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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小姐的成衣存货全看了,但和魔力的趣味结合起来没有达到极大的成功。她买了一块淡紫色的印花布,这种布经洗,早上穿凉爽宜人,再说可以拿回家让贝蒂做,星期六以前能做好。节假日穿的——其实就是下午和星期天穿的——要定做,罗斯小姐劝她选一种颜色鲜艳的苏格兰花格薄绸,她敢保证穿这种绸子是最近的伦敦新潮,莫莉也觉得穿苏格兰绸会让父亲的那颗苏格兰心高兴高兴。谁知他看了她带回家来当样子的那一条零料后,大叫这不是正宗的苏格兰货,莫莉凭本能也应该识别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换了,罗斯小姐答应莫莉一离开她家铺子就马上裁剪。
吉布森先生整整一上午在镇上徘徊,没有想平时那样去远处出诊。他在街上和女儿大了几次照面,但他要是走在对面街上,便不横穿过去,只看那她一眼,或点头致意,然后走他的路,责备自己感情脆弱,一想到她要离开两周左右就觉得受不了。
“何苦呢,”他心想,”她回来后我还不是照样有我的老难题。只要那个蠢家伙继续做他异想天开的梦,麻烦就少不了。她迟早得回来,那家伙再要自作多情,来个忠贞不渝,就有好戏唱了。”一阵儿后他哼起《乞丐的歌剧》①中的插曲:
我不知人生在世
该不该养大一个女儿。
①《乞丐的歌剧》(1728)是英国诗人约翰·盖依(1685…1732)的杰出作品,因把滑稽成分、社会讽刺、优美的流行曲调汇集一剧而引起轰动。剧情围绕着一个女孩爱上了强盗,女孩的父亲不同意并高发强盗而展开。
第六章 去哈姆利家做客
下午一点的正餐时间还没到,吉布森小姐马上要走的消息自然已经传遍了全家。考克斯先生闷闷不乐的神情惹得吉布森先生心情很不痛快,他严厉的目光朝年轻人频频瞥去,算是狠狠地批评他愁眉苦脸饭也不想吃的样子。考克斯先生则是故意这么做,摆出个伤心模样给莫莉看,结果根本不管用。莫莉只想着自个儿的事,分不出心思注意别的。只有一两次例外,那是想着这次一去得过好多天才能和父亲再坐在一起共进午餐。
吃完饭后她和父亲坐在客厅等哈姆利家的马车声,这时她说起了她那个心事,他一听笑起来说:
“我明天就过去看哈姆利太太,还可能吃他家的午饭,所以不用等多久你又会看见我狼吞虎咽了。”
这时他们听见了驶来的马车声。
“啊,爸爸,”莫莉说道,抓住了他的手,”时间到了,我倒真舍不得走。”
“胡说。咱们别感情用事。你拿好钥匙了吗?这才是更要紧的事。”
拿好了,钥匙就在她的钱包里。赶车的把她的小箱子放上车,她父亲扶她上去。车门关上了,她坐在阔气的马车中孤零零地走了。她回头望望,朝父亲吻自己的手,她父亲站在大门口,虽说不喜欢感情用事,却也一直站到马车望不见了。然后他回到诊所,发现考克斯先生也在目送莫莉,真是的,还站在窗户上发狂地盯着年轻女郎消失了的那条空荡荡的路。吉布森先生突然说话,几乎心怀恶意地说起考克斯先生几天前的一件小小的失职行为来,把他从幻梦中惊醒。这天夜里吉布森先生坚持守候在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床边,小姑娘的父母多少天来白天干活辛苦,夜里操心孩子睡不着,这么日以继夜地累坏了。
莫莉哭了一阵儿,不过又想父亲见了她的眼泪会多么生气,便赶快忍住不哭了。坐在豪华的马车中疾驶在碧绿的车道上令人非常愉快,两旁的树篱上爬满了清香的野蔷薇和金银花,有几次她真忍不住,便叫赶车的停车,她下去采上一束。她开始害怕这短短的七英里旅程到了头,唯一的原因是她那身绸衣料不是真正的苏格兰货,也对罗斯小姐能不能按时做好衣服有点补放心。终于他们驶到一个村庄。路边零零散散地排着一些农舍,一座老式教堂矗立在一片草地上,离教堂不远是个小酒馆。在教堂大门和小酒馆正中间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一排长凳绕树放着。一堆堆木材离庄园门很近。莫莉早已坐得不耐烦了,但她知道这肯定是哈姆利庄园,而且,离庄园的大厅不远了。
几分钟后马车一转方向,从庄园大门中驶入,驶过打干草的草场,那儿青草茂盛,快要割了——这不是贵族家有猎鹿场的大庄园——最后驶到老式的红砖大厅前,从大路到大厅不出三百码。主人没有打发男仆前来侍候,只有一个体面的佣人站在宅门口,马车停下前就站在那儿,准备迎接请来的客人,并把她带进客厅,女主人正躺在客厅里等她。
哈姆利太太在沙发椅中抬起身,很有礼貌地欢迎莫莉。她说完欢迎话后便拉住姑娘的手部放,仔细端详她的脸,仿佛要研究一番,看得她平时苍白的双颊上不知不觉地泛起淡淡的红晕。
“我看咱们会成为好朋友,”她总算说话了,”我喜欢你的脸。我看人总是以第一印象为向导。亲我一下,亲爱的。”
在这种”誓保友谊长存”的形式中主动去吻要比被动受吻容易得多,莫莉欣然吻了朝她伸过来的那张又好看又苍白的脸。
“我本来要去镇上亲自接你,可以天太热,闷得我透不过气来,要接你力不从心啊。我看你这一趟车坐得挺愉快吧?”
“很愉快,”莫莉说,怯生生地说得很简短。
“现在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我安排你住在我就近,我想住近点你更喜欢,尽管这个房间比另外那个小。”
她无精打采地站起来,把薄披肩围在至今韵味犹存的身子上,带头引路上了楼。莫莉的卧室是哈姆利太太一个人用的那间起居室里隔出的套间,起居室另一边是她自己的卧室。她领莫莉看了这来往方便、易于交流的住法,然后对客人说她在起居室里等她。她关上门走了,留下莫莉从从容容地区熟悉她屋里的环境。
她首先走到窗子前看外面有什么可以观赏的景致。窗子正下方是个花园,花园过去是一块青草繁茂的草地,轻柔的风从上面吹过,荡起一道道悠长的波纹,颜色的深浅随着草浪的起伏而变化。草地有一边全是古老的参天大树,树林子再过去就是一个银波闪闪的池塘,约摸有四分之一英里远,只有贴近窗台的边缘或窗子开着时头伸出窗外才能望见。树林和池塘正对的一边是稀疏错落的农舍,老式的墙和高耸的尖屋顶挡住了视线。初夏爽人的宁静中只传来鸟叫,近处还能听见蜜蜂的嗡嗡声。正因为有了这些声音,反叫人更觉得幽静,莫莉一边听,一边尽力分辨因离得太远或受到遮掩而看不真切的物体,不由得忘了自己,直到隔壁屋里传来人声——不知哪个仆人在对哈姆利太太说话——她才猛然一惊,收回神来。莫莉赶快打开她的小箱子,拿出她不多的几件衣服,整整齐齐地放进那个好看的老式五屉柜中,这东西也算是她的梳妆台。屋子里的所有家具都是老式的,年代久了,但保护得很好。擦光印花窗帘是上个世纪的印度印花布——颜色几乎洗没了,但布料本身干净得一尘不染。床跟前铺着一块地毯,这样其余地方木头地板就显露出来,不过全是纹路细密的橡木板,一块一块合得很实,空隙里落不进去一粒灰尘。没有当今时代的豪华;没有写字台,没有沙发,没有穿衣镜。一个墙角上有个托架,架上放着个印度大口瓶,瓶里装满百花香①。这东西和爬在打开的窗户外的金银花熏得屋里香气扑鼻,赛过任何一种化妆香料。莫莉把她的那件白色外衣(式样和大小都是去年的)摊开摆在床上,准备梳妆一番(这时她的新课题)去吃饭。她整理好头发,穿好衣服,拿上她随身带来的编制活,轻轻地打开门,看见哈姆利太太躺在沙发椅上。
“我们呆在这儿好不好,亲爱的?我看这儿比楼下更舒服。再说呆这儿等梳妆时间一到,我就不用再上楼一趟了。”
“我非常喜欢呆在这儿,”莫莉答道。
“啊!你还带着针线活,真是个好姑娘,”哈姆利太太说,”我如今不怎么做针线活了。我大部分时候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你看,我的两个儿子都上了剑桥,老爷一天到晚在外面忙——日子一久我就差不多忘了针线活怎么做。我读过很多书。你喜欢读书吗?”
“那要看什么书了,”莫莉说,”我不大喜欢‘死读书’,这是爸爸的话。”
“你肯定喜欢诗!”哈姆利太太说,几乎打断了莫莉的话,”我一看你的脸就断定你喜欢诗。你读过赫门斯夫人这首新出的诗吗?我读给你听听好吗?”
她读起来。莫莉并没有听得入了迷以至于连屋里的情况都没看一眼。家具的特点和她自个儿的那间房差不多一样。式样老,材料好,干净得无可挑剔。此外,因为年代久,又有异国情调,使整个住处显得舒适而又别致。墙上挂着不少素描——都是人物肖像。她觉得她能认出其中有一幅画的是哈姆利太太,是她年轻漂亮时画的。屋里的情况看完了,她对那首诗来了兴趣,便放下手中的活儿,听得十分认真,正合哈姆利太太的心意。诗读完了,莫莉说了些羡慕的话儿,哈姆利太太回答说:
“啊!我觉得哪一天必须给你读几首奥斯本写的诗。记着这事要保密。不过我的确以为他的诗差不多和赫门斯夫人的一样好。”
“差不多和赫门斯夫人的诗一样好”是当年对年轻女士说的话,就像如今说诗豪就说”差不多和丁尼生的诗一样好”。莫莉饶有兴趣地抬起头。
①用干燥的花瓣加上香料,使房间充满清香。
②费利西娅·赫门斯(1793…1835),英国女诗人,曾经很受推崇。
③阿尔弗雷德·丁尼生(1809…1892),英国十九世纪的桂冠诗人。
“奥斯本·哈姆利先生?你的儿子也写诗?”
“写。我的确认为他可以说是个诗人。他是个非常有出息的小伙子,满怀希望要在三一学院取得奖学金。他说他肯定会在数学学位考试甲等及格者中名列前茅,还可望获得一枚名誉校长奖章。那就是他的画像——挂在你背后墙上的那一幅。”
莫莉转过头,看见那面墙上的素描中有一幅画画的是两个男孩,还是身着便装和软领衬衣的小家伙。大的那个正坐着聚精会神地读书。小的那个站在他的旁边,显然想把读书人的注意力从书上引开,引到门外的什么东西上——引向窗外,画上的屋子正是她们现在坐着说话的这个屋子。画上隐约标出屋里的家具款式,莫莉认出了家具,便知道画的是这个屋子了。
“我喜欢他们的脸,”莫莉说道,”我想这是很久以前的画了,说以我现在就画论人,权当他们是别人,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哈姆利太太一听明白莫莉的意思马上说,”就给我说说你对他们的看法,亲爱的。把你的印象同他们的真实情况比较一下会叫我非常开心的。”
“是吗!但我没打算瞎猜他们的人品。我不能那样做;;那样做就失礼了。我只能就画上的情形说说他们的脸。”
“很好!快说你对他们怎么看!”
“大的那个——就是看书的那个——长得很好看,但我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脸,因为他低着头,眼睛也看不见。这就是写诗的奥斯本·哈姆利先生了。”
“正是。他现在长得没这么好看了。但他当年是个漂亮孩子。罗杰根本不能和他比。”
“是啊,他是不漂亮。但我还是喜欢他的脸。我能看见他的眼睛,很认真,有庄重感。不过除了眼睛外,脸上其他地方都欢快活泼。这张脸看上去很稳重,很严肃,很厚道,不会引诱他哥哥扔下功课呀。”
“啊!可那不是什么功课,我记得画家格林先生有一次看见奥斯本在读诗,罗杰想拉他出去坐拉干草的马车玩——用艺术行话说,不喜欢浪漫故事,也就是言情小说。他非常喜欢自然科学史,这使得他和我家老爷一样经常在外面跑。回到家里她也是读和他的爱好相关的科学书籍。他是个厚道稳重的孩子,叫我们很满意,但他不大可能像奥斯本那样在事业上有出息。”
既然连个小伙子的母亲说了他们的性格特点,莫莉便想从画中看看是不是这样。又一问一答地谈了些挂在屋里的各种画儿,时间便过去了,一会儿铃声传来,提醒他们梳妆整理,准备六点进餐。哈姆利太太打发一个使唤丫头来帮莫莉梳妆,规矩还不少,莫莉颇为惊讶。”大概他们希望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她暗自思忖道,”他们这么想就该大失所望了。不过我那件苏格兰花格绸衫要是做好了改多好。”
她在镜中照照自己,真不自在,这时她有生以来头一次照镜子。她看见了一个高挑细瘦的身材,有希望长成个大个子,肤色比奶油色还深些,一两年里很可能变不过来。浓密带卷的黑头发,用一条玫瑰色的缎带从后面扎成一束。一双温柔的灰色眼睛,杏仁状,又大又圆,遮在卷曲的黑睫毛后面。
“我觉得我不漂亮,”莫莉转身离开镜子时心想,”但现在还说不准。”其实她完全有把握说自己漂亮,只要她别这么严肃认真地审视自己,而是带上她独有的活泼甜美的微笑,亮出一闪一闪的牙齿,再让两个小酒窝显示魅力。
她及时下楼进了客厅,这样她可以四处看看,知道怎样适应这个新地方。客厅长四十英尺左右,用过去是吗时候的黄缎子装饰,细长腿的高背椅和折面桌有不少。地毯和窗帘一样古老,而且多处地方已磨损,还有几处用粗毛毯铺着。植物架、大花瓶、老式印度瓷器和饰架使客厅有了应有的悦面貌。更为增色的是客厅一边又五个又高又长的窗子,全部开向花园中最好看的那一片——也就是大家公认最好看的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坛按几何图形排列,烘托着正中央的一个日晷。哈姆利老爷突然走了进来,还穿着早上出去时穿的衣服。他站在门口,好像很不明白这么一个穿白色衣服的陌生人在他们客厅里。紧接着他猛然明白过来,但已经叫莫莉脸上发烫了。他说:
“怎么回事,上帝保佑我的灵魂,我把你给忘了。你是吉布森小姐,吉布森的女儿,对不对?来我家做客的?没问题我见到你非常高兴,亲爱的。”
这时他们已经互相迎上去,站在客厅中央,他热烈友好地同莫莉握手,想弥补刚才没认出她来的过失。
“我还得换衣服去,”他说道,看看他那双沾满泥土的绑腿式长统靴子,”夫人喜欢更衣吃饭。这时她那些伦敦讲究之一,最终把我也训练得习惯了。是个好法子,能培养人与女士交往时的文明礼貌,很对。你父亲餐前更衣吗,吉布森小姐?”他没等她回答便匆匆梳洗更衣去了。
他们在一间大屋里围着一张小饭桌进餐。屋里没有多少家具,整个房间显得很空阔,莫莉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紧凑舒适的小餐厅来。可是又想起家里餐厅桌椅太拥挤,吃得太匆忙,每个人吃起来又快又随便,像是要尽快吃完了好去接着干活。转念又想一道六点全天的活干完了,各人饭后想多留一会儿也可以。她目测餐具柜到餐桌有多远,把来来去去取餐具的仆人也数了一下。不过这顿饭她觉得吃得太累,时间拖得太长,因为哈姆利老爷爱这么个吃法,但哈姆利太太像是支撑不住了。她吃得比莫莉还少,早早打发人取来扇子和嗅盐瓶,自个儿受用。终于桌布收走了,甜食摆在一张红木桌子上,桌面光得像一面镜子。
哈姆利老爷一直忙着吃饭,顾不上说话,要说也只说与饭菜直接相关的事,还有一两件打破他平日里单调生活的大事。这种单调乏味的生活他自得其乐,但对他妻子来说有时候就很压抑。这会儿他一边剥桔子,一边对莫莉说起话来。
“明天你得给我剥桔子了,吉布森小姐。”
“是吗?你愿意的话,我今天就给你剥,老爷。”
“不,今天我待你为客,一切按礼行事。明天我就给你派活干,并且称你的教名了。”
“我喜欢这样,”莫莉说。
“我早想不叫你吉布森小姐,换一个比较随便的名儿,”哈姆利太太说。
“我的名字是莫莉。是个老式的名字。我的教名是玛丽,不过爸爸喜欢叫莫莉。”
“不过依我之见,玛丽比莫莉更好听,也同样是个老名儿,”哈姆利太太说。
“我觉得是这样,”莫莉说道,声音一低,垂下眼睛,”原来妈妈就叫玛丽,她在世时就叫我莫莉。”
“啊,真可怜,”老乡绅说道,没注意到妻子示意改变话题,”我至今记得她去世时人人都觉得惋惜。没人觉得她体质弱,她起色也一直很好,突然就那么去了,可以说很突然。”
“这对你父亲一定是个严重的打击,”哈姆利太太说,看得出莫莉不知如何接话。
“唉,唉,来得太突然,当时他们结婚不久呀。”
“我想刚四年吧,”莫莉说。
“四年是一瞬啊——对一对欲求白头偕老的夫妇来说,四年太短。当时大家都认为吉布森会再婚的。”
“嘘!”哈姆利太太苏红,她从磨砺的眼神和脸色变化中看出父亲再婚对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概念。可是老爷的话头不是能轻易打断的。
“这个嘛——也许我不说为好,但这是实情,当时大家都那么说。他现在也不像是要结婚,所以直说无妨。我说,你父亲过四十了吧?”
“四十三了。我不相信他想过再婚的事,”莫莉说道,又回到这个话题上,正如人对刚刚过去的危险总是不知不觉地一再提及那样。
“说得对!我也不信他想再婚,亲爱的。在我看来,他是个忠贞不贰、永远怀念亡妻的堂堂丈夫。老爷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好啊!你想教吉布森小姐和这家主人作对,那你们就出去密谋吧。”
莫莉陪着哈姆利太太进了客厅,但她的思绪却没有因为换了屋子而改变。她无法不想自以为已经摆脱了危险,而且为自己的幼稚可笑感到惊讶,竟然从没想到父亲有再婚的可能。她觉得在回答哈姆利太太的文化时神不守舍,似欠礼貌。
“那不是爸爸吗,和老爷一起过来了,”莫莉突然叫道。果然他们从马厩那边走来,正在穿过花园,她父亲用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