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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试探问道:“会不会是燕北王?”
卫云心中咯噔一下,半晌答道:“那……打扮得精神些再下去吧,免得让他担心。”
珠儿眸色一动,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的。”
在房中犹豫踌躇,卫云最终仍旧穿了那件水绿色的薄衫长裙,脸上略施了一些粉黛,绾了一个松松的髻子,从房中的暗梯下到楼下的雅间。
一抹紫衣华贵,正背对着卫云立在雅间正中,金蚕丝绣着的紫色丁香在紫衣华服上深深浅浅的盛开,张扬而不浮躁,却让卫云心中蓦然一紧。
一个多月前相见,他给了自己那个羊脂玉佩后不告而别,自此惹出了一堆麻烦;一个月后他又来找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南宫裔,你心里,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此时,南宫裔正背对着卫云而立,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缓缓回头来看,见卫云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卫云心里有些恼,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南宫裔紧紧打量着卫云,片刻后沉声作揖道:“在下南……难得再见到姑娘。早前有事不告而别,不能听闻姑娘弹唱着实可惜,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听姑娘一曲?”
他……打算一直都不告诉自己他的身份了?
卫云平静垂眸,向他福道:“那请官爷稍等,奴家去取琴来。”
南宫裔双眸一动,嘴角却抹上了一丝弧度:“我既没有告诉你,你又怎知我是官爷?”
卫云微微一愣,不曾想自己随口称呼的一句话,却被他抓住了把柄,难道……自己知道他的身份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或者有所察觉?想来,自己的确疏忽了。
卫云低头沉吟片刻,心思一动,随即指了指南宫裔的衣服道:“金蚕丝和锦料,一般的平头百姓可用不了,何况你能来凤凰台这种地方……出身自然不凡了。”
南宫裔眉毛一扬:“哦?那你还看出了什么?”
卫云皱了皱眉,心中略恼,暗想你既跟我套话,那我索性也说个明白,因此扬脸指着南宫裔的锦袍和绣靴继续道:“你衣服上的针法是苏绣鲜有的针法,说明你来自江南;鞋底略带尘土,说明你车马劳顿,才到长临,没顾上休息就来到了凤凰台。”
卫云说着微微一顿,扬了扬嘴角道:“官爷你这么急着来见卫云?”
南宫裔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但随即凤眼一挑,嘴角又抹上了一层更浓的笑意,抱着手臂刻意刁难道:“姑娘既然看出了在下的心意,是不是更应该为在下多弹几首曲子了?姑娘上回自创的小曲不错,此刻能否应情应景,即兴弹唱一曲?”
南宫裔说罢,只听见雅间门口的珠帘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卫云闻声看去,只见珠儿从门口进来,怀中正抱着卫云的琵琶。
卫云微微一愣,南宫裔沉稳的声音已经缓缓开口:“为了防止在下不告而别,也免得姑娘一去不复返,取琴这种事情,就不要一再折腾了。”
卫云斜眼看向南宫裔,心中微微有些恼怒,他倒是个霸道的人,可偏偏霸道的让人无可奈何,随即从珠儿手中接下琵琶,转到最西南的角落坐下,想了一想,弹唱起来。
雨微梅青,南国正芳春。
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辊轻尘。
地卑山近,衣润费烟云。
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碎波粼粼到黄昏。
凭栏相望,黄芦苦竹,拟泛孤舟。
……
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
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
卫云低眉垂眸,信手在琴弦上拨弄出一小段清幽的韵律,再配上婉转动听的唱音,确唱出了春日江南舟车劳顿的场景,不禁让南宫裔微微吃了一惊。
一段弹唱合情合景,词曲皆不俗,的确是个很有才华的姑娘。
一曲结束,南宫裔不禁拍手称赞:“姑娘此曲以角调为主,羽调辅承,其词一合春末时节,二合江南风景,三合风尘仆仆归乡人,果真是合情合景,让在下受教了!”
卫云闻言略一吃惊,不想,他倒也是个懂行的。
第31章 佳句赠娇娆
卫云神情一晃,平静答道:“官爷谬赞。”
南宫裔看着卫云半晌,不禁感慨:“姑娘有如此才情……待在这种地方着实可惜了。”
卫云心中一动,苦涩扯了扯嘴角:“不待在这种地方,该待在哪儿呢?”
南宫裔幽深的目中微光一闪,试探问道:“两日后的花魁竞价会,姑娘可有主意了?”
卫云微微一愣,若非南宫裔提醒,自己险些就忘记了此事。
自回到凤凰台验身后,老鸨就再未提及花魁竞价会的事情;据说陈武曾给了老鸨一千两白银,说让老鸨好生照顾自己,并嘱咐四月初十那日的花魁竞价会仍旧如期举行。
卫云猜想陈武是揣摩着周子亚的心思,以为他总会回凤凰台带自己回周府去,所以用三日后的花魁竞价会作为台阶,给他一个不得不接自己回去的借口。
然而,玉佩的事情说不明白,他真的会接自己回去么?
卫云微微叹息了一声,抬眼看到南宫裔,心中又有些恼怒,略带赌气的问道:“当初官爷提花魁竞价会的主意,原本只为解卫云一时之急;如今卫云是残花败柳的事,整个烟柳巷人尽皆知,也再不会有人来为难卫云,官爷仍旧惦记着此事,难道也想与卫云**一番?”
南宫裔闻言怔愣,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最终却什么没有辩解。
卫云惆怅拨了拨琴弦,一首《浔阳曲》在指间流了出来。
南宫裔静静听着,不再说话,到卫云一曲结束,又烦躁弹了一首《有所思》,紧接着弹了一曲《陌上桑》,最后悲戚戚的拨弄了一曲《孔雀东南飞》。
南宫裔静静听着卫云弹了一整日的曲,临了留下了五千两赏银的票据。
卫云看着那五千两赏银的票据,不禁哑然,暗自感慨他出手如此阔绰,随即心中多了几分恼怒,玉佩的事情没有弄清,却又多了五千两白银的票据。
南宫裔,我倒要看看你心中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第二日,卫云一早醒来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让珠儿去打听,才得知有十几个主顾正在主堂跟老鸨商量第二日参加花魁竞价会的事情;一旁的看客围满,已经把自己的身价哄抬到了长临城烟柳巷的十年之最。
卫云不由得暗自惊奇,随即悄然到主堂打算一探究竟。
只看见乌压压一片脑袋,看客们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有几个老主顾和老鸨被围在中间,隐隐的只能看到一两抹衣服的颜色晃动,听不清在商量什么。
卫云心思一动,躲到一个空的雅间,将房门一闭,附耳倾听看客闲聊。
只听到一个声音说:“燕北王都来了,别人能争什么啊?”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急道:“有广陵王在,你以为燕北王会没的得罪他?!”
“嘘!”一个很小的声音泄密,“你们都小声点!没看到王铭在那儿么?听说王铭此前几番被卫云姑娘戏弄甚为恼怒,一直在伺机报复呢!”
另一个冷哼,不屑反驳:“那有什么用?到头来别说斗不赢俞、柳两位。上回周家那个来把卫云带回家去,最后不是碍于俞、柳两位的压力,又给送回来了么?”
几个不服气的继续争论:“所以王铭就更不能不争了,否则王家的颜面何在?我听说王铭已经夸下海口说不惜一切,也得与广陵王一争高下,我看有戏!”
另几个粗犷的声音不时加在中间,恼怒的喝道:“没事的少在这儿嚼舌根!别妨碍了咱们给梁爷订云姑娘梳拢那日的雅间位置!”
方才争论的声音一窝蜂的炸开,气愤的叫嚷着:“去去去!不惹你们!到雅间喝茶去!”
说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临近,卫云心中一惊,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房间。
那日,经凤凰台那么一闹,卫云的身价立马被抬了上去。
老鸨待卫云明显比几日前和善了许多,上蹿下跳的开始张罗花魁竞价会的事情。
卫云纳罕问老鸨守宫砂的事情,老鸨尴尬称那个验身婆不可靠,几日前验身清白的姑娘嫁到新郎家去当晚竟未见红,仔细一问早与别家小哥行了**之事。
卫云心中凛然,自从周府回到凤凰台后,长临城中流言蜚语不断,几位老主顾却仍旧记挂着花魁竞价会的事情,只怕……除去俞泊玉,都各怀心思,难免多了几分烦躁。
当日,卫云临时准备了第二日花魁竞价会上要表演的才艺。
老鸨破例将凤凰台清空,让卫云单独排演,又拉着她把细节核查了几番:何处上台,何处谢幕,何处转场,何处站立丫鬟,何处围观看客,一点都不疏忽。
折腾一番,确信再无任何疏漏,又跟采买把梳拢那日所需的货物一一对照了一遍,盘点清不够用和没想到的东西,嘱咐龟奴立刻去外面置办。
此时,只见几个壮汉拉着十几个木箱来到凤凰台,说燕北王带了礼物。
老鸨打开木箱一看,立刻一阵惊呼,溜须拍马的声音如炮竹似的炸开道:“啊哟!赶紧把这个挂上去!燕北王亲自为云儿写的字可不得了!别说咱们凤凰台现在有些生意,以后就算没了生意,单凭燕北王的这一幅字就够吃喝十年的!”
卫云闻言一愣,只见壮汉们已经动手将木箱中的东西拿出来开始装置。
不一会儿,只见凤凰台十米高的台阁顶端,新加了十四盏燃着灯的巨型红灯笼,将灯笼上面飘逸的黑色行楷照得透亮,竟成两句诗:
“凤凰台上凤凰游,莫待凤去台空江自流。”
那两行字笔墨饱满,龙飞凤舞,风骨飘逸,正是燕北王的字迹。
卫云看到那两句诗,已经明白俞泊玉的意思,脸颊一烧,多出了几分不自在的感觉。
老鸨在旁挤了挤卫云,揶揄打趣道:“看不出来,这位王爷对你倒蛮用心的嘛!”
卫云心中一动,含糊答道:“妈妈言重了。”
老鸨眼睛一挑,摇曳着身体揶揄问道:“瞧你说的!他此番到长临都有一个月了,现在都不回封地去,若非为了等你的竞价会,那会因为什么事情?”
卫云耸了耸肩,照实回答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
老鸨低头思索了片刻,似乎自言自语的沉吟:“依照规矩,各地藩王驻守封地,非召与时节不能擅自进京。若论召,无非纳贡、叙职两件;若论时节,无非元春、团圆、皇上寿辰三样。如今并非时节,他来京,不见纳贡,那就只有叙职了。”
卫云不置可否,心中却闪现了另一个想法:近日来,俞泊玉、柳成桓、南宫裔、南宫惠和西梁王五位藩王先后来到长临城……只怕一场风波,马上临近了。
老鸨摇了摇头,也不再多想,最后拉着卫云将道具、场地、服饰一一看了一遍,再让卫云配合着乐师把节目排演了一番,另问了几句细节的事情,见一切妥帖,才放下心来。
此时已近黄昏时分,凤凰台重新开始接客。
来来去去的客官看到卫云,不禁都向老鸨作揖,并补充一句:“求妈妈明日给我们留个好点的茶座,否则恐怕连都云姑娘的影子都看不上呢!”
老鸨乐得合不拢嘴,抖动着脸上的脂粉道:“当然!当然!还请诸位多捧场!”
宾客们一番感慨,忙摆手道:“云姑娘梳拢,哪里还需要我们捧场?广陵王和燕北王的事情整个长临城都传遍了!只等着明日看好戏吧!”
不一会儿,另一波客官们来来去去,依旧吵闹感慨一番。
卫云一一答谢,只觉得明日的场面怕真小不了了。
第32章 一舞惊四座
四月初十,竞价会当日。
酉时,华灯初上,凤凰台的门口已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围在门口的有多一半看客。真正想买卫云第一个晚上的主顾们,都已经在主堂的雅间订了位置。长临城的百姓素来爱看热闹,一张张脸伸长了脖子向凤凰台中张望。
卫云站在窗前,一直静静注视着窗外的十里长街。
一匹枣红色的血汗马在凤凰台门口停了下来,柳成桓歪歪斜斜地跨了下来。
不一会儿,俞泊玉、梁风、王铭、钱三、沈风的马车也陆陆续续在门口停了下来……所有的宾客都已经渐渐到了凤凰台,唯独他……始终没有出现。
卫云一袭红衣立在窗前,双脚已经有些麻木;冷风拂面而来,身体也不禁跟着打了个寒颤,半晌,终于绝望的闭上眼睛,看来,自己终究赌输了。
来到镜前,睁开眼,打量了一番镜中的自己。
一身艳丽的血红罗裙,千层万层自下摆铺开,如盛开的牡丹,千朵万朵蔓延开来,富丽堂皇高贵无比,却没有半分俗气,是“纤云坊”的巧娘用了一个多月精心缝制的。
层层叠叠的罗裙之间,纤细的腰肢隐约可见,水绿色的金蚕丝裹身一直向上,在抹胸的地方收紧,隐隐露出白皙的冰雪肌肤,向上连着弧度优雅的锁骨与细长的脖颈。
经珠儿巧手打扮,倒真有几分惊艳,只可惜,却不知该给谁看。
卫云想着,不禁有些黯然,看上去,他,真的不会来了的。
推开房门,凤凰台一层的主堂此刻早已挤得站不下脚,布满了许多伸长脖子的脑袋;四周的雅间摆了茶座,有凤凰台的小丫鬟们侍奉,坐满了今日参加花魁竞价会的主顾。
卫云四顾一周,看了看雅间里的贵客们。
长临城但凡有头有脸的商贾、官员、将军侍卫、王孙贵戚,无一漏席。
俞泊玉此刻正独自坐在最角落的雅间,一身白衣飘逸如仙,只留了丫鬟湘平在旁侍奉茶水,一双清眸不时的向卫云房间的方向看去,见卫云出门,不禁又黯然低下头去。
卫云看到俞泊玉,心中略一尴尬,也低下头去。
主堂中此时早已炸开了锅,看客们各个伸长了脖子,纷纷露出兴奋的神情,一会儿踮脚望着雅间中的宾客想看清他们的神态,一会儿又抬眼望着卫云想看清她的真容;向前靠近几步,在龟奴的推搡下,不情愿地向后退了三步,却不甘心,片刻之后,依旧挤了上来。
卫云寒眸轻扫主堂一眼,仍旧没有看到他,心中不由得黯然。
“啪!”“啪啪!!”
几根琴弦裂音将卫云的思绪拉回。
伴着花魁竞价会开始的乐声,主堂中的万千攒动终于静了下来。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整个凤凰台鸦雀无声,看客们纷纷屏息凝神,千万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一个方向看去,在二层楼阁东南角的表演台,立着一袭红衣如血的身影。
众人看到卫云的装束不禁愕然,原来,她,也可以如此娇媚。
卫云立在表演台上,深吸了一口气,在万千攒动的目光中,开始了竞价会的才艺表演。
三寸金莲挪动,一支《蝶恋花》徐徐展开,婀娜的身姿在琵琶声中曼舞开来。
琵琶声时缓时急,忽然一声破裂的音响,卫云右手紧跟着一抖,缠在胳膊上的红绸丝带随风展开,在空中划出一道华丽的线条,“哗”的一声将半个厅堂全部挡住。
一阵鼓磬的鸣击应声作响,卫云在红绸出手的瞬间,已经将四条红绸丝带牢牢挂在二层回廊立柱的四个角落上,在厅堂的半空中,结成一个彩色的红绸牡丹花网。
众人略一惊诧,只看见一个红衣如血的身影从二楼的表演台上纵身一跳,如流星般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紧裹着那四条红绸丝带,轻盈落在了半空中的红绸花网中。
卫云一袭血色罗裙在红绸正中铺开,如牡丹花蕊般停在半空。
至此一落,满座皆惊,齐声鼓掌喝彩。
“呀!周将军来了!”
“看来周子亚和卫云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啦?!”
“周将军为了卫云姑娘可算豁出去了,木家与周家几代的姻亲,周将军却也能做出此等扫尽木家颜面的事情,真的是红颜祸水哟!”
忽然听得一声惊呼,看客们指着凤凰台门口的方向,沸沸扬扬的吵了起来。
卫云顺着众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青衫依旧,冷目如墨,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正身披着冷寒清辉,静立在凤凰台门口,清冷的眼神在主堂当中扫了几下,忽然向楼上张望了一下,投来隐隐的一瞥。
四目相视的瞬间,卫云身体一颤,心中一阵悸动。
周子亚看到卫云,微微皱了皱眉,相隔着主堂中那么多人的距离,却仍旧能看到她如水双眸中轻轻含着的泪光点点,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深情看着自己。
方才在众人顾着惊叹喝彩的喧闹中,周子亚紧张的看着她,手心早捏了一把冷汗,她竟那样毫无保护的悬在半空当中,踩在脚下的只有四根红绸而已!!
如果红绸忽然断裂,如果她不小心一脚踩空,从空中掉落下来该怎么办?
她……为了舞曲的惊艳,是不要命了么?!
卫云立在半空中的红绸结网中,看到周子亚皱紧的眉眼,眼角已经湿润。
在那万千攒动的目光中,只有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卫云欣慰的扬了扬嘴角,双臂一挥,水绿色的衣袖蓦然展开,裹着红绸丝带,在半空中翩然翻身,向后一仰,轻盈如蝶,曼妙身姿上下飞舞,合着彩绸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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