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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小燕燕失踪了（3）
康文站在黑暗中，心里急得就跟着了火一样，高美芳的长篇大论都说了些什么，他跟本就没往脑子里进。他眼前晃动着的只有小外孙女的可爱小脸，满心里塞的也只有小外孙女丢了这一件事，一门心思想的就是要找到五舅，要让五舅──他这个县委副书记给想个法，所以，对高美芳发表的这一番“高论”和责备，他竟然连一句都没有认真听，都没有听明白。当高美芳话一停，他马上就问：“那，我五舅上哪去了？我得让他帮我跟公安局的人说说，让他们帮忙给找找。”
“嗨呀，我的妈，我可真拿你们这些亲戚没办法，整个一个‘油盐不进’！好好好，你去他的办公室找他吧，他还没下班呐！去吧！”
“五舅母，那好，我就不进去了，我去办公室找他了。”
说着康文转身小跑着向县委大院的方向冲去，完全没顾得上想想高美芳此时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在看他。他边跑边在心里对自己说：“找到我五舅就好了，他会给我想办法的。”
自打当上县委副书记以后，康启跃一改工作习惯，把需要开会研究的事都挪在了晚上进行，他白天下基层搞调研，晚上召集部门开会，听汇报，研究工作，经常的他会把会议开到凌晨时分才散。这天晚上，他就是在听部门领导汇报工作，所以一直到11点多钟了，他还没有回家。
在传达室门口，康文被截住了，但当他摆出了自己是现任县委副书记康启跃的亲戚“头衔”时，立即就被放行了。不过，在康启跃的办公室门外，他又被人截住了，这次他被告之“康书记正在听各部门的工作汇报，你不能进去找他！”然而他顾不得这许多了，推开拦阻的人，不顾一切地撞开门闯了进去，顾不得屋里的人正聚精会神地在开会，冲着康启跃就嚷：“五舅，你得帮帮我的忙，我家出大事了！”
见来人比康启跃大许多，却张口就管康书记叫五舅，而且快半夜了，他竟然闯进了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里来，屋里的人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以为进来的这人一定是个疯子。于是立即就有人站起来冲康文说：“你是谁呀？正在开会呢，这不是捣乱吗？赶紧出去！”门外阻拦他的人此时也追了进来，向外推搡他：“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没告诉你康书记在听汇报吗？快出去！”
福全此时也坐在人群中（此时他已经是县教育局的局长了），把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他当然知道康文是谁，也知道出现这种情况对康启跃会意味着什么，便想帮忙把这件事给遮掩过去，于是，他站起来对众人打了个马唬眼说：“这个人是来找我的。”说完，他便转过脸去，故意大声地对康文说：“康校长，你怎么闯到这里来了？有事找我啊？走，咱们出去说去，快，先出去。”
他推着康文走出了康启跃的办公室，自己也跟了出来。来到走廊里，他才小声地责备他说：“康校长，你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注意点影响？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康书记的亲戚，要是大家都知道了你是康书记的亲戚，那以后康书记还怎么照顾你？”见康文欲言又止，急出了一头冷汗，便又问他：“有什么急事，你先跟我说吧，一会儿我给你向康书记转达。不过我告诉你，不管有什么急事，只要不是天塌下来了，你就得注意点影响。”
“尚局长，天塌下来了，天真的塌下来了！我小外孙女丢了，不，确切地说有可能是被人给绑架了。我要找我五舅，让他给我想想办法。”
“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我怎么能拿这事开玩笑？”
“你等着，我去跟康书记说一下。”
尚福全走进去附耳对康启跃小声说了几句，康启跃也小声对着尚福全的耳朵说了两句话，尚福全就出来领康文走进邻近的办公室里。他先对刚才拦阻康文的那个人叫了声张主任，然后又低声说几句什么，被称作张主任的人随手操起了电话，接通了县公安局局长家的电话，对着话筒说：“是何局长吗？不好意思，半夜了还打搅你。我是政府办张庆仁，康书记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一下。”他简要地把情况说了说，传达了康启跃的指示，又把话筒递给康文，让他再把详细情况说一说，末了他又拿过话筒冲里边砸巴了一句：“康书记指示，这个案子一定要抓紧破，要千方百计保护住受害人的生命安全。”
电话那边传来了何局长高亢的男中音：“张主任，我正好刚接到值班人员打来的电话，说是刚刚有人报案，有一个小女孩失踪了，我估计与你刚才说的可能是同一个案子，……对，确实有这么一个案子，刚报的案。我已经进行了布署，让有关人员抓紧破案，对，由我亲自挂帅。等我把情况弄清楚后，我再去向康书记汇报！”
“那好，何局长，你先把情况弄清楚，然后再汇报上来。”
“好，我马上去办。”
电话里传出的这声重重的承诺，让康文的心多少敞亮了一点，但他的神情还是有些发滞，打完电话便愣在那里，不知接下来还该干些什么。呆愣了片刻之后，还是尚福全打破了沉寂：
“那好，张主任，我们就走了，谢谢你帮忙。”
康文才想起来对二人说：“谢谢你们二位了，也请你们帮我跟康书记说说，我谢谢他了！谢谢！我走了，谢谢。”
一退出那间办公室，康文就转身跑了起来，走廊上的地板被他踏得咕嗵咕嗵响，脚步声一直在寂静的县委办公大楼里回荡了许久。
有县委副书记说话，康家丢孩子的案子，很快被作为重要案件摆上了县公安局局长的工作议程，何局长还专门为此案召开了局长办公会议。会上，他传达了县领导的指示：要在最短时间内破案。他们调集了骨干力量，成立了专门破案小组，由何局长亲自挂帅。破案小组的组长就是沈宏雷在部队时的连长逯松林。这个中年男人虽说相貌有点丑，破案却是个高手，在县里很有名气。无论县里发生了什么大案要案，只要是身上没有其他案子，他都会被抽调到破案小组里去，并且一定是当组长。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又被重用了。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依然被重用当了破案组的组长。
接手本案后，逯松林就带领小组的几个人制定了破案方案，他决定首先对一切可能的知情人，进行分头走访排查。他们先找到了燕燕的班主任老师。那个女老师回忆：“上午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郑燕燕说她肚子疼，我就让她提前回家了，这是刚上课不长时间的事，我没看表，大约是在十一点十分钟到十五分钟之间吧，至于这孩子出了学校之后，到底去了哪儿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又对燕燕回家时可能经过的几条道路两侧的上百户人家进行了寻访，想找出在那个时间里看见燕燕的证人。然而，燕燕离开学校时将近中午时分，那个时间正好是学生上课，大人上班的时间，不上班的，此时也在家里忙活着做午饭，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所以被问到的人都说不知道，没看见。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破案小组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难道说这小女孩是被外星人掳走了吗？”一无所获使小组的几个成员有点垂头丧气。
案情丝毫没有进展，县领导又过问得紧，何局长决定亲自召集小组成员开会，部署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他首先听取了组长逯松林对案情的分析和几天来排查情况的汇报，指示大家“不要气妥，要振奋精神，理清思路，准备再战”。他说：“要让我看，你们两天来的工作还是有成绩的，最起码我们弄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失踪女孩学校里和那孩子回家路过的人家，在那个时间里都没有人看见过这个孩子，也就是说这孩子没有进入这些人的视线之内。那么是谁看见了她？或者说是谁带走了她？又或者说是谁绑架了她？”环视了一下几个人他接着说，“把调查的范围再扩大一些，一定要找到线索，我不相信这小女孩会从人间蒸发掉，一定要把这孩子找到！”何局长还想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句话，看看大家的目光，想想不妥，他又把这句话压了下去。
第十二章 小燕燕失踪了（4）
何局长走后，逯松林跟小组成员留下来，接着又开了个小会，他们把几天来调查的情况往一起拢了拢，又把案情认真分析了一遍，预测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尽可能将破案经过想得更周全一些，最后，大家一致同意逯松林的意见，扩大范围再走访一次。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给找到了一点线索，不，确切地说是让他们找到了一个知情人，不过这个知情者只能算是半个知情人，因为她所知道的情况是听她的孩子──一个学前班幼童说的。这半个知情人跟他们讲了这样一个情况：“昨天晚上，我正在跟孩子的爸爸闲唠，讲起这两天老康家丢孩子的事，当我俩说到那个叫燕燕的女孩不知道是被谁给骗走了时，我儿子正在一旁玩，这时他突然插了一句，说他看见一个小姐姐叫一个叔叔用自行车载走了，还说他听见那个小姐姐管那个叔叔叫什么‘姨夫’。因为儿子还小，说话又有一点‘土舌子’，我问儿子，那女孩管那个叔叔叫什么姨夫，我儿子也说不清楚，好像是叫刀姨夫？或者是叫刁姨夫？我也说不准，而且他说的情况是否属实我也不敢叫准。”
虽然那知情人口口声声说不敢叫准，然而，这足以让逯松林及其小组成员兴奋的了。要知道童言无忌，况且无风不起浪，事情的转机往往就出现在不经意间。案子终于从无线索的状态到有了一点进展，出现了一丝转机和希望，逯松林决定缩小范围，再查。这次，他们把调查的范围集中到能被燕燕称作“刁姨夫”或“刀姨夫”的人身上了。
逯松林带领小组几个人来到雷愫芬家，找到康雷薇，想向她了解在与她和郑锦军交往的亲戚朋友中，都有谁能跟燕燕熟识到被孩子叫做姨夫的？有姓刀的或姓刁的没有。女儿的突然失踪，让做妈妈的受到了很大剌激和打击，康雷薇神情漠然地看着来人，半天没弄明白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没办法，他们只好转向姐姐康雷荔，想让她代替妹妹回答。其实，家里出了这档子事，作为孩子的亲姨，康雷荔受到的打击也不小。一开始，逯松林带人进屋来时，她竟木然到没跟他打招呼，甚至就像不认识他一样。可是，当逯松林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沈宏雷的朋友，说他跟她在沈宏雷请客的酒桌上见过面时，康雷荔的眼睛突然亮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肯求他无论如何要找到燕燕，因为一家人为这孩子都要急疯了。
其实，逯松林在第一天找康雷荔了解情况时，就发现跟她见过面。刑侦人员的记性就是好，逯松林只一转眼珠就想起康雷荔是沈宏雷的同学，他们曾在一个酒桌上吃过饭。那天康雷荔不顾大家的盛情挽留，执意要提前离席，而且还不怕大家笑话地明说是为了回家给丈夫和儿子做饭，给他留下了挺深的印象。那天康雷荔走后，他还跟沈宏雷开玩笑地说了这样的一些话：“我说战友哇，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古董’的？分明是一个旧社会的童养媳嘛！人长得倒是挺漂亮，可惜呀，根本与现代文明不搭界。”最后他还给康雷荔下了这样一句评语：“一个可怜的女人呐！”
因为曾经有过同在一个酒桌上吃饭的经历，而且双方又都是沈宏雷的好朋友，康雷荔便不管不顾地盯上了逯松林，她给他先下“命令”后又加上哀求：
“你一定要帮我们破了这个案子！一定要帮我们抓住那个骗走燕燕的坏人！一定要救出我的小外甥女！她爸爸妈妈都要急疯了，孩子的姥姥、姥爷、爷爷、奶奶都吃不下去饭了。算我求你了！” 。。
第十三章 谁是杀人犯（1）
案子进展得不很顺利。
逯松林和侦破小组的几位办案人员使出浑身解数，没日没夜地排察那个据说是用自行车带走了燕燕的犯罪嫌疑人，可是却一无所获。之前，几个人也曾坐在一起分析过，在学龄前儿童的眼睛里，或者说按着六、七岁孩子的智商来看，能被称作姨夫的人一定要跟孩子爸爸年龄相仿，这样的男人孩子才会管他叫姨夫，即便是孩子太小，分不大清楚，也不会相差太多。因此，逯松林他们决定，先从康雷薇十几个年轻女同事和女朋友的丈夫入手，逐一排察，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些人最后全都因为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而被排除了。怎么办，想到燕燕的大姨──康雷荔女朋友的丈夫们，如果跟燕燕熟识的话，也会被称作什么“姨夫”，他们又把排查的范围扩大到康雷荔的一些女朋友和女同事丈夫的身上，结果也都被排除了。
他们又在社会上广泛征缉破案线索，搜寻失踪小女孩的下落，然而也是一无所获。
案子陷入了死胡同。
破案小组的几个人，又一次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研究案情。
“罪犯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事儿做得没留一丝儿蛛丝马迹，厉害，我看咱们非得再下点功夫不可。”圆脸的女刑警李小莉说。
“这小女孩能到哪去呢？上天了？入地了？都不可能啊。她那些能管叫姨夫的人里面又没有姓刀或姓刁的，这事怪了。”高个子的大杨自言自语。这个慢性子的人，任何时候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即使在这种时候，说出话来依然一字一板，文静得像一个姑娘。
“这种小孩丢失案，叫我看，其实是不够立案的。你能说它是凶杀案吗？谁看见尸体了？谁也没看见吧。你也不能说它是绑架案吧，绑架人到现在也不露面，那他弄走孩子的目的是什么？也讲不通吧？让我说啊，燕燕也许是被人给拐卖了呢，这也说不准，弄不好咱们白忙活一气，费力不讨好。你们说是不是？”年青的小姜平时就性急毛燥，此时说出来的话就跟放机关枪一样不容别人插嘴，看似在问别人，其实他这都是在自问自答。
“可别小瞧这个不起眼的案子，你没听咱们局长说吗，这个案子还是县委康书记亲自过问的呐！别不重视啊！哎，你说啊，一个县委副书记，怎么会亲自过问这么一个小案子呢，那失踪的小女孩别是他的什么亲戚吧？”大杨慢声细语地反驳小姜，末了又反过来给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逯松林没有参与三人的议论。他坐在椅子上，将头仰靠在椅背上，面孔朝上，眼睛盯着屋顶在愣神。表面上看，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其实伙伴们说的话他可全都听在了耳朵里，当听到大杨说的最后那句“那失踪的小女孩别是他的什么亲戚吧”话时，心头猛然一动。想起几天来只顾围绕着康雷薇、康雷荔姐妹俩的朋友、同事在调查，竟然没想到在他们自家人堆里查一查。康雷荔的那个丈夫，燕燕的亲姨夫，不也是应该被小燕燕称作什么“姨夫”的人吗？他急忙对议论得正热闹的三人挥了一下手：“你们先等一下。”
三人立即停住了嘴，一齐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脸上，等待他发表高见。
“你们说，咱们调查了一大气儿，漏掉了一个谁？谁最有可能被燕燕称作什么姨夫的？”
“组长，你是说失踪小女孩的大……”李小莉的杏仁眼瞪得更圆了。
没等她把话说完，小姜就把抢话头了过去：“你是说小女孩的大姨夫，那个叫顾洪光的？不可能吧，人家是厂子保卫科科长，连年的先进，能干这事？开玩笑！”说完他撇了一下嘴，想想又使劲摇了摇头。
“怎么不可能，你又没钻到他心里去看看，他没干那事告诉你啦？”
“你也别说是开玩笑。案子没最后破，你就不能保证任何人是清白的。”大杨拍了拍小姜的后脑勺，转过脸看着逯松林：“组长，你是不是想要调查一下那个顾洪光？咱们马上行动？”
逯松林有点犹豫，没有马上回答大杨的问话。直觉告诉他这个顾洪光有重大的嫌疑。他想起那个学生家长说的“燕燕管那个男人叫什么姨夫”的话，眼睛一亮：什么姨夫？刁姨夫？刀姨夫？大姨夫？对，应该就是大姨夫。康雷荔比小女孩的妈妈康雷薇大，按照北方人的习惯，小女孩应该管康雷荔叫大姨，那么，她自然应该管康雷荔的丈夫叫大姨夫。“对，一定是这样！”他脱口而出。
“是什么样？”三人同声发问。
逯松林抬眼扫视了三人一眼，兴奋地说：“那个失踪的小女孩一定是管那个用自行车载走她的男人叫大姨夫！一定是这样！还记得吧，那家长不是说了吗，说她儿子说的，小姐姐管那个叔叔叫什么姨夫吗？是叫刀姨夫或者是刁姨夫没说准，不过，我想，燕燕能管叫什么姨夫的人里面，还有一个我们没想到的人，那就是顾洪光──燕燕的大姨夫。我想那知情人的儿子说的不是什么‘刀姨夫’，也不是什么‘刁姨夫’，而是‘大姨夫’吧？一定是！”
听逯松林这样一说，大杨他们几个立刻兴奋了起来：“对呀，一定是这么回事。”
“可不，没跑是这么回事了。”
“哎，我说组长，你怎么不早想到这一层？一定是那小子了，跑不了他个吃小米的！”
作者题外话：案子进展得不很顺利
逯松林和侦破小组的几位办案人员使出浑身解数，没日没夜地排察那个据说是用自行车带走了燕燕的犯罪嫌疑人，可是却一无所获。 。 想看书来
第十三章 谁是杀人犯（2）
几个人兴奋的神情让逯松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