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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木下详细解释了几个例子,言辞虽然粗鄙,倒是清晰了然。言语之中,虽不明说,却是不住暗讽永井上下其手,而玉越几乎一尘不染。
泛秀先不在意,听了甚久,却是逐渐有些疑惑,木下所言皆是略偏向玉越,但给人的感觉,却只觉得玉越三十郎不通世故,不知人情打点。反观永井所为,虽然德行不佳,但却都是人之常情,占些小便宜罢了。
略加思索,方才恍然,抬头正对上松井友闲的笑容,于是会意点头。
“玉越三十郎如此行为,倒像是武士而不是商人啊!”泛秀不经意插话道。
“他本就是武家子弟。”金森答道,“玉越氏原是斯波家臣,文明年间,方才被主家授意收购具足刀枪,百年来逐渐成为商人。”
“这样的商人,若是经营布衣米粮,定然会一败涂地,也只有专心做具足的生意才行啊。”松井抬头,却正好窥到木下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藤吉郎啊!”泛秀叫道,“五郎八收获的信息还真是不少呢,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可说吗”
“殿下。”木下定了定神,“在下所知的,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事罢了”
“即使是小事,不妨也说来听听吧。”
“是。”木下舒了口气,方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据在下所知,近日来伊藤总十郎密不见客,是因为他突然暴病了!”
包括泛秀在内,众人皆是不免一震。
“果真如此”松井友闲喃喃道。
这两天内,泛秀已经联系了清州町中能说得上话的所有商贾,而永井和玉越也分别从其他的渠道搭上了织田家这棵大树,而伊藤氏却只是坐视,没有丝毫举动,泛秀与松井时常怀疑,却也不得其所。
“友闲此言何解”泛秀眉毛挑了挑。
“伊藤总十郎尚无子息,只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松井友闲向泛秀解释到。
如此一来,恐怕家中的子侄都只会顾及争夺家业吧。
“那他如今”
“尚且健在,只是缠绵病榻,难以处事。”
泛秀沉默不语,心中升起一丝悲悯,又随即散去。
“你是如何得知的”少顷,泛秀复又问道,“这应该是伊藤氏的机密啊。”
“是伊藤总十郎的一个侄子,希望从在下这里获得主公的认可”
“看来藤吉郎在清州经营颇为有方啊那你私下应允了什么条件,才让他据实以告呢”
“这”木下一时语塞,俄而又是满脸的讪笑:“不敢欺瞒殿下,在下与那些商人,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虚与委蛇就能赚到这么多东西,藤吉郎果然厉害啊。”泛秀不痛不痒地笑了一句,“其实与永井相比的话,伊藤反倒是更好的合作对象。”
木下和金森面面相觑,这样的话,也可以大庭广众地说出来么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而且相对而言,主公那边,也更好交代。况且”泛秀的笑容有些诡异,“藤吉郎孑然一身,伊藤总十郎却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儿”
“哈哈殿下所言殿下说笑了。”木下竭力向表现出轻松的表情。
泛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展眉轻笑:“既然是玩笑,藤吉郎何必紧张呢不会是当真了吧”
“这样的笑言,还是少说为妙吧。”金森可近皱了皱眉,神色不悦。
言已至此,于是敷衍几句之后,就纷纷退了出去。
只剩下自己人的时候,泛秀又独饮了一会儿。
“友闲。”
“臣下在。”
“你以为藤吉郎此人如何”
松井犹豫片刻:“木下大人是个颇具智慧的人,不仅对自己的长短心知肚明,对大殿的心性亦是捉摸得通透,而且并不缺乏野望和韧性”
“总之,日后很有可能出人头地是吧。”泛秀截断松井的话,心情似乎有些复杂。
“大概是吧。”松井小心翼翼地答道。
“如果他真的成了伊藤的女婿呢”
“这样的话”松井沉思了片刻,“木下大人相当于平添了一股助力,几乎可以立即坐稳本家首席奉行的位置,然而与商人结亲,日后无论有何等功绩,恐怕也只能坐定在奉行的位置上了。”
泛秀点点头:“你也是这么看的看来我并没有想错啊。”
松井微微皱眉,有些不解,但并不问出来。
泛秀举杯,轻呷一口清酒。
原本,除了先父自尽之外,并不想改变什么,但是仔细想来,如丰臣秀吉这般人物,的确是比柴田或者丹羽可怕得多。
没有任何的伟大人物的发迹能够脱离环境,没有了羽柴,说不定还会有些什么田中、山冈之类的人冒出来
所以,限制或许是比阻拦更好的解决办法。什么时候向信长建议一下,将本家的部将众与奉行众分开为两部分,那只“猴子”也就只能固定在这样的位置上了,充其量也不过能比肩那个“天下总代官”而已。
“友闲,明日就要劳驾你再跑一趟,告诉总十郎,伊藤氏的希望,就只在木下身上了。虽然你与伊藤氏有些旧怨,但是我实在找不出更适合的人选了。”
松井应声领命。
“希望不会弄巧成拙吧。”泛秀放下杯子,突然觉得兴味阑珊,于是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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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急转直下()
平手汎秀率领六千五百人的第二波部队登陆四国,是在元龟元年六月初七的早晨。就在这之前半日,占据土佐国半数领地的长宗我部元亲,毫无预兆地在一夜之间组织起了七千“大军”,轻装简阵,杀入阿波国北部,做出威逼胜瑞城的姿态。
留守大将见状立即派人请援,传令兵快马加鞭,两个时辰跑了六百町,将求援信送到军中。
这个消息来得是如此出人意料,令前线的筱原长房军瞬间就人人思归,士气溃散,战心全失。
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
阿波国由于靠近畿内,水利也还算不缺,又有海运之利,一向经济是比较发达的。而土佐在外人看来完全是百分之百的穷乡僻壤,人迹罕至的化外之地。
所以尽管长宗我部、安艺、本山诸家势力这些年在土佐国斗得热闹,但一直受到忽视,没什么名气,更没人想到这些山沟里的乡下人也能参与到争霸当中。
这下长宗我部元亲可谓是一下子威胁到了筱原长房的基本盘,令人既惊且怒。
筱原长房和及其亲信属下们,几乎全都来自于阿波国北部的吉野川流域,他们的故乡、家小和祖坟都在这一带,根基深深扎在本地。也正是因为此,他们这些“四国派”才会更关注于本土利益,对于三好三人众的逆袭计划不感兴趣。
最近几年虽然说是三好家衰落了,受到了足利义昭和织田信长的讨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出去耀武扬威了,但本地人对保境自守还是很有信心的,除非织田信长亲自带着五万以上军队前来,否则阿波变不了天。
隔着一条濑户内海,著名的绝世智将平手汎秀,也只敢避实就虚跑去打西赞岐。想不到竟是土佐的长宗我部元亲,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势力,跑过来挑衅来了,这还了得
筱原长房等人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但第一反应就是要回师报仇,把长宗我部军撕成碎片。至于正在眼前的另一个敌人就被暂时抛之脑后了。毕竟平手汎秀只是攻占淡路、觊觎赞岐,尚不足于威胁到阿波一国的丰饶之地。
胜瑞城只留着不到一千的留守士兵,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残,面对来势汹汹的进攻恐怕很难守住太长时间,于是筱原长房也没多纠结,得到消息之后,当即就不顾平手军的威胁,顺应人心,带着麾下将士折返阿波。
将心比心,西赞岐国人众显然也在为自己的家乡担心,所以筱原长房允许他们不必回撤,自行与平手军作战,正好起到断后的作用。
还有三好长逸那批人,始终都是个不安定因素,干脆也留在这里吧。他的那一番计略谋划就无法配合演出了,让他一个人自己折腾吧。
这样一来,形势忽然又急转直下。
筱原长房带着一万两千人拔营而去,现在前线只剩下西赞岐众的二千五百人,加上三好一门众的三千余兵。而平手汎秀已经有五千先锋占据了城池,后续还有六千五百人正在赶过来。
三好长虎在坂东信秀的描述里得知了前因后果,足足在原地怔了好几分钟,然后勃然大怒,一跃而起,愤恨地抽出腰间长刃,挥手将面前的小矮方桌砍作两断,破口大骂道:“这贼子,真是胆大包天!”
也不知道他口里的贼子,是指的长宗我部元亲,还是筱原长房,或是平手汎秀。
他一边骂一边砍,又补了好几刀,彻底把小方桌变成了一堆报废木材,刀刃上也起了卷,还犹然不解恨,却也无法抒发出来了。
筱原长房没有第一时间把消息同他分享。三好长虎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军已经悄悄走了小半个时辰了,唯有邻侧的西赞岐众还没动静,故而长虎也没第一时间动向。
而三好长逸一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儿子,神色没什么变动,待长虎稍稍安定下来,才若无其事地擦拭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淡然道:“不要慌乱,事情虽然不顺利,但还不至于失态成这样吧!”
“的确是失态了但是”三好长虎摇头苦笑,眉目中的忧色是挥之不去的,“父亲大人,现在的情况可是糟糕至极啊!筱原长房未经任何商讨就让我们殿后,明显是要借刀杀人啊!本来是我们想要对付他,这下不是倒过来了吗或许我们一家人今天就要了解在这里”
他起初还不乏怒意,但越说就越失落,甚至开始胆怯和绝望起来。
三好长逸见状皱起了眉头,伸手捡起了被砍断的小方桌,扯开话题道:“那也没必要拿桌子撒气啊!行军路上也没带多余的东西,以后想找个干净点放茶杯的地方都没有了。”
“父亲大人,现在不是考虑茶杯的时候吧”
“茶道的修心奥义就是要在危机情况下也能保持镇定!我记得很早就送你到界町,随着武野大师门下的学生修行过吧算起来也是十多年的学习了,难道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不,父亲大人,这个时候完全没有谈往事的心情”
“说起来,界町真是好地方啊,当年我们坐镇和泉、河内的时候,随时能从海港得到补给,也不至于连一张方桌都要心疼人老了就是喜欢回忆吗”
“父亲大人!”三好长虎无奈地加重了语气,不顾尊卑地打断道,“现在最紧要的,是决定我们下一步的去向,请您先暂时先不要顾及这些细微末节的事情吧!”
“唉”
长逸幽幽一叹,显得颇有些遗憾,摇了摇头,换了副正经模样,抬首反问道:“以你看该如何是好”
“当然决不可与平手家硬拼。”表面上莽撞愤怒的三好长虎毫不犹豫地当了懦夫,“我们现在这三千多人,可以说是最后的精华了,无论如何要保住!赶紧撤退吧,西赞岐众为了夺回家园,大概会和敌军交战,我们就趁机转移”
这种卖队友的事情,他说得毫无愧色,可见他虽然脑子比不上其父,但节操却是一点都不多。谁说武夫就讲义气了
三好长逸饶有兴致地抬了抬头,不置可否,像是引导孩子大胆发言的家长一样继续问到:“固然可以逃过一时,但接下来呢逃到何处才算完呢别忘了,不久之前众臣可是联名表示支持筱原长房的指挥,其中也包括了你,所以他要求我们断后也是合理的,倘若公开违抗命令逃走,以后可就背上了治罪的口实了!”
“确实如此。如您所说,看来我们不能直接撤退,还是需要稍微做出一些抵抗姿态的吗”
“一旦接上战,还能轻易逃掉吗如果军队全部丢掉,你觉得筱原长房会为此奖励你吗”
“好吧要不干脆把伪降变成真降,暂时投靠织田吧,短期的蛰伏也不会有损我家的声势。”
“其他人或许没问题,依然会得到任用。但万一我们父子二人被要求前往岐阜城任职以表示诚意呢”
“这”
每条方案都被驳倒,长虎一时语塞,但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始兴奋起来:“父亲大人,您既然都已经想好了,那肯定也早就指定了后续的计划吧那您就别在儿子面前摆玄虚了,赶紧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三好长逸闻言闭目斟酌了一会儿措辞,开口答道:“在你面前,我也就不加避讳了!其实我这番谋划,本来就没有太多把握算计到平手汎秀和筱原长房,脱身才是首要的目的。所以对目前这样的局势,也早就想好了对策。接下来要依次做三件事情,你可千万听好了!”
“其一,你记得我前几天刚脱身的时候,寄过一封密信吗同样的途径,马上再送第二封密信过去,内容我已经准备好了。”
“其二,派人联系城中的岩成友通,还有刚登岸的平手汎秀,把情况原原本本讲述出来,他们一定会做出反应的。”
“其三,做好出阵准备,配合平手军,攻击我们身侧的西赞岐众!但不必真的猛攻,大张旗鼓,用铁炮射击就可以了!”
前面两条还算正常,但说到最后一条,三好长虎不由大惊:“什么攻击西赞岐众吗就算我们要临阵倒戈,也是要对付筱原长房的缘故,西赞岐众跟我们无冤无仇啊!他们本来就以少对多,如果遭遇我们的攻击,岂不是要全灭吗”
“全灭倒不至于,但一定会遭遇很大的打击。”三好长逸淡定答道,“唯有西赞岐众死伤过多,平手汎秀才会对这块土地产生足够的贪念,进而顾不上对付我们。这样一来我们才可以安然脱身去西国,在那里重振旗鼓。”
“脱身去西国”三好长虎又是一惊。
三好长逸勉强地笑了笑,低声吩咐说:“总之做好登船的准备吧!”
他眼里并没有展示出慌乱和惧怕,但依然不乏遗憾。
虽然一开始就把握不大,虽然早就准备了后路,虽然现在的结局也比被幽禁要好得多
但是,心里始终也奢望过,如果真的运气够好,一口气解决掉平手汎秀与筱原长房,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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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故人相见()
“土佐的长宗我部元亲出兵七千进攻阿波袭击了三好家历来的腹心之地”
“筱原长房带领一万二千人起身回援只留下了五六千人作为断后”
“三好日向守决定趁机倒戈协助我军剿灭西赞岐众,追击筱原长房”
这不是第一次接到三好长逸传过来的内应使者了,但以前可从没为此感到如此振奋过。
连续传来的好消息,令心忧水源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岩成友通等人,心情顿时转了一百八十度方向。
看上去数量庞大、来势汹汹的城外敌军,居然只刚出现在眼前不到两天,就火急火燎地又消失了大半!
攻守强弱之间的关系,短时间内发生连续的转变,只能让人感慨人世间的大起大落,实在太过于惊心动魄了。
其实站在城内的高橹上,一个时辰之前就可以看到,城外的营帐里有明显不正常的行动,望过去似乎是在进行大规模的调动或集结。接近两万人走来走去,扬起的沙尘都能让十里外的人忍不住咳嗽了。
然而城内的平手军还处在草木皆兵的状态,把这当作了攻城的前兆,还以为对方是在运输组建什么大型的攻城器械,于是纷纷穿上具足,枕戈待旦,严肃地做好战斗准备。毕竟城内面临着水源的问题,最怕长期围困,巴不得赶紧战起来。
当时众将对这个进行了简单讨论之后,情绪都很悲观。认为城外敌军只是故意摆出姿态,令守法不得不在这炎热的六月始终披着甲胄,从而要消耗更多水分。对此岩成友通不得不再次搬出平手汎秀的将令,暂时压服不同意见,尽力争取解决一点问题。
经过几个时辰的煞有介事的“检查”和“验毒”,大抵得到的结论是,这附近许多水井的地下脉络都是联通的,或许都受到投毒影响。不过也还有一个很偏远的井口,看上去似乎可能大概是相对安全的,不会有太大问题。
岩成友通亲自做了认证,并且从这口井里打出清水,主动饮了三大碗,以此来表明态度,安定士气。然则五千人共用一口井,这个比例也是很让人无奈的,排队场面比界町最紧俏的商品都更为壮观。
而且岩成友通也逐渐开始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了,只是撑着不说而已
这个时候,土佐的长宗我部元亲可谓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
回想起来,确实攻城军的营帐经过一段时间响动之后就突然平静了,而且是连人影也开始明显稀少了,这正是掩藏撤军之事的痕迹。
虽然不知道此人这么做的原因,但看到信息的一瞬间,岩成友通对这个名字充满了感激之情。
当然,作为指挥官,他是不敢再有任何轻忽的地方,他一方面安排人手出去侦查,另一方面也做出淡然微笑的神情,询问使者到:“三好日向守请我等一起攻击断后的西赞岐国人众,此事再好不过。不知该何时动身,以何为号呢”
他当然不会当着使者的面提出质疑,而是用反问的方式来做试探。
对方的说法听起来似乎符合情理,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呢可万万不能轻忽。
使者三好长俊似乎也完全没听出话里的怀疑意思,同样是很平淡地回答到:“在下只是个传递口信的小辈,可不敢胡乱做决定啊,这些事您可以与日向守大人当面商议。”
“当面”岩成友通不由皱起眉头。
“正是如此。”三好长俊笃定道,“日向守大人希望与您在双方军阵中间寻一处位置会面。具体的方位由您来指定。”
要与三好长逸见面吗
岩成友通闭上眼睛,迟疑了片刻,犹豫之色一闪而逝,坚定地睁开双目道:“如此甚好,城东侧有处废弃小僧院,两方各带二十人会面如何”
“三好三人众”这个群体的第一次会面是在天文年间了,彼时三人众的称呼还不存在。
那年头三好长逸还是个未至而立的一门重臣,行事以干练狠辣著称,他跟随家主长庆公前往山城国,调查一桩拖欠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