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台下起了一阵骚动和议论。
莫名忽然非常激动地说:“难道我们写作都是为了什么什么奖吗?曹雪芹连发表的机会都没有,可他的作品,谁能与之伦比呢?恺撒奖——我可并没有向国外投什么稿。说句不客气的话,我的作品还没有出版呢?一部在国内都得不到出版的作品,却到国外去得什么奖,这不是笑话吗?”
莫名几乎是愤怒了。他泪眼模糊地扫视着观众,声音哽咽地问:“不错,这两部作品都在网络上发布过。《雨打风吹去》还没有完成,在连载中。一切都被‘雨打风吹去’了,应是不堪回首的。当然,许多作品的真意,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你说《红楼梦》是反封建的,他说是写儿女悲欢的,还有说是影射清宫的,也有说是反清复明的,难道曹雪芹还能够向我们解释吗?巴尔扎克说他的《欧也妮&;#8226;葛郎台》是献给某一个女人的,可几百年之后的我们,谁还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谁还在意那个女人是谁呢?无论什么,到头来,总要被雨打风吹去的!”
台下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
老头儿沉默了片刻,他凝住了自己的目光,似乎在思索什么。人们看到他的面色在变,渐渐地变青了,他忽然结结巴巴地说:“说实在的,我并不在乎自己的哪部作品在什么地方获得了什么恺撒奖。我只想告诉你们,《少年滋味》是在网络发布完稿里的,也是我最喜欢的真正的文学作品,可那却是曾经被国内的几个出版社退过稿的——”
台下一阵骚动,忽然起了一阵子热烈的掌声。似乎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鼓掌,又似乎谁都知道为什么要鼓掌。
热烈的掌声使小老头儿感动了,他摘下眼镜来擦了擦,忽然声音哽咽地说:“我是为了与大家交流而来的。我有着很多困惑,需要走进高等学府与大家交流。如果是因为传说我得了什么大奖,才让我来讲话,我宁肯现在就结束谈话——”
一阵骚动,又是一阵掌声。可忽然,台上的小老头儿晃晃悠悠倒下了。大家“啊——”地惊叫出来。路玉与几个学生会的人跑上了台。大家把小老头围起来。过了一会儿,就见大家把他抬走了,人们在议论。谁也听不清谁在议论什么。可也能够从人们的脸上看出在议论什么。有的在担心,有的在猜测,有的在感叹,有的在评论……
过了一会儿,路玉走上台。人们静了下来。她说:“我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莫名先生犯了心脏病,120过会儿就来,送他去医院。我建议,关于莫名,请大家到网络上,先看他的作品——《少年滋味》,就是那个作品获得了恺撒奖。Sorry;everybody can le*e here。Wait me telling news for you!Bay…bay!”(对不起!大家可以离开了。等有消息我告诉大家。)
人们很不甘心地议论着,渐渐离去。
几天里,大学生都在网络上寻找《少年滋味》,下载了阅读。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
在大学生们把莫名送往医院后,路玉让副社长乔娜查询到莫名家的电话。她向接电话的莫夫人报告了莫名的状况。莫名的夫人大吃一惊:“你们为什么要他演讲啊?他是不能激动的。”
路玉说:“师母,很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请原谅。”
莫名的夫人什么也不再说,问了莫名所在的医院,就把电话扣了。
路玉感到很不安,这个报告会,是她搞的,因为她听说了莫名的小说在国外的一家网站点击率达到了七位数,是美文的榜首,但是在国内却没有出版,而且很少有人知道这位作家。恰恰莫名是自己大学所在城市里的人,不几天前,报纸上介绍了莫名,透露出他的作品获得了一家外国网站的大奖。但是,他的作品,自己还没来得及阅读。莫名刚刚的讲话深深打动了她,放下电话后,路玉就打开电脑,搜索到了《少年滋味》。默默地阅读——
对于人生影响最大的,应当是少年滋味。但许多人成年以后,便肯忘却了那些滋味。而我却不能忘,因为我的少年比任何人都特别,其中的滋味自然也是特别的。所以,至今体会起来都是余味未穷。
路玉感觉这话说得很好,人生的少年的确对于人生影响应该是特别大的。而许多少年时的滋味,也的确是给人印象很深刻的,但后来都肯于忘却,也真是如此。却看这位老人感觉的“少年的滋味”是如何特别吧!
1.马车●修女●“叫花子”
谁都不可能说出自己出生时所见的情景。虽然“科学”已经预见到未来的人可能在娘胎里就有记忆了,可现在还远没有那种可能。我能够记得最早的事情竟然是坐大马车。
早在我高中刚毕业,当上小学教师的时候,为了做一个文学的美梦,曾经这样在日记里写过:“在我来到这个地球上能够记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坐大马车。”当时有两个女学生也能见证我写的这一段话。
那是她们到我家玩,翻动了我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发现了那一段日记,也有意地用普通话朗诵出来。那情景现在想起来都历历在目。可是,那一篇日记不久就被我焚毁了。我只还能记得那第一句话。那是我开始文学梦境的第一句落笔的话;尤其能够记得那个女孩子嬉皮笑脸朗读的音容笑貌。当时;没有把日记保留下来;是不久后开始了“*”。自己怕被当作“资产阶级思想的流露”。我没想到自那以后,很长很长时间,也都没有可以将那一段开头续写下去的可能。这个问题,所有的过来人都该明白。
直到今天,在已经有了可以写的条件的若干年后,而且我也很想写了,才又产生出回忆那一段的心情。
存在我记忆中最早的为什么竟是坐大马车呢?那是因为父亲让赶马车的同乡二叔,将爷爷和我从老家捎来绿岛的缘故。
那时,父亲在绿岛的老礼拜集摆了个纸箱摊子。老礼拜集在和兴路(本世纪初这里就变成花园式居民小区了;也就是说那条路几乎是很少有变化地保持了四十多年),当时那里全都是很低矮的平房,满马路都是卖胶皮的。不远处就是太平镇炮台。父亲是个买卖人;因为在乡间赌博;将自己的几家铺子都赌光了,又来闯绿岛港的。根据历史而知道,当时我们家乡成了共产党与国民党拉锯战的胶着地带。所以,“逃亡地主”跑到绿岛避难的很多。在绿岛,这样跑来的都被叫作“难民”。父亲恰恰瞅准了这个发财的机会。他从美国大兵营拉来剩罐头的纸箱。那纸箱是很硬的纸版做成,还是防水的。父亲就卖给“难民”。在洮南路一带的所谓“下板房”就都是父亲卖出的纸箱搭起来的(现在的城市花园的旧址)。那条路所以叫洮南路是否用了“逃难”的谐音,是否与当时的难民有关,未经考证,不敢乱说;不过却真有点类似的意思。
当时;父亲把我和爷爷接上来,实际也是为了避战乱。家里还有很多人;却都是女人;偏偏接我和爷爷来;证明了父亲的重男轻女有多么严重。
至今我还能够清楚地记得自己和爷爷坐在高高的货物顶上的情景。那时,所见到的人很少,也都是土路。直到过了海泊桥,人才见多了点儿。所说的多,也只是三三俩俩而已。在威海路上;行人中偶尔有身着黑色长衣袍,头上罩白布的女人,使我感觉很新鲜。可此后就很少见到这样装束的女人了。大约,两三年后,在威海路那个叫做劳动休息亭(当然早就没有了)的地方,又见过这样的女人。问大人,才知道那是修女。可是,上小学以后,就只能在电影里见到了。由于她们的装束特别,又都是那样特别的表情,她们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一种潜在的想探知那种黑袍女人秘密的欲望多次在我幼小的心里燃起过。只是由于不存在可能,自然也就默默地熄灭了。
后来我对修道院类的小说所以特别感兴趣,可能也与这模糊的印象和微妙的欲望有关。我喜欢过司汤达的《巴马修道院》和雨果的<;巴黎圣母院>;;还有一部也是修道院的;曾经留给我过很深刻的印象;可惜完全记不得了。
我还能够记得到绿岛后,同爷爷在礼拜集上的自家门前看纸箱摊子的情景;还有我常在马路上(绿岛人把市区的路叫“马路”,或许早年最多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的缘故)挖土玩的情景。那时,马路上很少有车辆,孩子完全可以在马路中间玩耍。只记得偶尔有父亲雇的汽车运美国兵营的罐头纸箱时来过。那纸箱子里,还有剩下的美国军用番茄酱罐头,也有一些西餐刀子和叉子。我吃过那些罐头。那是很特别味道的罐头。现在可以说;再也没有吃过同样味道的同类罐头了。我们家里,很多年后还有那种西餐刀子和叉子,上面都有U。S。A的字样。
父亲那时穿长袍,戴礼帽,完全是一个商人的打扮。父亲很少在家。在我眼里;妈几乎什么事情也不做,只知道坐在床上,用白缝衣线绞脸和用刨花往头上抹油。那是那个时代她那个层次的女人的梳妆方式。
家里人都不管我如何。我其实是被家长当作养小鸡一样,放在马路上养的。实际上,我和马路上的鸡狗也做过很长时间的伴儿。家对面膏药铺的狗也曾经咬伤过我的腿。
依照我四岁到绿岛推算,那应当是一九四八年。那时的一切印象都很凌乱。我家门前马路上胶皮摊子的印象是对我最深的。再就是房后的那条很少见水的太平镇河(现在可能一部分变成地下河了)。那河名义上叫河,其实就是臭水沟。后来长大听说“龙须沟”的时候,就肯想到那臭水沟。一座很小很低的桥,通向太平镇里头。桥边有一个豆腐房。有时候在桥边,有人拿话筒喊话。喊的什么话,我记不清楚了。喊了以后,就有人去领大米。据后来妈说,那是美国人给“难民”发大米。这个可以从许多书里得到印证;有过这样的事情。在街市上,常看到一个打竹板的“叫花子”,几乎每一个胶皮摊子,他都去。据说,他就是后来做了杭州市长的地下工作者赖可可。父亲曾经说过,八路军一进绿岛港,他就换了衣服去接应八路军,人们才知道他是八路的人。当时,真正的叫花子也很多。那些叫花子不会打竹板子,也不是地下工作者。但解放以后,他们也不见了,可能是政府进行了安置。
因为有过那么一点点“叫花子打竹板”的印象,使我后来读小说的时候,特别对地下工作者着迷。也曾经暗暗埋怨自己太小,没有记住那“叫花子”的模样。实际上,世间有多少当时不经意后来想注意的时候就已经成为过眼烟云了的人生体验啊!也许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错过的体验,也无法挽回的遗憾。
据说绿岛并没有怎么动枪炮就解放了。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儿。可清楚地记得有过*。*的时候;父亲站梯子上,从院子的墙头往外张望。因为那一带的房子都很低矮,院墙头都只有一人多高。父亲大概看到了外面的慌乱街面,把在梯子下迫切想攀登的我赶回屋里。仅仅那么一段似乎与解放有关的印象;再后来就是解放了。八路军进城的景象;我没有看到;或许看到也还不明白;因此并没有印象。当然,在我眼里依然有些忽然出现的混乱的模糊的印象。那应当就是我所能够感受到的绿岛解放前夕的情景。可其实当时的我连解放与不解放是怎么回事情都不明白。
但是,这一点解放前的模糊印象,使我在有了文学梦后,多次在创作中联想过。我曾设想一个解放前的苦孩子,与地下工作者有着一段不解的情缘。我甚至写出了一部长篇小说。那是在“*”的最后几年,厌倦了愚弄群众的所谓“运动”的我,一度开始埋头写作,写的题目是《成长》。那是个不仅谈不上写作自由的年代,根本就是个不允许写作的年代。即使如此,所写的也是带有那个年代的烙印。最巧的是不几天前,家里大扫除,我在自己的床里头,竟发现了《成长》的底稿。我推算,那该是改革开放前夕,又曾经重新写作过的底本,小说是从解放前,写到了“*”的结束,名字也改成了《尘世》。还是当初让朋友帮助抄写的,字体相当漂亮。现在看来,都可惜了这些功夫。在这里,只把目录当作“收藏品”展示一下(因为自己知道那手稿是相当幼稚的东西,我相信,如果自己的后代能够保留五十年或一百年,那么从收藏的价值看,也将是无价的。)这个展示,也只是对那段朦胧怪异思维的纪念。
第一章 他不是野孩子
第二章 记住,鬼是怕人的
第三章 有了一个父亲
第四章 美丽的女教师
第五章 十字路口不应当徘徊
第六章 萌芽不是收获的时候
第七章 可悲的愚昧和神圣的虔诚
第八章 信念和欲望的沉浮
第九章 洁白的是雪,鲜红的是血
第十章 社会是个深不可测的海洋
第十一章 伤痕和眼泪
第十二章 人生纵横都有路
第十三章 黄金时代在我们前面
从目录上,也可以看出,与我的个人经历完全无干。还是继续我的少年滋味的品尝吧!
可以想象到,随着绿岛的解放,父亲的那个纸箱生意也就结束了;因为不再有逃难来的人,我们家也搬离开了那个老礼拜集。
实质上,从老家来到绿岛,就意味着我是在老家出生的。母亲是否在老家,可我许久都没有想过。那是因为还不知道那样想。那时候的孩子,长到十岁左右都可能完全不明白自己该是如何来到人间。许多年之后,大人还经常用我是父亲从海边拣来这样的谎话胡弄我,我都不明白真假。实际上,那个时代的我们也大都如此傻。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2)
2蝈蝈●“风屋”●黄灯笼
后来搬到的地方是瑞云路。有趣的是我曾经在瑞云路住过的那座房子,连同那座小楼,至今还在。即使我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它还存在。旁边所有的老房子都已经拆迁过,那座二层楼,不知道为什么竟单独保留了下来。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文史价值;可它却仍旧保留着几十年的陈迹。对我来说;反倒是件好事,因为使我记忆最深刻的童年就是在那座老房子里度过的。我偶尔路过那里,还肯恋恋不舍地多看几眼。
曾几何时;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傻孩子;还站在那个房子的门口玩耍。那门口现在已经堵上了;成了那屋子的窗口。而那个傻孩子再也见不到了;只有我这刚刚步入花甲的人;还对这个地方有所关注。除我之外;恐怕不会有任何人还留心于这所老房子。
那房子是在两个路头拐角的地方,当时父亲是借住了一个朋友的私房。那个年代有私房的;几乎都是资本家。父亲那朋友也应该是个资本家,那座小楼在当时就算很高级的了,因为周围都还是平房。我们住的那套房子有前后两个门。前门(如今被堵住改成窗口的地方)在大街上,后门连通着院子里那位资本家的其他房子。那时,我大约是六岁,常常一个人被放在家里。父亲做什么,我不知道。应该是又在做别的什么生意。当时我也还不知道被我天天叫“妈”的女人是妈,更不知道她还是我亲生母亲的仇人。据她后来的叙说得知,那时候她很迷恋于听说书(评书)。她在后来述说与父亲的情感纠葛时就说过,她天天到南山说书场听书,她的许多见识都是听书得来的。她说,父亲曾怀疑她有“外心”,也跟踪到说书场过。正因为此,我就常常被单独留在家里。有一次,我正在家里看着蝈蝈笼子,自己玩耍。忽然,院里的后门敲响了。是父亲常说的老宁,我认得的。可我不给他开门。因为家长说过,不许给任何人开门的。老宁可能逗我,故意吓我,逼我开门。还到前门来敲。我吓哭了,终于没有给他开门。后来家长回来知道了;可能是老宁说过。我不知道家长是什么态度,反正以后就把我放在了街上的门口,把门都锁了。我就在门口,看着蝈蝈笼子玩。
有一次,把笼子弄破,蝈蝈跑出来,我追捕到马路上,也没有捕到。结果,只好看着空笼子发呆。那时,那一带的马路上,不仅没有车辆,几乎连行人都很少有。家人回来,看见我傻看空笼子的样子就问我蝈蝈呢,我说让我弄丢了。我怕家人责怪,还显出很害怕的样子。家人却笑了。我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在我家的北面,都是一些高大的房子。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工厂的厂房。恰恰是冬天,都从那边刮来一些风。我就误以为风是从那些大屋子里出来的。因此,我就把那些屋子叫“风屋”。因为有这样的认识,所以从来也不敢到那些屋子跟前去。可笑的是这样的想法一直到上小学一年级都还没有改变过。只是从来没有和谁说过,单单自己这样想而已。我不知道把风当作从“风屋”里出来的怪念头别人是否有过。可后来即使我长大了,回想起来;也对自己曾经那样害怕“风屋”的念头感觉很好玩;怎么一个孩子能那样想象呢?
那时候,不只是我有古怪的想法,我们一般大的孩子都傻得出奇。因为我们从来也没有受过什么学前教育。大人们都把孩子当小鸡样撒到马路上养。我们在一起做一些当时孩子玩的游戏:打老婆(陀螺),跳方,还有什么“打金鼓,吹洋号,问问阎王要不要”的无名堂的游戏。实际上是“出殡”的游戏。只是我们并不知道那是出殡,也不知道出殡是什么事情。有些游戏也很荒唐。比如”编牢狱”。我们唱:”编牢狱;编牢狱;成天到晚编牢狱;编个好朋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儿歌游?这都是无法考究的。不过,在那里居住的时候,后来却也看到过一次很大的真正的出殡。那是从我以为的“风屋”那边来的,而且是相当大的一次出殡。以至于后来读到<;斯巴达克思>;的时候;又联想起那次出殡的盛况。
那是晚上,也许要到当时的五路大庙里(这些早已经没有了,那庙的所在地是现在的小学)去祭奠,我清楚记得最前面是举黄灯笼的队伍。那黄灯笼是在后来的电影里的官宦人家出殡才能看到的。光那黄灯笼队,就走了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