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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领万万想不到不发一言的江阔竟然可以如此手不留情,他强忍着身上的痛意,向崖顶喝道:“江阔。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杀官兵!”
火光中,崖顶似乎围了黑乎乎的一圈人,不仅仅是刚刚他所看到的三百多人。
他自知轻敌。却已经晚了。
自始至终,那个被他取笑辱骂,又杀得他全军覆没的人,从未开口说一句话。
因为对方从未将他当作对手。
耻辱啊,作为一个士兵的耻辱。
倒地前他这么想。
这天晚上,周围村庄的人闻到一种很奇异的肉香味,夜里出恭的人说曾看到山里有烟。
第二日,有大胆的农夫上山观看,却只见被火烧的光秃秃的谷地,四周的空气里仿佛还漂浮着奇异的香味。
这火来得诡异。香也来的诡异,于是周围的人都说那是天火。
天成画馆。
沈知府颤颤巍巍跪在临渊椅前,声泪俱下,“小王爷,下官足足六千人马。全军覆没啊!下官这些年为朝廷培植这批士兵,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如今竟然全死在那奸商手下!还望王爷千万要出手相救,为名除害啊!”
临渊在椅子上坐了许久,“你说谁替他挡刀?”
沈知府再次重复道:“就是他府上那个姓郑的姑娘,哎,原本瑞瑞还喜欢她来着。谁知竟被江阔霸占了!她也参加了晚宴,原本好好的和瑞瑞说着话,怎的就看到了刀,朝他扑过去!”
“受伤没?”
沈知府抬头看了临渊一眼,答道:“因那女子护住他,是以只受了轻伤。”
“我是说那姑娘。”
沈知府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似乎刀把两人都伤到了,江阔忙着处理伤口,我们才得以趁乱逃了出来。”
许久,椅子上的人没有再说话。沈知府心急,又哀求道:“小王爷,眼下这件事下官实在有心无力,还望小王爷助我一臂之力。”
又是许久,就在沈知府担心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去吧,你是朝廷命官,江家不敢把你怎么样。这件事到此为止,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
沈知府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犹豫着没站起来。
轩辕无二低声道:“沈知府,按理来说,这是你杭州的事,处理不来是你能力不够,如今小王爷不仅不治你的罪,还帮你处理,你还不谢恩?”
沈知府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磕了个头,千恩万谢的出门而去。
偌大的房间里静得出奇,许久,轩辕无二试探的唤道,“少爷?”
沉思中的人显然没什么反应。
“少爷?”轩辕无二又道。
临渊终于有了反应,朝他看过来。
轩辕无二见他终于正常了,自己先愤愤地道:“少爷,她竟然敢背叛少爷!若不是她,计划早就成了!也不想想是谁好吃好喝伺候了她四年!少爷,我派人去杀了这个女人!”
临渊眯着眼看他,须臾,笑了。
“少爷?”
“无二,任何人都可能是叛徒,但她不可能是。”
轩辕无二愣了许久,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都替江阔挡刀了,怀了他们的计划,怎的还不是叛徒?
“少爷?”
临渊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自言自语般幽幽叹息。
“她还是不肯放弃啊!”
轩辕无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想要确认,“少爷……”
临渊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把叶芙哄好了,很快就用得到她。”
他说完这话就朝屏风后走去,不知是不是错觉,轩辕无二觉得他的背影疲惫而落寞。
他灵光一闪,说道:“少爷,你不要担忧,据我们的人所说,她并未伤到要害的地方。”
临渊的背影一顿,挥挥手,消失在屏风背后。
他是懂她的。
他自知她不会背叛他,因为她在背叛他之前,必先背叛了自己,她怎会是这样的人呢?
只是,她这样的不甘心,这样的坚持,到底仅仅是为了报仇的誓言,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屏风内的矮塌上。有几个八大不小的包袱,里面尽是她原本用惯的衣服文具,他轻轻地伸手抚摸那些东西,就像在抚摸她的脸。
他原本收拾好东西等着。希望可以就此带她回京,不想仍功亏一篑。
好,既然她这么坚持,既然她那么固执,他就陪着她,他就配合她。
只是,这样漫漫的长夜里,她在做什么,他们在做什么?
她是否虚与委蛇的窝在别人的怀抱里?
如此难熬的夜晚,他还要忍受多少个?
……
江岩轩。
东方渐白。
红衣男子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踏进屋来。还来不及换衣,来不及洗浴,就冲到矮床前。
床上的人仍然紧闭双眸,神色依然脆弱,不过已经有些血色。
他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发。一伸手才看到自己手上还沾有血迹。
他猛地收回手,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去处理伤口。
一出门就看到宋凯站在门口。
“少爷!”
江阔抬起头,看着他,明知故问,“在这里做什么?”
宋凯低下头,有些结巴的答道:“属下在这里……守着。以免再有人入范。”
入范?这时候还会有人入范么?
他脸上担忧的神色已经写得很明显。
江阔唇角微勾,促狭地道:“既然如此,那你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宋凯大惊,抬头看了他一眼,诺诺道:“还是算了。”
“恩?”江阔佯怒道,“让你去你还不去?”
宋凯这才诺诺答道:“是。”
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虽然隔得远远的,但依然看到她脆弱的神色和包裹在锁骨上血色的纱布。
许多年不见,仍然惹人心疼。
他不禁想起江父曾对他说的那些话。
那时,江父说她是少爷的灾星,如今却救了他一命。而“救星”却反而谋害少爷,看来那预言却也不甚可信。
那么……
这么想的时候,心口的一块石头放下了,而长久以来隐隐的期盼和喜悦也跟着落空了。
失落,空虚。
……
也罢,她是少爷的,她应该是少爷的,他从未想过从少爷手里夺过她。
只要少爷好,只要她好,他的心意,并不是很重要。
他咬了咬牙,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转身,快速地出了门。
床上的人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江阔便衣不解带的守了两日。
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个大夫都说并无大碍,可就是不见她醒来。
其实她醒着。
她只是没有勇气睁开眼睛来。
她记得那日醒来时,她对上的那双狂热期待的眼眸,里面包含了满满的怜爱和疼惜,她忽然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他的眼睛。
他因为她救他而对她感激不已,可她……她要如何面对他眼里的期待?
当他看进她眼眸的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躲开?如果她没有躲开,她的心事会不会在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下泄露?
每每都想着过一会醒,等到他走了我就醒,可他愣是三天里没有离开一步。
于是她便想等他睡着了我就醒,可他似乎从来不会睡觉。
她只好紧闭着眼睛听他冲大夫发火,听他在没有人的时候给她絮絮叨叨的说话,感受他一次次抚摸她的额头,一次次拿毛巾给她擦拭,一次次轻柔地给她换药,感受他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手温柔地握在手心里……
然后越发的不想醒来了。
如果时光可以一直这样流逝,她的血海深仇不必再报,不必想他会知道自己的欺瞒,不去想他曾经给过的伤害,只是躺在她的身边享受他给的温情脉脉……
可这样的日子终究是不可能永恒的。
第三日早晨,在江阔终于忍无可忍,抽剑要杀了一个说“无甚大碍”的大夫时,她终于咳了两声,醒了。
江阔腾地放下手里的剑,欣喜万分的跑过来看她。
这样明显的巧合,他竟然丝毫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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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中秋快乐!记得吃月饼!咳咳,,,这么个喜庆的日子,还好今天的内容不虐哪。。。。
第二百二十二章 醒来
第三日早晨,在江阔终于忍无可忍,抽剑要杀了一个说“无甚大碍“的大夫时,她终于咳了两声,醒了。
江阔腾地放下手里的剑,欣喜万分的跑过来看她。
这样明显的巧合,他竟然丝毫不怀疑。
他只是俯身看着她,这两日在她耳边叙叙说话的人,此时反而没了言语,只是惊喜万分的看着她,脸凑得很近,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她煞的红了脸,稍稍的别开眼去,没有再看他,而是看向他的伤口。
他仍然看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然后他的脸上渐渐的浮起笑容,依然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害羞,抬手去碰他手臂的伤口,他纵容的看着她,看她抚上自己隐痛的伤口,看她抚上他的脸和嘴。
然后她看着他的脸发了呆。
他愉悦的一笑,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这么好看,把你看呆了?”
“你不怪我了?”
“怪你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别脸说,“你不是说我和博文设计你么?”
江阔的眉头在听到“博文”二字时微微皱了一下,瞬间又舒展了。
“如果你以后不要叫他博文,叫他妹夫,那我就不怪你。”
她愣了一下,小嘴微微嘟起来。
他心神一漾,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翻身下床,从丫鬟手里接过粥来喂她。
热腾腾的小米粥飘着袅袅的热气,他很小心地先吹了一口,放在唇上试了一下,再喂过来,动作看起来很别扭。
那氤氲的水汽飘进她的眉眼间,不知怎的就湿了眼眶。
她一口吞下那粥,囫囵着嚼了嚼,咽下去。心里在搜肠刮肚的想,上次被人喂着喝粥是什么时候呢?
“怎么样?”
耳边响起他小心翼翼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胡乱的点了点头。
江阔立马松了一口气,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再次将勺子舀了粥递过来。
旁边的小丫鬟看到两人这样也很高兴,说道:“夫人,这可是少爷第一次给人煮粥呢……”
话没说完被江阔瞪了回去,寒玉虽低着头,却也发现了他的异样。
刚刚那小丫鬟说了什么来着?
煮粥?少爷第一次煮粥?
她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他,眼光里满是诧异。
他被她眼里的诧异气到了,像个孩子一样摆起脸色来,把勺子往她嘴边一凑,没好气地道:“吃!”
那语气里的霸道和别扭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她没有吃。又看向那个小丫鬟。
那小丫鬟不敢说话,却把眼睛朝一边动了动。
寒玉立马会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室内一个小炉子上咕噜咕噜的炖着一小锅粥。
她回头看他,忽然想起那次他和她去厨房……
这原本是一个以为几碗米煮几碗粥的男子。
眼看着眼前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她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不要这么吃。”
他脸色紧张起来,“你要吃什么?”
她挣了挣,作势要坐起来,“我不要躺着吃。”
他放下粥,有些手忙脚乱,显然不知道要怎么办。
旁边的小丫鬟要上来帮忙。她嗔怒的看着他,“我要你抱着我。”
这话说得好不直接,还没说完,她自己倒先红了脸。
他会不会觉得她太大胆了?
他愣了一下,脸煞的红了,眼里却有隐隐的笑意。
他上前去小心的将她扶起来靠在身上。
她依赖地靠近他的怀里。一丝一毫的抗拒也没有。
他的嘴巴抽动了几下,似乎要笑了,却又狠狠的忍住,憋得脸都红了。
旁边有几个小丫鬟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
江阔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一板。“笑什么笑!全给滚我出去!”
小丫鬟甜甜的应道:“是!”
几个丫鬟一边跑向门口,还一边回头大胆的说道:“夫人,少爷第一次煮粥煮了一大锅!”
江阔还没来得及反驳,另一个又说道:“第二次煮成了生米!”
另一个接着道:“这已经是第八次了!”
丫鬟们觉得好玩极了,这个少爷,在别人睡着的时候什么好话都能说,等到别人能听到他说的话了,他怎么又什么都不说了呢?
江阔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怀里抱着寒玉,他真想宰了这些个多嘴的小丫鬟。
寒玉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似乎在问,这是真的吗?
江阔别开脸去,闷闷的说道:“我才没有呢!”
时光仿佛倒流,回到四年前那个秋天,他依然是一个时而霸道时而别扭的男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如今她似乎更懂他了。
她一直看着他,尽管心里的那些怨念起伏,她还是忍不住撑起身子,蜻蜓点水般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他呆住了,就像她第一次吻他的那次。
不同的是,他没有骂她,更没有将她打倒在地。
他佯怒着说,“你干什么?”
她也假装着板起脸,“你刚刚亲了我,为什么不许我亲回来?”
他只好拿起粥继续喂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明显了,“等你好了,让你亲个够!”
这回换到寒玉脸红了,她低下头,乖乖的喝着粥,眯着眼说道:“恩,很好喝!”
他脸上的笑越发明显了,“那就多吃点!”
静谧的空气里只有勺子和碗碰撞的声音,他舀一口,她喝一口,十分默契。
许久,她终于吃饱了,把没有擦过嘴的脸埋进他的怀里,蹭了蹭,坏心的将唇上的粥渍擦在他刚换的衣服上。
江阔耐心的抬着一勺粥凑过来,她很快地转开。又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他无奈地轻笑一声,将粥放回桌子上,将手放在她手臂上,小心的揽着她。不让她擦到自己的伤口。
抱着她的人忽然安静了,她觉得奇怪,又蹭了蹭。
没有反应。
于是又蹭了蹭。
他忽然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别动。”
她将脸抬起来看他,眼里满是小女孩般的调皮和好奇:“你怎么不生气呢?”
他看着她,没说话。
她眨了眨眼睛,又提醒道:“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哎。”
“恩。待会儿换。”
他的声音里似乎在忍着什么。
她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将脸重新埋回他怀里,又蹭了蹭,然后抬脸看他。将手放在他脸上捏了捏。
他没动,就这么坐着让她捏。
“你是不是江阔啊?”
他的脸终于黑了些。
于是她又笑起来,“额,看来没错。你不生气都不好玩啊。”
江阔这回脸彻底黑了。
难道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是生气?
难道她就不喜欢他对她好?
不,她是在逗他呢。
他无声的勾了勾唇。按住怀里仍然在扭动的身体,隐忍地道:“不许再动了。”
她抬起头看他,“为什么?”
他忍住体内的躁动,很想吻住那张淘气的嘴唇,可又怕自己按耐不住伤了她。
他最终将她一把按回怀里,“乖乖躺着。”
她似乎感觉到什么,终于乖乖的躺着。不再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息了许久,终于平静了体内的躁动。
她在做什么呢?
睡着了?
他小心的低下头看看,却看进一双如水的眼眸里。
他赶紧抬起头,又过了许久,终于问道:“为什么替我挡刀?”
她的身子一僵。没有答话。
他没有生气,反而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
他对她不好,将她追到而是去住,还经常骂她,可是她却仍然愿意为他挡刀。除了因为……爱,还有什么呢?
她这是不好意思说,他想。
如果她说出来,反而让他不信了。
他们俩很像,不喜欢说好话。
他搂着她静静坐着,没再逼问。
她却开口了,“要杀你的人是谁?”
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你别管。”
她不依的扭动了一下。
她在担心他。
他只好答道:“不用担心,那人已经死了。”
“他为什么要杀你?”
江阔张了张嘴,觉得有些艰难,最后还是说了,“是沈家的人,因为沈瑞的事情。”
她抬起头看他,“是因为我吗?”
他皱了皱眉,说道:“不是。”
“他们会再来杀你吗?”
“不会,那些人全死了。沈家么……也快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念念呢?”
他也沉默了一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