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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左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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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鹦鹉听出她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爪子紧紧抓住笼子的栏杆,开始用人将被淹死时的嘶哑声音喊叫:
  “卡那瓦洛!卡那瓦洛!”
  “在这里!”左巴高喊,同时又用手紧捏住那历尽沧桑的膝盖。
  老歌女在她椅子上扭动一下身子,又张开起皱纹的小嘴说:
  “我也胸膛对着胸膛英勇战斗过……但是,倒霉的时刻来了。
  克里特解放,舰队奉命撤离。‘我该怎么办呢,’我抓住那四把胡子喊叫,‘你们把我撇到哪儿去?我习惯于豪华富贵、香槟酒和烤鸡;我习惯于那些漂亮的小水手们向我行军礼。我的海军上将大人们,我将成为失去四个海军上将的寡妇,叫我怎么办呢?’
  “唉,他们,他们还拿我开心,,这些男人!他们塞给我英镑、里拉、卢布和拿破仑。我把它们塞在袜子、短上衣和浅口皮鞋里。最后一个晚上,我又哭又喊。上将们动了恻隐之心。他们往澡盆里倒满香槟酒,把我扔进去——你们瞧,我们随便极了——然后,他
  ①  布布利娜(Boubdulina)是182l—1828年希腊独立战争中的女英雄。她像卡
  那利斯(Canaris)和缪利斯(Mioulis)一样在海上英勇战斗。  们把香槟酒喝了为我祝福。他们一个个酩酊大醉,接着就灭了灯……
  “早晨,我闻到混在一起的各种气味:紫罗兰、花露水、麝香和广藿香。四大强国——英国、法国、俄国、意大利——我就在这里,在我膝盖上抓住他们。你们瞧,我就这样摆弄他们。”

女人与阿芙罗蒂(6)
霍顿斯太太张开一双肥胖胳膊,上下摆动,好像在耍弄一个放在膝盖上的婴儿似的。
  “喏,这样!这样!”
  “天一亮,他们开始打炮了。真的,我不胡说。我以我的名誉发誓。一只二十人划的白色小船过来接我,把我送上陆地。”
  她掏出刀、手绢,伤心地哭起来。
  “我的布布利娜,”左巴激动地喊道,“你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我的宝贝,我就是卡那瓦洛!”
  “别碰我,我告诉你!”老歌女又故做媚态,尖声说道。“瞧瞧你这脑袋!金肩章在哪儿?三角帽和洒上香水的胡子在哪儿啊?啊!那好了!”
  她温柔地攥住左巴的手,抽噎着。
  天气凉爽,大家沉默片刻。芦苇后面的海发出叹息声,慢慢又变得平静、柔和。日落风停,两只乌鸦从我们头上飞过。它们的翅膀发出撕裂声,令人想起歌女的绸衬衣被扯破。落日的余晖犹如金’色尘埃撒满院落。霍顿斯太太的环形拳发仿佛着了火,在晚风中飞舞要把火烧到旁边人的头上。她胸脯半露,叉开因年老而臃肿的两膝,她脖子上的皱纹,脚上的旧皮鞋都涂上了一层金色。
  老歌女微微地颤抖,眯着因流泪和喝酒而红了的小眼睛,时而看看我,时而看看嘴唇干燥、眼睛注视着她胸脯的左巴。这时天色更加阴暗,她用疑问的神情打量我们两人,竭力从我们两人中辨认出哪个是卡那瓦洛。
  “我的布布利娜,”左巴低声细语热情地对她说,同时用膝盖顶着对方的膝盖,“没有上帝,也没有魔鬼,别担心。仰起你的头,用手托着腮帮子,给我们唱上一支歌。生活万岁!死亡滚蛋……”左巴热烈起来了。他左手捻胡子,右手摸向醉意朦胧的歌女。他说话气喘吁吁,双目无神。可以肯定,出现在他眼前的已经不是那脂粉过多的僵尸老妪,而是正如他习惯于称之为女人的纯粹“女性”。个性消失了,面容不见了。年轻与衰老,美与丑,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变种。在每个女人的后面,都有一张阿芙罗蒂①的严肃、神圣、充满神秘的面孔。
  这就是左巴看见的脸孔。他在跟这张脸孔讲话,这是他心里所向往的。霍顿斯太太不过是个短暂的、透明的面具。左巴撕开这个面具去吻那永恒的嘴。
  “仰起你那雪白的脖子,我的宝贝。”左巴又气喘吁吁用哀求地声音说,“仰起你那雪白的脖子,唱你的歌!”老歌女神情忧郁,伸出一只肥胖而因洗涤过多弄得皱裂的手托着腮。她发出一声悲哀而狂烈的巨响,边用两只蒙陇的眼睛看着左巴——她已做了选择——唱起她已唱过上千次的那首她喜爱的歌:
  岁月逐日流逝
  为什么我遇见了你……
  左巴猛地站起身来,拿来了他的桑图里,盘腿坐下,从袋里取出乐器,放在膝头上,伸出他的粗壮的手。
  “喂!喂!”他大声喊叫,“拿把刀把我杀死,我的布布利娜。”
  当夜幕降临,金星在天上升起。桑图里的声音更如巧语劝诱。
  ① 阿芙罗蒂(Aphrodite)为爱与美的女神。
  腹中填满鸡肉和米饭、炒杏仁二和酒的霍顿斯太太,沉重地靠在左巴肩上,叹息。她轻轻地触动他的嶙峋肋骨,打着呵欠,再叹息。
  左巴给我使了个眼色,悄声说。
  “她裤裆里有火,老板。”他叹了口气说,“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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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信左巴(1)

  天亮了,我睁开眼睛,看见我对面的左巴盘起腿坐在床尾。他抽着烟,陷入沉思。他的一双小眼睛注视着透进乳白色的熹微晨光。他两眼浮肿,伸出像,猛兽般的一个特别长的瘦脖颈。头天晚上,我早早离开,让他和老歌女单独在一起。 “我走了,”我说,“祝你快活,左巴,别泄劲。” “再见,老板。”左巴答道,“不用担心,我们自己会把事,儿办妥当的。晚安,老板,祝你睡个好觉!”
  看来他们自己已经把事儿办妥了,因为我在睡眠中,仿佛听见沉闷的咕咕声。有一阵子隔壁房间震动摇晃。随后,我又睡着了。后半夜,左巴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上了床,生怕把我惊醒这时,天刚亮,他就坐起来,眼睛注视远处,望着光明,而双目无神,使人感到他处于半昏迷状态,还没有从睡眠中醒过来。他平静地,没有自我意识地随着像蜂蜜那么浓厚的流动微光漂移。整个宇宙、土地、水、思想和人,都流人远方的海洋。左巴跟随它们而去,心中毫不抗拒,没有任何疑问,感到幸福。村子开始苏醒。鸡啼、猪叫、驴鸣、人喊,一片混杂声。我想跳下床来大声说:“喂,左巴,今天我们得干活啊广可是,我自己默默沉湎于晨光的奇妙变化之中,…电感到进入了极乐的境界。在这不可思议的时刻,整个生命就像绒毛似的那么轻。大地犹如柔软波动的浮云,随风吹动,变幻莫测。
  我看着左巴吸烟,我也想起要抽,就伸手取出烟斗。我睹物思人,思绪万千。这是一个贵重的英国大烟斗,就是那位长着灰绿色眼睛,细长手指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那是多年前在国外的一个中午,我的朋友完成学业,当天晚上回希腊去。“别抽香烟了。”他对我说,“你抽一半就把它像妓女似的扔掉。这种行为可耻。你和烟斗结为伴侣吧。它才是忠诚的女人哪。当你回到家,它总是在那里静静地等你。你点上火,瞧着空气中烟雾缭绕,你就会想起我!”
  正午,我们走出柏林博物馆。他到那里去向一幅他心爱的画告另——伦勃朗的“戴金盔的人”,人物头戴钢盔,面颊削瘦,目光悲伤而坚强。“要是在我一生中能做出一桩与人的尊严相称的行动的话,”他望着画中倔强而失望的战士小声说,“我就得感激他。”
  在博物馆的院子里,我们两人背靠着一根柱子。我们对面是一座青铜雕像——一个裸体的女骑士以一种难以描述的优美神态,骑在一匹野马上。一只灰鹊鸽在女骑士的头上落脚片刻,朝我们转过身来,摇了几下尾巴,嘲笑似的啁啾两三声,然后飞走。
  我打了个寒噤,看看我的朋友。
  “你听到鸟叫了吗?”我问,“它好像对我们说了些什么。”
  我的朋友笑了。
  “这是一只鸟,让它唱吧。这是一只鸟,让它说吧!”他引用我们民谣的一句歌词来回答。
  怎么在这个黎明的时刻,在这个克里特海滨,我的脑子会想起这件事和这个令我伤感的忧郁歌词?
  我慢慢地往烟斗里填满烟丝,把它点燃。我心想,世界上的一切都隐藏着一种意义。人、动物、树木、星星,都是难以理解的。开始对它们辨认,弄清它们的含义的人是幸福的,也是要倒霉的。当他看到它们时,不了解它们,以为这就是人、动物、树木、星星。要过多少年以后,才发现它们的真正含义,司‘是已经太晚’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我只信左巴(2)
头戴钢盔的战士、我朋友那天中午在光线昏暗处背靠柱子站着,小鹊鸽朝着我们啁啾、忧郁地歌唱,今天我所想起的这一切,是否隐藏着某种意义?但是什么意义呢?
  我看着烟雾在半明半暗中卷起,展开,慢慢消散。我的心和这烟雾交织在一起,慢慢地随缭绕的青烟消逝。过了好长时间,我未经逻辑思考而非常肯定地感觉到世界的起源、发展与消灭。这好像我又一次——但这次没有通过虚妄的言辞,玩世不恭的杂技式的智力游戏——进入佛门。这烟是教诲之精华。这些缭绕而消散的青烟就是人生;它宁静、从容、幸福而达到蓝色的涅架。我不思考,不追求,没有疑虑。我在确信无疑中生活。我轻轻叹息。这一叹息仿佛又使我回到眼前的现实。我环顾周围,看见这简陋的木板房子,墙壁上挂着一面小镜子,晨曦落在镜子上,反射出光芒。在我对面,左巴背朝着我,坐在褥子上抽烟。
  前一天,那些悲喜剧的变幻情节,突然闪现在心头。走了味的紫罗兰、花露水、膨香、广藿香;一只鹦鹉,——个类似人的人变成鹦鹉,在铁笼里振翼扑打,呼唤一个旧日情人;整个舰队留下来的——艘小帆船,讲述往日的海战……
  左巴听见我叹息,摇了摇头,转过身来。
  “我们做得不体面,”他小声说,“做得不体面,老板,你要笑了,我也要笑了。她看见我们了,这可怜的!你对她连一句献殷勤的话都没有说就走了,好像把她看做是个老得没人要的货。这多么不像话!这是没有礼貌,老板。这不是一个男子汉的所作所为。恕我直言!她毕竟是一个女人,不是吗?一个脆弱、多愁善感的人。幸亏我留下来安慰她。”
  “你说什么呀,左巴。”我笑着说,“你真以为所有女人脑子里都只想这个吗?”
  “是的。她们脑子里只有这个。听我说,老板。我见过,各种滋味我也都尝过,就像人们说的,稍有经验。女人脑子里没有什么别的,是个病态的人。我跟你说,多愁善感。如果你不对她说爱她,你想她,她就哭。可能她拒绝你可能她一点也不喜欢你,讨厌你,那是另一回事。但是看见她的人就得爱她,这是她的要求,怪可怜的,而你是可以让她高兴的!
  “我的祖母,当时已经八十岁。这个老婆子的故事就像一部小说。可这也是另——回事……她八十岁那年,在我家对面住着一位女口花似玉的年轻姑娘,名字叫克里斯塔罗。每逢星期六晚上,村里我们这些毛头小伙子都要去喝一杯,让酒把我们弄得兴奋起来。大家耳朵上夹——根罗勒枝,我的一个表兄拿上他的吉他,去唱小夜曲。什么样的热恋!什么样的激情!我们像牛似的吼叫。我们全都希望得到她,每个星期六晚上都成群结队走去让她挑选。
  “好吧,老板,信不信由你。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奥秘。女人有一个·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所有其他伤口愈合了,惟独这一个——别听你的书本里说的那些——就永远收不了口。怎么,因为老婆子八十岁了吗?伤口一直开着。 “所以,每个星期六,老婆子都把褥子拎到窗前,偷偷地拿出她的小镜子,梳她还剩下的几根头发,挑出一条缝……她偷偷地环视一下四周,怕被人看见。若是有人朝她走去,她就静静缩成一团,装得一本正经,仿佛睡觉的样子。可是怎么能睡得着呢?她在等待小夜曲呢,,八十岁了!你瞧,老板,今天回想起来我真想大哭一场。可那时候,我还是个冒失鬼,不懂得,这只是叫我发笑。有一天,我跟她发火了。她责骂我追求姑娘,我就把她的事儿一下子抖搂出来:‘为什么每星期六你都用胡桃叶擦嘴唇、头上挑缝高兴许你以为我们给你唱小夜曲?我们要的是克里斯塔罗。你,你已经有臭尸味儿了!’ “听我说,老板。那天,当我第一次看见两大滴泪珠从我祖母眼睛里流下来时,我明白了什么是女人。她像一只狗似的蜷缩在角落里,下巴哆嗦着。我边喊着‘克.里斯塔罗’,边向她靠近,好让她听得更清楚。青年人是一头无人性的残暴野兽,什么都不懂。我祖母向天伸出一双骨瘦如柴的胳膊,对我喊:‘我打心底里诅咒你。’从那一天起,她开始走下坡儿。过了两个月,她就死了。她垂死时看见我,像只乌龟似的喘着气,伸出干枯的手来要抓我:‘是你要了我的命,阿历克西。是你要了我的命,该死的。你这该死的。我受了什么罪,你也得受什么样的罪’!”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我只信左巴(3)
左巴笑了。
  “她咒我没白咒。”他说着捋了捋胡子,“我已活六十五岁了。
  我就说活到一百岁,也老实不了。我到那工夫还会在口袋里揣一面小镜子,还要追女人。”
  他又笑了,把烟蒂从窗口扔出去,伸了伸懒腰。
  “我的毛病很多,”他说,“可这一个,就要我的命!”
  他又从床上跳下来。
  “够了,话说得不少了。今天,干活。”
  他转眼间就穿好了衣服;穿上了鞋,走了出去。
  我低着头,反复琢磨左巴所说的话,又忽然想起远方的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城市。在罗丹作品展览中,我在一只巨大的铜手——“上帝的手”面前停下来观看。手掌微微收拢,在手心里,一男一女,心醉神迷,相互搂抱、搏斗,难解难分。一位年轻姑娘走过来站在我旁边。她也赫然失措,看着这令人不安的一对男女的永恒搂抱。她身材修长,穿着人时,一头浓密的金发,宽下巴,薄嘴唇。她有一种果断刚强的男人气质。我素来不喜欢随便与人交谈,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推动我转过头去:
  “你在想什么?”我问她。
  “要是我们能逃脱。”她愤‘喷然小声说。
  “上哪。儿去?上帝的手到处都是。没有解救的路。你感到遗憾吗?”
  “不。在人世上,兴许爱情是最强烈的极度欢乐。可能是这样。但今天我见到这只铜手,我就想逃脱。”
  “你宁愿自由?”
  “是的。”
  “可是,如果只有听从铜手才能有自由呢?如果‘上帝’这个词并没有群众赋予他的那种合适的含义呢?”
  她惶惑不安地看看我,眼中流露出金属般的灰色光泽,嘴唇干
  枯苦涩。
  “我不理解。”她说着就像受惊似的走掉。
  她消失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想到她。可是她肯定活在我胸脯掩盖下的心中。而今天,在这荒凉的海滨,她从我内心深处走出来,脸色苍白,表‘晴悲哀。是的,我行为失当,左巴说得对。这只铜手是一个适当的借口。初次接触成功了。开始含情的语言相投,我们本来可以慢慢地不知不觉地互相拥抱,在上帝的手心里平静地结合。但我却突然从地面冲上天空,使女人受惊而跑掉。
  霍顿斯太太院子里的一只老公鸡在啼鸣。这时天色大白。我猛地跳下床。工人手拿锹、镐、撬棍,陆陆续续采到。我听见左巴在发号施令。他立即投身到自己的工作里。他使人感到他是个善于指挥,又乐于负责的人。
  我把头伸到窗口,看见他那身材不匀称的大高个子站在三十多个瘦骨嶙峋、粗鲁、黝黑的细腰汉子中间。’他伸出一只有权威的手,发出简短而明确的话语。有一次,他看见一个年轻小伙子嘴里嘟嘟嚷嚷,走路踌躇不前,就抓住他的脖子。
  “你有什么要说的?”他吼道,“大声说。我不喜欢嘀嘀咕咕。干活就得高高兴兴。你要是不高兴,就上咖啡馆呆着去。”
  这时,霍顿斯太太出来了。头发蓬乱,面孔浮肿,没有涂抹脂粉,身穿一件肥大的脏衬衣,趿拉着一双挺长的旧拖鞋。她咳嗽,发出一种老歌女的沙哑咳嗽声,像驴叫似的。她停止脚步,用骄傲的神情朝左巴看去。她眼睛模糊了。她又咳了一声,好让他听见。然后扭着屁股,一摇一摆地在他旁边走过。她的宽大的袖子差一点就碰着他了。可是左巴连头都没有转。他从一个工人那里掰了一块大麦饼,并抓了一把油橄榄。

我只信左巴(4)
“走吧,小伙子们,”他喊道,“画十字。”
  他迈开大步,带领队伍朝山径直走去。
  我不在这里描述矿里的工作,因为这需要有耐心。而我正缺乏这种耐心。我们用芦苇、柳条和汽油桶在近海处建起一幢简易房。天刚亮,左巴就醒了。他拿起十字镐,比工人先到矿里,凿出一条通道,扔下镐,找到闪闪发亮的煤层,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几天以后,矿脉消失了。左巴往地上一躺,抬起双腿,伸手向天做个嘲笑的动作。
  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他甚至不跟我商量。从头几天起,一切操心和责任就从我这里转到他那里。由他作出决定,由他执行,后果当然由我承担。而这样的安排使我们各得其所。因为我感到,这几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期。所以,总的算起来,我以低廉的代价买到了我的幸福。
  我的外祖父住在克里特的一个乡镇上。他每天晚上都提着灯笼绕村子转一遭,看看是否会偶然碰到外乡人,一遇到就把他带到家里,以丰盛的酒饭款待。然后,他坐在长沙发上,点上长管烟斗,急迫地对酒足饭饱的客人说:
  “说吧!”
  “说什么呀,穆斯托约尔伊老爹?”
  “你是干什么的?‘你是谁?你从哪儿采?你看见了哪些城市和哪些村镇,全都讲讲。好,说吧!”
  于是客人东拉西扯,杂乱无章、真真假假地说起来。我的外祖父抽着他的烟斗,安然坐在沙发上,听他讲述,跟他漫游。要是他喜欢这客人,就对他说:
  “明天你再呆—千天,别走了。你还没有讲完呢。”
  我外祖父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他:甚至连坎迪亚或力口尼亚郡没有去过。“去那里干什么?”他说,“坎迪亚人和加尼亚人常从这里经过。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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