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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政女王,我爱你-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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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爸爸和方青山跟着警察一起去做调查笔录,整个孙家安静下来,又像是死一般的宁静,整个氛围都是惊心动魄的。虽然死的是林乐,可是孙家这一辈子定然要跟着不好受了。

    到现在还不知道林乐是怎么死的,但林家一口咬定是孙青害死的。又不得不想,如果林乐死了,是不是孙青就要承担故意杀人的罪责了?

    不知道林乐到底跟孙青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这样害苦她。

    宋林爱呆在孙家陪着孙妈妈。

    江南坐不住,如今林乐死了,肯定要做法医鉴定。她要去看一看,林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死的。

    纪梦溪也听说了,江南去医院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

    只问:“林乐死了你知道吧?”

    江南紧紧握着电话:“知道,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纪梦溪说;“别去了,你去了也看不到。林乐的尸体要做司法鉴定,等勘验结果出来了,我问清了马上告诉你。”

    可那时候江南已经到了,知道司法鉴定出来前,结果她拿不到,也不可能让她看林乐的尸体。

    她只是想去医院问一问,林乐的伤到底是怎么样的?真的是足以致命的么?

    她之前跟许涛沟通的时候,许涛了解过,那一刀虽然离要害很近,可是并没有命中要害,为什么林乐却死了?

    江南很怕,真的怕林乐已经疯到这个程度了,恶毒到这么个地步,疯狂的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拖孙青下水。她自己不想活了,就想拉孙青当垫背,江南觉得林乐就像个神精病一样。

    打听之后,找到林乐的主治医生。江南进去前,控制情绪,不敢表现得太过亦恐亦怖,怕医生对患者的情况保密,不肯跟她讲实情。

    所以进去之后称自己是林乐的朋友,表示对她的死很意外。一再确认:“她的死可能是因为伤口的缘故么?”

    医生不愿意说,一个病人死了,又被司法机会带走鉴定。如果传出去,对医院的名声也不好,连医生自己都觉得悔气。肯定不想说这是自己的医疗事故,但是有人问起来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会这么觉得。

    板着脸:“等司法鉴定的结果出来再说吧。”

    江南被他往外推,有些急了。

    “我只是想问问她的伤怎么样?没有别的意思。”

    医生又不傻:“既然是她的朋友,会不知道她伤的重不重?”

    江南被推出来的时候,正好纪梦溪不放心赶过来。

    掏出证件给医生看,只说;“这是我同事,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想问一问,患者的伤是否致命。”

    医生见到是公方的人,总算肯耐下性子说了句:“怎么可能会致命,虽然伤口很深,可是不在要害上。而且已经开始恢复了,我们都是行医几十年的人了,不会连这点儿伤都治不了,更不会出差子。”

    这样一说,江南微微松了口气。就猜是林乐出的幺蛾子。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荒唐。林乐虽然有的时候会犯傻,却不是傻得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到底是不是因伤死亡,司法机会不会鉴定不出。这些她都想不到么?

    纪梦溪带着江南要离开的时候,医生叫住他们。

    “对了,你们不是认识死者,死者的孩子还在病房里,一直赖着不肯走。”

    纪梦溪和江南对视一眼,快速去林乐的病房。

    那一刻的时间很哀伤,让看到的人情不自禁想要落泪。如果不是那么一个瞬间,可能纪梦溪不会萌生想要收养林乐的念头。

    从没见过那么可怜的孩子,跟傻了一样,默默的坐在那片金灿的阳光里掉眼泪。朦朦胧胧的光打在身上,第一次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和明亮,只是悲恸。

    林向雨干瘦的身体缩成一团,坐在地板上,时不时抽搭一嗓,看样子是哭得时间太久,没了力气。筋疲力尽的盯着床面,紧紧的,眼睛大而空洞,如同被人挖去眼瞳,刻意掏空了。

    她不相信林乐已经死了,虽然医生那么告诉她,护士那么告诉她,连林父也是那么告诉她。

    可是她仍旧不相信。她相信林乐只是不喜欢她,因为她做的不够好,所以妈妈不爱她。她知道不会一直这样,她每一天都很努力,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她相信妈妈总有一天会喜欢她。

    可是,那一天还没有来到,林乐怎么可能死去呢。

    她知道死是种什么概念,在电视上时常会看到,埋在墓地里,永远再回不来了。

    林向雨觉得林乐不会那样,她只是跟往常一样,出了门,就不知道归时。可能很晚回来,醉醺醺,时间上从来没有固定的埋单。

    她等啊等,等啊等,再晚,可是每一次都等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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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尽千帆皆不是
    林向雨很多年之后,仍旧想要努力回想一下她的母亲,那个在风尘之中打滚卖笑的女人,仿佛来自远古的一缕幽魂,午夜欢声午夜归。穿着艳丽,妆容浓的有些夸张,坐到床前抽烟。

    细长的手指微微的翘着,踢了鞋子姿态并不优雅的坐在床头,烟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

    像极了民国时期斜倚娼门的歌女,仔细去看,也算异样风情万种。

    那时候林向雨就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可贵,总觉得不会很长,像是种说不出的感觉。

    于是,每一晚林乐回来,她都会醒来,缩在被子里只露一个小脑袋偷偷的打量她。有的时候,林乐会发现她,醉醺醺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林向雨那个时候听到对自己最多的形容词就是“下贱坯”,“丧门星”,姥姥每天都会那样喊叫她,林乐也会。

    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哪里知道那里面透出的厌恶,足以将她踩到尘埃里。

    她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喜欢她?所有人都不喜欢她……是她做的不好么?

    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无论她多努力,变得多乖巧,多听话,林乐都不会喜欢她。她的出生本来就是种错误,最污渍不堪的一个标记象征,林乐每天看着她,只怕要跟被人羞辱一样的痛苦。又怎么可能容纳并喜欢她呢?

    能将她生下来,已是天大的恩惠。可是林向雨想,她为什么不真的恩惠她一下,干脆不要生下来?

    林向雨并不感激林乐,感谢她十月怀胎,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因为没有人告诉她,原来她的出生和痛苦是相伴的,一早就已注定。

    如果知道一出生就要被这么嫌恶,拼了命她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太痛苦了,阴森森的童年,打骂中度过,冷眼遭弃,没有温暖。

    所以,林乐不喜欢她,林家那一些人都不喜欢她。无论她多么努力,委曲求全,都不可能赢得天下,赢来母爱。

    是的,母爱是什么?林向雨从来都不知道。

    只看着别人的时候是欢声笑语,携手相牵。可是那是种什么滋味?她却不知。

    于是许多年后,要不停的想。林乐于她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呢?厌恶?憎恨?嫌弃?还是其他?可曾有爱,哪怕微不可寻的一点点……

    再怎么不洁,也是她身体里孕育出的一个生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林向雨迷离时也会想,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呢?

    林乐去世前一晚,是她陪在身边。她好不容易从姥姥那里争取过来的机会可以陪着林乐一起。当时高兴的样子现在想来真是傻气,竟激动得连饭都咽不下。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几顿没有好好的吃东西了。因为姥姥不喜欢她,而她年纪小不懂事,一直吵着想妈妈,林母一烦燥,就会直接收走她的碗筷让她站到墙角去,饭也吃不成了。

    本来很饿,可是因为这么一件高兴的事胃中满满的,竟压不下一点儿吃的。当晚她只吃了一个香蕉,破天荒的,林乐晚上允许她在病房里跟着她一起睡。

    林向雨站在病房里欢呼。

    林母即时呵斥她:“丧门星,你要是敢踢到你妈妈的伤口,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林向雨很害怕,不敢再笑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唯怕碰到林乐的伤口,跟她隔着一段距离,连身都不敢翻。

    所以那一夜睡的不实,朦朦胧胧间醒来很多次。似乎看到林乐没有睡,黑暗中眼睛有一点儿明亮,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林向雨模糊的唤了一声;“妈妈……”

    看不到林乐的表情,只听她说;“睡吧。”

    林向雨不舍得睡,那还是林乐第一次肯那样认真的看着她,仿佛并不嫌恶。从来都是她看着她,静静的从身后看着,看着林乐的背影想,这是我的妈妈……

    这个世界上跟我最亲的人。

    每次林乐下班,她就这么看着她,看了很多年。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这世上有两大美女,一个是妈妈一个是自己,要是属一属二的漂亮。

    记忆中她觉得林乐美极了,便想,长大后也要成为她那个样子。哪里知道那个样子不好,很不好,抬不起头,夜里只怕会难过得睡不着觉,所以总要找些事情打发。而林乐就染上了嗜烟的坏毛病。

    林向雨还记得她打指甲油的样子,颜色也是很艳丽的那一种,艳得近乎恶俗,才能掩盖她习惯性弹烟熏黄的指甲。染上色泽之后看着还是明丽年轻,蔻丹艳艳。

    她便会翘着兰花指等指甲油晾干,绽放在空气里,坐在梳妆镜前,真像一阵风就散了。

    多么珍惜,妈妈肯这样看着她。林向雨以为她终于等来那一天了,等来妈妈喜欢她的那一天。

    岂不知,她永远都等不到了。

    很困,慢慢的就想要睡去。小孩子没有多少自制力,片刻的工夫就睡着了。

    很舍不得,以前就算她生病,烧到四十度,在床上难受得打滚,林乐也不肯多瞧她一眼。巴不得她死了省心,一了百了。

    可是,‘贱人’的命又总是这样顽强。

    林向雨睡着了。

    美梦不能醒过来,要一直做下去,最好死在里面出不来。否则一睁眼就破灭了,真是场灭绝性的灰飞烟灭,要让人多么的灰心丧气?

    林向雨醒来了,林乐却永远的睡过去了。

    她不懂得一个人如果叫也叫不醒,叫也叫不醒,那便是死了。

    她推着她,一遍遍的叫:“妈妈……妈妈……你醒醒啊,天亮了,该起床了……”

    早上林母送饭过来,看到林向雨不停的叫着林乐。见人不醒,自己过来叫她,发现不妙后大喊医生。

    还不忘一伸手将林向雨扒拉到床下,恶狠狠的骂她:“丧门星,你昨晚是不是踢到你妈妈的伤口了?要不然怎么会晕过去?”

    那一下摔得很疼,林向雨泪眼婆娑,可是没有哭。

    医生很快奔进来,检查之后大惊失色,说林乐已经走了。

    林母当即扑到床上,哭天抹泪。

    很快林父也赶过来了,同样悲绝的表情。拥着林乐冷硬的身体哭得险些断了气。

    林向雨叫不醒她,也很着急,小小的人儿,只超过床面一点儿,拥着林乐的一只胳膊一遍遍的唤她:“妈妈……妈妈……”

    而后,她就被永远的舍弃了。

    有几个人过来要将林乐推走,说要司法鉴定之类的,那时候她真的太小,什么都听不清楚。

    只知道他们要将她的妈妈带走了,于是紧紧拉着不肯放手。那时候的感觉那么强烈,觉得不能放手,一旦放手就再也找不回了。

    可是,林乐来来去去,可曾有过一个瞬间,哪怕只是一秒钟,也不想对她放手过?

    她于她,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厌恶?憎恨?嫌弃?还是其他?可曾有爱,哪怕微不可寻的一点点……

    当年她稚气未脱,力气薄弱得根本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不能阻止他们将人带走,她已经哭得声音嘶哑,喊破了喉,紧紧的拉着林乐的手臂,那些人却仍旧比她执意。仿佛只能是那样,结果不会再有变数。

    有护士过来抱开她,哄着;“孩子,乖,你快放手,你妈妈她已经死了……”

    他们说她妈妈已经死了,多么残酷的字眼。

    可想而知,她无能为力,最后林乐还是被带走了。

    她不肯离开,坚持要在病房里等她,觉得她会回来。她是妈妈啊,这世上哪有当妈妈的会扔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的?

    她忘记了,林乐从来都是那样的不负责任。

    曾经带她去商场,将小小的她忘记在专卖店里。也有的时候坐在她的车上睡着了,无声无息,林乐喝点儿酒,也会把她彻头彻尾的忘记,最长的一次锁了她一整夜,嗓子都哭哑了,她才想起来找她。在车上找到,大病了一场,被送到医院险些救不回。

    而林母却说;“死了吧,死了也好,省心了。”

    林乐只是一句话都不说。

    太小了,哪里知道恨,更多的还是依恋,依恋母亲的温度。

    甚至不知道这是种恶毒的诅咒,只记得那些话和那些个表情,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后清冷的病房中只剩她一个人,林父林母撇下她走了。医生护士来劝过,可是她不肯离开,想带去办公室等家长来接她,她也不肯。

    就傻傻的等在病房里,盯着那一张床,等她的妈妈,那个风尘里卖笑的女人,携一身的烟气酒气回来,只要是她回来了,就怎么样都好。

    因为那是她的妈妈。

    这世界上和她最亲的人。

    可是,她等不到她了。她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再不会风尘仆仆的回来,坐在床边静静的抽很多根烟……也不会再拍着她的脑袋烦燥的骂她“丧门星”。

    林向雨隐隐知道她是为什么死了,那一晚她喊她上床睡觉。医院里那种禁烟的地方,她还是摸出一根烟点上了,表情里有张狂的肆无忌惮。那样子就跟吸噬了极俱快感的东西,整个人都要无所畏惧的爆炸了。吐了一口烟圈,整张脸覆在薄雾里。

    她说:“既然让我痛快,那么,就全都休想痛快。”

    林向雨再回忆不起她扭曲的面部表情,因为那张脸隐在烟雾里,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记得最清析的,便是那一夜她醒来,看到她眼神明亮的望着她,没有抱她,可是定定的望着。

    林向雨年复一复,在岁月催人老去之后,仍旧会想,她对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呢?厌恶?憎恨?嫌弃?还是其他?可曾有爱,哪怕微不可寻的一点点……

    只觉,过尽千帆皆不是,她竟然想不清她对她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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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你
    侍者走过来,将他盛着清水的杯子倒满,礼貌的点了点头下去了。

    他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闲散的翻手里的杂志。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前面不远有一对相亲的男女。抬腕看时间,坐到一起十分钟了,女的迟到了,估计迟了很久,其实在她进来的前一刹,男子站起身已经打算离开了。见她进来,又坐了回去。

    女人打一坐下,就开始装疯卖傻,先是形色匆忙的打翻了桌上的杯子,清水洒了一身。抽出纸巾擦拭,正显露她恶俗的品味。一条过识的牛仔裤,紧紧的贴在身上,本来腿型很好,均匀又修长,顺着往下,才发现细节没法看,帆布鞋里一双大红色的袜子。男子也注意到了,问她:“江小姐的本命年?”

    女子笑了声:“不是,我只是一年四季喜欢穿红袜子。”

    女人可以不漂亮,但绝对不能恶俗。

    男子压下一口清水,饶富兴致地操手望着。嘴角微笑扬起浅浅的弧度。

    见那端的江小姐一坐下又开始自毁形象,看来真是有意砸场子来了。

    “对不起,迟到了。昨晚跟哥们出去喝酒,喝高了,一觉睡过头了。闹钟响我都没听到,奶奶的,你说笑人不笑人?”

    她讲话的时候很有几分豪放劲,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万丈豪情。

    这样粗枝大叶的女人,只怕哪个男人撞上了,都笑不出来。何况是对面一脸呆板的眼镜男,瞧他那样子三魂七魄都要被震掉了。

    他远远的看着,倒忍不住想要发笑。

    眼镜男稳了一下神,问她:“你还会喝酒?”

    江小姐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现在不会喝酒的还叫女人么?”

    眼镜男笑的已经十分勉强。

    接下来的谈话一句比一句无厘头,江小姐不仅粗俗,还很无知。

    男子再抬腕,心中默数,一,二,三,眼镜男站起身,只说了句还有事先走了,快速逃离现场。

    他将杂志扔到一边,撑起下颌看着她,衬衣上落下淡淡的影子。

    觉得是那样神奇的一件事,之前古灵精怪的江小姐马上变得安静又忧伤,快得如同按了切换键。之前的乖张如潮水般褪去,不过眼镜男失之交臂的瞬间,江小姐就被一种类似锥心之痛的东西侵蚀掉。就像是一个人一个不甘愿的表情撑了很久,累到极至,一秒钟都再伪装不下去。停下来的时候,快得就像是一张面皮被撕下,自然不过眨眼间的事。

    他几乎一下断定,这个女人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她坐在那里整个下午,连姿态都没有变,直到日落,一动不动,安静的像朵百合花。

    他起身离开,打她身边走过,更清楚的看清她那张脸。巴掌大小,皮肤白皙,很干净的女人。不像是二十六岁女人会有的脸。那感觉说不出,像是一阙词,又像是一轴画,韶华正盛,仿佛一株桃花,占取春风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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