和开封心有默契一般。
年关之前,不知道如何走漏了风声,大凉女帝欲过继赵室宗亲为子,人选是赵芳德之子,赵麟新诞的幼子赵祯。
这个消息传到开封后,本来还对女帝怀有一丝侥幸和希望的赵愭大为失望。
原本镇北军分裂,岳单和虞弃文坐镇燕州,王琨麾下的镇北军则虎视眈眈,但赵愭还怀有希望,虽然大权在王琨手上,但他作为伪帝,屡屡掣肘王琨,使得王琨不敢全力围剿岳单。
但随着那个消息传遍北方,赵愭彻底孤注一掷。
于是北方镇北军全线内战!
统率镇北军围剿岳单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琨手下的一位异人,隋天宝,这位在年关前开了灵智的异人在妖道左慈的协助下,恢复真名,率领大军杀向燕州。
异人隋天宝,本命宇文成都!
永贞三年的大年初一,大凉的天下,万里江山起烽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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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章 出击()
永川城仅有三千人。
守将君子旗,副将李汝鱼。
这两个名字整个天下无人不知,前者率领一千观渔老卒南下,在燕云十六州杀了一圈,晋州那位霍姓武将选择避战,让君子旗顺利跳出开封的封锁圈子,又从郝照镇守的徐州面前溜过去,抵达寿州时,不减员反而增员至两千。
不知为何,大凉天下便有了名师大将莫自牢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的说法。
似乎出自于上一册的《大凉搜神录》。
具体无从可考。
而李汝鱼,可说的话题太多。
但就凭这两人率领的三千穿云军,想守住被西军突袭的永川,机会也极其渺茫。
三千穿云军,本是作为机动前锋之用,真正守城的步卒,只能用一千襄阳新兵,而且这一千襄阳新兵,其实也是骑军编制。
穿云军,本就是轻骑!
是以永川城内,有战马六千,至于一千襄阳新兵能否成为合格的骑军,这是安美芹不考虑的事情——因为这是君子旗和李汝鱼的事。
不过目前局势下,这一千襄阳新兵,大概率只能作步卒用,否则拿什么守城?
可想依靠这点兵力,守住数千大军来袭的永川,难于登天。
但再难也得守。
西军的突袭,让坐镇渝州城的副相安美芹也没料到——毕竟沙盘推演,西军主动出击不啻于找死,既然安相公能推演出来,赵长衣和黑衣文人也能推演出来。
然而兵道诡也。
永贞三年的第一场战事,让安相公吃了个大亏。
世间终究没有百战不败的将军。
安相公也只是人,不是神——甚至说,整个大凉都没有人想到西军会主动出击,如果永川和昌州一触击溃,就会将渝州暴露在西军兵锋之下。
联合广南西路的签书枢密院事卢象升大军夹击蜀中的计划彻底流产,西军也将有更大的战略空间,赵长衣这一手,着实漂亮至极。
永川城墙不高,比观渔城矮,这还是君子旗进驻永川之后加固城墙之后的功劳。
若是之前,永川城的城墙几乎形同虚设,别说用云梯和破城锤之类的攻城器械,哪怕是步卒硬撼,也能轻易破城。
天色微亮之时,李汝鱼和君子旗站在城楼上,面目严峻。
西军就在城外十里处,正快速逼近。
这一点,李汝鱼不得不服君子旗,纵然是大年夜,他也没有放松丝毫警惕,依然派了足足两百人的斥候队伍,分作四标撒出城去。
若非如此,等西军兵临城下,永川将如新娘子一般被西军兵锋撕碎衣衫。
但也付出了代价。
两百斥候,在遭遇西军斥候后,回到永川城的不足一百七十人,战损近五分之一,由此可见,西军的战力之雄浑。
这还只是斥候之间的交战而已。
西军多悍卒,诚不欺也。
李汝鱼看了看弃马上城头的老卒,又看了看城下准备补缺的襄阳新兵,有些蛋疼的问君子旗,“斥候倒是查到了西军来袭,但不知道领军的是西军哪位将军,甚至连人数也无法具体确定,只说有数百近千的骑军,总兵力约数千,或者近万之数?”
君子旗点头,“确实如此,西军闪电来袭,留给斥候的时间不多,只能远望,根据旌旗和战马溅起的尘埃大概估算兵力。而且斥候也不可能绕过西军,去后面查看他们昨夜驻扎的营地痕迹。”
斥候查探兵力,不外乎就是这几种办法。
李汝鱼苦笑,“这可怎么守。”
君子旗也有些发愁,“守城啊,这个我真不擅长,所以怎么守,接下来你说了算。”或者换个说法,自己体内那个叫陈庆之的家伙,他就不擅长守城。
李汝鱼沉默了一阵,“我?没有一点信心啊……但永川必守,否则将会将渝州暴露在西军兵锋之下。”
若是被西军得到渝州,局势将异常棘手。
君子旗颔首同意,心中也有些意外,不曾想李汝鱼对战局的把握已经有了这份见解,这少年成长的速度有些恐怖了。
两人忽然同时抬起头,脸上都挂着试探的神情,几乎是异口同声,“要不,出击?”
话音落地,两人相视大笑。
永川城这点人,而且主要是轻骑三千,根本就不适合守城,要面对数千近万的大军,靠永川这点城墙,根本做不到。
哪怕岳精忠再世,也做不到。
但若是出城以攻代守,形势又不一样……毕竟有两千老卒,再加一千新兵,皆是骑军,其机动性远非攻城步卒可以比拟。
赵长衣出人意料的一手以攻代守让安美芹应变不及,那么永川城为何要固守陈见坐以待毙?
赵长衣出诡招。
那么,我李汝鱼和君子旗就出奇招。
李汝鱼看向君子旗,“我负责阵前拔剑,你负责阵后挥旗。”
君子旗哈哈大笑,“这个我擅长。”
李汝鱼也笑了,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紧迫感,对身旁一个传令兵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下城上马,在城外列阵。”
传令兵立即传令下去。
小半个时辰后,三千人陆续到城外列阵,仅是这一个动作,就可看出老卒和新兵的差距:老卒已经列阵完毕,新兵才陆续出城。
李汝鱼和君子旗也不急,时间还很充裕。
待所有人列阵之后,两人骑马并行到阵前,君子旗很是识趣的勒马退了几步,将阵前动员和发号的大权交给李汝鱼。
正将让副将,这在其他守城是绝无可能的。
两千老卒早就知道,咱们的正将君子旗其实也就是职官大那么一级,实际上还是更倾向于李汝鱼为帅……只不过真正到了厮杀的时候,又成了君子旗指挥。
两人之间的关系,颇有些君臣的味道。
这一幕让那一群襄阳新兵很是惊诧,旋即恍然,继而振奋,这才我等愿意追随的将军!
李汝鱼咳嗽了一声,勒着战马在方圆数米范围内不停的来回走到,酝酿了一番措辞,看着三千人肃穆而立,听着战马低嘶声,体内的热血逐渐沸腾。
“有些话,说得太多毫无意义,你们当中,有人曾跟着我们从观渔城一路杀回寿州,未尝一败,而你们中有些人,却是第一次上战场,你们即将面对的是以前从不曾见过的血腥,还有死亡。”
“你们恐惧吗?”
这番话,李汝鱼主要是对襄阳新兵说。
没有等来答案,无人应声。
李汝鱼笑了:“恐惧,吞没的不只是你一个人是生命,还会吞没你的战友,你的袍泽,甚至整个穿云军,在此,我只有一句话告诉大家:上了战场,只有向前,只能向前。”
“死或者活着,都不能更改!”
阵前逃命,必斩!
顿了一下,李汝鱼用尽全身的力气,舌绽春雷,“能不能做到?”
短暂的沉默,旋即是山呼海啸一般的血性咆哮:“能!”
声入云霄!
李汝鱼满意的笑了笑,正欲挥手出击,却不料有两骑上前,毫无惧色的大声一先一后出声。
“我,襄阳薛三。”
“我,襄阳张贵。”
“愿请命,领我襄阳儿郎为前锋!”
李汝鱼愣住。
同样愣住还有那两千南下的镇北军老卒,旋即有位都统制大声怒道:“你们是看不起我们还是怎的,我穿云军前锋,怎么可能是你们这等新兵蛋子!”
其余都统制亦纷纷呵斥。
前锋不仅死亡率高,责任也最为重大,毕竟骑军撞阵,第一波至关重要,若是第一波撞阵撞不开敌军阵势,那么接下来就是惨战,而骑军最怕的就是失去机动性,这会导致巨大战损,甚至全军覆没都有可能,这样的重任,怎么可能交给一群新兵蛋子。
张贵和薛三充耳不闻。
李汝鱼和君子旗也只是笑看这一幕,直到其他人声音渐渐低落,李汝鱼才问道:“是你俩的想法还是襄阳新兵所有人的想法?”
骑军前锋,撞阵之时是伤亡最重,是死亡几率最大的锋线。
薛三和张贵对视一眼,“我们共同的想法!”
李汝鱼点点头,“好。”
这才是我李汝鱼的军队应有的血性,这才是鱼龙会该有的戾气,这才是身为穿云军应有的觉悟——不畏战,不惧死!
军令如山。
虽然老卒们对这个布阵有所不满,但无人敢异议。
只是再看襄阳新兵,脸上的不屑和憎恨便淡薄了许多——都是铁血男儿,哪会鸡肠小肚,毕竟这群新兵敢于为骑军前锋,仅凭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人敬佩。
李汝鱼调转马头,和君子旗一起,锵的一声拔出手中长剑:“出发!”
大军出击。
……
……
来苏镇到永川之间的旷野里,荆旗蔽空,战马嘶鸣,大军如一片巨大云朵投射在大地上的阴影,遮盖在大地上,又飞速向前吞噬着大地。
尘埃漫天。
大军出击,一鼓作气势如虎,此时此刻,再无人顾及到那些被瑞雪铺盖的青幽麦苗,铁骑飞驰,步卒小跑,肆意践踏着大好山河。
中军之中,披甲的将军面目凝重,雄壮身影随着战马小跑而颠簸起伏,只是凝重的面目下,那颗不灭的沙场之心炽热如铁。
亢奋至极!
跟在他身旁的是一位备受青睐的军机郎。
将军亦姓李,单名溯。
早些年不显山不显水,甚至赵长衣到广西之前,西军之中还没有这样一号人物,直到黑衣文人来到广西后,李溯才出现在西军之中。
到了蜀中后,李溯以其卓越的领兵才华和骑射本事,破格晋升为将军,领一万人驻防富顺县——其实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像李溯这样被破格提升的人,在西军之中不少。
无一例外,全是黑衣文人的手笔。
赵长衣对此睁一眼闭一眼,他知道这些人是黑衣文人这些年收拢的高人,甚至也可能是异人,但这也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将军百战死,一场战事打下来,还有多少将军会死忠黑衣文人?
对于笼络将心,赵长衣自信不输天下任何人。
李溯看了看天时,天刚微亮,此时突袭永川,并不是绝佳时机,只可惜锦官城那边的军令迟了一日,若是早一日抵达,昨晚的大年夜突袭永川,必有十成把握。
战机稍纵即逝。
不过大年初一的清晨突袭,比之大年夜也差不了多少。
对于这一点,李溯对锦官城赵长衣等人多少有些刮目相看,至于黑衣文人……李溯深以为惧,哪怕就是自己,也看不穿黑衣文人的深浅。
但赵长衣能够当机立断,选择以攻代守,这一点深合李溯之心。
若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