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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该对我毕恭毕敬,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叶珣竟越说越觉得辛酸,人家说养儿防老,他却找回个活脱脱的祖宗。
叶启楠瞪他一眼:“父不父,然后子不子,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
第二天一早,叶珣挑了三个机灵的勤务兵护送铭瑄回南京,这一次,他却抽不出时间随行送她了。卓铭瑄还是不搭理叶珣,连带着华阳也不爱搭理他。叶珣满心委屈的出来送她,并诚挚的邀请她年后回来,继续做华阳的家庭教师,卓铭瑄脸色更加难看,阴沉着仿佛跟他有天大的仇恨。
不明白女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叶珣将气撒在小华阳身上,不轻不重的踹他一脚,没好气道:“跟老师说再见。”
华阳躲开叶珣老远,挥舞着小手:“卓妈妈再见。”发音已经非常标准,让叶珣大感欣慰。送走卓铭瑄,叶珣觉得空落落的,房子里仿佛也少了一丝生气。将去司令部找叶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沿街的店铺挂起红灯笼,洋行外挂着巨大的促销海报,也有小童子在门前撒糖果,小孩子们纷纷驻足去抢。三太太相中了几款料子,强拉了叶启楠去裁缝店做几件新衣裳,整个青城沉浸在年节的热闹气氛中,这让叶启楠的心情稍好。
从裁缝店出来时,叶启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吩咐司机道:“去司令部。”
司机踩了油门掉头去司令部,三太太听着心里一紧,一双眼睛望向车窗外,心里却替叶琨祈祷着,叶琨有十几天没回家了,眼见年关,叶启楠嘴上不说,心里早已经着了急,三太太看着心里暗爽,却也怕儿子将老子惹急了,平白再吃许多苦,这爷俩的倔脾气有时真的很像。
三太太没有被允许进入司令部,叶启楠让她候在车里,只带着瞿子明上了楼。虽穿着便装,却没人敢认错他,一路上纷纷是立正敬礼的军官。叶启楠径直去了叶琨的办公室,连门也懒的敲,而叶琨并不在,只留下整洁空荡的房间。
叶琨的办公室一向整齐,写字台上笔墨纸砚排列有序吗,台灯上一尘不染,纸篓里没有垃圾,文件成册摆在柜子里,里间是也一样,一米宽的行军床靠在墙边,床具干净齐全,床边架子上也有洗漱用具,衣架上挂着一套换洗的军装和一条腰带,除此外别无他物。
叶启楠环视一圈嗤笑了,心说过的有模有样,看似是真的不打算回家了。
“司令。”瞿子明站在外间敲敲里间敞着的门,他刚刚被吩咐出去找叶琨,现在回来禀报道:“底下的人说,叶参谋长和陈旅长在会议室吵架,没人敢过去打扰。”
叶启楠听得出瞿子明口中玩笑的语气,叶琨和陈济的谈话形式一向这样,无论有没有分歧,都能吵个面红耳赤,凭他怎样插手管教也无济于事。
叶琨从会议室出来时,走廊上空无一人,人们各司其职的忙碌着,以至于没人提醒他司令来过。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叶琨一阵紧张,还当是谁偷偷进去过。推开门才发现父亲正坐在写字台后,一页页的翻看公文,没有着军装,威严的气势却是浑然天成的。
听他进来,叶启楠阖上公文夹,抬头起头随意的问他:“吵完了?”
109军队蛀虫
“司令。”叶琨收起诧异立正站好,却忍不住问:“您怎么来了?”
叶启楠哂笑道:“你这话问的;我出现在我参谋长的办公室里;很奇怪吗?”
“不是……”叶琨不知怎么接话;索性戳在那里闭了嘴。
“不是?”叶启楠端起手边的茶杯;这是叶琨的茶杯,叶启楠抿了一口却又放下,讥笑道:“茶都凉了,想见叶参谋长一面真难呢,不知道卢委员长有没有这么大的架子。”
叶琨听到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只觉得后背生凉:“不知道您要过来;是叶琨疏忽了。”说罢也不敢闲着,去角落里拿暖瓶给父亲添茶。
“二少,我来吧。”瞿子明将水杯暖瓶接了过去,倒上水便退出门去,关紧了门。
叶启楠手指轻轻叩着桌面问他:“叶珣来过没有。”
叶琨摇着头:“没有来过,我正有事找他。”
叶启楠心里骂了叶珣一句“不靠谱”,负着手踱步到窗边,来时的车行正在楼下停着,三太太还等在车里,一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如果换做叶珣,他也无需废话,捏着脖子下楼扔进车里便是,大不了回家后再慢慢哄慰拉拢,干咳一声掩饰尴尬道:“你母亲想你了,非要来看看。”
叶琨想不到父亲平白会说这样一句话,从前出去打仗,几个月不回家也常有,这次他只在外面住了十天而已。忍不住往窗外看了看,三辆黑色别克停在楼下,中间一辆门外有两名持枪的卫兵保卫,进出的人都要远远绕开。
“她为什么不上来?”叶琨有些恍惚,脱口而出,又慌着改口:“我……琨儿这就下去。”
“你先慢着,”叶启楠回到写字台前,用点点他方才翻开的文件,上面的“申阳纺织公司”,“失踪夫妻”,“意外死亡”等许多字眼被红蓝铅笔画圈了起来,做了重点标记,“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叶琨探身去看,才面露难色道:“是之前查封的纺织公司,曾在公司任职的七名经理在两个月内相继死亡,全部死于意外。他们无疑放弃了这个情报点,并对知情人进行了清洗。”
“既然知道是知情人,为什么当初不一并抓起来。”叶启楠说。
叶琨解释道:“当初查抄公司时,警察厅曾将所有工人扣押盘问过一段时间,工人们口称从没见过他们的老板,而其余几名经理也仅能提供照片和少量线索,我们没有证据抓人。”
叶启楠无力的叹口气,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却提起了别的:“听说,你把第三旅和第七旅的服务社给撤了?”
“是,其他的部队也要撤,现在还在接洽。”叶琨答应着,他与陈济也是因为这个吵架。钱金铎凭借与叶家的关系,将服务社开进了部队里,平日里给军队提供补给,兼卖些日常用品,在省城部队已经连锁了十几家,虽不比戏院洋行耀眼,却日进斗金,财源不断。
叶启楠看他理所当然的样子更是生气,弄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分明是将要结婚的人,却将老丈人的财路给断了。叶启楠哂笑着问:“翅膀硬了是吗?为什么不跟我说。”
叶琨垂下头,早想到父亲会因为这事儿找寻他:“叶琨以为,这样的小事,不该烦扰司令。”
“呵,好好好”叶启楠气笑道:“都是一句话的小事。长大了,主意也大了,青城军,这是要改朝换代啊。”
叶琨心里猛地一抖,脸色都变得惨白,看不出是悲怨还是愠怒,强压了一口气道:“钱老板运送的军用品中,衣物床铺以次充好,药品都有掺假,部队里怨念太重,而且……”
见他垂头支吾,叶启楠好奇问:“而且什么?”
“士兵中有吸食大麻的现象。”叶琨小声说:“我调查过,都是服务社高价偷偷捎给他们的。”
“混帐!”果然话一出口,叶启楠异常愤怒,文件夹“啪”的一声拍在写字台上,咬牙愤恨的骂:“给我查,凡参与者统统查出来!至于钱金铎,好歹是你岳父,先不要太惊动他,自有让他放血的时候。”
叶珣在后院矗了枪靶,递给华阳一支手枪,与叶琨的佩枪型号相同,他想看看华阳是否真的会开枪。
果真不让叶珣失望,华阳迅速按下击锤,扣动扳机,子弹脱膛而出,离枪靶打在小南楼的院墙上,“啪”的一声将墙顶边上崩了个口子。
“谁让你往别处乱打了。”叶珣唏嘘着抢过手枪,往小楼外围低矮的院墙处探望,半晌没什么动静,心里默默为他们的惊扰道歉,这才安心下来。问华阳道:“是谁教你开枪的?”
不知他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理解不了叶珣的话,懵懂的眨着眼睛。叶珣想着,这样的准头不该是有人教过,叹口气,将枪收起来不再逼他。
太阳很好,叶珣牵着华阳的小手,在后院的回廊里坐了一会,华阳被包裹的像个小粽子,围巾围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指着回廊后一丛枯萎的小树说:“死了……妈妈也,以前种。”
“妈妈以前也种。”叶珣纠正他,又指着那棵小树道:“这叫夹竹桃,花叶种子都有毒,以后离它远一点。记住了。”雨萌春天时种在这里,那种浅粉色的花真是美观,但北方天气太冷,不知道来年还会不会开花。
“妈妈,更好看,种的樱花。”华阳吃力的说着。
“是妈妈好看,还是樱花好看?”叶珣调笑他,他听说过日语的语法是“主宾谓”,与中文极不相同,也难为他,两个月的时间,几乎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华阳没出声,半晌突然回答:“卓妈妈也好看。”
“这句话说的倒顺溜。”叶珣瞪着眼睛威胁他:“再乱叫我真的揍你!”
叶华阳不说话,只拿一双大眼睛瞅他,一侧头,再拿眼角一瞥,气死人的眼神如卓铭瑄一样。
“叶华阳,我真该给你立点规矩了吧。”叶珣声音不大,且没有震慑力,华阳站起身来乜他一眼,整整衣服跑开了。
110交易败露
叶琨随父亲的车去旅部转了转;一路上三太太紧抓着他的手;生怕她的儿子一眨眼就会消失一般。第三旅的服务社已经撤了;取而代之的是旅部自己负责的店铺,军备给养的运送也另换了更为安全妥帖的线路,有专人轮流监督。
毕竟是叶琨的部队;叶启楠没有再干预;却要求他停止其他部队撤销服务社的计划;陈济的部队则凭他自愿。
中午时;三人在食堂吃了便饭——白菜猪肉馅儿的大蒸包;小米粥和咸菜。三太太看着都咽不下去,心疼儿子从前在部队吃这样的东西,当着叶启楠又不敢发出感叹,只坐在那里红着眼眶。若是放在别的军营,炊事班必然手忙脚乱,单独做些小灶给他们上来,但在第三旅的食堂里,没有人能够搞特殊,是旅长还是司令来了,都是这样的待遇,陈济讽刺为“有叶琨特色的部队”。
午休过后,集合号吹响,军营里热闹起来,耳旁萦绕军哨声和铿锵的脚步声。不同于有些管理松散的队伍,叶琨的部队如他的为人一般井井有条,他的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更别说容忍吸食鸦片的现象。
叶启楠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这是他对叶琨最满意的地方,什么样的部队什么样的兵,叶琨总能训练有素驾驭得当。叶琨崇尚规则,不同于叶珣的圆滑善变。规则这东西,看似少了灵动自由,但当它作为一种规格程式为每个人接受并愿意遵守的时候,领域里就有了秩序,运作起来就更加简捷,试问这样的部队,这样的长官,怎么能够容忍有蛀虫般的瘾君子?
叶启楠吩咐叶琨:“我去一趟省厅,你与你母亲先回去。”
叶琨眼看逃不脱回家的命运,只得轻声应了声:“我知道了。”
瞿子明驾车随叶启楠来到省厅,位于宁江北路的省政府大楼,这是一座六层建筑,前院是长有百米的方形院子,青砖板瓦,气势恢宏。
如去司令部一样,叶启楠的到来没有像任何人打招呼,一时间成了溜号偷懒打瞌睡的各级人员眼中的不速之客,接近年节,谁都想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混下来。省厅显然不比司令部上下那样的沉稳,极少露面的省主席悄然而至,省厅上下骤然沸腾起来,叶启楠在人们的簇拥下来到办公室,而无关人员也不敢闲着,里里外外收拾一番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工作,生怕一个不甚砸了饭碗走人。
腊月天里,叶启楠又何尝想过来,来年开春要召开委员会大会,他要在年前提名省政府委员会的候选人名单。青城省下属的七个厅局代表、委员会主席团资格审查代表、省党部6主任纷纷前来,拿到那份四十余个名额的提名的时候,大家有些愣了。叶珣的名字赫赫然跻身其中,亦或者说被跻身其中。
民国十七年底,叶珣从法国归来,考入东北讲武堂步兵科学习,次年四月毕业。同年任东三省保安司令部少校副官;十九年初进入青城军司令部,六月任中校参谋,参与昌州守卫战役,被南京国民政府授予一等功,兼青城军空军副参谋长,二十年,任独立团团长,升6军上校军衔;二十二年,兼任第一集团军参谋,参与榆关抗战、热河抗战;二十四年,任青城军整理处处长、训练处副参谋长、民政厅办公室副主任;二十五年,任航空处副督办,民政厅常务主任,财政厅办公室副主任……
这几乎是众人所掌握的叶珣全部的履历,综以上所述,这个小孩太能折腾,有热闹的地方就有他的名字,总处在副职的倒霉位置上美名曰“磨砺”,却又总能有出人意料的表现。
然而现在是竞选省委员会,纵观全国,哪有二十三岁的省政府委员?
叶启楠也不急于说话,给众人足够的思考时间,以融会贯通他作为省主席的提名权力,以及……内定的权力。
叶启楠不知道的是,他处心积虑为儿子铺就前程的同时,当事人却正遭受着来自兄长的怒火与责难。叶琨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叶珣,铁青的脸色像极了叶启楠,三太太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的儿子吗,从南京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脾气越来越大,谁的帐都敢不买。
叶珣从今天开始休年假,已经优哉游哉晃悠了大半天,送走了卓铭瑄,又企图好好陪陪儿子,缓和一下他们父子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见到一脸罗刹相的伯父,小华阳撇下叶珣撒腿就跑。叶珣还未反应,便被二哥拖拽着一路往楼上走去。
叶珣惶然无措:“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叶珣话还没问清楚,便被叶琨扔进小书房,只听身后的房门“哐”的一声甩上。
“哥,出什么事了?”叶珣一头雾水,活动着被攥的发红的手腕,有些委屈:“一回来就冲我来了,我招你惹你了?”
“我还没问你,你倒敢先问上我了。”叶琨怒斥他道:“从前年起全省都开始禁毒,市面上的烟馆全部被查封,黑市交易却屡禁不止,今年则尤为猖獗,甚至流到了部队里。”
“什么?”叶珣一惊:“这也太不像话了。”
叶琨哂笑着,停顿了很久才继续开口道:“你也知道不像话?那么……寿五爷呢?”
听到“寿五爷”三个字,叶珣彻底怔住,低垂的目光四下飞转,心跳都漏了半拍。
“怎么,明白我的意思了?”叶琨目光凌厉,直盯的叶珣不敢直视:“说说吧,为他们开过多少次免检的关防文件,一五一十说清楚。”
叶珣硬着头皮道:“二哥在说什么呢,寿五爷我是认识,也的确在省城开过烟馆,但前年起就已经洗手不干了。他名下那么多生意,有青城最大的舞厅和戏院,何必铤而走险,做那些非法的勾当。就算有,又与我有什么相干?”
叶琨咽了口怒气,语气却缓了缓,苦口婆心的劝道:“叶珣,你十六岁进军校,应该知道,在这个世道上军队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又应该知道一个部队最重要的是什么。鸦片这种东西出现在青城军的军营里,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感到很害怕。鸦片是什么东西,你不会没有概念吧——羸弱,卑劣,瘾君子!像晚清那些的丢盔卸甲软弱无能八旗子弟兵一样,残破**,不堪一击。”
“哥……”叶珣使劲垂着头,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流进部队里的东西,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发誓。”
叶琨淡淡的问:“部队里的没关系,外面的呢?”
“我……是为他们行过方便,次数……也不少。”叶珣吞吐道,却又慌于解释:“我是觉得,就算我不做,他们的条件优厚,也会有其他人来做。”
叶琨冷哼一声:“他们,是谁?寿五爷,钱老板,还是其他人?”
叶珣低着头不吭声,像是打算硬抗到底的架势。
“好,好。”叶琨点点头,绕到写字台后面翻箱倒柜。这间小书房过去是给他读书用的,席先生就在这里教他读书习字,国策兵法……这两年忙起来,也无暇在这里读书了。抽屉里寻出一方戒尺和两根藤条,狠狠拍在桌子上,仿佛有叶琨的地方永远都有类似的东西。
叶珣募得一抖,依然吞吐:“我……牵扯太广,我不能说。”
“不能说?那我就好好审审你,看看有什么不能说。”叶琨冷笑着,突然钳了叶珣的手臂,一拉一拽,往写字台上一扔,桌边上笔墨砚台叮叮当当撒了一地。
“哥,你不能……别这样!”叶珣用力挣扎着,“你既然能查到我头上,心里该清清楚楚的,为什么还要问我。”
“叶珣,勾结匪类、以权谋私,你已经是家法难容了,还要执迷不悟。”叶琨反剪着他的双手,却还是摁不住,用力抽出他的腰带,三两下捆在了手腕上,狠狠一撸系了个结实,将他厚实的裤子扯到膝盖,一面愤愤道:“我就不该,就不该替你改了卷宗,隐瞒父亲。”
叶珣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绑起来,几辈子也没有受过这等屈辱,嘶声道:“你凭什么……你可以告诉父亲,也可以送我去军法处、警察厅、去法庭,凭什么这么对我!”
“混帐!”叶琨被刺激的怒火中烧,从桌上抓起藤条,不遗余力的抽上去。
突然而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叶珣眼前发昏,这才见识到藤条的厉害,稍一使劲就像刀割一样疼,这样的力道,想必能鞭鞭见血了。叶珣羞愤难当,咬着牙硬捱着,额头上汗如雨下。
“叶珣,告诉我,你图的是什么?”叶琨用力抽了二十余下,停下手来喘息着,看着叶珣臀腿上横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