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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当了上当了上当!怎么办?要不要中途下车返回康平?不行。那样太莽撞了。况且目前康平的形势还是明显地一边倒,现在回去困难太多危险太多。去一次北京也很必要。做办法摸摸上面的底。父亲的一些关系或许还能起点作用吧?再说还有姐姐。姐阻交际很广,而且特别肯帮忙。对,在北京待上十天半月。不过一定不能待得太久。假如整个康平〃联司〃动起来了,康工〃红司〃不可能不动。一旦动起来,说不定会出现新的领袖,形成新的核心。那时候再回去,我往哪儿站?是的,在这个问题上,风雨同舟的战友之间也是从来不讲温良恭俭让的……
19
胡思泰开始经营另一片、另一种意义上的〃剩水残山〃。
就在师恒住进军区小招待所,胡思泰及时主动地去看望了师恒的第二天,军区派来一辆伏尔加轿车把他俩一起请了过去。伏尔加是军区用在这方面的最好的车;这自然表明他俩受到的礼遇的规格。
〃魏副政委有件重要的事要跟您二位谈一谈。〃来接他们的石秘书这样说。由魏4号的贴身秘书来接,自然也是一种规格。
真正出乎胡思泰意外的,是谈话时军区吴政委也在场。当然,主角还是魏4号,事情全是由他谈的。吴2号只是坐在角落上一只沙发里,表情呆板、神气疲惫地听。作为军区政委,他跟地方上这两位书记并不陌生,但却丝毫未表示出多日不见的熟人再次相见时的热情,或者哪怕是相应的客气。或许是故意要与魏4号的热情形成鲜明对照吧。的确,这两位军区的正副政委差别太明显了:魏4号魁梧健壮,红光满面,吴2干瘪瘦小,满面病容。他确实长期身患重病,极少露面了。胡思泰不由地暗想:今天他特意出面,除了表明今天谈活的重要性,是否还有别的意思?
魏4号一开始就明确讲:〃今天请二位来,是军区党委的意见。那么,这就是吴政委亲自公在场的原因吗?然面一般来说,魏副政委也是完全可以代表党委的,何况目前党委并不比某些个人更具权威性。
魏4号讲的是〃抓革命,促生产〃。现在有必要、也有可能把康平市的工农业生产管一管了。
在整个约四十分钟的谈话当中,吴政委一言未发。谈话结束了,胡思泰先跟魏4号握了手,又跟石秘书握了手(这是超出规矩的),然后走到了吴政委面前。他曾仔细权衡过此举的利弊,最后却决定抛开利弊上的考虑,或者说以尽可能圆滑的方式冒一冒惹魏4号不高兴的风险,试一试能不能得到一点哪怕是暗示,以便揣度一下吴政委今天露面的真意。
吴政委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稍稍离开了沙发靠背,跟胡思泰握了握手。
胡思泰没有让吴政委的手立刻抽出去,而是把那似乎只有几根骨头的手握住,一面问:
〃政委身体还好吧?〃
〃嗯,还好。〃
〃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我?〃吴政委似乎有些吃惊,抬起眼扫了胡思泰一下。这一瞥之间,老人混浊的目光里倏地迸出极明亮极锐利的一闪,随即点了点头,〃我一不懂革命,二不懂生产,能有什么指示?我只知道老百姓要穿衣吃饭,古人叫做民以食为天,是这个话吧?军队是管打仗的,是对付国内的敌人和外国侵略者的。康平市七十几万军民的衣食温饱,就靠你们地方上啦!〃
胡思泰感到自己的手被那几根骨头反过来有力地握了一下,这一握的力度,简真不像一个重病老人所能发出的。它大大加强了那番话的力量,使胡思泰心里深深一震。不过他丝毫没把内心的震动流露出来,仿佛只把吴政委的话理解为一般的叮嘱,客气而谦逊地说:
〃我们尽力而为。〃松开了吴政委的手,又微微一颔首,〃告辞了,请吴政委多保重。〃
胡思泰没有再和魏4号照面就出了会客室。虽然极想观察一下魏4号对他与吴政委这番〃寒喧〃有何反应,但他觉得还是不再照面显得更自然。况且魏4号多半也不会流露出什么。这类事都是不能明面上直来直去,只能暗里用心劲。他也很想了解一下师恒此刻的想法,但那同样得以后慢慢观察、琢磨。师恒在整个谈话过程中几乎没开过口,只是做出认真在听的专注神情,连表情都没任何变化。在回去的路上,师恒始终保持沉默,专注地看着司机的后脑勺。
胡思泰用二天时间写了一份〃全面检查〃。军区派人来将检查取走,三天后又派人送回,告诉他:〃后天上午开会,就按这稿子念。〃所谓〃这稿子〃虽然还是那份检查,但已由三种不同的笔迹做了多处修改。当然是要按修改后的稿子念。胡思泰倒也觉得无所谓,反正结果都…样。
但是真正在会上念稿子的时候,他并没有显出丝毫无所谓的轻率态度。稿子已无需斟酌,但念到哪一段时应是什么表情语气,乃至掌握到什么分寸,还是要仔细权衡的。有一千五百名代表着方方面面的男女老少,坐在布置得很隆重的会场里听他〃检查〃,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反应,喊什么口号,也都是仔细考虑过的。经过台上台下的共同努力,大家终于完满而又合乎情理地达到了既定的目标。革命领导干部胡思泰通过〃检查〃、〃亮相〃,取得了广大革命干部、群众和红卫兵小将的谅解,站出来革命了。会议的最后一项是宣布胡思泰为康平市临时生产指挥部〃负责人〃。
师恒参加了这个会,但没有上台,而是坐在台下第二排的中央,采取了一些事先仔细斟酌过的办法,使人们注意到他的露面,甚至在会议开始前,一位军区〃支左〃办公室副主佐,惹人注目地从台上走下来,跟师恒握了握手,并友好地交谈了几句〃身体还好吧〃之类的话。这是在为他的〃亮相〃创造条件。那天魏4号在谈话中指出:师恒同志马上〃亮相〃条件还不很成熟,所以先由胡思泰同志出面抓工作,但师恒同志不久也是要出来工作的,因此胡思泰同志要让师恒志随时了解各种情况,有事多找师恒同志商量。
胡思泰当天就搬回家里去住,第二天开始按时到原来的市委上班。他还是用原来的办公室。〃负责人〃是个职级含混的职务,所以没有给他派专车,但他用车时实际上还是由原来的司机开那辆原来他用的豆绿色上海牌轿车。他只是没有用原来的秘书,因为那位聪明的青年曾狠狠地〃揭发〃过他。他决定暂时不用秘书,因为他有知道用谁合适。
他开始工作了。可是,正如他预料到的那样,如果他不主动〃抓〃,那么实际上几乎没有什么事要他来〃负责〃。〃文化大革命〃造成的动乱,使生产领域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状态。农业生产似乎还在正常进行,至少农民还在种地,从公社到大队、小队也都有人管种地的事,不过究竞种得怎么样,谁也搞不清。康平市的农业只限于郊区几个公社,过去就是主要交给郊区区委、区人委管,市里很少管,现在就更不管了。工业方面就连表面上的正常也没有了,但认真说起来,完全停产的工厂也是极少数,而且一旦出现某个厂完全停产了,似乎总还有人去管,并使生产得到某种程度的恢复。工厂也好,与工业有关的各主管局也好,虽说领导班子都不存在了,领导干部都打倒了,但各式各样的管事的人好像都还有几个,产、供、销各个环节上必须解决的紧迫问题,似乎总有人努力去解决,而是尽管没有正常的章法和渠道,却又往往总能得到某种程度的解决。这里面的全部奥妙,胡思泰很长时间也没能都搞清楚。概而言之,尽管产量、质量、成本之类的经济技术指标是谈不上了,但是在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多种因素互相制约下,生产毕竟还在断断续续、或多或少地进行着,相当一部分工人还在干活,所以说〃生产瘫痪了〃是不准确的,说〃生产管理瘫痪了〃也不准确。然而正常的生产指挥系统倒确确实实是瘫痪了。现在成立了以胡思泰为〃负责人〃的市一级临时生产指挥部,看来很像是为重建这个指挥系统而做了一个重大努力,但至少在目前,谁也不知道它该怎样与省里挂钩,怎样才能指挥得了下面的各局、各厂。
胡思泰并不缺乏在混乱内建立秩序的能力和经验。他曾经成功地在三个刚解放的城市领导恢复生产的工作。单从混乱的程度讲,那些刚解放的城市比目前的康平都严重得多。不幸的是这儿有个本质上的差别:那时候革命与生产是真正一致的;革命需要生产,却不来干预生产。现在呢,在〃抓革命,促生产〃的大前提下,革命常常妨碍生产,生产却绝对不允许〃冲击〃革命。胡思泰不想刚〃解放〃就在这个问题上〃犯错误〃。但他是个从来就不甘心于无所作为的人。他开始坐着车在康平市跑来跑去,到各局、各大中型企业了解情况。在受欢迎的地方,他尽量多看看多看看,偶尔用商量的口气提一点建议,但决不发指示;在不受欢迎的地方他决不勉强,敷衍一下就脱身。目前各个地方表面上都是〃红旗〃派掌权,但实际上〃红旗〃派远没有控制一切。许多做具体工作、业务工作的干部还是〃联司〃观点的人。再说,〃红旗〃派的人也并不都欢迎他人们的想法是多种多样的。他很快得到结论:预想中首先在各局普遍建立相应的临时生产指挥部(组)的计划,目前条件尚术成熟。那样肯定会在每个局都诱发一场激烈的权力之争。现在还没有筹建真正的权力机构革命委员会的动向,渴理通过革命、造反得到权力的人,会把临时生产指挥部(组)看作通未来的革命委员会的阶梯。〃联司〃派(包括他们支持的原〃当权派〃)的不可能来争了,但〃红旗〃派本身的人却可能在争夺中形成严重的分裂。当然,说到底,这种权力之争没有什么可怕的,而且最终还是难以避免的,但是在上面没有权威的仲裁的情况下,这种争夺只能一发而不可收拾。现在恰恰缺少这种权威,至少他胡思泰不具备这种权威。如果军区出面,倒或许有一定的权威,但是那样建成的各局临时生产指挥部(组),他胡思泰很可能指挥不动。他可不想出现那种局面。那跟现在这种指挥不动有本质的区别。于是他机智地修改了原来的设想,改〃普遍建立〃为〃先搞试点〃。他挑选了两个局,电子局和二轻局,以尽可能不事声张的方式悄悄筹建临时生产指挥部。这两个局都是小局,有关的人都比较好摆弄,还有几个愿意听他的话的人做基础,他估计成功的希望较大,即使不成功也捅不了大漏子。不过他还是搞得很慎重,很耐心,努力把各方面的关系都照颐到,都摆平或抹平。不用说,这是非常困难的,几乎可以说〃难于上青天〃。总是按下葫芦起来瓢;总是摆不平。
有时夜里躺在床上想想也忍不住又憋气又沮丧。这么两个小局,搞成了对全局的影响也很有限,却花费了这么大精力,值吗?若在正常情况下,这明摆着是个错误!多年来胡思泰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缺乏全局眼光、只会捡芝麻不会抱西瓜的干部,谁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那就一辈子别想在他手里得到重用,永远别想当领导。如今他自己却在干这种事了,而且明知是芝麻还得费尽心机去捡。憋气也罢,沮丧也罢,只能是夜里对自己;到了白天,对那两个局的人,尤其是对手下协助他做这项工作的干部,他却郑重其事地强调这件事搞好了意义歪重,强调在〃试点〃中取得经验后如何有利于全面铺开,强调〃工作要过细〃,强调要学会〃大处着眼,小处着手〃。
他总得干点事。而且,既干了,总得让它起点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讲,两个小局如能抓出点成效来,终究能在这两个局的范围内起点作用,比在〃全面〃范围内搞毫无作用的花架子强。当然,胡思泰决不会傻到一点花架子不搞的程度。他布置召开了全市的、各区的〃抓革命促生产誓师大会〃,还通过〃红旗〃派群众组织的指挥系统,推动一些厂也召开了类似的大会,并在大衔上刷了不少这方面内容的大标语。唐业明很乐意干这个事,并且明确地晓谕他的部下:这意思就是今后要由咱们〃红旗'派好好抓革命,去促〃联司〃观点的人老老实实干活。不过胡思泰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做给魏4号看的。那次谈话时他就准确地领会了魏4号的意图:这位魏副政委对国民经济或国计民生根本不会有兴趣,他关心的是〃红旗〃派既已摧垮〃联司〃派,就得有个当家做主把一切都管起来的样子,从而为今后全面掌权铺平道路。吴2号的意图虽不明确,但显然与魏4号不一样。这位政委倒是显得真在关心百姓的温饱,然而对这样的意图,胡思泰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他确实只能〃尽力而为〃。两个小局尽管有限,一九六五年它们的产值加起来也只占全市工业产值的百分之十二左右,但真能有点成效,总还是不无小补吧。
〃现在困难很多,〃胡思泰这样向师恒谈到他的想法,〃短时间内想全面抓起来恐怕不现实,只能干一点是一点,能多干一点就尽量多干一点。〃
师恒表示完全理解,完全同意。
胡思泰每三天去一次军区小招待所,向师恒用胡思泰自己的说法汇报工作。他每次都用一小时左右的时间介绍情况,包括一些相当微妙的人事情况。他很有这方面的技巧,能让听汇报的人相信他的汇报是全面的,详尽的,毫无保留的,而实际上又决不会把他不想让对方知道的东西漏出去。关于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网罗亲信、培植自己的势力的情况,当然没必要、也不能让师恒知道。即使是纯粹工作方面的情况,多数也是经过〃加工〃的。胡思泰的目标,是要让师恒以为了解情况,而实际上却完全不能正确地了解情况。同样,他每次都谦虚、诚恳地就一些问题如何处理征询师恒的意见,尽管师恒明显地很少发表意见,甚至几次表示〃你处理就是了,不必问我的意见〃,这种征询仍然是决不省略的。对于师恒偶尔提出的一点意见,胡思泰总是表示〃很好,很重要〃,而且下次汇报时总是有所交待,但实际上他从来不会让师恒的意见干扰自己既定的想法。
胡思泰并不幻想这一切能把师恒糊弄得浑然不觉。他可不像一些〃小聪明〃的家伙,只认为自己聪明却把别人都当作傻瓜。他是真聪明,因为他从不一厢情愿地低估对手,而是总把对手放在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水平上去估量。他当然更不会低估师恒的智力与精明,何况共事多年,师恒对他早有了解。然而他还是必须这样做。毕竟,你不能仅仅因为知道对方不好糊弄就解除武装把什么都和盘托出。该保留的还是得保留。关键是他懂得这种事情的微妙之处在于,只要你不把对方逼到非摊牌不可的地步(目前完全无此必要),对方就不会无缘无故地揭穿这一点,因此双方都可敷衍下去。何况胡思泰并没有想伤害师恒的意图。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大可利用的条件:目前师恒对他很感激。
师恒确实很感激胡思泰。胡思泰帮了他一个大忙,即使不算〃救命之恩〃也差不多。虽说只是替他出了一个主意,但这个主意确实等于救了师恒一条命。
当运动发展到某一个阶段时,摆在师恒面前似乎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各种各样的组织都争着要开他的批斗会。〃联司〃派的不必说了,〃红旗〃派里本来还有想保他的人,例如〃红旗〃总部核心组成员、原市委干部高子超,就组织过所谓〃明批暗保〃的批斗会,但是因为从北边来了一批造反的学生,什么天津的〃八?一三〃,北京的〃北航红旗〃,〃地质东方红〃等等,人们摸不透他们到底有多大背景,康平的两派都怕被这些学生认为是保字号;拼命表现自己的革命造反精神,而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把本市的头号走资派往死里批斗。军区和九七七九部队也都觉得这个当权派民愤太大,不愿提供必要的保护。于是就出现了谁都可以把师恒拉去批斗一场,怎么批斗都没人管的局面。最多的一天他被批斗了七场,从这个会场直接被押送到下一个会场,每个批斗会又似乎只在比试谁能想出更新鲜的折磨他的办法,而当最后一场批斗于深夜结束以后,他不得不反过来要求把他〃押送〃回家,却遭到断然拒绝:你他妈的自己爬回去吧!
而他实际上甚至不认得回家的路。他虽然在康平待了十几年,却从未留心过从哪儿到哪儿怎么走。那是司机的事。最后还是那个组织的头头怕他真地走丢了,不好向明天还要批斗他的组织交待,才派了个人用平板车把他驮回家的。
师恒分明感到死期临近。不是被折磨死,就是为摆脱受折磨而自杀。后一条路显然轻松些;如果不是脑袋里还有〃自杀是叛党行为〃的观念作怪,他很可能已经走上这条路了。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胡思泰。那是一个〃红旗〃派组织召开的批斗会,不知为什么(很可能是为了搪塞…下〃联司〃派指责他们〃保胡〃)把胡思泰拉来陪斗。开会前,他们两个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虽然门外有人守着,门却是关着的。
〃你怎么还不跑?〃胡思泰忽然低人问,虽然是疑问句式,语气却是判断式的,〃不跑,无异于等死。跑出去躲过风头再说嘛!〃
〃即便能跑出去,也无处施身呀!〃
〃怎么会呢?依我说,如果实在找不到能掩护你的老战友,干脆躲到当年打过游击的老区去。权当再打一回游击嘛!我听说很有些人是这么干的……〃
话被来提他们去开会的人打断,仅寥寥数语确实开了师恒的心窍。逃出康平的具体事宜,都是他的两个儿子利两个得过他好处的心腹策划安排的,但相比之下,他确实更感激胡思泰。人家老胡讲这个是担着天大风险的啊!〃
〃当时若不是你提醒,我的脑袋还真开不了这个窍!〃这是他平平安安地回到康平,住进了军区小招待所以后,才充满感激之情地向胡思泰发出的感慨,〃那时候我这个脑袋瓜子呀,啧啧!当官当得把我们的基本群众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当然不想等着让人把我整死,可我想不出出路在哪儿!我首先想到的是最好组织上把我保下来,可当时眼见得不可能。于是我就挨个儿想我那些也在当官的老战友。可那时候当官的个个挨整,大家都自身难保,谁能有条件把我藏起来?唉,惭愧呀,就是没想到我们的基本群众!〃
师恒发了很多感慨。在胡思泰看来,爱发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