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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多有冒犯。鼻(敝)人已备好酒肉,还特请省城名角满天红献艺,给各位压惊赔罪。”
傍晚时分,山寨场院里临时搭成的戏台上正在演出秦腔戏《穆柯寨》,剧中人穆桂英和杨宗保正在使枪舞矛,厮杀打斗。乐器场里,战鼓催魂,锣声铿锵。戏台下正中摆着三张方桌,窦黑子和小头目们陪着梁大鸿坐一桌,红柳和女眷们陪着林茵芝和女生们坐一桌,其余青年学生则围坐在另一桌。众人都一面啃着手抓羊肉,一面喝着酒,发出划拳行令的怪叫声。窦黑子端起一碗酒要和不胜酒力且已喝得面目通红的梁大鸿干杯。梁大鸿求饶道:“窦……窦先生……”窦黑子一挥手打断道:“什么先生后生的,听着别扭,往后就叫我窦黑子,
山寨里连三岁娃娃都这么叫!”梁大鸿道:“我……我实在喝不下去了。”窦黑子满脸不高兴道:“怎么,看不起我这粗人?”梁大鸿苦不堪言,又无可奈何,只好摇摇晃晃地一边喝酒一边嘴里支吾:“好好,我喝,我喝。”窦黑子见梁大鸿晕头转向喝了酒,就拍着梁大鸿的肩头,咧嘴笑道:“行!够朋友!”梁大鸿此时只觉得肚里翻江倒海地要呕吐,顾不得搭话就扭头朝场外跑。窦黑子和小头目们望着梁大鸿狼狈跑去的背影,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戏班的何班主见梁大鸿去场外呕吐,就从戏台上下来,走到梁大鸿身后不远处,转来转去地等着梁大鸿。待梁大鸿吐完走过来要回坐处,何班主便迎上去道:“先生,你可是从京城来的?”梁大鸿点头道:“我姓梁,有事吗?”何班主叹气道:“实不相瞒,敝人是双庆戏班的班主。本来要去敦煌赶场子,没料想半道上让窦黑子劫上了山。已唱了三天,还不吐个‘放’字。”梁大鸿惊喜道:“你们去敦煌?”何班主道:“敦煌城里的戏牌子早都挂出去了,若误场回戏,让人砸了牌子,往后还怎么在这地面上混呀!先生人大面子大,求你给压寨夫人红柳美言几句,让窦黑子放我们走吧。”梁大鸿苦笑道:“我和你们一样身不由己呀!”何班主不以为然道:“先生说笑话了!我们是唱戏的,您是上座赏戏的,那怎一样?再说,刚才我从上场门里都看到了,窦黑子又敬酒、又夹菜的,先生肯定有来头,就请帮个忙了。”梁大鸿硬着头皮道:“好吧,我一定尽力办吧。”
呕吐完的梁大鸿又回到桌旁。这时窦黑子和小头目们喝三吆四地划着拳,划拳声和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杂乱地混成一片,而林茵芝正和红柳说着悄悄话,不知说到什么开心处,俩人像碰了痒痒肉般“咯咯”地笑个不停。窦黑子见梁大鸿回到桌前,也醉醺醺地放下酒碗,走到梁大鸿的桌跟前坐下来,探头对梁大鸿道:“先生,我从没见过红柳像今天这……这么高兴过。”梁大鸿笑道:“是吗?”窦黑子突然问道:“你看老子这山寨怎么样?”梁大鸿应付道:“不错。”窦黑子几分醉意道:“好!那你们就别走了,呆他个一年半载的,天天让你夫人陪红柳喝酒。你教红柳画画,要多少袁大头,只管开个价。”梁大鸿先吃了一惊,随之坚决道:“那不行,明日一早我们就得离开了。”窦黑子酒性合了火脾气,瞪眼道:“这里老子说了算,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梁大鸿也有几分醉意地拍案而起道:“我偏不留,你又能怎样!”窦黑子也呼地站起来,掏出腰里的枪拍在桌子上,撒凶道:“奶奶的,老子不发话,看谁还能插翅膀飞了!”这时只听“啪”地一声,一只酒碗重重地摔在地上,戏台上的锣鼓声戛然而止,院子里突然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一齐循声望去,就见红柳踩着满地摔碎的酒碗渣子,朝窦黑子、梁大鸿这边走过来。红柳挡在梁大鸿身前,怒目圆睁道:“窦黑子,你想干什么?”红柳一句话出口,就使窦黑子酒醒了一半,笑着搪塞道:“咱……咱跟梁先生闹着玩哩。”红柳怒气冲冲道:“哼!喝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为老几了!”说完就一扭头回林茵芝桌上去了。
窦黑子在戏场对梁大鸿撒酒疯耍横,丢了红柳面子,气得红柳回到卧房直流泪,而窦黑子见红柳这样,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赔不是道:“我的姑奶奶,全是我的不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给奶奶认错还不行么?”红柳仿佛压根儿就没听,依旧只落泪。于是窦黑子没奈何就狠狠地一拍脑袋道:“奶奶的,往后啥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红柳这才抬头盯着窦黑子道:“要听我的,你就得给梁先生道歉赔不是。”窦黑子道:“赔就赔,反正咱这辈子干的就是打家劫舍没面子的事。”就在红柳在卧房训斥窦黑子的同时,林茵芝也在客
房里嗔怪梁大鸿。林茵芝望着忧心忡忡地在房子里兜圈子的梁大鸿埋怨道:“这些土匪杀人如踩蚁,喜怒无常,你得罪得起?何必跟他硬碰硬?”梁大鸿就气愤道:“我千里迢迢回国,而窦黑子要我留在这里给他妻子教画画,这岂不是要我留下来给土匪当私塾先生,你说我能答应吗?”林茵芝叹气道:“要早听我的话,就不该回国!”梁大鸿痛心疾首道:“我是有良心的中国人,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保护敦煌是责无旁贷的天职。”林茵芝望着梁大鸿白眼道:“刚出迷魂滩,又进土匪窝。你保护敦煌,谁保护你?”梁大鸿横下心道:“我去找红柳姑娘!”林茵芝道:“找也白找,怎么说人家也是两口子,胳膊肘也不会朝外拐!”正这时,房外却有人敲窗户,一边敲就一边叫:“梁先生,我们奶奶和大当家的要见你。”梁大鸿本要去找红柳,听了这话,就当即下床到山寨大堂去了。
刚是入夜时分,大堂里被火把照得通明。窦黑子半躺半坐在木榻上抽大烟。红柳坐在木榻旁边的木椅上朝着门口看。梁大鸿刚一进屋,红柳便起身笑吟吟地迎道:“先生来了。”梁大鸿一见窦黑子半躺半坐抽大烟,就不卑不亢地问道:“红柳姑娘找我有事?”红柳就回头盯着窦黑子高声道:“黑子你哑巴啦?”窦黑子闻声连忙放下烟枪,起身迎上来不好意思道:“梁先生,刚才戏台下多喝了两口,出丑露乖,还望先生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见小人怪。”红柳也在一旁赶紧说情:“他是个粗人,扫了大伙的兴,方才我在卧房已说过他了。”梁大鸿松了脸上的皮肉道:“没什么,只希望窦先生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山寨,早日前往敦煌。”“这好说,先生想什么时候走都行,不过,”红柳说着沉吟了一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接下来劝道,“不过,我劝先生最好还是回去好。”梁大鸿立即蹙眉道:“此话怎讲?”窦黑子心里有底道:“怕有人挡横。”梁大鸿不明道:“为什么?”窦黑子道:“先生好好想想,过去是不是跟什么人结过梁子,或是在敦煌有什么冤家对头?”梁大鸿笑道:“笑话!我和茵芝刚从海外归来,而且过去也从未涉足过西北,怎么会有冤家仇人?寨主问我此话,是不是……”窦黑子为难道:“我窦黑子不能干卖水总炮的事。”红柳就面有赧色地解释道:“行有行规,黑子干这行的,有些话,实在不好挑明了说。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梁大鸿听了却坚定道:“你们的好心我领了。可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也是非去敦煌不可!”红柳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为了以防不测,我送先生去敦煌。”窦黑子一听急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去。”红柳瞪眼道:“怎么?我不认路还是我没长腿?”窦黑子道:“你送实际是给梁先生添祸!你这不是又给人家抓个‘通匪’的把柄吗?”红柳道:“你倒说得
蹊跷,这大漠沟沟梁梁的,没人送,迷了路怎么办?”窦黑子就挠头道:“这?……”梁大鸿见状便趁机道:“干脆让我们搭伴同行,一来他们轻车熟路,二来人多势众,相互也有个照应。”红柳眼一亮道:“对,这倒是个好办法。”窦黑子见红柳这样说,就急忙吩咐小喽啰们叫何班主来。不大工夫,何班主就一边系着衣扣,一边朝山寨大堂走来。待何班主进了大堂,梁大鸿和红柳已经离开,只有窦黑子掏出盒子枪在擦。何班主走到窦黑子跟前,颤怯怯问道:“大当家的,你老找我?”窦黑子一边擦枪,一边乜斜一眼何班主道:“算你小子交了好运,明儿一早陪梁先生他们去敦煌吧。”何班主喜出望外道:“哎呀,谢谢大当家的!”窦黑子用正擦的枪对着放在桌上的银元道:“这是唱了三天戏的份钱。”何班主诚惶诚恐道:“小人实在不敢拿,三天的戏,就算‘双庆班’孝敬大当家和奶奶的了。”窦黑子歪头瞪眼道:“让你拿,你就拿着。不过……”说着转身正对着何班主,正色道:“我可把话说到前头,要是梁先生他们有什么闪失,我砸了你们祖宗牌位!”何班主听了就不住躬腰点头道:“小人记住了,小人……”
第二天清早,朝阳喷薄而出,将山寨沙堡子笼罩在一片暖融融的红光里。窦黑子忙前忙后地指挥着戏班子打点行装,眼盯着将梁大鸿一行人的行李夹杂在戏箱中。这时,红柳陪着梁大鸿等人朝戏班子走来。红柳恋恋不舍地看着即将要离开的梁大鸿等一行人道:“真舍不得你们走。”林茵芝就开玩笑道:“哎哟,千万可不敢这么说。这要你那位先生听见了,我们可真的走不了了。”红柳“扑哧”一声笑道:“要是倒退三年,我肯定跟你们走了。”林茵芝就安慰道:“往后若有空,就常来敦煌看看姐姐。”红柳也点头道:“往后有什么事,
尽管告诉我这个妹妹。”这时窦黑子跑过来道:“都弄妥了,先生和夫人坐满天红的驼轿。”梁大鸿推辞道:“不用了,我自己还是跟学生们去坐大车吧。”窦黑子道:“奶奶的,便宜满天红了。”一切就绪,梁大鸿拱手告别,领驼的一声“起驼喽——”的吼叫,便吼出了红柳两眼的泪水来。
戏班的大车和骆驼启程向戈壁深处走去。林茵芝和赵帘秀并排坐在用西域风格的毛毯包裹着的驼轿里,一边忍受着颠簸,一边聊着天。林茵芝看着满天红赞叹道:“满天红?这名字真好听。”赵帘秀就回笑道:“那是艺名,图个吉利红火,真名叫赵帘秀。哎,听说太太和梁先生都留过洋?”林茵芝点头道是。赵帘秀接下来就好奇地问:“那……那你们能吃得下塞外这份苦?”林茵芝坦然笑道:“我搞雕塑,整天和泥、石头打交道,人们都说我们是艺术苦力。”赵帘秀摇头道:“世上苦和苦不一样,太太没听说花儿里唱的吗?”赵帘秀说着便轻声唱了起来:“一出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前看走石大戈壁,后望飞沙瀚海滩。”林茵芝一听就赞叹道:“不愧叫满天红,唱得真好!”赵帘秀听了夸奖,突然想起什么,就问道:“对了,洋人也唱戏吗?”林茵芝道:“唱。不过他们唱的戏叫歌剧。”赵帘秀听了觉得怪怪的,就要林茵芝学着唱给她听。林茵芝不好意思地说她唱不好。赵帘秀央求道:“唱一个吧,反正轿里就你我两个人。”林茵芝无奈,只好唱起意大利一首名为《今夜无眠》的情歌:“今夜无法入睡,因为爱情悄悄来临……”
三天后梁大鸿一行到达敦煌,下榻旅馆。次日上午,时任县长陆敬儒为梁大鸿一行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县府门前悬挂着“热烈欢迎梁大鸿先生暨敦煌研究所同仁”的横幅,欢迎的人们云集在县府的大门前,陆敬儒率领着城中各界社会贤达名流站在台阶上,等待迎接梁大鸿一行到来。而几天前雇用窦黑子灭掉梁大鸿的当铺掌柜孙世昌此时也惶惑不安地夹杂在人群之中窥视动静。县长陆敬儒瞧一眼远处,见梁大鸿一行未到,就与身边茂源商行老板陈宜忠聊道:“宜忠兄,这次又让你拔了头筹。”陈宜忠就回笑道:“敬儒兄说到哪里去了。成立敦煌研究所乃是利国之大事,敝人自然是当仁不让了!”这时,就见侦缉队长黄祖铭骑马奔到县府门前,下马告道:“报告县长,梁先生来了。”说着,梁大鸿一行就风尘仆仆地沿着狭窄的街道向县府门前走来。这时,锣鼓喧天,耍狮子的社火也活动起来。陆敬儒就奉迎道:“大鸿兄,久仰,久仰!”黄祖铭忙向梁大鸿介绍:“这是敦煌县县长陆敬儒先生。”梁大鸿听了就急忙拱手谢道:“有劳县长亲迎,惭愧,惭愧!”陆敬儒便作谦道:“哪里,哪里,大鸿兄能来这荒漠小县,真可谓敦煌百姓一大荣幸。”陈宜忠随即插话道:“陆县长说得对,能在敦煌见到大鸿兄,真可谓三生有幸啊!”黄祖铭又随即向梁大鸿介绍:“这位是商会会长,茂源商行老板陈宜忠先生。”陆敬儒接着道:“宜忠兄特备下水酒,为大鸿兄和夫人接风。”陈宜忠接着一声“请”,就见一挂挂高高垂下的鞭炮点燃,一阵噼啪炸响,浓浓的硝烟在古老的街道上弥漫开来。梁大鸿不知根底,心中却莫名地预感到仿佛有一场充满硝烟的战斗开始打响。
鞭炮声中,陆敬儒、陈宜忠等将梁大鸿一行引至酒楼。就见酒楼里欢声笑语,一派热烈。陆敬儒、陈宜忠与梁大鸿、林茵芝相让就座,举杯相敬。陆敬儒就道:“在此外强入侵,国难当头之时,大鸿兄说服中央政府成立敦煌研究所,实在是难能可贵,令人敬佩!”梁大鸿连忙作谦道:“先生过奖了,这是社会各界奔走呼吁的结果,大鸿岂敢贪天下之功。”当铺掌柜孙世昌却别有用心地岔开话题问道:“梁先生,敝人有一事请教,保护敦煌与抗战有何关系?”梁大鸿激动道:“我们抗战求存为了什么?一则我们不甘为奴,二则我们乃是有优秀文化之民族。保护敦煌,正是保护民族之文化,捍卫中华之精神。四十年前,正是清朝末年,各国列强纷纷潜入我国西域各地,特别是敦煌,大肆盗我国宝,毁我敦煌壁画,令国人痛心疾首。如今,据说亦有强寇趁我抗战之机,又欲盗我国宝,我们岂能让此悲剧重演。否则,非但是我中国之耻辱,也是世界之损失,我等若坐视不管,便是人类千古罪人!”梁大鸿慷慨陈词,话音刚落,陈宜忠便带头叫好,引得满堂掌声。梁大鸿在一片“说得好”、“真是爱国者言”的赞叹声中拱手道:“谢谢大家。我最后还想说一句,保护敦煌,还得要请诸位鼎力相助!”陆敬儒当即附和道:“为了敦煌,先生不惜归国。我等本是敦煌人,保护敦煌,便更是义不容辞!”陈宜忠随之站起来,举杯道:“为此,我代表敦煌商界同仁,敬先生和夫人一杯!”林茵芝举杯间听陈宜忠说话并非地道的当地口音,就问道:“陈先生是哪里人?”陈宜忠答道:“在下苏州人。”林茵芝进而好奇地再问:“那先生何故从江南水乡到了这西北大漠?”陈宜忠解释道:“我们茂源商行总部在上海,专事纺织业。在下是被总公司派来,在此设立分号,负责收购羊毛。”林茵芝于是笑道:“难怪听先生口音这么熟。原来咱们还是老乡哩!”陈宜忠惊讶道:“夫人也是苏州人?”林茵芝用老家话道:“阿拉家在吴江梅桥。”陈宜忠兴奋道:“真想弗到在这里厢遇到伢同乡人哉!来来,在下单独敬夫人一杯!”梁大鸿见陈给林敬酒,婉言道:“茵芝实在不能喝,我来替她吧。”陈宜忠笑道:“西出阳关遇故人,这杯酒夫人无论如何也要喝。”“好吧,我舍命相陪了!”林茵芝说着笑吟吟地站起来,拿过酒一饮而尽。这时梁大鸿看了看表,道:“时候不早了,听说县城离莫高窟还有四五十里地,我们得赶路了。”陈宜忠一怔道:“大鸿兄今天就要去莫高窟?”梁大鸿道:“这是计划中早安排好的。”陆敬儒就热情挽留道:“旅途劳累,还是先在县城休息几日再去吧。”陪客的各界贤达见县长挽留,也都纷纷随声附和:“今天是宜忠兄为先生接风,明日参议会也说要为先生洗尘,请务必拨冗赏光呀!”“是啊是啊,先生难得莅临敝县,还是多留几日吧!……”众人都在挽留,而当铺老板见众皆挽留,就心神不定,如坐针毡,最后竟心急难忍,趁众人不备,偷偷溜了出去。这时,梁大鸿就抱拳道:“谢谢各位美意,大鸿实在不愿滞留县城,既然是来保护莫高窟,早去一日,也就早安心一日,此情此意,想来诸位定会谅解。”陈宜忠听了就诚恳道:“大鸿兄所言我等甚感钦佩,只是大鸿兄有所不知,眼下莫高窟近似废墟,无处食宿,要去,也得先派人收拾收拾才行啊。”陆敬儒随之就道:“宜忠兄说得不错,先生可先在城中住下,明日敝人就打发人去收拾。”林茵芝这时众音灌耳,愁上眉头道:“大鸿,大家说得有理,咱们就不妨先在城里休息两天。”梁大鸿听了不悦,蹙眉思忖半会儿道:“要不你先留在城里,我们先去,等安排好了再来接你。”林茵芝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接下来陈宜忠道:“恭敬不如从命,先生执意要走,我等也不好再强求。不过,大家久慕先生大名,都想求得先生墨宝,敝人已备妥文房四宝,敬请先生挥毫。”梁大鸿连连摆手婉绝道:“时间紧迫,大鸿实难从命,实在抱歉,等到了莫高窟,工余闲暇之时,一定静下心来为诸位作画,请各位方家赐教。”陈宜忠此时略为不悦道:“我等只想先睹为快,一睹先生作画风采,请先生不要拂了大家心意。”陆敬儒也帮腔央求道:“先生就让我等开开眼界吧。”林茵芝见状,就悄声劝梁大鸿道:“你别扫了大家的兴,就画一幅圆了众人愿吧。”梁大鸿无奈叹气道:“那好吧。”
梁大鸿应了,就在陆县长及众贤达簇拥下离了酒楼雅座,来到堂屋,这里笔墨纸砚,果然一应备齐。梁大鸿站在案前,抓起笔,看着纸,凝神运筹片刻,就悬臂运腕,挥洒自如地在纸上勾勒点染,不大工夫,但见整张四尺纸上,渐渐地就显山露水,再片刻,一幅浓墨淡彩的山水图就映现众人眼前。还在梁大鸿作画时,县长陆敬儒和众贤达便围拢案前,个个踮足引颈,屏息敛气地观赏大师作画,此刻画成,就全都叹为观止,个个神赞不已:“啊!不愧是大家宗师,果然不同凡响!”“妙啊!绝啊!瞧这一石一草,气韵生动,一山一水,意境深
远,整幅画诗意浓烈,隽妙无比,真可谓神品!”梁大鸿放下笔,就拱手道:“大鸿有言在先,今日只画一幅,其余画债,以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