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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完美版1-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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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深把那两桶酒都提在亭子上,地下拾起镟子,开了桶盖,只顾舀冷酒吃。

  无移时,两桶酒吃了一桶。

  智深道:〃汉子,明日来寺里讨钱。〃

  那汉子方才疼止,又怕寺里长老得知,坏了衣饭,忍气吞声,那里讨钱,把酒分做两半桶,挑了,拿了旋子,飞也似下山去了。

  只说智深在亭子上坐了半日,酒却上来;下得亭子松树根边又坐了半歇,酒越涌上来。

  智深把皂直裰褪下来,把两支袖子缠在腰下,露出脊上花绣来,扇着两个膀子上山来。

  看看来到山门下,两个门子远远地望见,拿着竹篦,来到山门下拦住鲁智深,便喝道:〃你是佛家弟子,如何喝得烂醉了上山来?你须不瞎,也见库局里贴着晓示∶但凡和尚破戒吃酒,决打四十竹篦,赶出寺去;如门子纵容醉的僧人入寺,也吃十下。你快下山去,饶你几下竹篦!〃

  鲁智深一者初做和尚,尚二来旧性未改,睁起双眼,骂道:〃直娘贼!你两个要打酒家,俺便和你厮打!〃

  门子见势头不好,一个飞也似入来报监寺,一个虚拖竹篦拦他。

  智深用手隔过,张开五指,去那门子脸上只一掌,打得踉踉跄跄,却待挣扎;智深再复一拳,打倒在山门下,只是叫苦。

  鲁智深道:〃酒家饶你这厮!〃

  踉踉跄跄颠入寺里来。

  寺得门子报说,叫起老郎,火工,直厅,轿夫,三二十人,各执白木棍棒,从西廊下抢出来,却好迎着智深。

  智深望见,大吼了一声,却似嘴边起个霹雳,大踏步抢入来。

  众人初时不知他是军官出身,次后见他行得凶了,慌忙都退入藏殿里去,便把亮槅关了。

  智深抢入阶来,一拳一脚,打开亮槅。

  二三十人都赶得没路,夺条棒,从藏殿里打将出来。

  监寺慌忙报知长老。

  长老听得,急引了三五个侍者直来廊下,喝道:〃智深!不得无礼!〃

  智深虽然酒醉,却认得是长老,撇了棒,向前来打个问讯,指着廊下,对长老道:〃智深吃了两碗酒,又不曾撩拨他们,他众人又引人来打酒家。〃

  长老道:〃你看我面,快去睡了,明日却说。〃

  鲁智深道:〃俺不看长老面,酒家直打死你那几个秃驴!〃

  长老叫侍者扶智深到禅床上,扑地便倒了,鼾鼾地睡了。

  众多职事僧人围定长老,告诉道:〃向日徒弟们曾谏长老来,今日如何?本寺那容得这等野猫,乱了清规!〃

  长老道:〃虽是如今眼下有些罗唣,后来却成得正果。无奈何,且看赵员外檀越之面,容恕他这一番。我自明日叫去埋冤他便了。〃

  众僧冷笑道:〃好个没分晓的长老!〃

  各自散去歇息。

  次日,早斋罢,长老使侍者到僧堂里坐禅处唤智深时,尚兀自未起。

  待他起来,穿了直裰,赤着脚,一道烟走出僧堂来,侍者吃了一惊,赶出外来寻时,却走在佛殿后撒屎。

  侍者忍笑不住,等他净了手,说道:〃长老请你说话。〃

  智深跟着侍者到方丈。

  长老道:〃智深虽是个武夫出身,今赵员外檀越剃度了你,我与你摩顶受记。教你∶一不可杀生,二不可偷盗,三不可邪淫,四不可贪酒,五不可妄语,此五戒乃僧家常理。出家人第一不可贪酒。你如何夜来吃得大醉,打了门子,伤坏了藏殿上朱红槅子,又把火工道人都打走了,口出喊声,如何这般行为!〃

  智深跪下道:〃今番不敢了。〃

  长老道:〃既然出家。如何先破了酒戒,又乱了清规?我不看你施主赵员外面,定赶你出寺。再后休犯。〃

  智深起来,合掌道:〃不敢,不敢。〃

  长老留住在方丈里,安排早饭与他吃;又用好言劝他;取一领细布直裰,一双僧鞋,与了智深,教回僧堂去了。

  但凡饮酒,不可尽欢。

  常言〃酒能成事,酒能败事。〃

  便是小胆的人吃了也胡乱做了大胆,何况性高的人!再说这鲁智深自从吃酒醉闹了这一场,一连三四个月不敢出寺门去;忽一日,天气暴暖,是二月间时令,离了僧房,信步踱出山门外立地,看着五台山,喝采一回,猛听得山下叮叮当当的响声,顺风吹上山来。

  智深再回僧堂里取了些银两揣在怀里,一步步走下山来;出得那〃五台福地〃的牌楼来看时,原来却是一个市井,约有五七百户人家。

  智深看那市镇上时,也有卖肉的,也有卖菜的,也有酒店,面店。

  智深寻思道:〃干呆么!俺早知有这个去处,不夺他那桶酒吃,也早下来买些吃。这几日熬的清水流,且过去看有甚东西买些吃。〃

  听得那响处却是打铁的在那里打铁。

  间壁一家门上写着〃父子客店。〃

  智深走到铁匠铺门前看时,见三个人打铁。

  智深便问道:〃兀,那待诏,有好钢铁么?〃

  那打铁的看鲁智深腮边新剃,暴长发须,戗戗地好惨濑人,先有五分怕他。

  那待诏住了手,道:〃师父,请坐。要打甚么生活?〃

  智深道:〃酒家要打条禅杖,一口戒刀。不知有上等好铁么?〃

  待诏道:〃小人这里正有些好铁。不知师父要打多少重的禅杖,戒刀?但凭分付。〃

  智深道:〃酒家只要打一条一百斤重的。〃

  待诏笑道:〃重了。师父,小人打怕不打了。只恐师父如何使得动?便是关王刀,也只有八十一斤。〃

  智深焦躁道:〃俺便不及关王!他也只是个人!〃

  那待诏道:〃小人据说,只可打条四五十斤的,也十分重了。〃

  智深道:〃便依你说,比关王刀,也打八十一斤的。〃

  待诏道:〃师父,肥了不好看,又不中使。依着小人,好生打一条六十二斤水磨禅杖与师父。使不动时,休怪小人。戒刀已说了,不用分付。小人自用十分好铁打造在此。〃

  智深道:〃两件家生要几两银子?〃

  待诏道:〃不讨价,实要五两银子。〃

  智深道:〃俺便依你五两银子,你若打得好时,再有赏你。〃

  那待诏接了银子,道:〃小人便打在此。〃

  智深道:〃俺有些碎银子在这里,和你买碗酒吃。〃

  待诏道:〃师父稳便。小人赶趁些生活,不及相陪。〃智深离了铁匠人家,行不到三二十步,见一个酒望子挑出在房檐上。

  智深掀起帘子,入到里面坐下,敲着桌子,叫道:〃将酒来。〃

  卖酒的主人家说道:〃师父少罪。小人住的房屋也是寺里的,长老已有法旨∶但是小人们卖酒与寺里僧人吃了,便要追小人们的本钱,又赶出屋。因此,只得休怪。〃

  智深道:〃胡乱卖些与酒家吃,俺须不说是你家便了。〃

  那店主人道:〃胡乱不得,师父别处去吃,休怪,休怪。〃

  智深只得起身,便道:〃酒家别处吃得,却来和你说话!〃

  出得店门,行了几步,又望见一家酒旗儿直挑出在门前。

  智深一直走进去,坐下,叫道:〃主人家,快把酒来卖与俺吃。〃

  店主人道:〃师父,你好不晓事!长老已有法旨,你须也知,却来坏我们衣饭!〃

  智深不肯动身。

  三回五次,那里肯卖。

  智深情知不肯,起身又走,连走了三五家,都不肯卖,智深寻思一计,〃不生个道理,如何能勾酒吃?〃远远地杏花深处,市梢尽头,一家挑出个草帚儿来。

  智深走到那里看时,却是个傍村小酒店。

  鲁智深揭起帘子,走入店里来,倚着小窗坐下,便叫道:〃主人家,过往僧人买碗酒吃。〃

  庄家看了一看道:〃和尚,你那里来?〃智深道:〃俺是行脚僧人,游方到此经过,要卖碗酒吃。〃

  庄家道:〃和尚,若是五台山寺里师父,我却不敢卖与你吃。〃

  智深道:〃洒家不是。你快将酒卖来。〃

  庄家看见鲁智深这般模样,声音各别,便道:〃你要打多少酒?〃

  智深道:〃休问多少,大碗只顾筛来。〃

  约莫也吃了十来碗,智深问道:〃有甚肉?把一盘来吃。〃

  庄家道:〃早来有些牛肉,都卖没了。〃

  智深猛闻得一阵肉香,走出空地上看时,只见墙边砂锅里煮着一支狗在那里。智深道:〃你家见有狗肉,如何不卖与俺吃?〃

  庄家道:〃我怕你是出家人,不吃狗肉,因此不来问你。〃

  智深道:〃酒家的银子有在这里!〃

  便摸银子递与庄家,道:〃你且卖半支与俺。〃

  那庄家连忙取半支熟狗肉,捣些蒜泥,将来放在智深面前。

  智深大喜,用手扯那狗肉蘸着蒜泥吃∶一连又吃了十来碗酒。

  吃得口滑,那里肯住。

  庄家到都呆了,叫道:〃和尚只恁地罢!〃

  智深睁起眼道:〃酒家又不白你的!管俺怎地?〃

  庄家道:〃再要多少?〃

  智深道:〃再打一桶来。〃

  庄家只得又舀一桶来。

  智深无移时又吃了这桶酒,剩下一脚狗腿,把来揣在怀里;临出门,又道:〃多的银子,明日又来吃。〃

  吓得庄家目瞪口呆,罔知所措,看他却向那五台山上去了。

  智深走到半山亭子上,坐下一回,酒却涌上来;跳起身,口里道:〃俺好些时不曾拽拳使脚,觉道身体都困倦了。洒家且使几路看!〃

  下得亭子,把两支袖子掿在手里,上下左右使了一回,使得力发,只一膀子搧在亭子柱上,只听得刮刺刺一声响亮,把亭子柱打折了,坍了亭子半边,门子听得半山里响,高处看时,只见鲁智深一步一颠,抢上山来。

  两个门子叫道:〃苦也!这畜生今番又醉得可不小!〃

  便把山门关上,把拴拴了。

  只在门缝里张时,见智深抢到山门下,见关了门,把拳头擂鼓也似敲门。

  两个门子那里敢开。

  智深敲了一回,扭过身来,看了左边的金刚,喝一声道:〃你这个鸟大汉,不替俺敲门,却拿着拳头吓洒家!俺须不怕你!〃

  跳上台基,把栅刺子只一拔,却似撅葱般扳开了;拿起一根折木头,去那金刚腿上便打,簌簌地,泥和颜色都脱下来。

  门子张见,道:〃苦也!〃

  只得报知长老。

  智深等了一会,调转身来,看着右边金刚,喝一声道:〃你这厮张开大口,也来笑酒家!〃

  便跳过右边台基上,把那金刚脚上打了两下。

  只听得一声震天价响,那金刚从台基上倒撞下来。

  智深提着折木头大笑。

  两个门子去报长老。

  长老道:〃休要惹他,你们自去。〃

  只见这首座,监寺,都寺,并一应职事僧人都到方丈禀说:〃这野猫今日醉得不好!把半山亭子,山门下金刚,都打坏了!如何是好?〃

  长老道:〃自古〃天子尚且避醉汉,〃何况老僧乎?若是打坏了金刚,请他的施主赵员外来塑新的;倒了亭子,也要他修盖。这个且由他。〃

  众僧道:〃金刚乃是山门之主,如何把他换过?〃

  长老道:〃休说坏了金刚,便是打坏了殿上三世佛,也没奈何,只得回避他。你们见前日的行凶么?〃

  众僧出得方丈,都道:〃好个囫囵粥的长老!门子,你且休开门,只在里面听。〃

  智深在外面大叫道:〃直娘的秃驴们!不放洒家入寺时,山门外讨把火来烧了这个鸟寺!〃

  众僧听得,只得叫门子:〃拽了大拴,由那畜生入来!若不开时,真个做出来!〃

  门子只得捻脚捻手拽了拴,飞也似闪入房里躲了,众僧也各自回避。

  只说那鲁智深双手把山门尽力一推,扑地颠将入来,吃了一交;爬将起来,把头摸一摸,直奔僧堂来。

  到得选佛场中。

  禅和子正打坐间,看见智深揭起帘子,钻将入来,都吃一惊,尽低了头。

  智深到得禅床边,喉咙里咯咯地响,看着地下便吐。

  众僧都闻不得那臭,个个道:〃善哉!〃

  齐掩了口鼻。

  智深吐了一回,爬上禅床,解下绦,把直裰带子都剥下扯断了,脱下那脚狗腿来。

  智深道:〃好!好!正肚饥哩!〃

  扯来便吃。

  众僧看见,便把袖子遮了脸。

  上下肩两个禅和子远远地躲开。

  智深见他躲开,便扯一块狗肉,看着上首的道:〃你也到口!〃

  上首的那和尚把两支袖子死掩了脸。

  智深道:〃你不吃?〃

  把肉望下首的禅和子嘴边塞将去。

  那和尚躲不迭,却待下禅床。

  智深把他劈耳朵揪住,将肉便塞。

  对床四五个禅和子跳过来劝时,智深撇了狗肉,提起拳硕,去那光脑袋上剥剥只顾凿。

  满堂僧众大喊起来,都去柜中取了衣钵要走。

  此乱,唤做〃卷堂大散。〃

  首座那里禁约得住。

  智深一味地打将出来。

  大半禅客都躲出廊下来。

  监寺,都寺,不与长老说知,叫起一班职事僧人,点起老郎,火工道人,直厅轿夫,约有一二百人,都执杖叉棍棒,尽使手巾盘头,一齐打入僧堂来。

  智深见了,大吼一声;别无器械,抢入僧堂里,佛面前推翻供桌。

  撧了两条桌脚,从堂里打将出来。

  众多僧行见他来得凶了,都拖了棒退到廊下。

  深智两条桌脚着地卷将起来。

  众僧早两下合拢来。

  智深大怒,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只饶了两头的。

  当时智深直打到法堂下,只见长老喝道:〃智深!不得无礼!众僧也休动手!〃两边众人被打伤了数十个,见长老来,各自退去。

  智深见众人退散,撇了桌脚,叫道:〃长老与洒家做主!〃

  此时酒已七八分醒了。

  长老道:〃智深,你连累杀老僧!前番醉了一次,搅扰了一场,我教你兄赵员外得知,他写书来与众僧陪话;今番你又如此大醉无礼,乱了清规,打摊了亭子,又打坏了金刚,这个且由他,你搅得众僧卷堂而走,这个罪业非小!我这里五台山文殊菩萨道场,千百年清净香火去处。〃

  智深随长老到方丈去。

  长老一面叫职事僧人留住众禅客,再回僧堂,自去坐禅,打伤了和尚,自去将息。

  长老领智深方丈歇了一夜。

  次日,长老与首座商议,收拾了些银两赍发他,教他别处去,可先说与赵员外知道。

  长老随即修书一封,使两个直厅道人迳到赵员外庄上说知就里,立等回报。

  赵员外看了来书,好生不然,回书来拜覆长老,说道:〃坏了金刚,亭子,赵某随即备价来来修。智深任从长老发遣。〃

  长老得了回书,便叫侍者取领皂巾直裰,一双僧鞋,十两白银,房中唤过智深。

  长老道:〃智深你前番一次大醉,闹了僧堂,便是误犯;今次又大醉,打坏了金刚,摊了亭子,卷堂闹了选佛场,你这罪业非轻,又把众禅客打伤了。我这里出家,是个清净去处。你这等做作,甚是不好。看你赵檀越面皮,与你这封书,投一个去处安身。我这里决然安你不得了。我夜来看你,赠汝四句偈言,终身受用。〃智深道:〃师父,教弟子那里去安身立命?愿听俺师四句偈言。〃

  真长老指着鲁智深,说出这几句言语,去这个去处,有分教;这人笑挥禅仗,战天下英雄好汉;怒掣刀,砍世上逆子谗臣。

  毕竟真长老与智深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
 

  话说当日智真长老道:〃智深,你此间决不可住了。我有一个师弟,见在东京大相国寺住持,唤做智清禅师。我与你这封书去投他那里讨个职事僧做。我夜来看了,赠汝四句偈言,你可终身受用,记取今日之言。〃 
  智深跪下道:〃酒家愿听偈子。〃

  长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迁,遇江而止。〃

  鲁智深听了四句偈信,拜了长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书信,辞了长老并众僧人,离了五台山,迳到铁匠间壁客店里歇了,等候打了禅杖,戒刀完备就行。

  寺内众僧得鲁智深去了,无一个不欢喜。

  长老教火工,道人,自来收拾打坏了的金刚,亭子。

  过不得数日,赵员外自将若干钱来五台山再塑起金刚,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话下。

  再说这鲁智深就客店里住了几日,等得两件家伙都已完备,做了刀鞘,把戒刀插放鞘内,禅杖却把漆来裹了;将些碎银子赏了铁匠,背上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仗,作别了客店主人并铁匠,行程上路。

  过往看了,果然是个莽和尚。

  智深自离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东京来;行了半月之上,於路不投寺院去歇,只是客店内打火安身,白日间酒肆里买吃。

  一日,正行之间,贪看山明水秀,不觉天色已晚,赶不上宿头;路中又没人作伴,那里投宿是好;又赶了三二十里田地,过了一条板桥,远远地望见一簇红霞,树木丛中闪着一所庄院,庄后重重叠叠都是乱山。

  鲁智深道:〃只得投庄上去借宿。〃

  迳奔到庄前看时,见数十个庄家,急急忙忙,搬东搬西。

  鲁智深到庄前,倚了禅杖,与庄客唱个喏。

  庄客道:〃和尚,日晚来我庄上做甚的?〃

  智深道:〃洒家赶不上宿头,欲借贵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

  庄客道:〃我庄今晚有事,歇不得。〃

  智深道;〃胡乱借洒家歇一夜,明日便行。〃

  庄客道:〃和尚快走,休在这里讨死!〃

  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

  庄家道:〃去便去,不去时便捉来缚在这里!〃

  鲁智深大怒道:〃你这厮村人好没道理!俺又不曾说的,便要绑缚洒家!〃

  庄客也有骂的,也有劝的。

  鲁智深提起禅杖,却待要发作。

  只见庄里走出一个老人来。

  鲁智深看那老人时,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头拄仗,走将出来,喝问庄客∶〃你们闹甚么?〃

  庄客道:〃可奈这个和尚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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