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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你就不怕他还是找到那里去了吗?居然还把地址给了他!”严索半调侃半认真地说。
江步云却并不担心,张德会搞出什么动静来。在他看来,一切都那么天衣无缝,即便张德不信任他,还是找了去,又能怎么样?就如他刚才告诉他的,乔奶奶已不在那里,江成峻更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外人都以为他们叔侄走得比父子还近,他江步云别的事情吊儿郎当,只有对江成峻的疼才是真切的。可此刻他只想偷笑,叔父疼侄子虽然天经地义,但他怎么会疼到连对他一点保留都没有呢?况且那个小兔嵬子精着呢,他若不是以亲情作幌子,怎么套得住他呀?
“人都不在那里了,他还找到那里干吗?就是找去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说不定,还会把你老公的‘丰功伟绩’带回集团呢!”屋里就他跟妻子两个人,江步云口气有点老不正经,和当日在婚宴上,对妻子的严肃,判若两人。
江步云向来靠洞察人心下赌注,拉拢江成峻时,是趁他处于和与父母决裂的亲情空档期。此刻,他认为张德不会找到那个地方去,却是因为他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张德还执意要去的话,那便是多此一举了,也料定没有什么把柄可供他抓,他才会这样气定神闲。
然而,他却低估了张德对江步风一家的忠心。江步云提供的情况,虽然让他一时陷入了迷茫之中,但踌躇过后,他还是要了地址,决定亲自去跑一趟看个究竟,才肯安心。这么多年来,他追随着江成峻,如父子亦如亲兄弟,他们之间的情谊是外人无法估量的。
由于此行皆是山路,张德去换了一辆越野车才起程。
浔阳村,在江城巿郊以南的二十多公里外,张德大概用了十五分钟,便开到了那里。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与拥挤,草木芳香,空气清新,给在城里住惯了的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张德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稳了车子。下车后,他便顺着一条不太大且有点曲折的石子路,往村子的深处走去。路不太好走,水泥路、柏油显然还没有普及到这里来。张德有先见之明,才把车子停在了村子的外面。
这是一个人烟极少的村子,沿途走来,并没有看到多少住家,甚至可以说连一户人家也没有。张德不禁感慨,江步云也够狠的,把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妇人,赶到了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当然啦,始作俑者是江步风,只是不知道江懂事长的本意,是否要将乔奶奶赶尽杀绝?江成峻对他积怨了十年,搞得父子离心,家不成家,也算是对他当年不人道的作为,有所报应了。
渐行渐深入,张德好像听到了一些机器的声音,他顿住了脚步,但横在眼前的是一座土坡,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爬坡而上。张德留意了一下地形,发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角,被困住了。如果要退回去,那便是无功而返。因而,他勉强爬上了那条小路,立于坡上,眼界顿时开阔起来……
放眼望去,地势变得平坦而开阔,在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建筑工地,刚才听到的那些机器声音,便是从工地传过来的。这一刻,张德才明白,原来自己走错了路,闯到村子的后背来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折回去开车。车子绕了一个大圈后,才来到了刚才立在土坡上看到的那个工地前。他下了车,走近正在忙碌中的建筑工人。
他的到来,让这些工人们感到有点意外,都在猜测着他的来意。是不是上头派他过来突击检查的?据说这家房地产商的老板,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好在他们都安安分分地工作,并没有偷懒,才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抓。
只见工头走过来同张德搭讪:“这位先生,请问你是上头派过来的吗?”
张德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解释:“不是,我到这儿来是为了打听一些事情的。”
既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众人俱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却对张德的来意感兴趣起来。
“先生来这里,要打听什么呢?”工头问出了大家也想问的问题。
“请问这里,之前是不是一个小村子?”
“是啊,就几户人家。现在都搬走了,至于搬到什么地方去,这就不知道了。我们开工之前,这里就没有村民了。”
张德的心凝重起来。江步云说他当年就把乔奶奶安置在这里,可如今这个小村子的村民皆散了,村子也即将改建成了别墅区。乔奶奶如今身在何处呢?他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来到这里的,结果还是让他败兴而归了。由于心情的沉重,他也没有更多好奇心去了解别的事情,也并不知道此处的地产开发,原来却是他们江氏集团的。
第33章 柳暗花明
张德从浔阳村回来,已是午后时分。他已经知会了江步风之后,才到江家别墅去见苏佩玲。面对她,张德总有几分愧疚!
按照习俗,明天苏佩玲就必须归宁省亲了,沈月卿出去采购必备的东西,家里便只剩下她。苏佩玲从一夜之间变成了豪门媳妇,然而脸上却少了那一抹初为人妇的娇俏与滋润,眉宇间,反倒平添了一味幽愁。只是,她是个心理素质还不错的女子,才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击垮。张德见了,有些心疼,他对自己越发的感到自责。
“少奶奶,你再给阿德一点时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将少爷找回来的!”对于佩玲,他感到无从安慰,便只能尽力地劝慰她,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江成峻给找回来。
苏佩玲亲手为张德奉上一杯茶,倒过来劝他:“德叔,这一夜一天来,太辛苦你了!为了江家的事,要你这样奔走,实在太过意不去!”
对于张德,苏佩玲有的只有感激,哪来怪责?张德对于江家的忠心,她在这一个多月来,已经感受得很深切了,婚礼之上,他绝不是故意的。她的新郎落荒而逃,如今也还找不着,这些都并非他的错!谁也不希望,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了不在特殊时期给大家添乱,她强收住了泪水,竭力隐忍着内心的委屈,平静地迎接着豪门的新生活。父母在那边担心她担心得要死,但她必须拿出绝对的坚强,来应对眼前这个难关,毕竟,江家父母对她这个刚过门的媳妇儿,也是呵护备至的。
看到佩玲这个善解人意的样子,张德觉得更有愧于她。但有一些内幕,张德并不好向苏佩玲和盘托出。包括他这段时间来,寻找江成峻的行踪,因何而去了浔阳村等等。面对她的追问,他便只好避重就轻地回答,兜到最后,还是那句“阿德真没用”!
虽然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但苏佩玲却没有因为自伤自怜而失去了冷静和判断力。作为一名律师,她本身就有一些过人的敏锐力。在天正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每一次碰到案件的瓶颈,就连汪所长都感到束手无策,最后还是苏佩玲在经过一番冷静思考与分析之后,找到了突破口。正因为如此,汪所长才更加的偏爱苏佩玲,甚至还将她定为儿媳妇的人选。可惜他汪家没有这个福分,苏佩玲终究做了别人的儿媳妇去。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对张德说:“德叔,成峻的手机在哪儿呢?你拿给我看一下!”
“少奶奶,你要做什么?”张徳一时弄不明白她的意图,看她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必定是想到了些什么。
“查那个号码的归属地……”
张德幡然醒悟,“哦”的一声,猛敲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痛恨自己的糊涂:“我怎么就那么笨呢?若非少奶奶你提醒——”他只知道,像只无头苍蝇般的乱撞乱闯,根本没有想到这个。
其实有些事情,一旦冷静下来了,就很容易找到突破口。江成峻在婚礼上,是因为接听了那个电话之后,才落荒而逃的,手机留在了这里,他没有了手机,便无从联系到他。但每一个电话号码都会有一个归属地,他们却可以循着这个号码的归属地,逆向去找江成峻的!因为慌乱,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却被蒙蔽了,一切事态便处于“山重水复疑无路”之中,经苏佩玲这一点醒,便豁然开朗了,眼前已是“柳暗花明”。
张德用佩服的神色看着苏佩玲,在这场闹剧中,她本是最大的受害人,但在如此变故之下,她的意识还能比任何人都清醒,心思比任何人都缜密,真是不简单啊,她真不愧是律师专业出身的!
他动容地将江成峻的手机拿给苏佩玲:“少奶奶,手机在这儿!你查查看!”
苏佩玲接过手机,神情专注,一点都没有懈怠……
“城南派出所——”苏佩玲惊呼出声!
张德也愕然:“怎么会是派出所打来的?这又会是什么状况呢?”
事情演变得更加复杂了,还有些扑朔迷离。城南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能把江成峻在婚礼上给“震飞”了,这真是匪夷所思!江成峻,究竟摊上什么事了呢?在获释了这个事实之后,两个人俱是这副震惊的表情,外加疑惑不解!
“我得先打个电话给懂事长——喂,懂事长!事情找到一点眉目了!”
对方传来十分急切的声音:“什么眉目?你快说!!!”张德感受得到,江步风的急切,是发自内心的。
“刚才少奶奶提醒了我,查了一下那个婚礼上打来的电话的归属地,结果——那是城南派出所打过来的!”
“城南派出所???这是哪门子情况??我儿子跟派出所有什么关系?”苏佩玲静静地听着他们的通话,她能感受到,家公江步风的着急心理。
“懂事长,你先别急!现在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我们应该有信心,少爷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你安心处理公司的事务吧,我这就马上到城南派出所去了解情况!”
“少奶奶,你宽心点,且等我把少爷给你带回来!”挂了电话,张德面向苏佩玲,脸色已有了改观,语气也较为活跃一点。
苏佩玲一脸平静,脑海却不停地翻阅着所有的典籍书册,企图找出一个词儿来形容他。最后她只能用“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来形容张德对江家的喜忧共戚。她打从心里,由衷地对这位德叔生出敬意,江家有如果忠实的属下,是一大福祉!
沈月卿采购回来时,张德前脚才刚离开。苏佩玲从监控里看到婆婆回来了,赵管家正在打开车后箱,将东西搬出来。苏佩玲马上走出去,要去帮忙。
“妈,你们回来啦!”她步下台阶来,准备去帮忙。
沈月卿急了:“佩玲,你赶快进屋去!新娘子还没有归宁,不要出来抛头露脸!”佩玲被她这一说,脚步像被钉在了台阶上,进退不是。
“叫楚姨下来帮忙吧!”她给苏佩玲下了命令,同时自己也朝楼上扯高了嗓音:“楚姐,你快下来帮忙!”
“楚姨在拖地,我这就去叫她!”佩玲听话地回屋了。
一会儿,江家的保姆楚阿娇,一边在围裙上揩着手,一边半跑着来到车旁,与管家阿赵七手八脚地便把东西搬回了屋里。
沈月卿先行进去,在客厅里坐下来喘息一会儿。佩玲马上给婆婆倒了杯比较适度的温开水,奉给她。茶几上也为两位仆人准备了两杯。
待沈月卿饮了那杯水后,苏佩玲才告诉她:“妈,德叔刚才回来过……”
第34章 一个人归宁
为了寻找江成峻,这一奔走便是到了第三天早上。这天,正是苏佩玲出嫁之后,归宁省亲的日子。
沈月卿把一切都准备停妥之后,却在发愁,由谁来送媳妇儿回娘家呢?江家有的是车,却没有了可以送苏佩玲归宁娘家的“司机”。这个角色,本来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苏家的准女婿江成峻,但自从婚礼当天,他消失之后,至今仍为江家上下搜寻的对象。
昨日经佩玲的提醒,循着号码的归属地,张德找到了城南派出所,却被告知,人一直在城南医院那边,等他找到了城南医院,医院那边却说,伤患者已经仙逝,已经办理了离开医院的手续。至此,寻找江成峻的线索又断了。
以至于,直到今天早上,张德还奔走在寻找江成峻的旅途中,不能及时赶回来,在苏佩玲回娘家这件事情上,帮点什么忙。
江成峻不在,江家最忠实的司机也不在,儿媳妇回娘家连个代步的人也没有,沈月卿真真是急死了!这还不止呢,儿子无影无踪,就让媳妇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归宁娘家,这成什么样子呢?苏家那边要向他们怎么交代?苏佩玲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外人会怎么看她?江家算是名门望族,传出去以后怎么在社会立足?一大堆的困扰,让沈月卿愁得,没有了往日豪门贵妇的光彩。
苏佩玲见婆婆愁成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忍。虽然,她感到更难过,但总不能每个人都生活在愁云惨淡之中,这样怎能叫事情有所改观呢?她努力地让自己不被伤心打倒,便走过去安慰沈月卿:“妈,你不要太担心!佩玲晓得分寸,不会丢江家的脸的!回去之后,我会安抚好我的父母!”佩玲开门见山,直接点出沈月卿的软肋,算是为她的焦虑感,打了根预防针。
她哪会看不出婆婆的心思,豪门中人,特别爱顾面子。既然以后,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婆婆了,是要处下大半辈子的,自古婆媳相处是一大学问,亦是一大难题,为了以后的和睦相处,她必须先处理好入门这个环节,不要输在了起跑线上。此刻对婆婆示好,甚至攻入她的城府,便是最好的时机。不如把江成峻带给她的伤害,暂时性压一压,为未来在这个豪门世家未雨绸缪,才是实打实的!
沈月卿有些动容,看着眼前如此善解人意、如此懂事的孩子,她止不住拉佩玲入怀:“多窝心的孩子!妈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是儿子不争气呀,这么好的女孩儿,怎么就不懂得珍惜!不管将来如何,她一定会力挺苏佩玲这个儿媳妇到底的,沈月卿暗暗地在心中保证!
正愁着没有人可以送苏佩玲回娘家,江成华适时出现了。自从那日婚宴之后,他一直挂心着嫂子苏佩玲的状况。因为实习期非常忙,他就没有加入到捜寻老哥江成峻的行列之中。逮着今日放假,他便迫不及待地到大伯家中来!
今日的苏佩玲,褪去了婚装的包裹,在江成华眼中,美得更加真切。尤其是隐约于她眉眼之间的那抹遭遇婚变之后的幽愁,更令每个心细的男人我见犹怜。只可惜,眼前人是嫂子,不然……江成华努力地收回想入非非的念头,忽然想到了嫂子的那位出国留学的朋友,正想要向苏佩玲打听一下,但忽然又打住了,将想问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他怎么可以向苏佩玲打听这个呢?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何必凑这个热闹?
那日婚宴上被他拦腰一抱,紧张之下苏佩玲并没有多留意他,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真正瞧清楚了这个小叔子的长相的。江成华有着与江成峻差不多的个头,虽然是两对父母所生,但他们的外貌轮廓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苏佩玲不禁与罗珊珊有了同样的想法:江家的确有美男子的遗传基因。唯一不同的是,江成华身上,较江成峻多了一味温暖与青涩。江成峻痴长了江成华几岁,总有几分成熟的味道。
当沈月卿提出了让江成华送佩玲归宁时,他爽快地答应了。
回到苏家来,佩玲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却有了与这个家久别重逢的动容,以至于在跨进家门的那一刻,忍了几日的泪水终于决堤了!
苏母奔过来,抱住了女儿,含泪地说:“我女儿受苦了!”
“妈——”在父母的面前,她再也佯装不了坚强,伏在母亲的肩膀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大场!苏父也很动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母女相拥而泣,表情也有些戚然!
一家三口围坐下来叙旧。苏母怎么看女儿,都感到一种心疼。苏佩玲清丽的脸上,早已拭去了泪痕,笑意浅然。父母不提及的话,她便尽量地忽略了提及江成峻的话题,以免控制不住自己,泄漏了心底的忧伤。她谨记刚才在江家对婆婆沈月卿说过的话,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委屈,而损及江家的声誉。她尽量地扯婆婆的好处来说,满以为这样既可以让父母省了牵挂她在江家的心,也达到了为江家撑脸的目的。但苏妈妈是什么人呢?哪会被女儿的几句口不对心的话,就哄了去?越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她越觉得苏佩玲一定在江家受了不少委屈。
“我好端端地,怎么就将女儿送到他们家去受委屈呢?我那个自责呀,无法言喻!”苏母后悔不已,早知道如此,稀罕什么豪门!
苏父一听便来气,瞪着苏母:“你还好意思后悔?!不知道当初是谁,拼了命都想要把女儿嫁出去,连给人家留一点参考的余地都没有!今日这个局面,我看你怎么替孩子收拾!”
苏母在丈夫面前,再没有了往日的神气。女儿今日的委屈,确实是她的急功近利所造成的。所以被丈夫斥责得哑口无言,更感到极其对不住女儿。
佩玲归宁,刚踏进家门就让父母吵得剑拔弩张,本来收住的泪水,如今又觉得眼眶酸溜溜的。但她还是忍着劝父母:“你们别这样吵,行吗?谁说我有那么委屈呢?”明明很委屈,但却还得装模作样,这就是苏佩玲乖乖女的风范。
“才刚嫁过去,新郎就跑了,你还不委屈吗?”苏母这话,说得有些过火了。
“妈——”苏佩玲叫得有些气愤,她不明白母亲这是疼她,还是想刺激她!
第35章 归宁风波
苏父气得跳起来,大掌怒不可遏地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只差没有一巴掌甩到妻子的脸上去。苏佩玲打从懂事起,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也被震慑到了。
“你说话有没有注意轻重?你这哪叫帮女儿排忧解难?你这叫做添乱!!!非得逼得女儿无地自容吗?”苏父对妻子的斥责,句句入木三分。末了,他又转向了苏佩玲,换了一种隐忍和语重心长的语气:“佩玲,你坐到爸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