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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一只不祥的鸟 作者:王水-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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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了版主的密码登录,把我和她所有的帖子全删,同时封了她的网名。     
        但是不到十分钟,她又换了新的名字继续登录发帖。     
        我没有办法,只好封她IP。     
        一个上午,她不断地换IP。我猜测她可能从家里出来了,在网吧中,不断地换机子。我不断地封。     
        封了半个小时,突然发现,捣乱的IP,不但有她的,还出现了浙江的、上海的、广州的、西安的、天津的、深圳的……在全国遍地开花。     
        她给版主发来论坛短消息挑恤,恰好是我看到。“你想帮那个婊子,你也被她勾上床了吧?嘿嘿,我告诉你,我发动了我所有的朋友都在帮我惩罚那个婊子。你有本事就封吧,封啊!杂种!封啊!”我本想用版主的给她回复:“邪不胜正,有种你继续!”在将要点下“发送”时,我又取消了。我用自己的网名发了最后一个帖子,向所有的网友告别。 
    
        因为只有不理会她,她就没有动力继续闹了。我反应越激烈,她越有劲头闹。     
        这时,我的QQ,和林宇的QQ中,以及他的手机上,都收到一条藏传佛教的咒语,虽看不懂意思,却知道那是郑风发来咒我死的话。     
        那就把我咒死吧。如果佛祖无灵,如果佛祖欠公正,如果佛祖愿意让我死于这个女人和这个男人的折磨下,那么我就死吧。     
        我表态——我弃权——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大不了一死。     
        我心里这么想着,反倒慢慢平静下来。     
        我林宇在一边,不住口地骂着她,也骂着我。林宇情绪也有点缓和,“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深厚传来他的声音。     
        我向门的方向木然地走。     
        “只要你听我的,你就会没事!”他特别强调了“只要你听我的”,也可能强调的是“你就会没事”,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含义颇深,也都是重点。     
        “听你的……会没事……”我念叼着他的话。     
        慢慢地到了中午。没有食欲。慢慢地到了晚上,没有食欲。早早地躺在床上,关了灯,在黑暗中呆呆地待着。头脑一片混乱,心又揪成一团。明天会怎么样?惶恐,焦虑…… 
          
        第二天。早晨,林宇一如既往地挖苦、嘲讽。慢慢地到了中午。没有食欲。慢慢地到了晚上,没有食欲。早早地躺在床上,关了灯,在黑暗中呆呆地待着。头脑一片混乱,心又揪成一团。明天会怎么样?惶恐,焦虑……天都是沉沉的,阴阴的,离地面很近,压挤得人透不过气来,也没有太阳光照着……闷,我闷,喘不上气,窒息…… 
          
        第三天……     
        第四天……     
        ……     
        第七天。我推开林宇的办公室门时,他定定地盯着我。空气中飘浮着某种带给我希望的信息。果然,他说:“她昨天没闹,今天也没闹……”     
        “……就这么,……就这么过去了吗?”我有气无力地问。     
        “你先回你办公室吧。一会儿我要参加部务会。”他冷冷地打发我出来。     
        我走到他门口时,他又叫住我:“我完全是为了保护你,她把发给你的咒语也发给我了,如果以后,我和我家人真有什么意外,你承担全部责任!”     
        “我知道……我有责任,我全部承担。”     
        走到门口时,忽然他又叫我回来。他从座位上蹿起来,走到我面前,狠劲地抽我几巴掌,并恨恨地说:“你居然把我的生日给了她,让她把我咒死!”     
        我舔着嘴角滴出的血腥,惶恐地说:“没有啊!是她当时非要你生辰八字不可——我给她的是错误的日期,你该知道的。”     
        “我还会相信你吗?啊?我还能相信你的鬼话吗?我不管你给的是对是错,你们想把我咒死,这是事实!”他暴跳如雷,“就算日期是错误的,你凭什么给她,你还是希望我死了,我死了你就自由了,没人管了,你就想怎么变态就怎么变态吧!” 
          
        “没有,真的没有,我确实请她帮忙,但当时只是求她施咒语,让你对我的感情变淡,放过我。这就是全部——     
        “放过你,好让你和那玩意儿搞变态?你居然这么阴险、狠毒,心比蛇蝎!我恨不得立即掐死你!”     
        “林处长,求你不要听信她的好不好?她这么做,只是想挑衅你,想借你的手杀死我!”     
        “滚吧!”他把我赶出门。     
        我跨过那三步路,回到我的办公室。又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界。     
        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极度疲倦。极度疲倦。     
        一星期,七天,一天几±水,没吃、没睡。我居然这么过来的。     
        极度疲倦。却也没有饥饿感。     
        艰难地拖着身体,到洗手间洗脸。把头深深埋在冰冷的水盆中,屏息。再抬头呼气,镜子中有一张神色憔悴、头发零乱、眼睛浮肿、面色黯淡的脸。     
        “挺过来了……”我对她说。镜子中那个女人,有一双布满面血丝的陌生的眼睛,面无表情,没有回应我。     
        我挺过来了。那么艰难。没有缺胳膊少腿,也似乎没少一根寒毛,居然还完整地活着。         
      
        可是郑风,那个深切爱我的郑风,怎么能做出这些?!     
        去党校上课那一天我又开始担心。胆战心惊地趴在办公室窗前向外看,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车库门洞,每一棵大树后面,甚至枝叶繁茂的树冠中,查寻是否有郑风的影子。 
          
        我知道她是那种想什么就会做出来的人。我不敢奢望她再出来,再回到我身边,笑吟吟地对我说:“宝贝,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害怕。     
        我想得有人陪我去上课。可是弟弟在那个城市养伤,他不能来。便我想到了弟弟的同事——豆子。于是找到了豆子。话筒传来豆子声音那一瞬,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问豆子明天是否有时间。豆子说,他要去××公司取电焊枪。我心中欣喜,豆子去××公司,恰好经过党校。 
          
        于是,我鼓起勇气说:“豆子,明天姐姐请你吃肯德基,但是你得先到我单位,吃完后,你去××公司,我去学校,咱俩同路。”     
        豆子当然开心。约了次日晨见面的时间,我松了一口气。     
        豆子是第一次吃肯德基,一连吃掉了三对鸡腿、三对鸡翅和三个汉堡。我默默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他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说:“萧大姐,这个店里,一定数我的手最脏——你瞧,全是铁锈,今天早晨出门前,我洗了半天,也洗不干净……” 
          
        我无言笑笑。出门,拿出二百块钱硬塞给豆子,说:“理理头发,买点日用品。”豆子推辞不过,收了一下了。     
        公交车上,豆子抢着买了两张票。我们并肩坐着,很快,我靠在豆子肩上迷这糊糊地睡着了,一直到党校,才被豆子轻轻推醒:“萧大姐,到了。”     
        一睁眼,阳光刺眼。看到校门,不禁又警惕地东张西望,在售票员的催促中我才下车。慌里慌张地进教学楼,进教室,找座位,然后环顾四周,确信没有可疑人,才平静下心。 
          
        我坐在后排,把前面的众多背影一个个地看了又看,会是谁在暗中协助郑风呢?     
        这么一想,又恐惧起来。旁边坐着的是只知道名字的一个同学,尚不清楚他是哪个单位的,三十来岁的样子,正认真地在书上勾勾……。     
        第一堂课一下,我蹭到他身边,轻轻问他:“如果有陌生人来学校和我捣乱,你能在他们伤害我的时候,帮我一下吗?”     
        他抬起眼睛,诧异地盯住我看了好半天,郑重地点头说:“能。”     
        “我叫萧凌。你,名字,单位?”我问。     
        “我叫王雪涛,××厅的。”他笑。     
        我心释然,暗道:王雪涛,谢谢你的信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萧凌这辈子欠你的,日后加倍偿还!     
        此后,王雪涛每次上课都刻意和我坐邻座或前后座。偶尔不上课的时候,也互发个不咸不淡的短信息。     
        他是那种典型的正直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正气,那是一种透明的、阳光的感觉。     
        王雪涛是很勤奋的学生,每次讨论课都被选为小组发言,他的才学是卓尔不群的(第二个学期开始的时候,他被选为班长)。有时候他在台上演讲时,他的眼神还会不断地飘到我这儿。如果——如果没有郑风和林宇折腾,此时站在讲台上的人,会有我。在这个班上,最富有理想、激情和活力的学生,会有我。后备干部——党校——出国培训——提职——开创事业,这条路,我没有机会走了。 
          
        虽然这个班上,明确知道网上的“碧空万里”和现实中的“萧凌”是一个人的同学不多,可是我还是如惊弓之鸟,害怕学校也无立身之地,从此,我不敢在课堂上参加讨论,不敢在学生中出任何风头,也不敢去食堂,不敢去图书馆,不敢去放电影的礼堂,哪儿都不敢去,也不敢和同学接触,就一直躲在教室角落里悄悄地待着,渴望被众人遗忘。 
          
        我的政治生命死于以爱的名义进行的一场谋杀。     
        这是年轻和幼稚的代价。     
        又是新的一周。中午,食堂没饭了,就出来在单位附近的农贸市场,吃了一份米饭,要了份清汤。索然无味地吃完,在惨白的阳光下穿过闹市,内心冷冷清清。   

        晚上依然失眠。起风了,外面。风吹动窗帘“哗啦啦”地响,我突然想起,以前,郑风每个晚上都会打电话来提醒我关门、关窗,现在,再也没有提醒我关门窗了。再也没有用心牵挂我了。 
          
        郑风远去了。郑风的时代结束了。我又成了一个人。我有时候会很想她,非常非常的想,可又对她充满恐惧,天天梦到她,无一不是噩梦:要么在悬崖边上,她笑盈盈地伸出手,我走近她,哭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而她突然把我往悬崖下面推;要么是在香格里拉的雪山前,我们在奔跑,而她的脸突然变成了魔鬼的样子;??每一次,我都是冷汗淋漓地尖叫着或哭泣着醒来,然后惊魂未定地蜷缩在被子中,在黑暗的夜里,对自己说“过去了,都过去了,坚强起来,坚强起来……” 
          
        ……     
        她不相信我,她也受伤了,也许她一生都认为是我背叛了她,辜负了她,一生带着因我而起的隐痛;也许她早就忘了我,就像忘记她其他的无情女人一样……而我,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其实那辩解也没有丝毫用处了。 
          
        我终于再次成为异性恋女人。林宇胜利了,也许是这个社会通过他的手,战胜了附在我身上的邪魔,他们胜利了,他们认为他们成功拯救了我。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有许多人会这么认为。 
          
        窗帘“哗啦啦”地响着,孤寂难耐的我,不断地淌着眼泪。     
     
        2、22楼之夜,是爱还是孽     
        又过了一个月,一直没有意外发生。林宇先把办公室座机接通了,过了几天又把手机还给了我,但是SIM卡没有给我,我换了一张卡,用上了新号码,新手机号码是随机选的,最后四位竟是“5314”——“我心已死”。电脑的网络一直没有连接上,林宇还是不够信任我,他说:“换新手机号了,如果你再和她联系,我立即杀了你。” 
          
        一切都会变好的,我暗暗地想,把心思收回到工作上来。     
        可是我还是想着郑风,惦念着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还因为我的“背叛”而满怀伤痛和怨恨。我很想她,那种想念让我坐立不安,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一切物象、一切情景都能勾起我对她的回忆。有几次,想她到了极点。忍不住给她发了短信,都是半夜时分。内容都是“本公司办理各种证件、并销售黑车、水货手机”等等。这样,她不会以为是我发的,也不会回复。而我,确确实实向她的方向,发了一条一笔一画打出来的信息。 
          
        从此,我不敢联系她,不敢发短信,怕她继续误解,再来伤害,我只希望她尽快忘了我,再也想不起我是谁。而我,我忘不掉,只是逃掉。逃不掉的时候,我就在暗夜里哭泣。 
          
        我痛断心肠的初恋彻底结束了。对我而言,郑风毁了我的前半生。对郑风而言,我是个背叛她的又贱又坏的女人。对林宇而言,我是个和女人玩变态的女流氓,而他在我心中,还不如另一个“女流氓”。 
          
        每个人都受了伤,每个人都受了愚弄。     
        这天早晨,小靳来送传真件的时候,看上去她心情不错,兴致很高。我努力做出微笑来回应她。     
        她一愣,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萧姐,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你笑过。每次见了你,你的眼神,总流出……流出一种让人感觉……感觉绝望的眼神……”     
        “啊?呵呵,没事儿。这段时间我身体不太好。”我微笑着解释。     
        “嗯,姐姐一定会好的!”小靳出门的时候,右手握拳,挥了一下,给我鼓劲儿。     
        她走了,留下一阵温馨。我笑笑,正无言感动,门又“咚”地一声被踹开,进来的是林宇。     
        “萧凌,你妈个×的!你的事没完没了,你就折腾吧!”林宇把一叠厚厚的文件摔在我的脸上,我眼镜歪了,差点儿掉下去,赶紧用手扶住,同时感觉头又“嗡”的一声,莫非她又折腾了?这东西是她寄来的?寄给谁了?给林宇?还是给部领导? 
          
        “你自己看看!赵部长刚才把我骂了一顿,你瞧瞧这上面的批字!”林宇暴跳如雷。     
        我胆战心惊地捡起文件,定睛一看,原来是我刚刚编?的一期《工作通讯》。目录中,有××市的两篇稿子,可是一个落款是“××市委××部”,另一个落款是“××市委××部××处”。当时编?时,我还特意看了看稿子内容,一篇是以全单位的语气写的,另一篇是以某个处室的语气写的。 
      
        文件首页最上面是赵部长龙飞凤舞的批语“工作做得太粗心,吊儿郎当的态度怎么行?!是谁的原因查清楚,在处务会上说清楚,下不为例!” 
      几个字写得笔画很重,好几处纸页都被划透了,流下一滩浓墨。     
        “一个地方的稿子为什么落款不一样?!你的心跑哪去了?是不是想你的女老公了?”林宇质问我。     
        “我……”我突然不知怎么解释。因为每一期《工作通讯》都是我写、林宇审阅、赵部长签字,然后才印发的。当初,他们怎么不提出问题来?等到最后印发了,倒全成了我的错了! 
          
        “领导的话也不听!光搞歪门邪道!你不听话就走人,干不了你也走人!”林宇似乎摸透了我的弱点,字字见血。     
        “……好,我会在处务会上做检讨,以后认真工作,保证再不犯错!”不管赵部长是否把那次公开竞选时的愤怒借机发了出来,我确实对自己的工作失误很愧疚。  
         
        处务会上的检查做得很深刻,林宇满意,连高河副处长也很满意。可是做完检查次日,另一篇要即将印发的《通知》又出现了错误——有几个自然段,文字选的是左端对齐,右端有些细小的偏差——总之是右端没有对齐,我又挨了林宇一顿臭骂。 
          
        等另一篇长达23页的汇报材料中,有个逗号误弄成句号时,林宇再次暴跳如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干不了啊?干不了赶紧走人,能干的人有的是!别在这里占着地方!” 
          
        我终于意识到——经历了前段时间的痛苦,工作能力下降了。我再也不是那个优秀的、能干的年轻女干部,再也不是那个26岁的处级后备干部。我成了一个错误百出、业务能力低下的蠢女人、邋遢女人。 
          
        我最后一次哀求林宇,我要这份工作,不要开除我,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流着泪求他。他同意了。     
        马上就是出差,处里要去两个人。林宇是必须去的,还要带一个随从。他不肯带高河——他说,“如果带了高副处长,处级干部都出差了,谁主持处里的工作?”,不肯带另一位同事——他说,“他工作认真,是骨干,带走了他,谁干活儿?”处里只有我没用,恰好我四年大学正是在要出差去的那个城市读的,那边有我许多朋友。他有足够的理由带我出差。 
          
        我神思恍惚地随到了那个城市,进了住宿的宾馆。在我读大学的年代,这座22层的大厦是全城最高的楼。我们选了22层的房间,林宇说能看全城的风景,我也想图个安静。进门就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看了看表,才七点十多分,突然临时决定去看看大学时对我最为照顾的老师。现在50多岁了,就像我的妈妈。又怕林宇干涉我,直到等他被当地政府的人拉去喝茶,七点多我才出门去老师家。很熟悉的路,很熟悉的校园。 
          
        老师开门,我紧紧抱住她,眼泪直淌。她一愣,看清是我,又埋怨道:“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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