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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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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生婆的手飞舞着:“用力!用力!不要怕痛!怕痛能生出来?用力!快用力!”

  何春秀只有一条腿,用力不便,于是那只腿拼命地敲着床板,圆圆的鼓鼓的大肚子下面流着滑腻腻的的羊水。

  刘双喜心惊肉跳地立在床边盯着接生婆的双手。她的双手按在何春秀的大肚子上轻轻地压着,那大肚子像一块稀奇古怪的包袱摆动着,往大腿间缓缓前进。

  片刻,那一片模糊的地方爬出一团肉乎乎的东西。撕开包裹着它的透明的纤丝,婴孩四肢乱晃,小脑袋做着各种怪样子,短短的小辣椒一样的那小东西在那腿间跳动着……

  “儿子!儿子!是个儿子!双喜啊,你们真有福气!”接生婆高兴地叫着,干巴巴地笑了笑。她说着得意洋洋抬起手掌朝婴孩嫩生生的屁股上扒了一掌,婴孩刹地嘶哭了一声。再扒上一掌,一阵深沉的、震颤的哭声冲破了蒙在屋里的一层雾纱。

  落入温水盆里的婴孩咕嘟咕嘟的泡了泡,然后静下来,抖着湿淋淋的脑袋,吮吸着手指,似乎充满着一种渴望显示力量的迫切心情。

  给接生婆做了一顿饭吃了,刘双喜郁郁不乐地蹲在灶边掀起眉头。多了一个孩子,以后的日子怎的过?接生婆对刘双喜嘘嘴一笑,好像是概括了他目前的所有心事。

  用两件旧衫把婴孩抱得结结实实,露出头面,接生婆便走了。

  何春秀的乳房流不出乳来,刘双喜帮她拧了又揉,饱饱的乳房就是没有一滴乳汁,尽是出黄水。刘双喜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埋怨何春秀没用。这天夜里婴孩没乳吃,饥饿得野兽似的拼命哀鸣,使得刘双喜急躁不安。他忙去恳求村里医疗所那个医生,医生给他开了两包催乳的祖传秘方,熬给女人服了,当夜出乳,白白的。

  刘德凤听到刘双喜老婆生了儿子,又羡慕又嫉妒,她觉得自己没生下孩子低人一截,情绪沮丧,就像一条断了脊梁的、躺在蚁冢上的死虫一样。她不害臊地埋怨郭大平道:“就是你没劲,你是个笨木,我不会不能生的,我会生的!”

  郭大平任她这么说,让她欺骗她自己。

  刘德凤其实明白她已经人老珠黄了。

  这天她来到刘双喜家,带来了一箩箕的白米送给他们,亲手抱过婴孩,细声细气的“噢噢噢”地哄着,全神贯注地瞅着婴孩,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脸色是多么温柔,神态多么恭顺。

  “我们家要是有这么个儿子该多好!”

  刘德凤甜丝丝的风趣地道。

  刘双喜一句话也不说,坐在那里像个犯病的瘦狗,他那双眼睛不时望着刘德凤送来的白米。

  何春秀煨在被窝里满脸愁容,沉甸甸的*露出衣缝。她脸部肌黄,嘴角陷得很深。生下孩子做月子,嘴里想要吃的,她没有吃到,她的嘴唇疲倦地皱着,晒干的豆壳皮似的。

  “双喜哪!”刘德凤这会温柔地望着刘双喜。

  刘双喜木头木脑的抬起额来。

  “宰过鸡给老婆吃吆?”她好像明知故问。

  “哪里有鸡宰?”

  “坐月子没鸡吃,哪行?”

  何春秀眼眶红了红,被埋藏了很久的泪珠终于涌了出来,双手遮着嘴巴哭着,一直哭到她再也哭不下去的时候。

  “我家有鸡,捉两只来。”

  “那就感谢大姐修善行德啦。”刘双喜卖了一句乖话。

  刘德凤听了刘双喜这好话,返回家提着两只最大的鸡王来。

  “大姐,好大姐,明年你也肯定会生个儿子的。”

  “是吆,你能包我生?”

  “包!”刘双喜瞎叫着晃了一下脑壳。

  “包不来怎的?”刘德凤越来越兴奋地问他。

  刘双喜滑巧地迟疑片刻,才说:“包不来就有鬼!”

  听了刘双喜的话,刘德凤满意地叽叽嘎嘎地笑起来,她仿佛把嘴和鼻子、耳朵都笑在一块了。这一会在她的心底自然而然地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骄傲。她还感觉到她将来的孩子的影子宛如云霞出现在她的眼前,就是闭上眼睛,她也能清楚地想像得出那孩子的面容。那是一个多么讨人欢喜的孩子。

  这天晚上刘德凤睡到夜半时突然伸着手在床上摩摩挲挲。过了一会,她发出一阵高昂的、不可抑制的笑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似乎要冲出窗子,往屋外的旷野飞去。

  郭大平这时刻没有入睡,正思考什么地盯着黑暗。

  “你笑什么的?”

  郭大平推推笑着的刘德凤。

  “看呗,我给你生了个大大的儿子!”刘德凤闭着眼皮道。

  “你能生儿子天都塌下来了。”郭大平没点认真地回答她。他根本不知道她此刻在梦中。

  刘德凤慢慢的睁开眼皮,只见到身边郭大平在思考着什么。她醒了,不好意思地狠力扭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她这时像是觉察到郭大平那两只又大又明亮的眼睛,通过模糊不清的夜幕嘲笑着对着她看。没有别的办法,她只好背过身去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这使她感到多么不自然。

  郭大平舒了一口气。他今天上午去乡政府开了一个会。

  “大平,你上午去乡里开了什么会?”

  “各村干部会。”

  “你又不是村干部。爹爹坑谁是村干部啦?”

  “就是因为爹爹坑缺了村干部,说要我去代理村主任的职务。”

  “代理村主任?”

  “嗯,是的。”

  “谁要你去的?就是那个陈书记?”

  “是的。”

  “也好,代理村主任有一份薪水,不会输,你就代理吧。”

  “我看这是刘福祥的意图,他要我干的。”

  “他说了什么?”

  “他向陈书记建议还要把爹爹坑的那条路继续筑进来。那路筑得离这里不远了,不用请什么工程队了,那样太花财力,我想喊一些附近的民工承包下来。”

  “你答应了?”

  “答应了他。”

  “你太蠢了!你不要去答应筑那条路,刘福祥丢下的烂摊子你能再捡个便宜?你呀你呀,蠢木头,你想想,筑那条路弄出了几条人命?你不怕村里那些人敲扁你的脑盖?你的脑盖有多硬?要筑那条路就不去代理这个村主任。他们缩着脖子让你顶炮灰,你晓得这底细不?”

  “爹爹坑要改变日子,首先就得筑路。”

  “管它日子个卵,我们家的日子能过个顺溜就算了。”

  “我们的日子过得好?”

  “不好?”

  “当然不好,爹爹坑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好。”

  “不好?我没待好你?你,你,你嫌哪里不好?天天有你吃的,你还想什么?你没良心!你没良心!哎,哎哟……你这死鬼……放开我……哎哟……你这死鬼……”

  郭大平这时突然一把扯开刘德凤的裤衩,扑上她,勒着她粗粗的腰,碗大的乳房被他吮吸着……

  “你不要当这个村主任……大平……求求你……听听我的话……”

  她挣扎着去亲他的脸和额。

  “要当,要当……一定要把那条路筑进来,让爹爹坑过上好日子……”

  刘德凤像螃蟹那样伸着四肢,他的强烈简直使她喘不过气来,张着的嘴巴布满白沫。他像一只在水塘上一伏一伏飞翔的蜻蜓,淹没在她微笑的深处……最后,他的力气真的用尽了,又累又饿,筋疲力尽地躺在她宽大的怀里,眼睛模糊不清,脑袋在叮叮当当响,心窝嗵嗵地摇摆。一会,他就如一根枯败的草茎不愿意地垂下来,把一只手放在她的乳房上直睡到天亮。

  一大早,刘福祥来找郭大平。敲门时郭大平和刘德凤还在床上,刘德凤像惊慌的青蛙爬起来抓过衣服,胡乱地穿起来,把肉墩墩的屁股非常吃力地塞进去,乳房晃来晃去控制不住。

  这时候,她用一种十分满足的神情望了望郭太平。

  刘福祥走进屋里时在郭大平面前沉默了一会,问道:“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

  “想好了就干吧。”

  “你手上贷的那笔款已经剩多少了?这个没问呢。”

  “还存着三百万。你有什么计划?”

  “正在考虑。”

  郭大平穿着衣服。刘德凤在厨房里开始做饭。

  刘福祥仿佛没看见郭大平似地把目光注视到房里别的地方,显得非常宁静和安祥。

  他和郭大平年龄相仿,因此他这时注意到了郭大平与其穿装行走的那种从容,比他老练得多,不能小觑了他。他跟郭大平在筑路工地相处了一段时间,且注意到他有经营的才能。

  刘福祥和郭大平一直谈到中午,关于村里的事情他们讨论了很多话题,两人都很激扬地颤动着鼻羽。刘福祥眼睛闪烁着愉快的光芒,对周围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他抓着面前放着的茶壶,不时把自己的杯子斟满。

  这时厨房里又传来一阵碗碟的叮零当啷的声音。那是刘德凤拖着磨秃了后跟的木屐在做着午餐。

  太阳火热的光线射进了屋檐里。

  “我回去了,下午再来谈。”

  刘福祥起身要走。

  郭大平忙拉住他:“就这里吃午饭,坐下来,坐下来,等一下就吃。”他对厨房里的刘德凤大叫:“快一点呀!”

  此刻村里不远的地方传来了狗叫声。

  狂狂!狂狂狂!狂狂!

  狂狂!狂狂狂!狂狂!

  郭大平捡开桌上的茶瓶杯子,擦净上面的茶水,刘德凤便端出两盘热气腾腾的菜肴,接着端出饭锅和碗筷。

  三人刚刚坐下,村里那阵狗叫声转到了他们身边的门口。

  郭大平举目一看,愕然地眨起眼睛。

  刘德凤转过身时吓了一跳。

  刘福祥斜着脖子突头突脑朝门外瞭。

  屋门口站着那北京佬。他的眼睛瞪着屋里的他们,闪现出要炸裂似的带着嘲讽的怒色。他浑身哆嗦,涨红着脸,抖动着硬梆梆的胡子,脖子里面似乎呼噜呼噜地响着。

  “出来!”

  北京佬对郭大平猛然地咆哮一声。刘德凤脖子背的汗毛震得像小树桠一样竖立起来。她被难以克服的恐惧统治着。

  郭大平起身踏出门,低头走在北京佬面前。

  北京佬挥手扫了郭大平一耳光。

  “畜生!比畜生还畜生!居然把老子丢下,来这里跟一个老婆娘!简直不成体统!畜生!”

  北京佬吼叫着握紧拳头,踩着地的脚不停地蹦起来,跳得老高。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跟一个老婆娘?他这时的脸变成了青铜色,他那还很硬朗的腿支撑着的身躯晃动着,仿佛是残酷的地震摇撼着他。我的儿子是我的,怎能让一个老婆娘白白抱着给她睡觉?给她养老?这个该死的坏婆娘,老婆娘!打死她!把这个迷惑我儿子的魔鬼除掉!……她这老婆娘才不把命根子放在眼里呢……她孑然一身,没有儿女,过着畜生一般的日子……可是可是可是这老婆娘……自己的肚皮都打皱了,干瘪了,她怎的还要把人家的儿子勾搭了去揽在怀里……呸!瞎了眼的老婆娘!

  “跟我走,立即就走!”

  北京佬揽往郭大平的手连拉带拖地往屋外而去。

  郭大平被北京佬扯着走了十多步远时挣脱了他的手。北京佬怒不可遏地再次挥起手扫了郭大平两巴掌。

  郭大平捂着脸。

  刘德凤赶出来用她那肥硕的身体直挺挺地挡在他们父子中间,护住郭大平。她虽面有畏色,但在她心上已经唤起了她对郭大平的厚爱,因此为他的生命担忧似的,更像母鸡守护着它的小鸡那样,她容不得北京佬伤害她所钟爱的人。

  这使北京佬的暴怒愈是不能缓和下来,他预感到他要战粟地飞起来。

  “他是你的儿子?嗯?嗯?”北京佬的脑门翻腾着,要扩大起来似的难受。

  “他是我老公!”

  刘德凤的鼻子抖得通红,宛如窑洞里刚烧出的火砖。看来她这时摆脱了那种尴尬心理,也变得凶狠起来了。

  “你老公?拿结婚证来?”

  “……”刘德凤硬住了喉咙。

  “拿结婚证来?”

  “……”

  “拿结婚证来?”

  北京佬朝刘德凤长长地伸出手,伸到她面前。

  刘德凤的眼睛在窘迫中敏捷地闪亮了两下,然后她转身往屋里奔跑进去,在她那房间里的床脚下翻出一本不知何年何月的老旧书《毛主席语录》,抽掉套在里面的语录本,抹净灰尘,拿着那红色封皮返出门。她晓得结婚证的样式。

  北京佬见了刘德凤急不及待地捏着那红色封皮踏出来,他那眼睛刹时花花的朦上浓雾似的,分不清任何景物了,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他们的影子。一会,北京佬气得软倒在地上。

  北京佬真以为那是一本他们的结婚证。

  这瞎眼婆娘,老婆娘!活活把人家的儿子吞了,多么无耻!竟然与我儿子登记了,变成她的……

  郭大平诧异地盯着刘德凤。

  刘福祥用好奇的目光望着他们三人。他先前一直不清楚郭大平与刘德凤之间的事情。

  刘德凤刚才一举真聪颖。

  坐在地上的北京佬顿时眼珠向上翻滚,脸皮发紫,嘴巴里淌出口沫……好一会,他才被人刺痛了似的喊出声来。这是心脏间歇症。北京佬张着嘴巴不断地踹息着。

  郭大平慌忙搜进北京佬胸里用手按摩着,然后背起北京佬呼哧呼哧的奔出村子,越上山道。刘福祥随他一起赶到乡医院。

  73

  刘椿古老爸在坑口那条溪边滑稽地在胸脯上缠满野蔓青藤。肩膀上挂一根长长的木棍。他有节奏地摆着手,把腰挺得笔直,站在那里高高抬着头,眼睛散淡的光不知看在哪里。

  一个放牛的女人从他旁边的山径上走下来。

  刘椿古老爸听见声音,扭头看看,然后像一条蛇一样地追了过去。那女人惊得魂不附体,甩下牵牛的绳子,拼命地逃。

  “臭货!臭婊子!臭婊子!”

  刘椿古老爸停下来望着那女人的背影大骂大叫,肌肉完全与野兽一样在颤动。

  他在那里再坐了少许,嘴里哦哦哦地唱着什么,声音非常低哑。

  74

  雨淅淅沥沥打湿了刘双喜的头。禾田里的田凫一声一声幸灾乐祸地叫喊。

  天色快要亮了,刘双喜抱着哭着的婴儿木木地站在那里。灰蒙蒙的头顶上时而飘过一层轻轻的薄薄的云烟,还有一两只形影孤单的小鸟。这时刘双喜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夸张的想像,这想像是这样的:如果他怀里的婴儿能变作一只鸟那就算万幸了,若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他一点也不留恋这个亲生骨肉,他让婴儿飞去,让婴儿得到自由。但是在眼前的眉头之下,他的孩子不能变成一只鸟。

  刘双喜还想走一段路,走远一点的地方去,让别人不容易发现。他想,事情之后编一个故事就行了。这一想法越来越牢固地扎了根。

  何春秀体弱多病,唯有的一条腿茅梗那般只剩下了一根骨头。她平时好像并不在乎的样子,一双眼睛老瞪着婴儿看,喂奶。婴儿几乎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当刘双喜第一回见到何春秀的那一条腿时,吓得他差点把心跳出了胸膛。刘双喜看见何春秀那一条腿不像是肉的,而像一条风干了的死人的尸骨。他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因此意识到那婴儿会夺去她。他于是绝望地产生了一个的念头。

  这天的凌晨,刘双喜趁着何春秀入睡后的一会,从她身上搂过婴儿,爬下床一拐一拐冒雨走出屋门。出屋时他眼泪婆娑地看了看她。她露出刚刚从婴儿嘴里抽出的乳房,那乳房除了*在翘翘起劲,整个乳房却像一只麻布袋干瘪地垂沉下来,毫无力量。刘双喜曾经对何春秀说出过一个办法,意思是把婴儿送给其他人家,她答应,没有理由来拒绝他这个办法。她认为理所当然,未抱怨一声。何春秀相信刘双喜会把这件事办妥。她用好奇的、胆怯的目光望着他,仿佛又在怀疑他。她有一个古怪的直觉。婴儿会有人要吗?养成这么个瘦猴样子,又黄又黑,谁会把婴儿抱回家去?刘双喜去村里活动了几天,村里人都不想要他们的婴儿,只有刘德凤来他们家里看了看,刘德凤说:“这孩子刚生下来就给我养的话就好了。”说着叹着气摇摇头。刘德凤嫌婴儿不像人样了。听刘德凤这么一说,让刘双喜和何春秀都很失望,他们上上下下再次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婴儿。

  不能再犹豫。

  何必要走那么远呢……

  天地已清晰可见了。顺着狭窄的布满苔藓的小径,刘双喜钻进了一片长满杉木的荒野里,他在阴沉沉的杉木丛中徘徊,身上溅满泥浆。这时刻还下着细雨,树丛下高高低低,积着一滩滩的水。葱翠的杉树林上空布满白色的雨雾。

  杉树林越里越密,密得无法前进。

  刘双喜朝四面张望,似乎不大相信已经走了那么远。他走起路来,用扶手架一掷一掷地拐着,迈的步子很大,可是前后左右四处摇摆不定,脑袋也随着身子的节拍晃动,于是他几乎累得没有力气了,呼吸喘急,头脑发胀得像安了一个火炉。

  哇——哇——哇——哇——哇——哇——!

  婴儿在溺哑地嘶哭,不知哭了多久。这使刘双喜全身发冷,但他不能对这哭声唤起一丝怜悯。他现在是一副铁石心肠。

  刘双喜终于颤抖着把婴儿放在地上回头走了。

  哇——哇——哇——哇——!

  婴儿的哭声渐渐被杉树林淹没。

  刘双喜返回家里时,何春秀正等着他,她惊恐万状地盯着他湿淋淋的身子。他在她迫来的目光下不慌不忙地脱下身上的湿衣服。

  “你把孩子抱到哪里去了?”

  何春秀迟疑地开了口。

  刘双喜不作声。

  “你把孩子抱到哪里去了?”她重复地问道,声音那么迫切。

  刘双喜依然不作声。

  “送给哪家了?双喜,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

  “告诉我,双喜?啊?”

  “没给别人……”

  “那,那你?”

  “送走了。”

  “送到什么地方啦?”

  “山上。”

  “你!”她抡起胳臂,狠狠地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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