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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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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加上卖绣品得的钱,七七八八也是小有资产了。

    女人但凡有钱傍身心里就会安定不少。知薇想着她的钱匣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皇帝什么的,就让他见鬼去吧。
第3章 厌恶
    皇帝正在养心殿里批折子,没来由地就打了个喷嚏。

    大总管马德福一听这动静赶紧过来侍候着,又是让人换热茶又是拿衣裳的,生怕把这位金贵的万岁爷给冻着了。

    皇帝却只是挥挥手让人退下去,吸了口凉气继续批奏折。这一忙就又忙了几个时辰,连晚膳都没用多少。一直到戌时马德福才敢猫着腰过来,小声提醒道:“皇上,歇会儿吧。”

    天没亮就起,除了中间用膳的时间,万岁爷都在忙政务,再不歇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

    皇帝没理会他,依旧提笔把剩下的最后一行朱批写完,这才搁笔停住,接过马德福手里的茶蛊喝了口茶,起身在殿里活动活动筋骨。

    坐了一整天确实腰酸腿疼,皇帝面上不显,心里也着实不太好受。

    马德福一脸殷勤地跟在后头,不停地向外边侯着的当值太监使眼色。那太监心领神会,赶紧退了下去。过一会儿就有敬事房太监端了个朱漆银盘过来,上面一溜排开十来面绿头牌,恭敬地端到皇帝面前。

    皇帝也不坐,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看着那些牌子。上面的名字他已再熟悉不过,看到每面牌子就能想起她们的容貌和性情。她们大多容颜姣美性情柔顺,不管背地里是个什么样子,在他面前基本都一个样儿。

    皇帝的手伸到半空就停住了,最终还是握拳收了回来,冲那太监道:“下去吧。”

    “皇上……”马德福有些为难了,“要不再找秦答应过来说说话解解闷儿?”

    皇帝微愣,忽然有些想不起来秦答应是谁。在外面那些人特别是皇宫嫔妃的心里,秦答应是几个月里得了皇帝两三次亲眼的红人。可在皇帝自己心里,一个月才见一次的女人,根本让他记不住是圆是扁。

    秦答应,远没有众人想的那般受宠。

    他心里不由浮起一丝淡笑,看来他身边的人真的很怕他不去后宫。古往今来忠臣多有谏主勤于政事莫贪恋美色。到他这里倒倒了个个儿,反倒见天的有人来劝说,让他多往后宫跑,生怕他一两个月不去,像是要把女人都给忘了似的。

    其实那些女人什么样儿,皇帝都记得。她们每个人都有至少两张面孔,或许还不止。在他面前是一张,私下里在自己宫里另有一张,在旁的嫔妃面前又有一张抑或是两张三张。

    每一个入宫的女子在进入宫门前,都为自己准备了几副面具,唯有戴着这些面具,她们才能在这深宫之中活下去。

    皇帝知道她们的不易,从不轻易寻求面具下的那张真容。她们都是家里落在宫里的一枚棋子,每一个人都和朝堂上的风云诡秘脱不开干系。每个人从入宫之初便已带着目的,自然不会轻易以真面目示人。

    他想起父皇殡天前躺在那里对他道,他说这后宫就像是一副棋局,而他这个皇帝就是下棋人。棋局不大棋子却不少,他得努力让它们都待在自己的位置,轻易不要挪窝儿。否则很容易磕着碰着,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时他坐在床头,一脸肃静地表示,那就索性少放些棋子在棋局上,地儿空些每颗棋子占的位子多些,也就没那么容易磕碰着了。

    他至今记得父皇那张未显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最后同他说:“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少放便能少放的。”

    后来少年皇帝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他的后宫棋子确实不多,但每一枚都是不可弃的。尤其有一枚,哪怕正在某个角落里发霉,也必须死死地钉在那儿。当年她是怎么进宫来的?毁了婚约逼死未婚夫,以19岁的“高龄”顶一张惊世容颜,生生钉在了他的棋局上。

    时隔三年,皇帝如今再想起来,却有些记不起她的脸来。只记得美,仅此而已。

    一想到此女皇帝原本便不佳的心情更是沉郁,再次摆了摆手。敬事房太监微微一愣怔,旁边马德福立马一个眼刀使过去,轻声道:“皇上今儿乏了叫去,你先下去吧。”

    太监无奈,只能躬身退下。

    马德福也不敢去撩老虎须子,一整晚愈发小心恭敬地侍候着,半点没让旁人沾手。皇帝连批了两三个时辰的奏折,竟是快到天亮时方才住手。

    而另一边的落月轩里,知薇一夜好梦,睡得十分安稳。醒来时她坐起伸个懒腰,捏捏自己脸上略显丰腴的腮边肉,觉得这种“腐/败”的生活简直太摧毁心智了。

    锦绣总搞不清状况劝她去邀宠,殊不知她爱死了这种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生活,简直比从前过得更为惬意。虽不能数钱数到手抽筋,却可日日睡觉睡到自然醒。

    若她真一时头脑发热去贴皇帝的冷屁股,那便是她苦难日子的开始。想想这皇宫里无数的女人,有几个能像她这样日日睡得这般安稳?

    良妃还是宣妃,或是慧嫔?只怕没一个有她这么大的福气。

    知薇在那儿阿q了片刻,锦绣就端着铜盘掀帘子进来了。她就着微温的水洗濑一番,衣裳都没换就推窗去看外头的风景,随口道了句:“一日热过一日,好在屋里还算凉快。”

    从前她这样的时候锦绣还会伸手去拦,轻声抱怨两句:“主子好歹换了衣裳啊,这还穿着中衣呢。”

    知薇则回她一句:“怕什么,咱们屋里又没旁人。”

    如今她也不劝了,劝也劝不动,直接转身进柜里挑衣服去。知薇衣裳不多,一季也就那么几件。成匹的料子倒也有几匹,可每次锦绣要给她做她总拦着:“别忙了,衣服够穿就成了。”

    她是想着这料子给锦绣留着,将来她出宫前做几身漂亮衣服带出宫去。虽说她这里领来的全是些别人挑剩下的,可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也不是寻常百姓人家都用得起。锦绣是要出宫嫁人的,多体面一分夫家往后就多疼她一分。

    衣裳挑好后知薇自己拿起来就换,锦绣就退出去了。她是打小侍候知薇的,后来跟着一道进宫。三年前小姐生了场大病,醒来时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记性变差了,家里人的事儿一桩记不起来,连脾气也变了。

    就说这换衣裳吧,不许人在旁侍候也不许人看,非得赶到屋外去。

    锦绣哪里知道,知薇一个现代人,怎么好意思在个姑娘家面前随便换衣服,虽说是女的到底也别扭,非得掩了门一个人才安心。

    锦绣出去后自去准备早饭,待知薇出来就侍候着她吃了。随即两人趁着日头还不大,去到后院的地里看菜苗。

    知薇前一阵子得了一些豆角种子,想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好爬架。锦绣听了日日劝她:“主子千万别起这心思,咱们在后院种菜已是不合规矩,若搭了架子让人看到,回头错处便更大了。”

    知薇却有些遗憾,种惯了萝卜青菜之类的,偶尔就想来点不一样的。眼看着天要热了,若能在院子里搭起个架子,待豆角苗爬满架子,夏日里在此处乘凉岂不爽快。

    可锦绣说得也有道理,落月轩是没规矩,那是因为没人来查。若真查起来,她这满地儿的萝卜块儿都得让人给刨了。

    想想不由作罢,反正天气也不合适,现在种也有些晚了。

    于是她提着裙角边儿往前几步,蹲在地边儿想事情。除了种这些还能种点啥?白菜倒是好长,浇水就成,可她不大爱吃,淡不拉叽的做不出那味儿来。如今也有洋白菜了,就是卷心菜,那东西倒比白菜更甜脆一些,可也更招虫。虫也爱吃这东西,甜甜的对它们胃口。

    知薇种菜主要是打发时间,可让她日日趴田头捉虫也实在够呛。还是种些萝卜土豆之类的省心又省力。

    锦绣跟在后头给她打伞,见她的裙角边儿没进泥里,赶紧过来掀:“主子你当心着点,回头给弄脏了。”

    “脏了便洗呗,要我说这衣服就是麻烦,改天找几件你的出来,借我穿穿。”

    锦绣心里忍不住翻白眼,看来她家主子是真不打算跟皇上好好过了,不面圣不说,也不好穿衣打扮,放着贵人的绫罗不穿,倒要穿奴才的。

    她忍不住轻叹两声,知薇听见了刚想笑话她两句,一眯眼的功夫就见眼前什么东西蹿过,速度还挺快。

    锦绣也看到了,吓得一哆嗦:“主子,那是什么?”

    “像是猫啊狗啊的。”知薇说着起身,悄悄往墙角边走。这后院开了个角门,平日里白天门大多是虚掩的,方便锦绣出后门去外头的井里打水。刚刚那东西就是从那角门里进来的,或许是见着有人,又一溜烟蹿了出去。

    知薇走到门口没动,隐约看见门缝外似乎有东西趴在那儿。仔细一看竟是只雪白的兔儿,看起来不太大,像是才出娘胎没几个月。

    它便这么在树丛里安静地趴着,间或小鼻子嗅两下,像是在判断面前的叶子能否入口。

    知薇不由大乐,轻手轻脚拔了根萝卜出来,轻轻往角门边上一放。那兔子鼻子尖,一下子就闻着味儿,迅速蹿了过来,就着萝卜啃了起来。
第4章 祖宗
    知薇用一根萝卜,成功骗来了一只兔子。

    兔子到手后她抱在怀里,看着它埋头吃萝卜的样子,心里十分欣喜。落月轩里成天就她们两个,总算来了第三个活物。

    况且兔子比人好,给点青菜萝卜就能收买。人?大把大把的金子银子摆他面前,也不见得能真心相待。

    这兔子一片雪白,耳朵高高竖着,吃得有些胖,连脖子都埋在了毛里,圆乎乎跟个球似的。知薇越看越喜欢,就吩咐锦绣:“去找个竹筐来,暂且让它住里面。”

    “主子还打算养着它啊?”锦绣在一旁泼冷水,“放了算了,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看样子像是哪个宫里养的,回头不见了满世界找呢。”

    “那就先养着,若有人找上来了咱们便还回去。”

    知薇看这兔子不怕生的样子,真像是人养的。说不定一出生就养着了,所以才跟人亲近。

    “可让人知道咱们私自养了它终归不好。”

    “那怎么办,也不能一个个宫去敲门问,谁家丢了兔子吧。”

    “那它万一夜里跑了呢?”

    “跑了便跑了,只当从没见过它。回头有人问起便说不知道。况且谁又会来咱们这里问。”

    知薇心里十分不愿意惹事,养兔子是一时好心,可要让她满城风雨给兔子找主人她不乐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借题发挥刷存在感呢。

    她对这小东西就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它愿意在自己这里多住几天便住着。哪天住烦了一撒丫子跑了她也不会去追,只当从未养过便是。

    锦绣说不过知薇,只能不大情愿地找了个装菜的竹筐来。这筐子挺大,上宽下窄,往后院的长廊下一放,她不免有些担心:“恐怕关不住吧,万一让它拱倒了筐子,跑了也就罢了,回头把咱们的地祸害了,可是恼人。”

    知薇想想也是,让锦绣找了块防水的油毡布来搁地上,竹筐往上一放,又去寻了几块砖石围着筐垒了两圈。

    “这下总推不倒了。”然后她把兔子往里一放,又扔了两颗菜进去。小兔子乖乖吃东西,一点儿不闹事。

    到了夜里她就把筐反扣过来罩兔子身上,周围依旧垒一圈砖块。那筐子编得不密,到处都透风,也不怕兔子在里面闷死。唯一不大妙的是兔子拉屎拉尿臭得很,少不得她和锦绣腾出手来收拾。

    锦绣就半开玩笑道:“搞半天它倒成祖宗了,天天侍候它。”

    话虽如此这兔子还是养下去了。它那般可爱任谁也讨厌不起来,没两天功夫锦绣就收了放跑它的心思,倒比知薇更上心起来。

    四月的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日头一大知薇便不想下地,更多的躲屋子里绣花打发时间。

    那一日锦绣陪知薇用过早饭,收拾了碗筷后去后院看兔子,刚踏出门便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哎呀”了一声。知薇正靠窗头绣花,听她这么叫便把头微微探出窗外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

    锦绣一脸慌张往她屋里走:“兔子打翻筐子跑了。”

    “跑了便跑了,你慌什么。”

    “咱们的菜地儿全让它给掏坏了。”

    知薇眉头一皱,搁下手里的活计跟锦绣一道去院子。果然院子里一片狼藉,萝卜叶青菜叶满地都是,有几颗小萝卜让兔子给刨了出来,吃了两口又扔那儿不要了。

    锦绣捡起来心疼得呲牙:“多好的地儿多好的萝卜,全让它糟蹋了。嘴可够叼的,这吃两口那咬两下,剩下的都得扔。”

    知薇倒不大心疼,就是有些头疼。菜地儿给整成这样回头收拾起来可麻烦。如今天气又热,这活儿滋味可不好受。

    “行了别抱怨了,趁日头还不烈赶紧收拾吧。我回屋换身衣服,你赶紧弄,顺便找找那兔子还在不?”

    话音刚落就见角落里一团白毛动了动,锦绣立马叫起来:“在那儿呢。”

    这一喊惊动了兔子,偏偏她急于抓它回来又往前跑了几步。兔子最怕人快,你快它更快。锦绣哪里是它的对手,没两下就从虚掩的角门边钻了出去,跑得没了影儿。

    锦绣懊丧道:“该死,昨晚忘关门了。”说着也追了出去。

    知薇见状喊一声道:“行了别追了,随它去吧。”

    可锦绣哪里听得见,拉开门风也似地跑出去了。

    知薇便不管她,自顾自回房换衣服。锦绣跟着兔子出了角门,沿着石子路往前。落月轩的后面种的树不多,绕过一片低矮的灌木花丛后便是一处小池塘。她有点担心这兔子不长眼,回头栽池子里去那可是必死无疑。

    结果她一路跑到池塘连兔子的影子也没见着,倒是见着池塘上架着的桥上立了位年轻女子,一身嫩绿的襦裙,正往这儿探头找着什么。

    看那女子也是一副宫女打扮,锦绣虽意外倒也不怕,只小心翼翼上前问:“姐姐可是在寻什么?”

    那女子转过头来看她,眉毛略挑了一下,眼角眉梢都带了点傲气。她点头道:“是,我们在寻一只兔子。刚在池对面瞧见,眼见它上了桥往回跑,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

    锦绣听她说“我们”,知道肯定不止一个人,正琢磨着要不要管这档子事儿,就听那人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的?”

    “我叫锦绣,是这落月轩的,侍候我家沈贵人。”

    那女子听到“沈贵人”三个字并无什么反应,依旧像是鼻子里出气似的“嗯”了一声:“行了,那你帮我们一道儿找找吧。那是我们公主丢的兔子,你可得仔细了,别让它伤着。”

    公主?锦绣顿时头大,早知道就不养了,早点放出去就没事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公主,反正怎么着听起来也比她们落月轩来头大。

    于是她只得跟上那绿衣女子,沿原路往回走,眼睛直往两边的灌木丛打量。片刻后另一穿同色系的宫女又从条小路里走了出来,冲先前的女子道:“芙蓉,你可曾见到了?”

    “见到,可又跑了,公主人呢?”

    “碧莲她们陪着正往这儿走。公主不大高兴,说今儿个非找着不可。我想既见着了,总能找着。咦,这位是……”

    锦绣立马上前打招呼:“姐姐好,我叫锦绣。”

    “她是落月轩的人,帮着一道儿找。”那叫芙蓉的话音一顿,突然叫了起来,“哎就在那儿,跑过去了,咱们快追。”

    说完她带着跑了起来,嫩绿的裙角飞扬,衬着这夏日里的暖阳,看起来倒有几分清新味儿。锦绣也跟在后头提着裙子跑,那白白的一小团虽腿短,跑得却快,左钻右钻的着实不好抓。三人从三面包抄,想把它给围起来,结果空隙太大又让它跑了。锦绣等三人累得直喘。

    眼见差事没办成要挨训,芙蓉有些着急,待兔子再次跑过眼前时她一时急躁,竟直接扑着身子去抓。

    砰一声芙蓉重重摔在地上,兔子从她手边蹓走,但也没跑远,瞪着一双眼睛有些疑惑地望着她,那巴掌大小的脸上似乎露出嘲笑的味道。

    芙蓉气得直咬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见不远处一条藕色的裙子裙角一闪,随即一人蹲了下来,抱起了那一小团白色的东西。

    锦绣跟在后头看得真真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这下可麻烦了,主子出来了,偏偏她身上穿的是她的衣裙。只因主子总说地里干活麻烦,穿自己的衣裳不方便,非让她找了几身自己的出来。

    现如今她穿着宫女的裙装,头上挽一松松的随云髻,只插支莲花造型的银钗,耳朵上一副珍珠耳扣,别的竟是没有,看上去还不如芙蓉来得贵气。

    两相对比锦绣不由替知薇委屈。可这会儿也顾不得这许多,就在众人让人兔子搅得乱成一团时,身后传来一声响:“怎么都聚在此处,公主问兔子可寻着了?”

    芙蓉一愣,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上前道:“碧莲姐姐,已是寻着了。”

    “真寻着了?”这一下却不出自碧莲之口,语气里颇有几分威严却也带了三分奶气。

    知薇循声望去只见众宫女簇拥下一位五位岁大的孩童正朝她这儿望来。看她的衣着显是出身富贵,又是在这宫里,只怕便是金枝玉叶了。

    那孩童不瞅旁人,单朝知薇走来,两只眼睛直盯着她手里的小东西瞧,片刻后不露一丝笑容道:“既寻着了,你便替我送回宫去吧。”

    锦绣见状急了,赶紧上前道:“奴婢替公主送回去吧。”

    “你是何人这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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