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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哎哟,你们真厉害,得个那么优秀的孩子。我们家那个啊就别提了,嘿,老让我担心。”
而孩子更优秀的人,眼里是掩不了骄傲与得意的,嘴上却不免仍要谦虚地回应,“哪里哪里,还差得远着呢。”
幸而还有那样安静沉默且普通如此的许晴天。仿佛是从此找到了平衡点。亲戚们每每相见总要将许然与许晴天两人相较一番。
而这时候父母却通常只是温和而随意地笑笑,也不解释。母亲则通常笑咪咪随口说着,“是么。那么,许晴天就一直在家里当个小妹妹吧。”
若是许然在,定也是那般随意而温柔地笑笑,“喔,许晴天,你看,说你呢。”他惯于用指尖点着许晴天的眉心,手指冰凉,清清淡淡地浅笑,“让你上课时听课你总是不听我的话,知道错了没。”宠溺而温和俏皮,却又孩子气的语气,让站在许然旁边的许晴天听得抿着嘴轻轻地笑了起来,像个有些傻气的洋娃娃。
见到此景,亲戚最终也定是讪讪地笑笑,神色略带尴尬地敛音不再提,识趣地沉默下来。
然而,三番五次,并非偶然。年年如此。
新年讨压岁钱的时候,总有人对着许晴天说,“晴天你要学学你哥哥许然呐,不要老板着脸,笑温柔些,嘴巴甜些。”
再来几次,原是神色淡淡安然站于一边的许晴天神色便要僵硬起来。
许晴天个性喜静,淡薄,无大喜大悲,也不喜欢于对人微笑和与人交流。偶尔淡到连痕迹都难以找到的微笑,也只是在和许然一起的时候。
为了优秀,必定要有温柔的笑容么。即使保持着现在的清冷淡然。也能优秀。总有一日。
※
幼时便是为了如此可笑的理由,女生便冷漠至今。时日前行,待女生有些微后悔了,锁上门在房间里,对着镜子,努力地做出微笑的表情,练习微笑。
安好宁静,有着温暖阳光,也不会太闷热的下午,如此美好。市中心的某个小区A栋2号楼第十七楼的房间里,落满阳光,满室明媚灿烂。
站在穿衣镜前淡薄而清秀的女生,微微地扬起嘴角。
在镜里投映出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少女,露出了冰凉而诡异的微笑。
无论许晴天或七川幸子。
彼此都有着狭长而深邃的眼,苍白的脸色和薄唇,以及白到可以看见淡蓝血管的肤色,看上去,眼里落满冷漠的冰。即使在淡淡的清秀中,也是带着可以渗透骨髓的淡淡的冷。很淡。但是冷极。反而冰凉到了极点。
都说薄唇的多是淡薄冷列,性情凉薄的负心人。
女生安静地站在镜前,日光穿透女生薄薄的皮肤,几乎没有任何温度。其实,微小的温暖还是有的,只是停留在表面,那薄薄的皮肤像是一层冰,阻隔了所有温度。
那句话即便不完全是对的,也有大部分是正确的。
镜里眉目单薄冷洌的女生,再次露出冰凉诡异的微笑。在同样冰凉的镜面里虚象的眼睛里,看不见真正的女生眼底深处的悲哀与无奈,苍凉。
而真实的许晴天,却看着镜里所映出的幻象。
镜中虚象看得见许晴天的悲哀,却无法投映而出。而许晴天却看着虚象,辨不出自己眼底的苍凉。
※
并不是谁没有给自己晴天。
生生在自己的天空上布满阴霾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心知肚明。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
第三十四章
当第一朵烟火盛放在空中时,幸子听到那样巨大的轰鸣声,以及草地上人们的欢呼声。
那些光芒与喧嚣就此落入女生平静的眼眸,至此生生不熄,永不再灭。
终会记得,那些欢乐,那些光芒,那些烟火盛事,与自己无关。
第二朵。第三朵。
第四朵第五朵第六朵。所有的烟火在同一时间一起盛放的时候,那是一瞬间的永恒。
烟火照亮了天际,天际盛放了一个亘古不败的花城和最盛大的光芒。
隐约时间仍停留在春季的春暖花开,满城依然烟柳繁华落英缤纷。而不是只剩下闷热白光与满城晃动的浓绿树影的盛夏。
或许会成为今生永不再见的美丽,自己却只能独自一人观赏。
永生孤独。永生寂寞。烟火绚烂之下,谁看见我的静静落幕。
花火中照亮的,是许然温柔的笑颜,以及存在某个记忆深处的彼岸中,微笑干净不落尘埃的温柔少年。一直记得。
※
在烟火盛放的光芒与喧嚣中,幸子静静地走下阶梯。
谁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心里隐隐地响起这样安静低沉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
黑暗之中触到脸上冰凉的水印。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不会也能拥有一片晴天呢,还是依然是江南梅雨灰蒙的天色一样?
隐约中听见天空的星迹与轨道交错重合的声音,盛夏由此真切来临,终于开始。
※
“七川?”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安静地传来。
像是一直都在的。像是一直以来听到的温柔声音。
无法分辨出是从记忆,还是希望,或是真实的世界中传来的声音,静静包围,像是微凉的落下的雨水。
幸子慢慢停住脚步。仿佛幻听。
“七川……”温柔而淡然。平平静静清清晰晰真真切切的安详。
女生慢慢地抬起眼帘,看见少年站于台阶尽头,沉默着微笑。
像是习惯般,像是习惯了这个少年这样温柔的微笑。他安静地站在那儿,兀自笑得温柔干净。神色自然得好象亘古以来他便一直静静地站在那儿一般。
他究竟是对着我微笑。还是对着这整个世界微笑呢。这些都无所谓。
※
也曾经见过一次那样的微笑。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微笑,便是许晴天年幼之时。
在放学时,许晴天因考差了不愿回家而理所当然地跑到学校后的空地。
也不能称是空地,只是当时因在整修中,似乎也只有放学时才能派上用场,平日里上体育课并不会来这里。
中间是一个草已经快光秃了的球场,而周围则是一个环型的四百米红土跑道,跑道的边缘露出了黄土。
高年级的人在那里踢足球,足球飞过扬起色泽浑浊的沙子,所有景物在夕阳下模糊成一片昏黄。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许晴天便看见许然站在她身旁。
许然什么也未说,只是沉默着在许晴天旁边坐了下来。陪她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个不断被踢到空中的足球以及飞扬起来的浑浊沙土。
待暮色四合,人群散去,许然便站起身,“许晴天,回家了。”
侧着抬起头的女生,看见少年脸上投着淡淡阴影的微笑,温柔干净而自然。
许晴天轻轻地对着许然,点点头。
在许晴天的心里,许然便是那一缕阳光。
她始终相信着,能露出这样笑容的少年,都是能在她的生命中投下光芒的人。
※
“真抱歉呐七川,都只注意着看旁边了,也没有注意你什么时候走丢了。”凤站在阶梯底,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谁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不会也能拥有一片晴天呢。
女生静静地站在阶梯上,看着笑容温柔的美好少年。
“部长么。我是凤。”对着幸子比了个手势之后,凤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烟火不停地盛放在空中,在巨大的喧嚣中,少年只得尽力提高声音,让自己的声音能传到电话那头,“我找到七川了。我们现在就在神社这边的阶梯这里。”
“……”盖上手机,少年笑得温和地回过头看着七川,“打你的手机一直都没有人接呢,夏子说你可能把手机落在家里了。”
幸子神色淡然,仿佛点了点头,又仿佛什么也没做。她清冷的眼安静地看着少年。
※
真的是个温柔的少年,却没有伤人的灼热感和刺目感,即使温柔,却也淡然而不突兀。
因为凤长太郎并不是对人温柔的少年,而是,本身便是温柔的少年。
他与许然相似,却与夏子不同。
他们的温柔,都不是能够清晰感受到温暖像水一般缓慢流入心房的,而是如晴天时的阳光一般自然地照在身上,所有人的身上。
理所当然,不知不觉,进驻心里。
如果你曾身处过黑暗之中,便能体会那种感受。
许许多多的人,都有着温暖的手心和温柔的笑容,以及夺目的光芒,他们想要帮助这样阴暗的你,想要把你拉出黑暗。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是盛大到泛滥的白光。
对于习惯了黑暗的人来说,被忽然拉到阳光下,在黑暗中太久了的眼睛,会承受不住太盛大的光芒。那样瞬间会聚过来的光芒,仅仅会刺伤眼睛。为了保护眼睛,而不得不将眼睛闭上。却同样地,亦看不到前方的路。
不习惯的,不适应的。忽然的暖和太过强烈,就会变成灼伤,而不是温暖,只会让人,带着更恐惧的心里,逃回更黑暗的深处。
也许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自己太懦弱。只是,无法接受你们的好。
就像在“七川幸子”的回忆里,那个眉目淡薄而清冷的少女想要对她的姐姐七川夏子所说的话。
※
我知道你一直想给我最好的。
但你忘了。忘了思考那是不是我所想要的。
你的温柔令我愈发痛苦。对于习惯了黑暗的人来说,忽然逼近的盛大光芒只能成为痛苦。
而不是你以为的救赎。
你救不了所有人。
至少,你救不了我。
※
唯那个少年的微笑,才是我想要的温柔。
幸子看着站在阶梯下,银灰发色,神情干净清落的少年。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lef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你对我微笑着,沉默不语,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很久。
Thy sunshine smiles upon the winter days of my heart; never doubting of its spring flowers。
您的阳光对我心里的严冬微笑,从不怀疑它春天的花朵。
Let me thing that there is one among those stars that guides my life through the dack unknown。
让我设想一下,繁星中有一颗星,引导我的生命去穿越那未知的黑暗。
Thou hast rhy seat in the inmost shrine of my heart。
你已经安坐在我心灵深处的圣殿。①
※
当夏子他们赶到阶梯下,与凤并肩站在一起时,烟火盛放,光芒照亮了他们的眼。
倔强的高傲的戏谑的淡然的,都是明镜般的透彻不惹尘埃。
一直以来,不是别人不关心自己,而是自己以冷冽孤傲的姿态拒绝了他们的关心。
或许晴天一直在头顶,只是自己不曾抬头看。
幸子平静地走下去。不是回头,不是后悔。
这条漫长的路,是自己自出生时便选择了的。年幼到至今,已在路上渐行渐远,已无法回头。
不管是哪条路,只要一直走下去就好了吧。也只能这样的。也只能一直走了。
总会有属于自己的一方晴天。
年幼之时许然自门缝下塞来的画早已告诉了她这个道理。
像这般地迎来如此盛大的光明,会不会像曾经一样被推回更黑暗的深处?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
假如你身处黑暗底层,便不用惧怕朝着有光源的高处爬,即使跌落下来,也不过是回到原点。
假如你还没有身处在黑暗底层,那么,便没有任何理由绝望。
※
是听到了烂俗的话。许晴天已经无法回想起究竟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了。
黑暗底层么。
眼前忽然涌出巨大的光源。
还有许然以及父母温暖微笑的记忆。
还有凤长太郎温柔干净的笑容。
还有比我生命更重要的画画。
还有那么多温暖的明媚的光源。自己从来都没有处于过黑暗底层之中。
而最想说的是。
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便是现在,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
We live in this world when we love it。
我们热爱这个世界,才生活在这世上。
在生日时许然曾送给许晴天一本《泰戈尔诗集》。这是整本诗集里,许晴天记忆最深的诗句之一。
无论如何淡然凉薄,或是如何漠然冷淡,都是没有办法否定的。
热爱着,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因为期盼着在我所热爱的世界里得到幸福,此时此刻,才会站在这里,以一个真正的生命,站在这个世界中。
※
那么,便是这样了吧。
女生面无表情地走下阶梯。
那群少年站于台阶之下,笑颜灿烂,眼神明亮而干净,像是此生不灭的烟火。
绕耳不绝的是蚊虫的嗡嗡声。烟火巨大的轰鸣。人群的喧哗声。以及风吹动时树叶沙沙摆动的声音。甚至于悬挂在某个店铺之前的风铃声。
隐隐地有些半明半昧的萤黄色藏匿在浓重的树影里,静静地栖息在那里,仿佛听得见它们一起静静呼吸的声音。
还有能闻到些,也许是因为飘了很远的缘故,已经散得很淡很淡了的蚊香味。
手上的金鱼在水里安静地游动着,无声无息摆动着火一样美丽的尾鳍。
有着微微凉意的初夏终于彻底过去了。
前方是好象潮水般,伴着热意,蚊虫,白光,绿树,声势浩大地涌来席卷了整座城市的盛夏。
比之前听过的所有声音的总和都要喧嚣的盛夏。此刻终于来到了。
幸子轻轻地抿了抿唇,目光苍白的眼里,清清澈澈地淌出苍白而干净淡然的笑意。
第三十五章
听得楼下传来些吵闹声时,幸子慢慢地睁开眼,望向窗外,已是阳光遍布。
距离祭典那日已然数天,或许那日在美术课上闹得有些僵,或别的原因,几个星期以来在学校里倒是风平浪静。
似与祭典那日为分界线,天空与生活都在日渐明朗着。
※
前几日的英语测验,破天荒地仅得了第二,让夏子拿了第一。
似乎自己,或是说“七川幸子”已经拿了很多次第一了,在不知不觉中。无论七川夏子有多聪明有多天才,许晴天究竟是高中生。
高二和初二其实也没有相隔多少。三年。仅是三年。但就相隔着这么1095天,却是无论经过多少年都无法横跨的,拦在两人之间的巨大距离。
1095天。三年。没有谁能想象出这串数字后的遥远距离。
而更为出乎意料的是,英语老师对自己说,“这学期学得挺好。初二很关键,不能松懈。”
英语老师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女生,淡淡地说,“这学期都比夏子好,下次也不能放松。”
简单的一句话,简单至极,廖廖数字,窗外风吹叶子的声音还来不及停下句子便已画上句号,连尾音都消失得无边无际。
女生站在窗台边,阳光安静落下,温暖安好,幸子冷淡而清冽的神情有些柔和。而英语老师亦是神色淡淡,语毕后便沉默着没有打破着片刻的安静。
而女生此时唯一的想法便是。
——我并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弃。
——你并没有一直忽略我而只注意夏子,从来没有,是不是。
幸子平静地抿了抿唇。
※
细长的绿色百叶窗,被阳光照射之后变得透明清淡,幸子用双手撑着身子坐起,看见屋里撒满了客厅木质地板般温暖颜色的光束与光斑。
深绿色的榻榻米上往日不明显的深黛色纹络,此时可以清晰地看见它像分布在身体里的血管一般纵横交错,沿着光的轨迹延伸出去。
女生走在榻榻米上,柔软而厚实的榻榻米像是海绵似的吸收着女生的脚步声。
将百叶窗拉开,光线一下子落满了房间,幸子换了衣服走下去。
“早安,幸子。”刚下到楼梯转角,便看见夏子坐在沙发上朝她微笑着打招呼。
“爸妈早上就出去了呢,大概要傍晚才回来吧,管家小姐今天请了假。”夏子转身指指另一端,“看你睡得那么熟就一直都没有叫醒你,呐,你的早餐搁在那边的桌上。”
“……”女生从楼梯上走下来沉默着淡淡地点点头,坐到餐桌边,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夏子身旁的另一张沙发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似乎还有一个小孩子。
“忘了跟你介绍呢。这是我的朋友,日野生。”注意到幸子的目光,夏子笑了笑,“是我邀请她过来的。这是她的弟弟,日野明太,没有打扰到你吧……诶,明太?……你去哪……?”
交谈之间,原本安静地坐在一边的明太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竟一转身跑上了楼。
愕然了一下的夏子与日野生错愕地彼此对望了一眼,也跟着跑上了楼。
※
女生神色淡淡,眼神平静,看着保温瓶里散发着柔软香甜气息的牛奶,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喝下。
在夏天的时候,热的液体喝起来并不是那么舒服。
淡淡地望了一眼窗外,起初淡淡微凉而又清新的夏风早已消失,日光也不似以往淡淡清新的模样,有些闷热,冰箱里的饮料在不知不觉中理所当然地慢慢多起来。
甚至清涩的蝉鸣好象也成了很久以前的事一般,慢慢聒噪起来,日益变得绵长。实际上距那段清新安静的时日也没有多长,只是给人过了很长时间的感觉。
撒在窗外的日光像是冰帝二年级教学楼,在底楼的楼梯转角那株向日葵般明亮而充满夏日气息。
用完早餐,从靠在沙发上的书包中拿出一张纸。纸质很好,摩挲起来是让人舒服的感觉,在纸上清秀而漂亮地写着些字。
在别国的眼里,方块,象形,却又优美而神奇得像是画出来般的中国字。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
斜靠着乳白色的沙发,幸子平静地看着那张歌词。
前几日的冰帝,说是音乐社向校方申请举办音乐剧。而社团里的人熟练程度和冰帝学生自然的神情,俨然一副这早已成习俗的模样。
而在七川幸子的班级里,便是让幸子与夏子参加,两人皆选择了歌唱,却又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