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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牛场长狗场长的,俺不想听。”张队长感到这话说的不是时候,忙安慰她说:“肝儿,俺不是为你的事操心吗?”黑牡丹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厌烦地说:“你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俺不想听嘛。”张队长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说:“好,好,就依你,不说,不说。”俩人又温存了一会儿,黑牡丹躺在他怀里张嘴说开了:“俺俩要是两口该多好呀。”张队长一听这话,像根针直往自己腰眼里扎,弄不好,这事传出去,不光俺官当不成,家里非闹成一锅粥不可。说不定还给你办个通奸罪呢,看来得让贤了,留在身边早晚是祸害。他心里直犯急,可嘴上又不好说,只得顺水推舟地说:“好是好,那妞妞咋办呢?”黑牡丹见有戏,忙趴起半截身子,兴致勃勃地说:“俺帮你带,保险让她有出息,上大学。”她的话逼得真紧,害得张队长只能实话实说:“那妞妞她娘呢,俺总不能把她撂在荒天野地里吧。”张队长一句话算熄了她的火,她眼中的那两盏灯渐渐暗淡下去,她支起的身子也软了下来,最后趴在张队长身上一动也不动。张队长语重心长地说:“俺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要给你寻个好婆家,俺农村人又迷信,最怕克夫的女人,牛场长说不定能给你办农转非呢。”黑牡丹转过身来,歪着头讥笑了两声说:“俺才不信呢,他个鸡头能有多大能耐。”张队长开导她说:“俗话说宁当鸡头,不做凤尾,他要不是犯点错,局长早当上了。”黑牡丹并不把城里当官的看在眼里,用瞧不起的口气说:“局长有鬼用哟。”张队长不紧不慢地说:“一个局长顶俺几十个队长,你要是攀上高枝,俺巴结还巴结不上呢。”黑牡丹这才来了情绪,忙支起身子,两只大奶在胸前直晃悠地说:“俺叫你咋做就咋做。”张队长两手往她胸前一杵,谦卑地说:“全听贵妃娘娘吩咐。”张队长摸着她的奶子俩人躺了下来,黑牡丹舒服地躺在他怀里,心里活泛开了。真要有那一天,张队长这样的大男人也听自己使唤,那该多美呀。不像现在,老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低三下四地求人。都怪俺当年瞎了眼,非找个出身好的,他是个孤儿,啥都好,就是一样身体不好,还没过上两年好日子,他就闭眼走人了,撇下俺一个孤苦伶仃的,要不是张队长罩着俺,俺还活个什么劲呀。黑牡丹一想到这,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不由往张队长身边挤了挤。张队长以为自己说到她的痛处,让她伤心,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把她搂紧了点。
黑牡丹枕在他有力的胳膊上,继续想着心事。这死鬼咋就让俺嫁给牛场长,是不是他不喜欢俺了?想甩掉俺,从他的眼神看没可能,他是喜欢俺的。是不是他怕俺跟他结婚,拆散他的家?这话今晚不该说,以后不提就是了。她翻转了一下身子又想,像这样耗下去总不是个事,不如趁年轻找个主,人老珠黄哪还有人要,将来当个五保户,有谁管呀。可牛场长这头牛咋看不顺眼呢,要长相没长相,要衣装没衣装,穿得又破又脏,跟块抹布挂在身上似的,油乎乎、黑乎乎、脏兮兮的,远看跟那叫花子没两样。他骑辆破自行车还老驼着背、弓着腰,像只大虾米。只有那双牛眼精神点,大眼双眼皮,可鼓起来跟那牛蛋没两样,红红的带血丝,一点美感都没有。还没张队长的一双小眼看着舒坦,笑起来弯弯的,一对小月牙似的。这头牛他咋能当上官呢。瘸子里挑将军也比他好点。和他一起上街,像潘金莲跟在武大郎身边差不多,一枝鲜花端端正正地插在了牛粪上,那鲜花是鲜亮的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子;那牛粪是拉稀的黄牛粪,又稀又软又不成个形,咋提也提不起来。那天晚上俺咋让他上了,俺喝多了,把他当张队长了,这酒是色引子,就是害人。张队长见她半天没吱声,以为她同意了,起身穿上衣裳。黑牡丹还独自迷糊地想着心事。
张队长临出门对她撂下一句话:“瞅机会见面先聊聊,这事也不急。”当黑牡丹醒来伸手想拦住他,他人已经出门走远了。
晚上,李辉端坐在县金副主任家里。
李辉怀着满腹的心事,拿着父亲的信来找金副主任的。金副主任家里很朴实,一共三间房,厅又窄又小,跟个过道差不多。靠墙摆着两把藤椅,椅把都被手摸成褐色,看来有些年头了,有的藤条已经断了,中间用黄色的塑料绳拉住,捆绑得很仔细,看来女主人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李辉坐在藤椅上,在与金副主任的闲聊中,李辉得知金副主任的爱人出差去了,两个孩子在屋里做作业。坐在旁边的金副主任一改以往的黑虎脸,兴致勃勃地跟李辉聊天。他对李辉说:“小李子,我见你的时候比桌子高不了多少,一下子就长成大人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是呀,一晃下乡都三年多了,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李辉也感叹道。
“你们长大了,我们也老了,时不待人啊!”金副主任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黄金叶,把烟竖着在烟盒上磕了磕,又说,“其他房间都实行灯火管制,我的自由就在这过道里。”他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烟雾。
“金叔叔,你就会开玩笑,谁不知道您年富力强,还掌管着全县的生杀大权呢。”李辉欠了欠身子,把脸对金副主任凑近了些,话音也压低了,尽量保持住小字辈对长辈的尊敬。
“什么生杀大权,我看是熟杀大权差不多,现在的案子有几个是外人干的,不都是自家人相互揭发,自相残杀,杀熟嘛。”金副主任笑着说。
“金叔叔,现在人心怎么都长在肚皮外了呢?”李辉不由问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为两字:活着。”金副主任皱着眉头思索着,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人生感悟,说完又吸了一口烟,仰起头来把嘴里的烟向外吐了出去。
“是呀,人在世上混,谁不想活好一点。”李辉深有体会地说。
“为了自己活好一点,干点昧良心的事也在情理之中,人心不古呀。”金副主任也感叹着如今的世态炎凉。
“金叔叔,你说当今的人该怎么活呢?”李辉好奇地问。
“当今的人有不同活的方式,依我个人之见,无非以下几种活法。一种是赖活着,在世上瞎混,破罐子破摔,烂袄子乱扔,死猪不怕开水烫,遇事往地上一躺,你把我怎么着,谁对他都没脾气;一种是苦活着,像井底的蛤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望着圆圆的一片天,小日子过得挺滋润;还有一种是累活着,一天到晚想东想西,对什么都看不惯,对谁都瞧不起,成天牢骚满腹,怨天尤人,把人都给得罪光了,自己跟自己找罪受,活着累不累呀;还有一种是会活着,那就是跟紧形势,看清自己的奋斗方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只要有恒心有毅力,准能出人头地,获得成功。”金副主任对李辉缓缓地说出了自己一套独到的人生见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烟又悠悠然地从嘴里飘了出来。
“言之有理,听金叔叔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呀,依您之见,我该怎么个活法呢?”李辉受到了一种启示,不由向前欠了欠身子,打破沙锅问到底地询问道。
“现在看来只有从政,你起步不错,要扎扎实实从基层干起,干出个样子来。当然不能光埋头拉车,还得抬头看路,你是千里马要遇上伯乐才行,我当年不是遇上你父亲,现在最多也是个科长,所以机遇也很重要。”金副主任望着李辉的脸认真地说。金副主任说的事,李辉也略知一二。“文革”前,县里连续发生了两起恶性案件,是金副主任带队破的案,当时他还是个县公安局的副科长,李辉的父亲正好跟公安厅的人一起到县里考察干部,听取了金的汇报,一致感觉他有魄力有能力有水平,回到省里后,把他从副科长破格提拔为县公安局副局长,他走马上任后,县里的治安形势有了明显好转,“文革”中他当上了局长,三结合中又当了县革委会副主任。父亲说他是个讲信义的人,一直催李辉来见他。今天第一次见面,果然一见如故,一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还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与头脑,从他身上可以学到不少东西。不像有些熟人,平常恨不能像一家人,亲的不得了,门槛都踏破,父亲一倒台,路上见了也绕弯走,连个招呼也不敢打,想起来心寒。李辉见话说到这,放开胆子又问了一句:“不是说当官要心狠手辣才行吗?”
“这都是外行话,对阶级敌人当然要心狠手辣,对敌人的同情就是最大的犯罪。对同志、对朋友要春天般的温暖,遇到情与法、亲与义之间的矛盾冲突,只能执法如山,大义灭亲!”金副主任说完话后,把烟屁股狠狠掐熄在烟灰缸里,露出一张严峻的黑虎脸,深刻在眉心中的“川”字像竖起三把刀,两眼射出凶狠的光来,不由让李辉敬畏三分。李辉见到金副主任的黑虎脸后,心一下子吊在嗓子眼上,怎么也松弛不下来,只有点头答应“是”的份了,也不敢再提什么问题。他担心言多必失,会给领导留下不成熟的印象。金副主任又问起李辉父亲的问题,告诫李辉要相信党相信人民,历史会还人以清白,父亲的问题迟早会解决的。还表扬李辉报到县里的材料他看过,文字能力不差,还要求李辉多靠拢组织,争取早日入党。下一步干部队伍搞老中青三结合,优秀青年干部缺,是个机会,要干出点成绩来,早日进步。李辉听了这番话,紧张的心情才松弛下来。金副主任的点拨,关键是优秀青年干部的提拔机会,给自己开了一条路,只要父亲问题早点解决,稍使一把劲,成功就在眼前了。临离开时,金副主任非要李辉把他送来的两瓶酒一条烟拿回去,说想当年自己提升的时候,没有送过一分钱的礼,共产党人不能开这个先例。李辉说是父亲的一点心意,好说歹说,他才勉强留了下来。分手时,他一直把李辉送到院门口,还特意叮嘱道:“知青队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找我,你有什么困难,也只管说。”
告别金副主任,李辉骑上车,迎着爽快的晚风,浑身格外的轻松。金副主任的一番话,给他指明了一条路,前一段压抑的心情一下子释放开来,苦闷与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车蹬得飞快,大撒把地在马路上晃悠着,解开衣扣的白衬衣“呼啦啦”地飘在身后,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回到宿舍里,他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想心事。金副主任的黑虎脸给了他强烈的心灵震撼,他眉心中的“川”字像一座奇特的山,那里面有着当官的滋味,有种说了算的感觉,有种当官的威严,有着说一不二、居高临下的虎威。看来官位显赫才是真正的资本。可自己这小小芝麻官,除了受气的份儿,有什么威风可言,简直是个受气包,尽干些擦屁股受窝囊气的事,一点出息都没有。金副主任会活着的话也给他了启迪,当官就得有眼光,有目标,有闪光点,让人发现你,吸引住伯乐的目光,这是提拔的关键。过去自己埋头拉车有余,抬头看路不足。对上要看清形势,找到成功的突破口;对下要威恩并举,该硬就得硬。
分析当前知青队的形势,跟自己对着干的这帮人,鲁岩是他们的黑后台。这玩心眼儿的家伙,一天到晚跟领导唱对台戏,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挖好的陷阱里。刚下乡那阵子,过礼拜天,自己跟陈建下军棋,请鲁岩来当裁判。怎么陈建的手榴弹把自己的司令给炸了,军长也被陈建的司令给吃了,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乖乖地叫陈建扛了军旗。陈建是有名的臭棋篓子,怎么跟自己对弈就势如破竹,勇冠三军了呢?中午吃饭的时候,自己看到鲁岩的鼻尖红红的,过后很久才知道鲁岩一摸鼻子,陈建就进攻,找这么个偏心眼当裁判,自己不输得一塌糊涂才怪呢,整个一奸细嘛。鲁岩这人非长出个红红的酒糟鼻子不可。听说剃头的顺口溜就是你的主创,把萧云赞为美女也是你编的,那天讲纪律会上看你眨巴眼就没啥好事。一眨巴一个鬼主意,自己的这帮小弟兄也眨巴到你手下去了,谢晓燕也眨巴到你怀里了,自己是孙权遇上了诸葛亮,赔了夫人又折兵呀!这种现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既然这帮小子不讲仁,自己还讲什么义?
俗话说,权力权力,有权就有力,只要权在手,敢把令来行。手握着印把子、权杖子,还能怕谁不成?满口仁爱的孔老二不也杀了少正卯嘛。讲仁义不是一味的委曲求全,退让迁就。父亲常说政治政治,就是既能镇住,又能治理,镇住是关键,治理在其后。现在是铁腕治理的时候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心慈手软的人只配跟人提鞋去。胜者王侯败者贼嘛!优秀干部是跟出来的,是干出来的,是管出来的,也是狠出来的,绝不是软出来的。当个软蛋脓包,像个阿斗,谁也扶不起来。看来金副主任是个说了算的人物,也许他就是自己的靠山,这条线不能断,要牢牢牵住才行。有一句话说得好,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也许有些机会已在自己手心里,看怎么去珍惜、去把握。要做件对金副主任和自己都有利的事,既露了一手,又拉住了关系,那就棒了。他把许多事想通后,居然一觉睡到大天亮,是多少天来最香最美最甜的一觉。
第二天的上午,李辉赶紧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递到张队长手里。张队长坐在办公桌前接过申请书一翻,里面洋洋洒洒写了八页纸,高兴地说:“怎么开窍了,俺早就让你写,你偏不写,今天咋冒出一大堆来了?”李辉弯着腰一脸谦虚地说:“希望组织多考验考验我,我太年轻,工作经验少,还要您多批评教诲才对。”张队长站起来一拍他的肩膀,十分赞赏地说:“好,年轻人得有出息,向组织靠拢,给知青们带个好头,要想当官不入党管球用哟。”李辉顺着张队长的话说:“是呀,过去我不太懂事,喜欢顶撞领导,还希望您多多原谅。”张队长一双眼笑眯了,心里想着这下可好,凭着组织问题俺也把他给拿捏住了,再犟的牛只要有根缰绳拴在你鼻子上,还看你能倔到哪去,嘴上却说:“工作上有矛盾也正常,俺知道你也是好心,可好心也不能办坏事呀。”李辉自打有了金副主任撑腰之后,腰杆子一下硬了许多,张队长也不太看到眼里去,心想你肚里有几滴墨水自己还不知道吗,凭那几断花花肠子蒙事自己还不清楚吗,不过,这堵挡风的墙还是有用的,如果哪天变成挡道的狗,甭怪我脚下不客气了。可他仍点头说道:“以后你只管多敲打敲打就是了。”张队长笑了笑说:“俺俩本是一根葱,还分啥青啥白呀。”李辉借机向张队长建议待麦收之后先分一次红,知青们得了利,不会再发生告状的事,惹出许多麻烦来,要防患于未然。张队长想了想觉得朝三暮四,暮四朝三,反正那么几个桃子,早让他们尝点甜头,也糊住他们的嘴,这主意不错。不过因为多报了产量,还得多分,这成本过去还忘了算进去,不觉有些心疼,像割了自己的一块肉似的。咳,人生就是一次赌博,只要赌赢了,那不只是桃子的事了,后面跟的是银子、金子,白亮亮、黄灿灿的,多喜欢人呀。于是说了声:“好,照你说的办。”他边说边想起,要把这坏规矩的事提前跟大老郭打声招呼,省得人家队里难做。李辉还建议待樱桃收了之后,把鲁岩从樱桃园调回知青队来,换个知青去,实行轮换,要不然长期脱离管理,容易出问题。张队长想想也对,也点头同意了。
李辉满怀喜悦吹着口哨走出张队长办公室,抬头望见耀眼的阳光,又有新的想法在脑子里盘桓。头顶上的太阳像一个白色的光盘,直直地照射着自己。他觉得轮换终归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反而让鲁岩与谢晓燕走得更近,这事先不慌打招呼,压下再说,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可杀熟的事自己也能做吗?一路上,李辉一脸冷峻,金副主任“大义灭亲,大义灭亲……”的话,始终在他耳边震响着。
几天后,鲁岩接到妈妈的电报:父病危,速归。
他接到电报马上向队里请了假,急匆匆地往回赶。等回到家里,只有母亲紧紧地拥抱和止不住的泪水了。镶着黑边的父亲遗像端端正正地挂在黑暗小屋的正墙上,那是张五十年代初的照片,父亲西服革履,英俊潇洒,正在学术界一展雄风的时候,他脸上带着从心底漾出的微笑,自然而甜蜜。母亲最喜欢这张照片,一直珍藏在身边,无论去到何地,都把它放在她随身的箱子里,没事的时候会悄悄拿出来看,跟他说话。对他讲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能让他开心的新鲜事,聊到高兴的时候,她还会独自笑出声来。小时候自己曾见到过,一次爸爸出差讲学。夜里很晚了,妈妈坐在桌前对着镜框小声说话,还笑了起来,自己以为她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呢。后来才知道她不是照镜子,而是在跟短暂分离的父亲进行情感交流。鲁岩认为她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最富有情感的母亲,并为有这样的妈妈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鲁岩泪眼模糊地望着母亲,母亲松开拥抱他的手,仍对着照片低声地悲泣着,把深深的悲哀传递到小屋的任何角落。那种孤独无助的悲凉,那种凄凄惨惨的心境,那种刻骨铭心的心痛,都化做悲怆的泪水肆意地洒落。这小小的黑屋载得了这么多愁吗?珍藏在母亲心底的那份爱,以及发自内心的永久怀念,是父亲遗像前摇曳的烛光能带去的吗?还有父亲高昂的头颅,理性的思辨,不屈的气节,是黑暗小屋占有一席之地的那棵文竹所能替代的吗?
这棵文竹正端放在父亲遗像下的小桌上,它是父亲亲手所栽。父亲一直喜欢竹子,过去家有院子,他会种上几棵竹子。他说,翠绿的竹子象征人生之树常青。冬天看书累了,一看到绿挺挺的竹子,生命会拥有一片盎然的绿色,心情会好些,眼睛也恢复得快。翠竹在风中摇曳。他说竹节是硬朗的,而竹梢是柔韧的,柔中带刚,刚柔共济,是多么完美的组合。风暴来了,它柔美地弯着腰,但毫无畏惧;严冬酷暑,它挺着刚劲的身子,从容潇洒,我行我素;雪压冰封香飞尽,竹枝依旧笑春风,“性灵出万象,风骨超常伦”,那是什么境界呀,它的神韵任何画家都无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