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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掉我呀,含沙射影有屁用。酒店一两百号人,有几个不是靠关系进来的,你看不顺眼,统统辞掉呀。哼,为什么不敢,还不是怕那点关系。”
丁小玦自说自话一通,仍不解气,又讲起初见柳林的情形。关于这一段,明夷保守估计已经听过五十遍。
04年7月,酒店开业在即。丁小玦和柳林在应征人群中不期而遇。据其他见证者说,柳林不仅普通话标准,英语流利,还拥有一摞红红绿绿的本子,各种资格证书,加上个子高,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大有鹤立鸡群之势。
不过丁小玦不这么看。宁城不是经济发达地区,流动人口少,一年到头不外那些香客和少量差旅人员,来匆匆去也匆匆。外国人出现的几率约等于零。英语再好有什么用,说给鬼听么?至于证书多,又不是开博览会,摆出来献宝呀。真有本事的人才不需要那些护身符。说白了,不就是一沓纸嘛,印几个字戳个章就不同凡响技艺超群啦?
丁小玦最想说的还不是这些。那天她曾仔细留意柳林的打扮。一把头发齐刷刷挽在脑后勺,白底暗花的短袖衬衣,褐色长裙,大热的天还裹着长筒*,衬衣纽子扣得不透一点风。
“呆板、老气,真不晓得王总怎么会看中她?”丁小玦两眼斜瞄,满是不屑:“要知道,那时全城出动。招聘现场人山人海,岗位供不应求,想做服务员都得托点关系。她一个什么背景没有的人,居然平步青云,跃上经理的位子,真是狗屎运。”
“我看过档案,”明夷接过话说:“上百份应聘表,大半惨不忍睹,汉字写得像虫爬,自我介绍前言不搭后语,错别字连篇。这样一群人的衬托下,王总不看中柳林那才是瞎了眼。”
明夷的语气并不凶,看着丁小玦,眼里含着些许嘲弄的笑。丁小玦二十五六岁,因为瘦,脸色不太好。明夷觉得她若是每天少说点话,少耗点真气,也不致过早加入黄脸婆的队伍。
丁小玦猛喝几口水,咽下嘴边的话,借故找资料,背转身去。这个女人不是盏省油的灯,她在心里说。初见明夷的那个下马威,她至今印象深刻。
去年年底的一天,明夷来到人力资源部询问招聘事宜。丁小玦同样上下打量她。柔顺的披肩发,鹅蛋脸,圆圆的眼睛格外黑亮,透出一股孩子气。她穿了件黑色及膝大衣,墨绿色灯心绒长裤。腰身苗条,声音婉柔,大方有礼。
早先的人事助理调去自来水公司,由于走得突然,位子一时空缺。柳林本来打算对外招聘,没想消息在酒店内部不胫而走,前来打听的人络绎不绝。有毛遂自荐的员工,也有管理层介绍来的近亲远戚。丁小玦也叫她表姐来报了名,凭借近水楼台,她连日在柳林面前大力推荐,说了不少好话。
丁小玦看明夷相当眼生,一时间吃不准她的来头,绕着弯问她如何知晓酒店要招人。明夷说是在餐厅吃饭,听一旁的服务员议论得知。
“在酒店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
“那,星光电力呢?”
“星光电力?没听过。”明夷有点奇怪,“请问这跟应聘有关系吗?”
丁小玦心里有底,于是明确表示,人员已定,不招了。
明夷想了下,开口道:“请问是您在负责招聘吗?”
李元拿着报表从旁经过,低笑一声。丁小玦脸上挂不住,不耐烦地应:“给你说人员已定了,你问再多也没用。”
“不好意思,打扰了。”明夷双眼显出似笑非笑的神气,话音一转,又道:“经理是在里边吧?”不待丁小玦回答,她走过去,径直敲开了经理室的门。
整条小街都在施工。街面被挖开,土石垒在临河一侧,如一个个小山包。昔日高大的泡桐树一棵也不见,可能妨碍街道拓宽,全部齐根锯断弄走了。枝繁叶茂的景象一去不返。只有一条坑洼的长街,*裸暴露在依旧昏黄的路灯下。
明夷顺着青砖围墙,小心前行,走到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前。在这个脱胎换骨的城市,丝厂宿舍区仿佛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几排楼房灰头土脸,陈旧是它唯一的改变。
一排排的阳台,少数几家焕然一新。铝合金窗内,大吊灯富丽堂皇,显示着另谋出路的如鱼得水。大部分人家的阳台一如既往,空荡荡的,水泥墙面暗淡无光。相形那气派的三五家,更显得破败。
明荣在厨房做酸菜鱼,局促的空间烟气蒸腾。排气扇布满油渍,定在墙壁上方,像个多余的摆设。明夷想找个木棍捅一下,看还能不能转动。明荣连忙阻止,说厨房油气熏人,要她去客厅坐。
这套两居室的住房总共五十多个平方,保留了早年单位宿舍的特点:小客厅小卧房,更加狭小的厨房和卫生间。唯有阳台不成比例地大。以前一到秋天,*异常繁盛,花团锦簇地挂满整个阳台的边缘。伴随开到荼蘼的*,年少光阴不知情就开到了头。
明夷的房间门半开,空了很多年,仍随时有人进出似的。房内窗户紧闭,绿绸窗帘低垂。书桌上的台灯是明夷上小学时母亲买给她的,二十多年了看起来完好如初。橘色的灯罩,金属灯柄从下到上用黄丝带缠了一圈,缠得很细致,没露出一点空隙,末端还打了个小蝴蝶结。那是母亲发病前的作为。小书架上书本倾斜排列,《格林童话》、《十万个为什么》、《聊斋志异》——乱七八糟的类别,以及许多《少年文艺》《儿童文学》。
小床贴着墙,被子是格子图案,绚烂的金色已经发白。它们伏在房间的一角,做为一种摆设,漠然地从光鲜到陈旧。触手冰凉湿濡,这才显露出冷落已久的凄怨。明夷看着它们,最初的色泽和触感还残存在记忆,却勾不起久违的亲切。远离了少年时期,她也远离了一系列念旧情绪。
明荣在客厅招呼吃饭。明夷走出去,关上房间门。
一大盆酸菜鱼腾腾地冒热气。鱼肉滑嫩,汤的酸味也恰到好处。明荣不断往明夷碗里夹鱼肉,要她趁热吃。他自己吃得很少,倒一小杯白酒,慢慢地喝。他说知道她要来,上午特意去市场挑选的活鱼,回家后养在水里,直到晚饭前才宰杀削片。他说这样鱼肉够新鲜,做出的味道才好。
宁城人讲究吃,不一定要吃山珍海味,即使一道家常菜,他们也会在调味和烹制上做足功夫,力争达到色香味和谐统一的高度。宁城人也热衷吃,城内餐饮业生意红火。餐厅酒楼推陈出新,菜式花样繁多,食客蜂拥。一到周末,但凡有些名气的餐馆都要预定,否则根本排不上号。
明夷常听李元夸耀食鱼心得,说他只要看一眼熟鱼的眼睛,就能辨别这鱼是现杀入锅,还是早先就死了。他说越是新鲜的鱼肉,入口越是滑嫩。
明夷对做菜不在行,她买菜都是去超市。蔬菜自然选择新鲜的,肉类主要是半成品的配菜,或者直接买熟食。无毒无害和营养丰富是她的饮食标准。她觉得要达到这两条就够费心了,对口感她没有特别的追求。
父女俩对坐两边,圆形的饭桌显得格外空落。
明夷说:“阳台变大了,桌子也变大了。”
“以前你妈老嫌房子小,说一家三口在里面多打几个转就会撞上。”明荣苦笑一下:“她哪里知道房子会越住越大,越住越空的。”
“她近来好吗?”
“好,今年以来清醒多了。前几天还提起你,说了好些你小时候的事。”明荣喝口酒,试探地道:“如果有空的话,去看看你妈妈吧?十年没见了,不对,应该不止十年了吧?时间越过越快啊!”
灯光泛黄,年深日久的四壁仿佛有无数细密的毛孔,源源将光线吸附。客厅四壁灰白,棕色木家具和水磨石地面全覆上暗沉沉的光晕。当年很多个夜晚,张茉芬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织毛衣,絮絮地说话。那些话音都还零零碎碎地在耳边。黑皮沙发积了一层薄灰,许久没有人坐了。
酸菜鱼剩下大半,明荣要明夷带回去吃。他在立柜底层找食品盒,弯腰曲着膝,费劲地找了半天。他的体态有些臃肿,动作也比以前迟缓。
曾经扛着米袋快步跨上三楼;提着大包小包兴匆匆地出差归来;曾经在炎夏季节,汗流浃背在阳台敲敲打打,修理桌椅电器;曾经两耳光就能扇晕一只兔子,轻而易举地就能剥下一张皮——那个矫健强干的男人不复存在,她的父亲老了。
明夷站在客厅中央,灯光当头倾泻而下。悲凉漫过心底,她转头看了看阳台。花盆堆在角落,布满尘埃。盆里的土干涸开裂,板结成硬块,紧紧裹着多年前的残根败枝,像不肯撒手的记忆。
对面三楼,也是空荡荡的旧阳台,透出昏沉的光。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故乡非故(4)
菊刺:
江城的天气也好不到哪去,全球变暖,是人人遭殃的事。
关于家乡,有个深刻记忆。有一次两年未归,回去第一天就在街上迷了路。那天,我站在高楼林立的街头,等待家人前来搭救,感觉甚是悲壮。这些年去过不少城市,凭借一张地图总能行走无缰。我一直对自己的方向感引以为傲。谁料马失前蹄,居然栽倒在自家门口。可是,任谁回到家乡,也不会首先考虑买张地图吧。
异乡人大概是我们这代人命定的标签。即使熟悉了街道,听懂了方言,与当地人打成一片,在精神上,永远是个彻头彻尾的异乡人。奔忙、流离、孤寂。
时常有种幻觉。好比小时候懵懂地爬上一列车,想要去远方。车厢晃晃悠悠,窗外风景如画,惬意地昏昏入睡。一觉醒来,慢车已成磁悬浮,站牌一闪而过,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开始忧虑,怕错过自己要去的站。列车呼啸前进,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就这样提着一颗心,从紧张焦虑,到慢慢麻木。上车时怀揣的憧憬抽身离去,散落在窗外。有时真想纵身一跃,跳下列车,去拾捡那些遗失的碎片,重新拼凑,寻找最初的目的地。但列车太快了,又怕跳下去,就此爬不起来,就此被远远抛在后面。
你是我联络最久的网友,因为你有一点很吸引我。你一点不幼稚,却有一颗天真的心。
安好!
休复
四月初,总公司由上层渠道探得消息,星级评审委员会陆续抵宁。前期实行暗访,可能部分人员已经入驻含礽酒店。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日铺天盖地的内部自检,酒店上下心力憔悴,一个个讲话已经有气无力。暗访两字的刺激下,酒店职员犹如充足气的塑料人,重新打起精神,进入临战状态。
员工一律穿上洗衣房悉心洗熨的工装,换上新派发的鞋袜。男员工裤线笔直,黑皮鞋白棉袜相映成辉。女员工裙身婀娜,描眉画眼,清一色的烈焰红唇。
硬件更是武装到牙齿。花岗岩地面映照出清晰的人影,地毯纤尘不染,到处装点插花。卫生间新换一批壁画。小巧,镶金框,为配合风景怡人的画面,特意喷洒了香水。一些前来吃饭的客人在卫生间一待就是良久,出来后对同行的人说,这卫生间比我家卧室还干净,怎么也尿不出。
每一个客人都在员工严密监视中。可惜上级光是下命令,没有下发肖像画,评委会的人到底有何面貌特征,谁也心中无底。员工们私下争论不休。有的说既然是暗访,越不像的就越可能是。有的则坚持以貌取人,重点关注西装革履大腹便便一类。
只要有客人打听情况,无论打听的是什么,接待人员立即高度戒备,谨慎作答,生怕说错一个字。遇上无理蛮横的客人,员工们疑是评委会有意找碴,借此考验服务质量,因此抱定宁肯忍耐三千,也绝不得罪一个的宗旨,始终面带微笑,一味点头称是。
熬过提心吊胆的暗访,明查阶段就格外轻松适意。在大堂经理,公关营销部经理和行政办主任三朵金花的陪同下,评委会一路走马观花。各部门也是紧密协调,一行人马前脚走,主管立即拿起电话知会下一站。下站负责人马上招呼人员各就各位,挺胸收腹迎对。
富丽堂皇的背景下,三朵金花与评委会人员谈笑风声。酒店四处笑意流淌,溅落在每一张心照不宣的脸上。复核顺利过关,四颗星保住了。
柳林的头疼没有减轻,大旱之后必大涝,这句老话在员工身上同样适用。重大检查过后,酒店员工全部像被抽了筋拆了骨,松懈懒散的老毛病复发,比以往更加严重。
她冥思苦想,准备了好几套培训方案,意在加强员工的自觉性和积极性。她在培训课上引经据典,鼓舞士气,讲到声嘶力竭。员工们始终提不起劲,有的在笔记本上信手涂鸦;有的呵欠连天,不停地看手机。
丁小玦把柳林的徒劳看作笑柄。她翻来覆去地对明夷和李元说,若不是怕罚款,根本不会有人去听柳林的课。酒店高层看重的是四颗星这块牌子,复核通过保住星级,就能够向总公司交差。至于以后员工能否达到四星级标准,谁也没强求。哪像柳林没事找事,简直是犯傻。
星光电力是一家上市公司,下属企业众多。不仅囊括宁城水电气三大家,另有近两年拓展的新兴项目,如房地产,建材,制药和酒店等,是宁城名副其实的龙头企业。
用丁小玦的话说,宁城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往星光钻。就算进不了总公司,能在下属企业混个位子,人生也是一片金光灿灿。但前提条件是,一定得成为正式编制人员。
含礽酒店安置了不少星光的在编富余人员。这些人一般上岗就有官职,升职也是优先考虑。如果违纪受到处分,降了级去一线,无论做服务员还是传菜生,工资福利和年终奖均毫发无伤,照旧享受官位待遇。
酒店高层几乎全是星光电力的人,经理级别以上的仅有两个外聘人员。
一个是总经理王怀仁。王怀仁是广东人,在南方有多年酒店管理经验。星光电力起家靠的是同水电打交道,确实无人精专酒店行业,只能让出头把交椅给外人。
另一个外聘管理层就是柳林。复杂的人事关系,酒店高层自然心知肚明。对于员工的一些小问题,高层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免一个不留神,惹恼裙带后的某个人物。针对这种内情,外聘人力资源部经理也就在情理之中。酒店总不能搞成个烂摊子,门庭总得维护,总得有人来干大家都不愿干的活。
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位子。干好了,利益上层共享。干不好,便成替罪羊。明夷觉得柳林注定要腹背受敌。
她理解柳林认真负责的焦迫心态。70年代的人正处在一个尴尬的社会年纪,就像家中老二,上面有主事的,下面有闹腾的。惟有自己老大不小,两头够不着。只有在夹缝里埋头苦干,以此为继。
丁小玦是个嘴巴闲不住的女人。有时在办公室无人搭理,她借口查考勤,溜到其他部门闲聊,一出去就是大半天。
这日丁小玦不多时返回。见柳林不在,她抖动手中的报纸,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吗,女人上了年纪不结婚,很容易得癌症。难怪柳林的一张脸白得跟死人似的,说不准就是有什么病。”
“我也是未婚的大龄女人,给我看看。”明夷说。
在三楼茶轩翻出这张报纸时,丁小玦如获至宝,一心要拿给柳林看,即使对方没病,也可以狠狠刺激一番。她倒是把明夷给遗漏了,误打误撞,竟然是个一箭双雕。她急忙将报纸递给明夷。
是张3月8日的旧报,整版妇女节特刊,关注的尽是女性健康问题。在一篇文章中,明夷看到一行字被黑色笔迹重点框起来,十分醒目:经研究表明,性生活缺乏的女性,较之性生活正常的女性,罹患癌症的几率要大得多。她猜那黑框定是丁小玦的杰作,仿佛笔一挥,就做了宣判,死到临头了。
丁小玦站在一旁,观察明夷的表情,说:“怎么样,我没唬人吧?白纸黑字,权威证明。”
“现在是权威,过一阵就难说了。”明夷将报纸往桌上一丢,笑道:“现在最不足信的就是所谓专家和权威。也*年三八节,报纸上又要呼吁,性生活频繁的女性要当心了。”
“不可能,明明危险的是性缺乏的女人。”丁小玦争辩。
“柳林脸色苍白,可能是贫血,或睡眠不好,”明夷不急不徐地说道:“你二十一岁结婚,二十二岁生小孩,可以说生活正常,两性调和。现在还不到二十六岁,理应长得珠圆玉润才是,可你为什么反而脸色黯黄,毫无光泽,且瘦得皮包骨呢?”
李元埋头猛笑,说:“她是运动过量。”
丁小玦转头瞪李元:“胎毛都没脱净,你懂个屁。”
她气冲冲地抓起报纸,推开经理室的门,平铺在柳林的办公桌上。
精神疾病控制中心在宁城东门外,远离闹市。一个清静的避世所。
雨过天晴,阳光若有若无。明荣领着张茉芬在花园长椅上坐下。他拧开保温盒,说是文火炖了一上午的蹄花汤,要张茉芬捧着慢慢吃。
明荣望着前方的一株桂树,思绪万千,喃喃说道:“你还记得吗,厂子里有好多的金桂银桂,一人多高,绿油油的叶子。每年的中秋前夕,枝叶间开出无数米粒大小的花,有的金黄,有的粉白,一簇一簇的。早上一进厂子大门,香气扑鼻。你经常在下班后折几枝回家,插在玻璃花瓶里,一屋子的清香。你说你最喜欢那个时节了,单位发月饼水果,又有联谊活动,热闹充实。”
张茉芬舀满满一勺汤,一个劲吹气。她刚剪短头发,脸颊清瘦,穿蓝白条病服,看起来很爽利。
明荣扭头看看她,自个儿继续说:“明夷没有来,她肯定是工作忙,脱不开身。现在不像我们那时候。我们都是父母早逝,受单位照顾十几岁进厂接班,也过了些安稳日子。现在都是聘用制,做不好就会遭解雇。找工作的人多,竞争大,更别说什么退休金福利房了。房价涨得吓人,光靠工资想买一套房子太难了。明夷又是租房住,什么都没保障。我叫她别再给家里钱了,自己留着备用,万一生个病那也要花费不少啊。可她偏不听。你也知道,她从小就任性,我拿她也没办法。对了,冯老太好像知道明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