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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著海面上映著的微弱灯火，看到小船里摆著一整套工具，脑子这才像拉著汽笛的蒸汽机车一样，慢吞吞地终於动起来了。他忽然明白吴三省为什麽不让自己来西沙了。原来人家早就琢磨著把自己这个拖油瓶甩开，到西沙来单干，什麽担心啊不安全不放心啊，全他妈的是放屁！
让咸咸的海风吹上一阵，解连环酒劲下去个大半，心里火气也紧跟著窜上来了，他瞪著海面上的那人，见对方好像要划走了似的，就压著嗓子又喊了一声吴三省的名字。
吴三省心道解连环在这个时候，应该也不会特意吵醒其他人，大不了自己回来以後再和他解释。於是他狠下心来要走，哪成想，才背过身去就听见又是一句话被不轻不重地扔了过来：“你不上来，那我就下去。”
那语气太让人熟悉了，每次解连环赌气的时候，都是这口吻。吴三省忍不住转头回去，正看到那人居然已经翻过船舷，吭哧吭哧地吊在船身外面。
“我操小祖宗你要干嘛！快给我回去！”
吴三省吼了起来，话声未落，那人忽然手一松，刷地就掉了下去。
吴三省差点没从橡皮艇上跳起来。他的小艇已经飘出去了一段距离，解连环那样一松手，人直接就溜著船侧壁滑进水里了。吴三省连骂娘都来不及也一猛子扎进海里去。
因为海上没有月亮，这时的海水里一团漆黑，根本分不清上下左右，要不是吴三省事先在橡皮艇下面涂了荧光材料，连个坐标都没有。他推开腰上挂的手电筒，看见解连环在不远处扑腾，赶紧游过去把人拽出水来。
其实解连环水性不错，但他晚上喝多了酒，海水里又黑得不像样子，人也一时间给吓得有点发懵，便呛了两口水。吴三省把他拉上小艇，那青年趴著一个劲咳嗽。
吴三省拍著他的後背骂：“你有病吧！有你这麽鲁的吗！”
解连环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只甩个後脑勺给吴三省，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就骗我……没一句是、真话。”他就撂下这一句，之後咳嗽声却一直没停。
吴三省心里又莫名又恼火，不知道他来的这是哪一出。他只道自己瞒著解连环也是为了对方好，根本不明白解连环有什麽可不爽的。
吴三省有点不耐烦，却还是安抚：“行了我也不骂你了，你给我快点回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就是怕你担心。又怕你非要跟我一起去，有危险。听话，别闹了啊。”
解连环哼了一声，紧跟著又是一阵咳。他觉得嗓子眼里还是有咸涩的海水，一喘气就疼。
他想你吴三省都这样了，这还不算故意哪。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吴三省乘这麽个小船单独出去，肯定是要捞沈船的宝贝。行事这般隐秘，必然早有预谋。原来之前死活不想让自己来西沙，又不肯说明原委，其实是有这等不可告人的秘密勾当。
从去年夏天开始，两人凑在一起没一年也有十个月了。“勾搭成奸”之後，吴三省凡事都喜欢自己拿大主意。解连环知道自己一没经验二不够老到，而且他的控制欲也不强烈，也就乐得让对方做主。但是，决策权也就算了，再怎麽说最起码知情权自己还是有的吧，但是凭什麽这些事情你都不告诉我？
解连环是委屈大过愤怒，他皱著鼻子，就只撂下一句话：“要麽一起去，要麽谁也别去。”你不是不想带我去吗，你不是就怕我跟去了吗，解连环心想，不好意思，我还真的就是和你杠上了。
吴三省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就知道这小子要坏事，他估摸了一下时间，让解连环这麽一阻，小半个锺头又过去了，他的时间也不是很充裕，耗不起。他忍不住说道：“你到底想怎麽样？我干我的和你有什麽关系？”
解连环一愣：“和我没关系？如果不是我在考古队里你以为你能来？”
吴三省也是一愣：“那你怎麽不说还是我把你送进考古队的呢？”
“你让我进考古队我也进了，让我做什麽我都做了。没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开了？”
吴三省觉得对方完全是在胡搅蛮缠：“我什麽时候说过这种话了，我是让你在长沙等我回去。只是这次的事情不想让你知道罢了，难道事事都要向你报备啊。”
解连环真的火了，他手一挥指向茫茫的海面：“你要在半夜到这下面去是不是？你万一出了什麽事，我连屁也不知道一个的要在长沙等你到哪年哪月？”
吴三省心说我靠我还没下海呢你就咒上我了，他还没来得及骂娘就听见解连环猛地吸了吸鼻子，又道：“起码你和我说句真话，让我安个心就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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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避之不及的现实
吴三省一滞，接着就十分不快地哼了一声：“你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我就是瞒着你要自己出海，这样你就安心了？”
解连环气得脑袋顶上要冒烟：“你这不是废话么！怎么可能！”
见吴三省挑眉看着自己，解连环用力瞪回去一眼，深深呼吸几次，慢慢冷静下来。对方这样说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向他证明即使他不隐瞒自己，自己依旧放心不下来。所以唯一的途径就是——
“吴三省，你如果要去，我就要和你一起去。”解连环垂着眼睛，声音很冷静。
对面的男人狠狠地盯着他，最后用力拍了下船身。吴三省也是气得昏了头了，他直接道：“行，你要跟就跟，出了事别怪你三哥我当初没拦着你。”
解连环没回话，身子轻轻一颤，似乎是有点冷了。吴三省见他这模样，火还没往外撒，又给噎回去了。他推了解连环一把，让他在这等着，自己又摸回去拿了第二套装备下来。
留在小船上的那一个，环抱着身体蹲在那显得很单薄。吴三省站在大船上俯视着他，隐隐开始后悔自己答应得实在太仓促。
之后吴三省驾着小艇，解连环换上潜水服。两个人一路无话。划出去半里，吴三省放下手里的桨，下了锚，眼神复杂地盯着解连环问：“你真要跟我下去？在这等着接应我行不行？算三哥求你了。”
解连环环视四周，这里远离了渔船，海上没有月光就完全是一篇漆黑。他果断地摇了摇头，表示要跟在吴三省身边。
吴三省再一次受挫，心情差到底了，也就不再废话，把各种手势再次向对方重复了一遍，就率先翻进海水里。
他特意强调好几次停止、有问题、求救的手势。他知道接下来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但是解连环不知道，吴三省有些坏心有些期待着解连环被吓坏了能主动提出要回去。
但是没有。解连环竟然跟下来了。
他们从水面下两米处的一个珊瑚洞进去，饶是吴三省早已把裘德考给的资料记得滚瓜烂熟，真正下海之后还是心惊胆战。不断下潜的过程中，四周完全是一片漆黑，手电的光芒根本照不出什么来，那种毫无依靠的感觉让人非常毛骨悚然。更不要说之后还装上一排白衣白裙的舞乐古尸，吴三省在心里暗咒裘德考个老不死的，他只知道要跟着绿色的光斑前进，却并不知道那原来是一群泡得快烂了的女尸。
他自己都紧张得要死了，哪有心情管解连环怎么样，最多只能注意着对方是不是还跟在身边。至于解连环的心情，吴三省是一点也顾不上了。
一面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一面尽快地前进，大约三十分钟后，吴三省的目的地——巨大的沉船终于出现在海水深处。那船到底有多大呢，其实当时吴三省也不知道。凭着他们两个人的探灯光芒，甚至无法看到沉船的边界。
不过，见到了沉船墓，也可以算是看见胜利曙光了，吴三省的心跳降下来一些，他落在甲板上，注意到就如同资料里所说，一座两人多高的汉白玉石门已变形开裂，似乎正是通往船内的通道。
吴三省定了定神，就要进去，他这时才想起来回身瞅瞅解连环。水下能见度本来就不好，光线又昏暗，还隔着头盔，表情是肯定看不见了，只能看个大概齐，他见对方还跟着呢，就打个手势率先钻进了沉船内部。
进去之后就是吴三省非常熟悉的墓道，只不过是换到水里来了。游出去几十米之后，走廊的尽头是向上的一列阶梯，吴三省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阶梯的尽头，他竟从水中浮上来了。
这里，也是裘德考事先和他讲过的，虽然吴三省一直没搞明白和外界相通的沉船里为什么会由留有空气的地方。他先是借着探灯的光芒环视周围，见没有异状后才脱掉头盔和氧气瓶，十分疲惫地趴在石阶上。过了不到半分钟，身边水声响起，解连环也从水下钻上来了。
出了水面，解连环沿着台阶地跌跌撞撞爬上岸，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地。
咣当一声把吴三省吓坏了，他也顾不上疲惫，赶紧挪过去观察那像个秤砣一样砸在地上的人。不过还好，解连环侧身摔在地上，只是把氧气瓶磕出个小凹陷。吴三省帮他摘下头盔和坠在身上的氧气瓶，那人果然马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吴三省忘了两人刚才还在赌气，伸手把人扶进自己怀里，只见他惨白的不像样子。“喂，你怎么样？”
解连环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三省这才想起来，其实他并没有告诉解连环自己到底是来找什么的。
解连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个沉船墓，他以为只是要找普通的沉船，哪知道会碰上浮尸，还要钻墓道，事实上他心理承受的压力是吴三省的不知道多少倍。
被对方拍打了半天，解连环才惊疑不定地将目光渐渐聚焦在吴三省身上，他刚要开口，忽然觉得一阵头晕耳鸣。而吴三省见他一副说话的样子，就仔细等着，谁知解连环很快又把嘴闭上了，忽然他抬起手，捂住鼻子将头偏向一边。
眉头一皱，吴三省伸手握着那人的手腕，将手拖开。解连环流鼻血了，他闭着眼靠在吴三省肩膀上，看起来十分可怜。
吴三省心里一紧，忙小心地移动解连环，让对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将头仰高，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捏着两眼之间鼻梁上的凹陷处，想帮他止血。这其间，解连环依旧一句话也没说，任由吴三省摆弄。
这显然是潜水方法不当造成的。吴三省抿着嘴唇，神情有些复杂地默默注视躺在自己怀中的人。这正是个好机会，他可以冠冕堂皇地教训解连环——看，不要你来，你非不听话，现在满意了吧。但是吴三省压根没有想到这方面去，刚进入墓室就见了血光，这总不会是好兆头。
过了一小会，解连环终于动了动。吴三省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解连环有些费力地撑着吴三省的腿坐起身来。
“好了？”
“嗯。”解连环恹恹地哼了一声作为回答，有很重的鼻音。吴三省借着昏黄的光芒，看见他眼睛里也带着很明显的血丝。
吴三省心疼了。他一只手揽着解连环的头将人靠近了自己，另一只手轻轻帮他蹭去脸上的污血。解连环用力眨眨眼，鼻翼轻轻抽动了两下。
第六十七章 解不开的连环
自从下了海到进入古墓，这一路上惊慌失措也好魂飞魄散也好，解连环都感受过了，现在反而有些迟钝。他见吴三省皱著眉，替自己擦干净脸，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麽心情。
有点明白吴三省为什麽不愿意自己跟来了──如果事先知道这一回是这麽离谱这麽超现实的经历，不用说，打死他他也不来。不过，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恐怕对方即使事先和盘托出，自己恐怕也不会相信。
但是同时，他也更不能接受吴三省对他的隐瞒。谁能愿意最在乎的那个人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地到这种地方走一遭，而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所以一时间，解连环也是愁肠百转，看著吴三省却不知道说些什麽好。半晌，他清清嗓子才道：“究竟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吴三省见他没撒娇也没委屈，便知道解连环是对这事儿认真了。他叹了口气，终於把自己和裘德考的约定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解连环听得脑子又开始晕：“……你不让我和他来往，你自己倒是与那家夥凑到一块去了？”
吴三省摸摸鼻子：“我也是为了了解考古队的秘密，顺便接一宗生意而已。”
“考古队的事，你到底查出个什麽名堂来了？”解连环挑眉问道。
“还没有什麽进展，”吴三省想起之前和陈文锦的对话，犹豫了一下，“不过，我觉得肯定也与这处沈船葬有关，否则不可能路线几乎一致了。”
查了，但是什麽也没查著。这话在解连环听来与狡辩没有区别，他甚至开始怀疑调查考古队什麽的根本就是个幌子，吴三省不是早就想和裘德考联手做大买卖吗，这次不但让他们接上头了，吴三省甚至还特意绕过自己，单独和裘德考交涉。
解连环是真心迷惑，他觉得吴三省应该不会为了独吞利润把自己排除在外。一来吴三省不小气，二来自己也从没向他要过什麽。
他不过是想要彼此信任、彼此坦诚而已。但就是这麽简单的东西，吴三省也给不了。
解连环，渐渐地陷入失望的心情之中去了，吴三省等了半天不见对方开口，却以为是已经没有异议，便起身要继续前进。
都已经到这个地方了，吴三省觉得两个人当然是要同进同退，他就把解连环拉起来，说是要去里面看看。
他们所处的是一间墓室，典型的明代风格，墙壁上绘满了各种舞乐修仙的壁画，颜色竟然还比较鲜豔。吴三省拉著解连环的手，安抚道：“小环听话，跟三哥进去转一圈，就这一间。很快就结束了。”
解连环点头算是同意了，吴三省便放心扯著人往里走。其实，如果他此时能多留意一下身边这人，就能发现他今天整个人的状态都十分反常。解连环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他从来都是有话直说，那样的直率也正是让吴三省喜欢的特点之一。可是今天，解连环明显不可能很高兴，却半句埋怨都没出口。
吴三省只惦记著和裘德考的约定，他从装备里把防水照相机摸出来，塞在解连环手里，让对方帮自己把这间墓室包括壁画都拍下来。解连环依旧显得很沈默，接了相机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
这墓室绝对不小，沿两侧墙壁各有一列青花瓷长明灯，前方隐没在一篇漆黑之中。好像是墓室中央的地方，摆著一口奇怪的巨大水缸，将正後方的情况挡住了。解连环不敢贸然靠过去，便移动到一侧的墙壁，开始拍那些壁画。
吴三省也注意到了那口缸，他举著手电走过去观察。这缸由生铁浇筑而成，表面黑黔黔的，上面刻满铭文，不知为什麽有一种未经仔细打磨过的粗糙感。估计这缸得有几吨重，下方的青石板早已被压碎了，缸身甚至向下沈进去寸许。
绕著铁缸仔细打量，吴三省本来是想招呼解连环来看看那些铭文有没有能看懂的部分，等他抬起头，拿手电一晃，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墓室的里面半截了。
吴三省用手电向里面照去，忍不住压低嗓子呼了一声。一座巨大的黑色雕花棺椁停在墓室的尽头。
解连环闻声也赶忙走过来，只见乌黑！亮的棺椁即使放得很远，也很有压迫感。而且棺材上不知道涂了什麽，那光亮的色泽就好像昨天还有人用裘皮仔细擦拭过一般，和身後这个同是墨色，给人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两人带著疑惑向深处走去，等他们靠近了，才赫然发现棺椁上方竟然还躺著个人！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时间没瞧清楚，解连环下意识地，就踉跄著躲到吴三省身後去了。吴三省也僵著肌肉，微抬起一只手臂将人拢在自己之後，另一只手举起手电仔细照过去。
解连环镇静下来，也把自己的手电照向棺椁，两人这才看清了原来那上面只是个铜铸的人俑。待靠近了小心观察，却见那铜人竟大张著嘴，目眦尽裂，形容十分骇人。
这一发现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吴三省之前想当然地以为这里是沈船墓的主墓室，因为裘德考给的资料十分详尽，吴三省就下意识地按照自己的习惯推测，认为有了详尽的资料自然要直接进主墓室才对。但是，如果这棺材里的人是墓主，这棺椁为什麽要弄得这麽邪乎？
而且，这墓室虽大，除了长明灯、铁缸和这棺材，其实十分空荡。有钱盖这麽个超现实的沈船墓，却没钱置办陪葬品？吴三省对此多有不信。
按照他们当时在外面看到的样子，这艘沈船必定大得超乎想象，那麽在船内部，除去这间墓室，还有些什麽呢？吴三省蓦地来了兴趣。只要拍些照片就会从裘德考那里得到丰厚的回报，但吴三省总也想著自己再顺手牵羊弄点东西出去，就算摆在自己店里光看著，也够牛逼的了。
但是他顾虑到身後的解连环，一时间又拿不定主意。虽然可能手段比较粗暴单方面，但吴三省之所以瞒著解连环这些事，还是为了他好。到现在也一样，他不想让对方陷入更大的麻烦，到这里就结束，还来得及。
想到这，吴三省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决定至少这次探墓就仅限於这间墓室，到此为止。不过，已经站在棺材面前了，无论如何这棺材还是要看一下的。
吴三省手脚麻利地爬上棺椁，用手电细细照过一遍，发现那人俑张开的嘴，竟似乎是直通向棺椁内部。
他心里没有准备，一惊之下一屁股就坐在了棺椁之上。解连环在下面担忧地问他有没有事，有点想过来看，却又不太敢。吴三省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暗骂自己没用，然後又为了面子，故作镇定地向解连环摇摇手，告诉他什麽事也没有。
见对方没事，解连环也大著胆子靠近了。吴三省看他那样子就想笑，於是向他伸出手去，要拉人上来。
解连环在吴三省的帮助下也爬上棺椁上方，本来这口铁棺十分巨大，但是上面蹲了两个人还是有些狭窄了。他们俩挤挤挨挨地凑在一处，吴三省给解连环指了指铜人俑口中的空洞。
第六十八章 似曾相识
吴三省打起手电，照向铜人口中。在散乱的光线之下，只能看到里面一层的棺椁灰扑扑的表面。这最外面一成棺椁，好像也是铁制，焊死了的。吴三省觉得不甘心，他当然想捞到些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