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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眠尴尬地回头,讨好地满脸堆笑,“嘿嘿!师傅!”
老人环视了四周,一向紧绷的脸舒展了一些,“嗯,今日不错,不消说便自己练功了。”
“咦!不对劲儿。”老人眼中精光一闪,“这卫鸿小子今日为何不在啊?”
“这……。”吴眠暗计思量着,怎么跟她说。
就在吴眠的肠子迂回百转的时候,老黄走了进来。只见他匆匆走近老人,附耳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你们好生练着,若被我撞见谁个偷懒,定不轻饶!”掷地有声。说完也匆匆地走了。
好生奇怪!头一次见师傅脸上露出了一丝焦虑和忧烦之色呢!吴眠扫了一眼正用功的孩子们,偷偷摸摸溜了出去。
二十七、受邀 ; ;美景
是卫鸿住的院子。吴眠蹑手蹑脚走近小花厅,挨至窗子底下,竖起耳朵细听。
卫鸿先开声道:“师傅,昨日您老上山拜佛了,待我回时您已睡下,故未能及时告知您老,您莫介意。”
“嗯。你为人处世老身向来放心。可是有要紧事儿?”
“倒是我们拿手的。齐老爷待我客客气气,也奉了茶,说是府上来了贵客,慕敝社名声已久,望能一饱耳福。”
“这……,鸿儿,他许你多少银两?”
“若能让客人满意,少则百八十两,多则上千两呢!”
“何以如此之多!?”
“只是辛苦些。客人自个儿点的戏,要听整晚的。”
“哦,倒也是个纨绔子弟,花钱如流水。你意下如何?”
“师傅,鸿儿倒是欲多得些银两,给班子添置些行头。”
“那吩咐徒儿们,好生伺候着吧!平日里齐老爷对咱们照顾亦算周到,不好拂人心意。”
“是,师傅。您老……也去么?”
“嗯……,老身便到后台盯着罢!”
“师傅,这夜凉露重的,您身子骨能受得了么?”
“给咱多带上些厚棉衣,冻不着!=无=错=小说 M。quLEdu。coM”
“师傅,那鸿儿便着手准备了。”
“甚么日子?”
“后天,二十八。”
“鸿儿,心细些,落下行头可不好了。”
“是,师傅。您老放心便是。”
听着脚步声走出,吴眠忙藏到屋角后面去。原来是请他们唱戏去啊,弄得神神秘秘的,还以为官府抓人呢!
难得到大户人家去一趟呢!卫鸿他们都是以搭草台子居多,唱给平民百姓听,乐和乐和。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错过!更何况,卫鸿肯定会祭出镇班之宝来,那几受用啊!还能吃到好东西!有钱人家吃的用的都精致。
吴眠美美地想着,一阵风似的回到了练功的院子,盘算着怎么开口跟师傅说。
老人看到她,倒是先开了口,“漪儿啊,两日后班子上齐府,你亦跟着去罢!”
吴眠听了,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师傅……您不是在说笑吧?”
师傅竟然主动要我去?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老人点点头,“怎么?可是不愿啊?”
吴眠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呢!“没有,绝对没有!弟子谨遵师傅命。”
“如此甚好,帮着你卫鸿师兄收拾物什去罢!”
“哦!是,师傅。”
吴眠垂头丧气地来到卫鸿的屋子,见他正收拾自己化妆的那些零零碎碎。
“鸿哥,师傅让我来问问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听了她的话,卫鸿忙碌的双手停了下来,“师傅准你跟着?”
“是啊!你不信啊?”吴眠一脸“你想找茬”的表情。
“哦,倒不然。戏唱整夜呢,你能熬住么?”
“师傅都能,我为什么不能啊!你别小瞧人了。”
“眠儿,为兄无那意思。既是你愿意,我不多说便是。”
“那就好。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我来便好,你只须乖乖静候消息,到时一齐出发便可。”
“真的不用啊?”吴眠怀疑他是不是嫌自己净给他添麻烦了。
“你且安心做你爱做之事罢!我几时诓过你呢!”
“那……我走了?”吴眠不确定地再次问了一句。
“走罢!”卫鸿笑着伸手推推她的肩,但是在将近挨到吴眠身体时却停住,接着无力地垂落下去。
吴眠不再怀疑,冲卫鸿笑笑,“如此鸿哥受累了!记得带着我哦!”
卫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极不自然地回她一个笑容,“断然是不敢的,眠儿放心。”
卫鸿做事挺麻利的,不过一日便收拾齐当,大到戏服、刀枪,小到珠钗、花边,没有一样被放过。还顺带连卫鹥他们自带的“化妆箱子”都检查了一遍。
吴眠在一旁都看在眼里,他为了这次的戏,下足了功夫。这样还有遗漏才怪!吴眠咂咂嘴,真是对卫鸿佩服得五体投地。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心思细腻的男人。
二十八那天天蒙蒙亮,齐府便差了个家人过来,给大家送了满满五担子的吃食,说是吃饱吃好了才能在晚上唱出精神来。
都有那没吃过的山珍海味儿,时令水果,糕饼蜜饯果子之类的,皆是苏州城里有名的酒肆茶坊的招牌菜色,平日谁吃得起!光是那色香味,就已经让众人垂涎三尺了。
这家老爷还真是大方阔气啊!大家交头接耳了一番,毫不客气,狠狠地饱餐了一顿,个个都往死里撑。
只有卫鸿一个人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举箸尝了尝便放下了。还一个劲儿告诫大伙儿晚上的任务。
天刚一擦黑,齐府便来接人。这次,“骊菁社”是班里的“菁英”倾巢而出,准备大施拳脚了。
齐府是这里的织造,门匾上书“苏州织造署”五个大字。织造这两个字,吴眠当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当然,她也不会在意那是什么意思。
一个苍头出来迎接进去,安置好大伙儿。吴眠随处瞧了瞧,无非是亭台楼阁,迂走回廊,院子里极其清净。
不过片刻功夫,那苍头急惶惶走进,挥手让大伙儿把家伙收拾了,赶去另外一个场子,说临时改主意了,不在衙门里唱。
于是随人到了拙政园。起初吴眠不知道,只见那园子里水池居多,因为是冬季,荷花睡莲都不见,廊檐下每隔不远就挂了一盏灯笼,把一切都笼罩在晕黄色的烟雾中了。
带路的人一个劲儿紧催着,众人也是急乎乎地赶路,只有吴眠一个人满怀兴趣,不时东瞧西看的。
戏台子照样儿是正方形的,很宽阔,四根大柱子,飞翘的屋檐。这是吴眠第一次看见这么精美的戏台,仿佛是天上的仙境,那真是欣赏,是为雅致。
听说那位老爷也是“深懂戏者”,自己一口气点将下来,出出是难唱之戏,吴眠倒是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潜至台子下边,却是一方池塘,宽只数丈,长长蜿蜒,池面上只有枯枝伶仃。
那些人都坐在池子那边,远远观看。从这边看,一切都影影绰绰的,人都在暗影里;从他们那边看,台上人的举手投足,唱念做打,无不清晰动人。
吴眠看不真切,也就懒得再看。也过不去,有好些个家人随处伺立,搞不好你的脚离开这戏台一丈以外,就被赶回来了。
吴眠正胡思乱想间,悠扬的乐声已然响起,繁花似锦、如梦似幻,一切迤逦之声的美景就此缓缓展开。今夜,是一场天上人间的视听盛宴,今夜,才是吴眠到古代之后第一个无眠之夜。
二十八、心涌 ; ;悄恼
此时正演着《牡丹亭?闹学》,俏皮的春香正在打趣杜丽娘。师傅躺在后台的一个角落里,享受一般眯缝起眼睛,嘴里还跟着哼几声。
这副画面,让吴眠一下子又回到了刚进戏班的那天,师傅也是这样子,躺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舒适悠闲。
看来她对今晚大家井然有序的演出很是满意。尽管,更鼓已经敲过五巡,个个尽卯足了劲儿唱,此时都是气喘吁吁、疲累不堪了。
吴眠的精神头却在这夜足得不可思议。不停地在后台来回穿梭,给这个递递毛巾,送送水,难得戏班能有这么一次机会让她表现,她做得是不亦乐乎。
突然,前台一声“轰”然大响,人们一阵惊呼!此刻正在台上的,是卫鸿。他不舍得众师弟师妹们受苦,自己硬是扛下了本不是自己唱的好几出戏,不累晕才怪呢!
“坏了!”吴眠心急如焚,忙扔了手里的杯子,狂奔上前台,“鸿哥!鸿哥!”不顾一切地大声喊起来。
一切背景似乎都成了定格,一切的喧嚣离她远去,她的视线只凝注在眼前的那个人身上。
眼前的卫鸿直挺挺地躺着,头部的底下,是汩汩流出的鲜血。吴眠一个猛子扑过去,抱住卫鸿庞大的身躯,不住地用双手想捣{无+错}小说m。qUlEDU。cOM住他后脑勺的伤口,感觉他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心中不断默念着,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嘴里不住地对着周围的人影说,求求大家,快叫医生吧!求求大家了!
目所极处,是一片刺目的红。吴眠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子布置得很素净,只有四面墙上各挂了幅字画。
吴眠翻身起床,推开了房门。门外是一个不大的院落。门匾上写着“澐漪斋”。与南京那间屋子是一样的名字,一样的书法笔迹。
怪事!难道我在做梦?吴眠使劲揉揉眼睛,还是;又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哎呦!”叫唤起来,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但是园子却十分不同。昨晚因为府里处处张灯结彩,灯光掩映之下,什么都像是镜花水月似的,看不清楚,今天才看到它的可爱之处。
全园布局以水为中心,主要建筑均临水而筑,又以漏窗回廊相互联系,山明水秀,厅榭精致,池广树茂,山水亭台交相掩映。衬着灿烂的落霞,更显其清秀淡雅来。
吴眠正陶醉在这古色古香的意境之中,浑然不觉有人靠近。康熙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一座拱桥上,吴眠出门后的一举一动都尽入眼中了。他不禁悄悄走近,却不敢弄出声响,怕惊扰了佳人。
“嗯哼!”康熙轻轻咳了一声。
“谁?!”吴眠慌忙转身,看清来人之后,轻舒了口气,“罗老爷!”
“身子可有不适吗?”康熙和煦地问。
“并无不适。只是……我师兄他……?”吴眠轻蹙了眉头,脸上是深深的担忧。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火花,但随即便隐去了,“漪漪,你且放心罢!已请了御……于大夫来瞧过了,说是并无大碍,只是后枕部被刀枪划伤,故流血不止,今血已止住,伤处已包扎,毋庸忧心。”
“真的?如此多谢老爷的大恩了。”吴眠的小脸顿时亮堂起来,粲然一笑。
把个康熙生生地震慑住了,如遭雷击。也许吴眠自己不知道,她的笑容是多么勾魂摄魄、动人心弦。她实在不应该笑给男人看的,尤其是对她心生爱慕的男人。那是一个醉人的陷阱,一旦被诱惑,无法自拔。
看来,卫鸿只是在场上被扮演侍卫那些人手里的刀枪给划伤了,加上疲累不堪,才倒地的。古代人演戏也是真刀真枪的上,实在是个不小的隐患。吴眠总算松了口气。
“对了,为何此地也唤‘澐漪斋’啊?”
康熙被她的问话惊起,“哦,正合我心意。”
吴眠见他呆呆愣愣的,问他话答非所问,也懒得理他了,抬脚穿过曲折的长廊,往园子外面走去。
康熙忙追了上去,“漪漪,这是欲往何处?”
“这是什么地方?”吴眠回首问道。
“‘拙政园’,此名可好?”康熙大有征询吴眠意见之意。
“‘拙政园’?从何而来?”
“取晋潘岳《闲居赋》‘灌园鬻蔬,以供朝夕之膳,是亦拙政之为政也’之意命其名。”
“不错呢!罗老爷亦是才高八斗之人呢!”吴眠衷心称赞他。
“漪漪,我已命人备下宴席,即刻便可用膳了。”
“多谢老爷盛意,师兄受伤,我实放心不下,明日我再登门造访,亲自拜谢吧!”
康熙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怏然不悦,“漪漪,我切望你留下。我……喜欢见到你。”
吴眠的心一阵狂跳,这可是第一个男子对她表白呢!能不紧张吗?唉!要是卫鸿也有这股子勇气该多好!
一时之间,她居然找不到应对的话来,低头思索了半天,急得头上直冒虚汗。康熙见她半天不语,以为唐突了佳人,于是自嘲地大笑了一阵。
“漪漪,一时口快,莫往心里去。”
吴眠听到他笑,还以为他生气了呢,心中正惊疑不定,听见他这么说,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如此我便告辞了。”
走出大门,吴眠想起还没问他要什么谢礼呢,于是折身回去,想问一问。
康熙也正要转身进去,见吴眠转身回来了,于是一颗心又高兴起来,“漪漪,有甚么事罢?”
“罗老爷,请问您想要什么样儿的谢礼呢?”
“谢礼?不必了罢?”康熙心中暗道,若漪漪知晓是朕请戏班唱戏之人,怕该是恨我了罢?
“少不了的!您且说说罢!别看我们穷,绵薄之力还是有的。”
“那……你便想一出新颖别致的好戏来,唱给我听,我便高兴至极。”
“好啊!一言为定!”吴眠满口答应。小跑着走了。
康熙又站了半晌,方才回房。晚膳没什么心思吃了,命高士奇取出文房四宝,细细将心中那抹倩影给描画出来,挂在书房中观摩咂看。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不如此一人。康熙不禁叹道,何事朕亦像那二八少年,轻狂疏聊、情思涌动。
一旁的高士奇看穿康熙的心思,暗自摇摇头,不想却被康熙撞见。康熙不觉有些奇怪,于是问:“高爱卿,汝因何摇头啊?”
高士奇打了个千,谨慎地答:“回皇上的话,臣只觉此女貌姝丽颜,实为可爱。然其性子活泼开朗,并不适于后宫……。”
“那依汝之见,朕当如何?”康熙淡然的语调中,听不出任何的思想起伏。
高士奇忙双膝跪地,惶恐地说:“臣不敢!臣以为可就地安置,皇上每欲出巡,可在此见其。”
“汝意在收她?不可,不可。朕不欲强来,朕要得其真心。”
“皇上!”高士奇张惶欲辩。
康熙摆摆手,脸上有困倦之色,“朕累了,汝跪安罢!”
“嗻!”高士奇慌忙退了下去。
漪漪,朕该如何处置你,你是朕这三十年来唯一一个让我怦然心动之女子,朕如何舍得将你遗留于此?
康熙望着棱花窗外沉沉的夜色,连连叹息。有风微微吹过,拂起锦袍一角,他的身躯轻颤了一下,旋即归于平静。
二十九、报恩 ; ;登台
吴眠一踏进戏班,高声叫道:“我回来了!”一连喊了数声,都没人应她。不觉有些奇怪:人都到哪儿去了?
“嘘!”小姑娘细细的玉指放在嘴唇上,满脸的怒气。
吴眠不解地眨眨眼睛,放低了声音,“莺哥儿,发生何事?怎不见半个人影呢?”
卫莺小大人似的叉起腰,一本正经地说:“漪姊姊,您这们吵法,还让人安心歇息么?”
“鬼丫头!”吴眠吐吐舌头,点了点卫莺的小脑袋,“不和你说了,我瞧大师兄去!”
卫鸿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一脸睡着的平静祥和。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头上缠着厚厚的棉布条。
吴眠轻手轻脚在一旁坐下,暗叹一声。
“鸿哥,如果不是跟你相距几百年,我也一定不会这么负你,你是个好人,俊神丰朗,应该找一个比我好许多倍的女子,一起举案齐眉到白头;我呢,注定要寻觅我回家的路,你我隔着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地域……,等你好起来,我想,我该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痛煞心田,流出血泪。那疼,随神经散播到全身的四肢百骸;那泪,涌进大动脉流过每一条毛细血管。她想,终其一生,也难以忘记他+无+错+小说 M。quLeDu。Com了。
卫鸿没有动静,甚至连姿势都没变换一下。等吴眠轻轻阖上房门后,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悲吟,将身子转向里面,悄悄拭去了强忍未掉的泪。
方霭云正走进院门,见到吴眠,笑脸相迎,福了福身子道:“漪姊姊,你见过卫鸿了?”
她唤“卫鸿”?如此亲昵随意。吴眠心中特不是滋味儿,胡乱点点头,快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