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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村子里,曹阴没有儿女,他本来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但是,儿子都当了国民党,据说还在国民政府做了个小官儿,在国民政府溃败的时候,他的两个儿子就随国民党去了台湾。
在他们去台湾的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回了一次家,他们不单是来辞行的,他们想要曹阴也跟他们一起到台湾去,可是,曹阴不愿意去。
他对儿子说,台湾在哪里呀,他可不认识路,到时候想回家了该怎么办呀。
儿子对他说:“去了台湾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那家就不要了吗?”
“不要了。”
“我不同意,我还要这个家。”
“不行呀!父亲。”他的大儿子说。
“怎么不行,我呆在我自己家里也不行,那有这样的说法。”
“到时候,共产党会把我们的家共了的,现在国军打一仗败一仗,###打起仗来简直比当年的日本人还要厉害,当年和日本人打仗,我们还打了好几场大胜仗,象台儿庄之战,昆仑关之战,我们打的日本人鬼哭狼吼的。可是,就是我们打日本人的昆仑关之战的第八军,也在华东地区一战就全军被俘了,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杜聿明将军是当年昆仑关战役的总指挥,可是蒋总裁给了他一百万军队,让他和###来一场生死大决战,可是就八天时间,一百多万军队就没有了,也不知道这###是那里学了法,一个个都象是水浒里的武松,随便捡一个出来做战争的总指挥,都能把国军打的落花流水。其实,我们的国军里面的那些黄埔军校的前辈,个个在打仗上都有使不完的招数,他们个个都身经百战,从北伐到打当年的红军,从打红军到打日本人,他们谁都有过辉煌的战绩,可现在,一旦和###交手,不几天他们就一个一个的成了###的俘掳。现在杜聿明将军,王耀武将军,张灵甫将军,黄伯韬将军,黄维将军,还有好多我们国军的高级将领,一共已经有一百多个将领都坐到了共产党的大牢里,他们一个一个都好象都着了魔似的往共产党的大牢里面钻。
“现在的国军,所有的高级将领都不想上前线去了,一旦上了前线,接着就会传来一个消息,那就是他被俘了,国军是大势已去了,我们的家也会保不住了,到台湾去,至少短时间内我们的人身还是安全的。”
可是曹英还是不想去,他还是怕不认识回家的路,他最后对他的儿子们说。
“你们去吧,你们还年轻着,比老子的日子要长,是死是活,我还是要在这块土地上,听天由命,我舍不得丢下了这里。”
没办法,他的两个儿就跪在了曹英面前拜了九拜才起起身来,流着眼泪的走了。
他的三个女儿也早就出嫁了,他被###后,这几间房子就空下来了。
原来,阿英和阿香的父亲是在一九六三年响应党中央的号召,上山下乡去,于是,他们一家人就来了这里。
队长把他们一家接到村里来以后,就把他们一家安置在了这几间空了好久的屋子里面。
阿英和阿香的父亲是个铁匠,在上屋场里,我最喜欢去她的家玩。
我喜欢看她们的父亲打铁的样子。
打铁的工具其实简单,一个沉重的铁砧,一个烧煤的炉子,傍边还有一个风箱。
开始,我不知道那些玩意儿的名字。
我第一次和她们的父亲说话是在他生起炉火来,然后,用手把风箱的拉手拉出来又住里面送,他一拉一送,炉子里面的的火就吼一下又吼一下,绿色的火苗在炉子里好象在蹦蹦跳跳的似的。
当时,我有点想不通,那火为什么会让他弄得这么样的高兴呢?于是,我决定问一下铁匠,为什么他能把火弄得这么样的高兴。
“高兴,当然,我有法呀。”
“你有法?”我有点诧异。
听外婆讲过,法是一种很了不的起的东西,外婆为了给我讲清法的威力,她就讲了白娘子的故事,她说,白娘子其实有好大的法,她是修炼了一千多年的蛇成了精,可是她看上了许仙,她就和许仙结婚生子,但是金山寺的和尚法海知道了,法海不准人妖结婚,她就和白娘子打起来,白娘子使法,水漫金山寺,法海认为这是白蛇精为恶,于是他就也使法,他使法用一个钵子罩住了白娘子,这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仗。
不过外婆其实同情的是白娘子,她有好多次把故事讲完后还要加一句。
“这是法海多管闲事,许郎中又没有请他来收白娘子。”
现在听铁匠说到了法,我就觉得铁匠一定也很了不起。
“那你比法海来,谁的法大些呀?”我好奇的问。
“法海,法什么海呀?”铁匠不解。
“就是白娘子的事呀,你不知道吗?”
“哦,你是说白娘子和许仙的事?”
“对。”
“小子,不错,看不出来,你还知道白娘子的事,不过,那是假的,是骗人的,我的法是真的,法海的法怎么能和我的法比呀。”
他摸了一下我的头。
“那是故事,讲的是爱情,爱情,你懂吗?”
我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懂。
“当然,你还小,当然还不懂的,不过,以后你就会懂了。”
后来,我还和铁匠说了很多的话,我觉得铁匠这个人很有意思。
他懂世界上的很多的事,好象我懂得的。他全部都懂得,而我还不懂得的。他也告诉我很多。
就象他说的法,那不是法海的那种法,法海的法,白娘子的法那都是别人想出来的。
白娘子对许仙产生了爱情,就不顾上帝给修炼的神和妖定下的戒条,她犯戒了,她想要爱情,她想要人间的这种美好的东西。可是法海自以为是的不允许,就来干涉,要横加拆散他们,在没奈何的情况下,白娘子就使法,水漫金山寺,她想斗赢法海,得到自由自在的,只有人间才有的爱情。
但是,不是所有的美好向往都是顺利的,如人心愿的,法海也拿出了他绝活,用他的有无边的法力的金钵把白娘子罩住了,他又使法,把金钵变成了雷锋塔,让这条千年蛇精永世不得翻身,也让她对美好的爱情的向往变成一场徒劳。
其实,他们这些法都是别人凭空想象出来的。目的只是表现对美好的向往的途中,会有很多的凶险。
而他的法那叫方法,火遇着风就会越烧越旺,把风箱和火炉连起来,让风从火炉的下面进去,往上面吹,火就会越烧越大,当火烧得大得不得了的时候,火就变得很高兴了,就这么简单。
我有点吃惊,在我看来这么不可思念的事,铁匠却讲那么的简单明了,三言两语的就让我一听就想通了。
我开始有点崇拜他了。
特别是在我看到了他打铁以后,我就觉得他更加的高大,他常常是用左手拿着一把火钳,把一块烧得通红的铁从火炉里面夹出来,放到那沉重的铁砧上,接着,他又用他的右手拿起一把有十多斤重的铁锤,毫不费办的样子的挥舞起来,砸向那块烧得通红的铁上面,把那块通红的铁砸得火星四溅,他一下一下的舞动铁锤,一下一下的砸向那块烧得通红的铁块,把满屋子弄出无数的流星一样的火花,看着他打铁的样子,我觉得他十分的萧洒。
但是,他自己很不满意,他这么的辛苦的打铁,可常常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断粮,因为他一个人打铁,却要供三张嘴吃饭。他不参加集体出工,打铁的收入归生产队,每天记一个全劳力的工分。
他找过队长,说能不能多给他记点工分,队长说不行,其他的生产队也有铁匠,他们都是记一个全劳力的工分。
不过,队长还说了,他知道他一个人的工分不够三张嘴吃饭,年终分配的时候,他会考虑多给他分点粮食。
但是,每到年终,谁都不知道多分了粮给铁匠,生产队的记录薄上也没有记录,粮食的总数也没有少,好多年以后,铁匠才知道,队长是把他自己家的一部分粮食挑给了铁匠。
其实,队长家里的粮食也不富足,只是刚刚够吃,为了这事,他老婆和他在家里吵过嘴,可是,他在他老婆面前并没有说她错了,而是让她说个够,说得她自愿不再说了,然后他才对他的老婆说,不要到外面讲这事,他的老婆也真的这样的做了。
最后,她的老婆总是一句话结束:谁让她嫁了个队长呢?
后来,铁匠知道了这事以后,他就去了队长的家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在队长家里的长凳上整整的坐到晚上十二点钟才回到家里来,不过,后来,他就不再接受队长家里挑来的粮食了。
一九七八年以后,有很多政策变了,铁匠在那个时候就离开了那小村子,回到了城里去了。他继续做他的铁匠活,那时候,个体户这个时髦的职业在城里出现了,他就在城里租了一个铺面,做起了新中国的第一代个体户,赚了很多的钱,但是这时候,他已经老了。
有了钱,他就又想起了队长,想起了他在乡下的日子,他拿了好多的钱去了队长的家里,这时候队长也老了,他把钱放到队长的手里,算是报答那些年队长对他家的接济,队长没有要,队长还对铁匠说,谁让他那个时候是队长呢,做了队长他就不能看着别人挨饿。
铁匠在队长家里又坐了一会,和队长闲话了一阵。
他感叹着,在他年轻力壮的时候,他拼命的打铁,但是,他却不能养活三张嘴。
可是,在他老了以后,却不需要怎么的拼命,轻轻松松的就让他的三口之家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而且还存了不少的钱。
他还感叹,人啊,真是有些想不通。
在他要离开队长家的时候,他去了趟茅房,然后就和队长握手、道别,一步一回头的回城里去了。
不几天,队长就收到了一封信,是老铁匠写来的,他告诉队长,他把那一把钱放在队长家的茅房里了,要他一定收下,要不他然就会不安心的。 。 想看书来
八
在外婆家的那些日子里,有过我很多美好的记忆,但有些记忆直到现在我还有点说不清楚到底是美好的还是沮丧的。
就在弟弟到外婆家的那一年,我们因为抓小鱼把溪水拦到刚插好秧苗的稻田里面,结果让队长说那是我们犯的错误,虽然没有把我们怎么样,也没有按副队长说的硬要把我和弟弟追查出来,作为阶级斗争的新动向的标兵,可队长还是警告了外婆,要管制好我们,我们也安分了好久。
但是,当秋天接着夏天到来的时候,我们又做了一件让队长十分头痛的事情。
记得当时,稻田里的禾苗已经开始抽穗了,微风一吹,绿浪就在田野上荡漾。
我和弟弟先是站在外婆家的大门口的高台上,看那绿油油的田野,后来,弟弟对我说。
“哥,你去井边看过吗?”
“去过”
“你知道井边的水圳里有什么吗?”
“不知道有什么。”
“我告诉你,那水圳里有小虾。”
“真的。”
“我还能骗你吗?”
于是,我和弟弟就来到了离外婆家门前不远处的水井边。
水井是在稻田的中间,井里的水清澈见底,中间还长着一株小草,泉水在井底涌动,水草就在水里面摇晃,看着那井水,我觉得很有意思。
可弟弟看的东西和我不一样,他一眼就看见了井里有好多身上长了斑纹的鱼。
“哥,你看那鱼好大一条的。”
“嗯,好象是有那么大一条。”
“我们把它抓上来。“
“那怎么可能呀?井里的水那么的深。”
“怎么不可能,我看可以抓到那些小鱼。”
弟弟说完,就一个人回家里去了,他拿来了两个水桶。
“哥,我们一个人用一个水桶,把井水淘干就行了。”
我听说要把井水淘干,就想起上一次把水拦到田里的事,我就对弟弟说:
“把井水淘到稻田里去,队长会不会骂我们呀!”
“我想不会。”
“为什么”
“上次是刚插了秧苗,秧苗不能让水淹没了,可现在,你看稻田里没有水了,而且禾苗也长得这么的高,当然就不会影响了稻子的生长了。”
我想也有道理。
于是,我和弟弟就拼命的用水桶淘起井水来。费了好大的力,井水真的让我们给淘干了,鱼也抓到了。
可是,远远的我们就看见队长扛着把锄头向我们走过来了。
开始,他还笑呵呵的招呼我们,表扬我们听话,好久没惹事了。可当他再走近一点,看见了水井的时候,他就大吼一声。
“嗯哟,该死的,好大的胆子,供全村的人喝水的井,你俩也敢说淘就淘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弟弟见状,一个箭步,跨过水井就往稻田里跑了。因为队长就站在通往水井的唯一的一条路上,要想逃,没有路了,只好往稻田里跑。
弟弟一边逃一边大喊。
“哥,快跑。”
我也没去多想,赶快从稻田里逃走了。
“赶快回来,不要踩踏了庄稼,”
队长在我们的身后的水井边上干着急,他赶到水井边上,没有下到稻田里去追我们,他舍不得踩踏了庄稼,他心痛那些被弟弟和我踩踏得东倒西歪的禾苗。
后来,他下到田里,一根一根的把被我和弟弟踩踏了的禾苗又一根一根扶起来,看样子,他是非常的心痛。
回家以后,我和弟弟不敢吭一声,后来,外婆回来了,她问我;
“弟弟做什么去了。”
我有点奇怪,我和弟弟一起进的屋,可现在弟弟怎么就不见了呢?我怎么就没发现弟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黄昏的时候,队长来了外婆家。
队长见了我,就对外婆说。
“你家的外孙今天又做一件大好事,他们俩个淘干了供我们全村人喝水的井,今天,全村的人只能喝小溪里面的水了,这还不算,他们看见我去了,就从稻田里逃跑了,踩踏了一片好庄稼,我看,今天恐怕是要教训教训他们一下子了。
“上次的账还没有跟他们算,这次新账老帐一起算了。”
外婆听了队长的话,他轻轻的啊了一声,象是明白了什么事情。
“难怪,我说怎么没有看到迪迪啰,这事准是他干的,贝贝没有这么大的胆。可是,现在他不见了,你不说这事,我还不急,听你一说,我倒急起来了,队长,他准是怕你找他算账,怕我打他,才走了。”
“真是这样的。”
队长听外婆这么一说,看得出来,他也担心起来了。他的脸上要找我和弟弟算新账老账的表情一下子就没有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星星桂在天空上,月亮也十分明亮。村子后面的山上有一种鸟在叫,村里的人称这种在夜黑里叫的鸟为夜叫子。这种鸟在黑夜里的叫声显得很悠长,一个人走在黑夜里,听了这种鸟的叫声会觉得很恐怖。
外婆站在门口,叫了弟弟几声,没有回音,她便把舅舅姨妈小舅叫到一起,要他们去找弟弟。
可是茫茫黑夜,弟弟一个人会到哪里去呢?又到哪里去寻找。
外婆显得很着急,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嘴里还喃喃自语。
“这怎么对得起他的爸爸,妈妈呀。他们可是我们这一家人的恩人。”
关于我的父亲和母亲是外婆的家里的恩人的事我是知道的。
那一次舅妈的病发了,她抓着外婆的头发,对外婆又哭又吼,她说外婆偏心,对我父亲和母亲好些,说外婆把我带得活泼乱跳的,可是,把她的女儿带死了。
当时,外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任舅妈又抓又打,后来舅舅把舅妈抱走了,外婆就一个人坐下来哭。
舅舅把舅妈关到了她的小房子里面,站在外婆面前,舅舅流着泪对外婆说。
“妈,她是个病人,他不懂事,你不要听她的胡话。”
“妈没有,妈只是有点伤心、难过。”
“别难过了,妈妈,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们是不会忘记的。我们还不知道吗?你一个人把们兄妹带大不容易。”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呀。你们能有今天,全靠你的姐姐、姐夫,你能够上大学,弟弟妹妹现在都能够在学校里读书这不是我一个能做得到的。”
“我知道,”大舅说
在舅妈那次生病以后,外婆和我说起过我的父亲和母亲,她是从外公去世的那一天讲起的。
那天,天阴沉沉下着小雨,外公在医院里似乎好了一些。
当时,妈妈已经十八岁了,刚刚师范毕业以后,当了一名教师。
那天,妈妈去看过外公,外公很高兴,他看着母亲,说他做完了他的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他把女儿培育出来了。
母亲很感激外公的。
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能在生活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拿出钱来供七个儿女中的女儿上学,那不是一般人的做法。
当时,外公打定主意让母亲读书的时候,有很多人家对外公说:
“一个女儿家让她读这么多的书做什么呀,她迟早都会嫁出去,会成为别人家的人,那时候她读不读书和你们家都没有关系了。”
“我可不是这样想的,不论她成为谁家里的人,她都要有本事,有本事才是做人的根基。”外公说。
“可是,你还有五个儿子,省点钱培育他们不更值吗?”
“一样值,五个儿子我也是这样来培育就行了。”
“你一个人,都让他们从小学读到大学去,你就是一头牛,你也会累得垮下呀!”
“累也得做,我生了她们,就得培育他们。”
这就是我的外公。
母亲对我这样的外公非常的感激,在这个村子里面,在她那一代的女孩子当中,就只有她一个人有幸读了这么多的书。
那天,母亲去医院里看望外公时,外公还好好的,可是到了晚上,外公的病情就开始恶化了。
医生来到外公的病床前,摇了摇头,说外公恐怕###。
母亲扑在外公的病床前,哭得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