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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隆德誓言 作者:亮炯·朗萨-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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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玛高兴得一跃而起,忙帮坚赞备马上鞍,不多会,两人就说说笑笑地跃马向草原深处走去……
    刺杀多吉土司的计划和步骤以及坚赞的果敢本来是那么完美,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但却失败了。在桑佩岭马帮中一直也只有聪本和塔森知道这事,他们很为坚赞骄傲,但是坚赞却恼恨自己很久。两年以后,没料到,再次来到布隆德寻找第二次复仇机会的坚赞却做了翁扎多吉土司的囚犯……
               第十五章
    “天马千里宝驹啊,请把我的话儿听:射手的黄金长尾箭,插在英雄的箭囊中,若不能制敌无益于主人,虽然锐利又有什么用? 勇敢而坚强的孩子,是人世间的英雄,若不能制敌而保护亲人,有没有儿子都一样! ……千里宝驹是骏马,它应属真正的英雄,如果总是在山野漫游,它有多神速也无用! ……”
    ——《格萨尔史诗》
    当桑佩坚赞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给土司的女儿沃措玛讲完翁扎郎吉的故事,沃措玛已经为这传奇故事而深深感动流泪,更使她痛苦、不安和难以置信,故事里最可憎的人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父亲? 她根本无法把心目中慈蔼可亲的父亲与故事里那个罪孽深重的父亲联系起来,她从来都认为父亲只是脾气有些怪异而已,他一直是她敬重的高贵的人啊。沃措玛静默了很久,离开地牢时,只对坚赞说了句:
    “不会的! 我不相信你讲的! 父亲是好人!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从那天起,沃措玛再也不愿去看坚赞。
    痛苦和不安折磨着沃措玛纯真的心,她常常抱着小鹿,抚摸着小鹿小声说:“小鹿,我难过极了,你帮帮我吧! 那个坏蛋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
    去探望还没有恢复健康的父亲时,她总会静静地愣神看着父亲,从小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这样审视过父亲,她这奇怪的眼光仿佛是要在父亲脸上、父亲的言行举止中找到她想找到的答案。这个让人感动却又让人恼恨的故事,她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更不会告诉父亲,这并不是她要替坚赞保密,而是因为她内心的痛苦和矛盾。如果父亲真的是那样坏,他也不愿让自己的女儿们知道那些事,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这事发生的。无论这一切是真是假,翁扎·多吉旺登仍然是沃措玛和萨都措最慈蔼的父亲,她们依然会敬爱他的!
    早上温暖的阳光从阳光室的落地大窗外斜照进来,一派温煦舒适。萨都措和沃措玛叫下人把父亲抬到这里来晒太阳,这也是父亲最惬意的时刻,在温暖的阳光里,斜躺在长椅上,两个孝顺的女儿为他梳理头发,把已经出现的白发一根根拔去。这本来是小头人的工作,但是自从父亲遇刺后,白头发开始出现得多了些,萨都措和沃措玛就执意要亲自为父亲梳头,但是土司不愿每天都让她们俩来梳,他答应女儿每月梳两次,主要是理出白发,姐妹俩也只好这样,所以每到这时,她们都尽力为父亲做着能做的事情,有次沃措玛还亲自端来一铜盆热水,为父亲洗脚,可父亲坚决不答应,他说这是下人做的,不需要她们来做,她们的任务就是只管给他把白发扯干净,他就感到很高兴了。
    理完父亲的头发,萨都措去叫下人来看护父亲,沃措玛蹲在地毯上,看着父亲入睡,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跟下人一起帮父亲掖好金黄缎面羊毛被,临走时,她看着父亲安详人睡的面容,心里涌出无限的酸楚——衰老的痕迹已经深深出现在父亲的面容上,她对父亲的爱怜更深切,禁不住眼里涌出了泪花。
    等侍从来到后,沃措玛走出父亲卧室,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径直向顶楼走去,她想一个人在昏暗的暮色里待会儿,怕姐姐看出她极度郁闷的神情,怕她再问这问那,这些不愉快的心事她连姐姐也不想告诉。
    沃措玛依傍着楼顶厚实的女儿墙上煨桑的白色香炉,楼上轻寒的微风使她拉紧了暖和的蓝色缎面羊皮坎肩。城堡下那片低矮的闪着几点昏暗灯光的民房黑黢黢的,远处河流闪动着乌亮乌亮的粼粼光片,天空中点点星光已经升起,沃措玛久久地凝视着河流上闪动的波光,她悲戚地想那些波光里也许就有翁扎家族祖先的魂灵在闪动,他们正嘲笑着她,鄙夷着她,天啦,她和姐姐萨都措为之骄傲、自豪的祖先,却原来并不是她们的! 她们自以为血统高贵,自以为天生就是贵族,实际上却……还不如那些贫穷善良的牧人、农夫和差户们,她们的血液里流淌着邪恶与罪业,难道这是真的吗? 也许他根本就是在撒谎……
    沃措玛想,如果不知道这一切该多好,这个该诅咒的凶手没有出现该多好!如果是真的又怎么办呢? 如果……是那样,自己就离开这里……沃措玛突然十分厌恶起身边所有的一切对这幢坚实高大的城堡也憎恨、厌恶和恐惧起来,她很想马上就躲开这里,到一个干净清爽的地方去,到曼图亚吗? 到……寺院? ……出家为僧尼? 当她脑海里闪出这些念头时,心灵好像找到些许的安慰,心情也轻松了起来,是的,如果,如果这都是真的,以后自己无法面对时,最好的去处,应该就是出家为觉姆( 尼姑) 了……
    “沃措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不冷? ”沃措玛听见姐姐萨都措惊讶责怪的声音从楼梯口响起。
    姐姐几步走到妹妹面前奇怪地看看她,又俯视了下高楼那片黑暗的房屋:“黑黑的一片,你在看什么? ”
    此时的沃措玛很想自己再待一会儿,心里刚刚亮起的希望被姐姐的到来熄灭了,她懊恼地叹口气,没理会萨都措。
    “你又怎么了? 这些天,你这人怪怪的,谁惹你生气了? ”姐姐说着就拉起妹妹的手。
    沃措玛却抽回自己的手说:“真是烦人,一见面你总是问‘怎么啦’,‘怎么啦’,烦人! ”
    “沃措玛! ”萨都措几乎是嚷着喊道,妹妹还从未这样对她叫嚷过。她吃惊地想看清妹妹的神情,靠近妹妹说,“沃措玛,你变了! 变得这样让人奇怪。这段时间很不快活,对吧? 我做姐姐的该过问吧,从小姐姐就很爱你,你也那么听话,什么事你没告诉阿姐? 我关心你,你还说我烦人,真是怪事了! ”
    沃措玛听姐姐这样委屈地说着,心里也感到愧疚起来,她把头靠在姐姐的肩上,低声地叹口气:“萨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心里特别乱,因为阿爸……”
    “就因为这吗? 我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萨都措这一说,沃措玛不悦地说:“你不相信就别问了,除了父亲是我们最关心的,还有什么原因呢? ”
    萨都措却追问了句:“你没去看那个凶手吗? ”
    沃措玛退了一步,吃惊地说:“什么? 我……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你又没叫我去! ”
    “我知道几天前你去看过那个人,你没告诉我。”
    “你监视我? ”
    “不,我为什么要监视我的妹妹? 是下人告诉我的。这样看起来,你就是从那天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 ”萨都措又道,“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或者是他……快死了? ”
    沃措玛怒冲冲地说:“他这人死了才好呢! 免得我们都那么痛苦。”
    聪明的萨都措感觉妹妹的话里好像有别的意思,她马上追问:“你也为他痛苦? ”
    “什么话? 我才不为这个害我们父亲的凶手痛苦呢! 我除了指望菩萨能把他打入地狱被火烧,被油煎,被……反正他也该死了! 谁让他当别人的杀手! ”
    “你怎么说他是为别人当杀手? 他告诉你的是吗? 他说了什么? ”
    沃措玛想如果再跟姐姐说下去,说不定自己就要崩溃了,那后果是很糟的!她决定马上走为好,就说:“我走了,我冷。”说完,转身就走。
    “告诉我,他是不是要死了? ”萨都措内心复杂地追问道。
    “你自己去看吧,不是有下人给你汇报吗? 你……”
    这时一个女佣走了上来,在楼口站着说:“两位色姆,快回吧,天气这样冷,小心生病,下去吧,老爷和太太知道了可要担心啦。”
    沃措玛乘机马上说:“我们这就下去。我走了。”
    “等等,沃措玛! ”她拉住沃措玛又厉声对女佣说,“你先下去把我们的铺料理好,别告诉老爷和太太就是了,下去吧。”
    女佣还想劝说的样子,萨都措不耐烦地说:“听见了吗? 是不是还要再说一遍? ”
    女佣忙退着走了。无可奈何站在姐姐身边的沃措玛这时听见姐姐在阴冷的夜光里说:
    “沃措玛,你变了,你有心里话也不告诉我了,你还这样躲着我。”
    沃措玛的心愧疚起来,她欲言又止,最终忍住了,只说了句:“阿姐,我没变,只是我长大了,别再问我好吗? 如果我觉得有什么应该告诉阿姐的,我会告诉的,你别生气了。”
    “你话中有话,你骗不了我。这就是说你现在就有不该告诉我的事,是吗?你说你长大了就该有不能告诉我的事吗? 什么意思? 难道……”她停顿了下,眼睛似乎亮了下,她惊奇地脱口而出,“难道……你,你是喜欢上了他! ”
    这话在冷冷的夜里却像一道灼热的电光把她俩都烫了下,她们都吃惊地愣了会儿,那个“他”可是个企图杀父的仇人啊,她们怎么能说“爱! ”? 姐姐的话刺痛了沃措玛,她不悦地愤然说道:
    “你自己得了相思病,关我什么事? 我才不会去爱这个杀人犯,帮凶,奴才! 只有你才会! 从一开始你就喜欢上那个人,是你把这只狼引进了我们家。是你自己变了,还胡说什么! 大小姐,萨措姑娘,我可以走了吗? 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说着沃措玛转身就离开还没回应的姐姐,蹭蹭地下了木楼梯。回到卧室后,沃措玛又后悔起自己刚才对姐姐的那番数落,她一定很难过的,等了会儿,见姐姐没下来,心想这下又该她一个人在楼顶了,就叫佣人给她带了件缎面羊毛披风上去。她懊恼地想我们这是怎么啦,姐妹俩都变得这样不可思议,她在床边坐了一阵,不安的心几乎要动摇,但是,如果……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萨都措,会是怎样的后果? 她愤怒起来什么都会做出来的,说不定还会直接问父亲,或恨父亲,或者一刀捅死那个杀人犯。不,不能,佛啊,给我力量智慧,我情愿自己忍受,也不能告诉他们! 以后再说吧,现在只能这样了。沃措玛拿起银制的酥油灯盏,一个人轻手轻脚上了楼,到顶楼的经堂里佛像前默默地跪下,祈祷着……
    几天后,萨都措终于决定独自去地牢看看坚赞。坚赞在萨都措心里是佛,是偶像,同时又是魔。她不敢面对他,怕他那独特超凡的魅力、咄咄逼人的英气让她无法抵挡。从第一次见到坚赞,到父亲出事以前,她骄傲的心彻底地被坚赞征服,她认为她萨都措完全就是坚赞的人,前生,今世,来生都属于坚赞。他使她一直魂牵梦萦,仿佛自己的呼吸都是为了坚赞。常常在梦里,在想象的热望里,回味着与坚赞在神鹿谷那么贴近的热烈、销魂的情景,回味着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目光以及他的气度、容貌。她曾多么幸福地庆幸,世界上竞有如此动人心魄的男人走进她的生活,这个外乡的马帮娃,占据了她整个的心扉,她曾发誓赌咒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什么人都不会让她忘掉他……正当她被爱的激情淹没,被爱的憧憬鼓动着美好幸福的希望之羽翅高高飞翔时,她热切倾心、完美如佛般的男子却突然变成了刺杀父亲的凶手! 最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变,萨都措懵了,她的悲哀和痛苦胜过所有的人,她从天堂跌进了黑暗的地狱。
    她开始频繁地出入寺院,去祷告祈求,为父亲,为自己。无数次在大经殿高大肃穆的佛像前祈请神灵帮助她,使她能忘掉那个让她如此痛苦的外乡人……
    可是,随着父亲病情和伤势的渐渐好转,在萨都措心里逐渐积起的仇恨、痛苦如冰山积雪又在一点点地化解着,她努力抑制着对坚赞的依恋,努力地想一点一点地把心中爱的火苗用仇和恨来浇灭。但是,沃措玛的变化,使她在直觉中感到了些什么,她也无法肯定,她觉得妹妹有事瞒着她,这奇怪的感觉使她正极力掩埋的爱,如同刚经受了一场火灾,劫难刚平息的森林,终于又遇上了风,火苗又窜起来了。坚赞在她眼里一会儿像神,一会儿像魔,一会儿又是贪图钱财、暴烈凶狠的歹徒、杀手。她有时甚至认为坚赞如果只是个代人杀父的刺客,那他还有可以原谅的地方,他的勇猛和智慧使他显得出类拔萃,连父亲见了他后都喜欢他了,何况自己还是个青春的女子呢? 这个殊异的人难道就是为了朋友,或者为了一笔酬金,敢置生死不顾? 萨都措的脑海里如翻江倒海的波涛,她在自责、恼恨、眷恋、缠绵中难以自拔,怀着复杂痛苦的心情,她悄悄地走进了地牢。虽然她知道地牢里光线微弱,坚赞是不会看清楚她的美丽有多迷人,临行之前她还是精心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地牢的通道口就让人感到阴冷潮湿,越走进黑暗里越感到臭气熏人,守牢的下人手举着松光火把,小心地照护着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的小姐,他说:
    “小姐,马上就到了,那儿的臭味更浓,你看还……”
    “你就站在这里等我,把火把给我吧! ”萨都措没理会下人的话,拿过火把,“我自己去,马上就过来,你等着,是这边吧? ”说完就向左边走去。
    地道里并不复杂,地牢仅有两个,向左拐几丈远就是低矮狭窄的地牢,向右转弯又是一个。当她听到黑暗处响起铁镣碰撞声时,萨都措紧张起来,握着松脂火把的手心里已是汗涔涔的,双脚也有些战栗了。
    一个低闷而亟待的声音也传来:“是你吗? 沃措玛,你终于来了! ”
    萨都措即将崩溃、消融的仇恨在坚赞这一声问话里,又凝聚起来,她停了下,最后还是走近地牢狭小结实的门前,把火把插在门旁土墙旁的铁钩上,牢门外有一人多高,地牢内却只有躬着腰那么高,火光使长时间在黑暗里的坚赞虚眯着眼,适应了会儿,他才看清楚站在门前的女子是谁,他吃惊地说:
    “怎么是你? 就你一个人吗? ”
    冷傲地站在门前的萨都措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的坚赞已是十分的蓬头垢面,萨都措冷冷地笑了一声说:
    “没想到是我吗? 难道还应该有别的人跟我一起来吗? ”
    萨都措心中的怒火慢慢升腾起来,本来她就不知自己冲动地来看他是为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来此是来诉说爱情,还是发泄痛苦或仇恨,她其实多么希望坚赞一见她能说“萨都措,我多想看见你! ”如果那样她一定会屈服于爱,她肯定……但是,好像他急切想见的人却是妹妹,她就尖刻地说:
    “你有什么权利叫我妹妹的名字? 知道吗? 我来这里是想看看杀我父亲的凶手落到了什么地步! ”
    坚赞说:“你看清楚了吗? 就这下场,你满意吗? ”
    “哼,我不满意,你死了我才满意! ”
    “你很快就会如愿的。”
    “是的,会的。但是我想知道你死后将轮回为什么,是恶狼或是猪狗呢? 你不仅是杀人凶手,是魔鬼,而且是流氓骗子! 我真恨我自己怎么爱上一个对父亲藏着杀机的恶徒,贪财害命、替人杀我父亲,你有没有想过那是我和沃措玛的父亲,我当时还那么爱……”
    “你怎么骂我都可以,萨都措,我们没有缘分,这是注定的。你刚才说我贪财害命,替人杀人,你怎么知道? ”
    萨都措狡猾地笑了,说,“不是吗? 你不是给沃措玛这样讲的吗? ”
    坚赞忙问:“沃措玛跟你说了什么? ”
    “所有的,你告诉她的所有的。你没忘记吧,我们可是姐妹呀。我今天来这里,还想听你亲自再给我说说。”
    坚赞说:“我是你们的仇人,你何必听我说什么,我现在就只有等死了。”
    “对,太对了,你就等着死吧! ”说着,萨都措拿起火把。
    “门锁着,我无法出去送你。”
    “哼,都快人不人鬼不鬼的了,还得意什么! ”萨都措恼怒地说。
    “我就是成了鬼,也要变成除恶扬善的金刚神。”
    “真希望你死时我能亲手扎上一刀。”
    “你跟你父亲很相似,杀生是件快乐的事。”
    “有英雄的父亲就有英雄的女儿,翁扎甲波的女儿当然就像甲波,正是因为我们家族的血统里流动的是这样相同的血,所以才一直保持了家族的威风、高贵! 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权利,杀生的权利。”
    “据我所知,你父亲的血里就流淌着邪恶、丑陋、卑劣。不过,你比你父亲好多了,我还是要感谢你叫沃措玛送药给我。”
    “住嘴吧,坚赞,你可以嘴硬,但你的身体能硬过我家的城堡和这地牢吗? ”萨都措的心里是悲、恨、妒交加,她美丽却充满恼怒的面容在黑暗中的火把光亮里显得妖饶而狠毒。
    坚赞眼前的萨都措此时就像满脸愤怒的红色丹玛护法女神,坚赞仿佛看到她说话时,嘴里喷着火,“父亲是不会让你轻轻松松地死掉的,你会受尽各种折磨的,你等着! 坚赞! ”萨都措说完愤然转过身向外走去。
    萨都措转过身才让眼里的泪水流淌而下,她走着想着,自己真是窝囊透了,看他这个囚犯做什么? 听他的废话做什么? 对他感什么兴趣?!自己降尊屈贵到这种地步,他却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却对沃措玛……她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换掉那身在地牢里被臭气熏过而让她厌恶透顶的橘红色缎面袍子以及黑绒皮靴,把它们全拿去烧了。从头到脚洗了个遍,让女佣用印度香、柏树枝熏香了一阵,那股憎恶和恼怒才稍微平息一些,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用被子捂着头,躺在床上大哭了起来,从小就那么骄傲自信,却在自己一生最大的事情上打了败仗,败在一个囚犯手里,败在自己相濡以沫的妹妹身上……
    现在,沃措玛也爱往寺院跑,百姓和僧人们都很感动这对姐妹对父亲的孝道之心,认为她俩这样为父亲虔诚求佛,甲波爷的病会好起来的。今天一早,沃措玛带着小鹿就出去了,午饭时才回来,她不知道萨都措今天去看坚赞了,也没在意午饭时姐姐没下楼来。当她听女佣悄悄告诉她萨都措独自关在屋里哭了很久,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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