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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帆帆挺着个肚子,叫个不停。等他叫得声嘶力竭时,她才拉开。两人一起哇哇大笑。
卓绍华遇见了熟人,是一对气质很不错的半百男女。
勤务兵从后视镜里看看诸航,拧拧眉,同情地抿紧了唇。
“走吧!”卓绍华坐在了副驾驶座,朝后座上的两人笑了笑。
“是你家长辈?”诸航不经意地问。
“嗯!”卓绍华捏了捏鼻梁,没再说话。
曾经,他唤这对长辈也叫“爸爸、妈妈”,今日在医院外碰到,他上前招呼。满腹经纶的两位老人
对他厉声斥责,最后让他滚开。
他恭送两人走远,才收回视线。
他没什么要辩白,所有突兀的、自然的、无理的、在理的,他统统接受。
小帆帆咯咯笑得很欢。
他回过头,现在的他已经得到了补偿。
正文 28,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四)
前方红灯,汽车停下。
诸航随意地朝窗外看去,有家商场的巨型灯柱前聚集了几个工人,正在给灯柱换上雪花样的霓虹。
她闪了下神,又往远处了看。各家商铺原来都有了变化,有的门前搁着圣诞树,有的橱窗上贴起了
一把大胡子的圣诞老公公。
“今天几号?”她问卓绍华。
“二十三日。”
诸航眼睛瞪出了眼眶,“真的?”
卓绍华沉默,谁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天啦,不得了,我欠梓然的礼物还没买呢,还有圣诞晚餐也没预订。那个。。。。。。”诸航苦
着脸,她想向首长告假。
“这附近有停车场吗?”卓绍华看着前方。
勤务兵点点头,“有的。”
“那在前面路口让我们下来。”
“不用很多人,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诸航忙摆手。
“唐嫂说帆帆的奶粉不多了,让我要买点。一起去吧!”卓绍华低眉一笑,看着真的就是个顺便,
没有刻意。
“帆帆呢?”
“向后转。”
后面一排的座椅已撤除,一辆天蓝色的婴儿车稳稳地立着。
“呵,还是你想得周到。”诸航被首长的细腻给打动了。
“有了帆帆,我不得不多考虑一点。”
婴儿车下方还有装尿片的袋袋,车里铺着厚厚的绒毯,上面有软软又暖暖的薄被。帆帆显然很习惯
这辆车,往里一躺,盖上薄被,他就欢叫个不停,手也动,脚也动。
“累死我了。”小帆帆蛮沉的,抱了一会,诸航胳膊都酸了。
“这样子就好了。”卓绍华轻笑,推着婴儿车往商场走去,诸航颠颠地跟在后面,两人的表情放松
、悠闲,瞧着就像幸福的一家子。
食品区在商场地下一楼,诸航吃了一碗牛肉面,首长喝了杯咖啡,小帆帆喝了壶奶,结账出来,他
打了个呵欠,小嘴*,开心入睡。
“那个。。。。。。你十岁左右的时候,喜欢玩什么?”绕了几层楼,看了童装,看了玩具,诸航
拿不定主张,只得向首长请教。
“那个时候我要上学,没什么机会玩。”卓绍华眼睛瞄向了电子区。“梓然是姐姐的孩子?”
“嗯,过年十一岁!他十岁生日时,我住在那个大杂院,没陪他也没给他买礼物,他记恨在心呢!
”诸航忍不住诉苦道。
“送他一台平板电脑吧,上网很方便,可以查资料,可以看电影。”
“那个很贵的,我会被姐姐骂死。”
“不要钱,人家送。”婴儿车方向一转,修长挺拨的身躯直奔苹果专柜。
“有这样的好事?”诸航尖叫。
卓绍华纵容地向她挤了下眼,“声音小点,不然人家会和我们来抢的。”
诸航忙不迭地点头,小心翼翼地跟在首长后面。
平板电脑还真是送的,前提是得买一台苹果笔记本,最新款的,最快捷的,容量大,模样俏,价格
是五位数哦。这是专柜圣诞节推出的促销活动。汗,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诸航看着首长刷卡,心疼地直叹。不过,那款笔记本看着实在是诱人,她手痒痒的想摸摸,可又不
好意思。
卓绍华真是细心人,还请店员把平板电脑包装了下,说送的对象是个小男生,不可以太花哨。
“这下没有后顾之忧了吧?”随包装盒一同递给诸航的还有两张必胜客平安夜狂欢的入场券。
“没有,一点也没有。”诸航笑逐颜开,“呵呵,这个入场券哪来的?”她看了下说明,可以免费
点餐,还有抽奖的活动,还有礼品赠送。
“刚刚捡的。”
“只有两张吗?”
“你想要多少?”这两张是她去洗手间时,他让勤务兵找人弄来的。
“呃?足够了。”诸航看首长慢慢冷却的笑意,摇头,“下面我们去哪?”
“买奶粉呀!”
“好啊,好啊,快走吧!”她把包装盒塞到婴儿车下面,笔记本一会有人送到军区大院。
她生怕包装盒会掉,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婴儿车的下方,几次差点和对面的人撞到,幸好卓绍华及
时地拉住她。
她再一次避开一对迎面走来推着购物车的男女。
卓绍华叹气,“你来推车吧,我提篮。”这样子,她至少要看着前方。
“好!”
“文瑾,你在看什么?”刚擦肩而过的男子扭过头,眉心连打几个结,同行的女子着急地催促,“
快走,我今天要狂购,趁着活动,把所需的物品都买全。话说还是国内好,看啥啥亲切。”
男子像定在了原地。
“文瑾?”女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哦,那个扶着婴儿车坐电梯的男人蛮帅的。“这么巧,碰到
熟人了?”
男子愣了下,摇头,“应该不是,我大概是眼花了。”
猪的头发没有过肩过,猪也不会乖乖推着婴儿车在商场乱铤,她一般都是吊在购物车上的。她时时
刻刻,都是**生机,说个不停,动个不停。
那只是一个与她背影有几份相似的人而已。
“走吧!”他眼中蕴满温柔,缓缓拉回视线,拍拍同伴。
沉寂多日的四合院终于又飘出了脆脆的笑声,诸航在院中跑来跑去,一会和唐嫂拉话,一会又跑去
厨房和吕姨聊天,两个勤务兵,她也能八卦几句。
她一来,宽敞的院子显得拥挤了,冷清的空气仿佛融入了暖流,到处都是她的身影,都是她的笑语
。卓绍华站在门廊下,微笑地看着。
“夫人,你看你一回来,卓将多开心呀!不要在外面住了,买辆小车自己开,白天去培训,晚上回
家,都好啊!”吕姨在炉灶间忙个不停,还抽空说上几句。
诸航嘴里啃着个苹果,朝走廊看看。首长开心吗?看不出来啊,他从来就不会把脸拉得多长,除了
昨天在会馆,他很温和的,只是温和得令人敬畏。
冬日的时光总是短的,太阳一西斜,暮色就悄无生息地蔓延了,院中的寒气加重,几棵盘栽上的叶
全凋光了。
诸航陪着小帆帆洗完小屁屁、小脸,和他又玩闹了一会,才回客房。
打开灯,眨了眨眼,心扑通扑通加了速。没有看错吧,那台很拉风的笔记本竟然放在她的书桌上,
网线已插上,屏幕上的荧光一闪一闪,让她的长睫跟着一颤一颤。
“喜欢吗?”不知何时,卓绍华站在了她的身后。屋中暖,他只穿了件墨蓝的高领毛衣,英挺如修
竹,剑眉星目,神情似笑非笑。
傻子才不喜欢呢,可是能说出来吗?诸航笑,不敢接话。如果首长要她付款,她就坚决不喜欢。
“如果喜欢,就送你。”卓绍华拉上窗帘,紧闭的空间一下令人心失了序。
“无功不受禄。”她是喜欢,但有原则。
“那帮我做点事吧!”卓绍华坐下来,一敲键盘,“告诉我,怎样攻破人家的防火墙,还不留痕迹
。”
“你要我做黑客?”
“能编出《俪人行》那样的游戏的人,肯定有着常人不可及的电脑天赋。如果从前没有做过,现在
尝试下给我看看。”
“你认为黑客是个人作为?”诸航平静了,在他身边坐下。
他双臂交插,做了个请她继续说下去的姿势。
“攻破某个网站,就要解开其信息加密机制。现在加密技术越来越先进,想要解密,就得需要强大
的资源支持,其中最根本的是运算能力。比如美国有家实验室有个超级计算机群,运算能力占全球总运
算能力的百分之七十,他想解码你的加密,就犹如大人打小孩。普通黑客通常都是乌合之众,折腾两下
,很快就会被警方抓获,而他们,绝对可以逍遥法外。”
“但也有个人可以做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也许吧,很少。”
“他们通常还会留下一些标志性的记号,当然不是指IP地址。”
诸航笑了,“那是他们以为自己是侠盗,象佐罗一样,每做一次案子,就会在地上留下一个‘z’
字。”
“如果是你,你会留下什么?”卓绍华手托起下巴,眼神深邃。
“我?”诸航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没有那个本事啦!”
“假如有呢?”
诸航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抬起手飞快地按动键盘。不一会,屏幕上出现了一只长着翅膀的粉红色
的猪,在云朵里钻来钻去。
“怎样?”
卓绍华点头,“很有新意,令人印象深刻。”
“你现在国防大学教这些?”诸航好奇地问。
“会涉及到。”卓绍华轻描淡写,“你还没告诉我怎样不留下痕迹呢?”
“这是公事还是私事?”诸航问。
“公事怎讲?私事又怎讲?”
“是公事的话,那这个电脑我可以拿得心安理得。如果是私事,电脑就搁在这,我会使用,但不会
占有。可是你要欠我个人情哦!”
卓绍华沉吟了下,“是私事。”
诸航笑得鬼鬼的,“行。一个网站被侵,服务器硬盘全部多次格式化,并且重复读写垃圾数据,导
致硬盘数据无法进行恢复,损失惨重。这时,网监*。他们就是想寻找蛛丝马迹,挖掘出IP地址,然后
追踪就行了。因为当你*服务器,系统会自动对你的IP进行记录。别以为把系统的记录删除就可以,服
务器同时也会记录下你的登录地址,而你经过的每一个路由器,也会记录下你的IP,但这些个地址你是
删除不到的,高手也不行。所以只有使用假的IP地址,这是技术活,而且对计算机的要求非常高。一般
他们都会使用国外的IP,而且是经常变换。扑朔迷离,搞得你眼花缭乱,查无所查。这些东东要谈具体
些,得洋洋洒洒几大页,我只能简单地讲一下。可以交差了吗?”
她摊开双手。
卓绍华眼睛轻轻一眯,“勉强算吧!”
“哈,你现在欠我喽,你要还什么给我?”她俏皮地向他伸出手掌。
卓绍华目光亮得惊人。
眼前的这块玉,天然去雕饰,已经晶莹剔透、美仑美奂。
“想不出来?那我提要求了。”她很小人的挤眉弄眼,想起曾经被他敲诈之事,决心一雪前耻。
“想出来了!”他一字一句。
“什么?”
他抬手,牵住她的中指,然后低下头,在她的掌心轻轻落下一吻。
诸航呆若木鸡。
“不够吗?”他问。
“啊!”诸航倏地打了个冷激零,慌地抽回手,背在身后,“够了,很够了。”
“那就好!”卓绍华笑意浅浅。“我们家比较传统,西方的节日向来不过,对于新年、春节却很隆
重。圣诞陪梓然过,新年要记得回家,别让大家久等。”
她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只看着他俊伟的双唇上下蠕动,血液像酒精,一不留神碰着了火,她快面
目全非了。
“帆帆还在等我,你也早点睡,晚安!”他站起来,摸了下她的头。
她继续坐着,僵若化石。
正文 29,今夕何夕,见此邂逅(五)
这天夜里,诸航登陆了闲置很久的QQ。她是隐身登陆,胖
胖的企鹅跳出来时,她有一点恍惚。
没有邮件,没有留言。二年了吧,谁还会想起潜在深海中的她?
哈,有一个漂流瓶,今天下午的同城瓶,真是有缘哦。
她抿着嘴乐。
腾讯的经营其实蛮花心思的,这漂流瓶也算是网络中的小浪漫小清新,灵感来自凯文科斯纳主演的
《瓶中信》么?
这部电影和梅格瑞恩的《西雅图夜未眠》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结局有点唏嘘。里面有两封瓶中信
,男主写给逝去的妻子。有句台词是:尝试去想我再一次见到你时,我会说什么?我尝试了一百种的可
能,最后我要说什么,没什么,我的嘴除了吻你以外就没有用处了。
她和莫小艾坐在学校的礼堂里,笑得又是跺脚又是拍手。应该很煽情的画面,在她们眼中全成了雷
人搞笑。
那时,她们谁也没有经历过恋爱。
主题曲非常忧伤。
思念潮水,去了又回,无法淹没想你的悲;
海风哽咽,像是风干的泪,吹打在我眼眶,仿佛咸痛的离别;
我不停写,字字是崩溃,放进瓶中,托付流水;
一天一件,任上天安排一切,我不管我的信,又被海退回;
泪水是我爱你的滋味,我寄出的心,无力挽回;
如果回忆是唯一的回信,我不会忘记,我曾经美丽;
泪水是我想你的凭借,我收到的苦,我不觉苦;
飘洋过海,心却定不下来,不求谁捡起我的悲哀。。。。。。
同城瓶一般都是要求发生*的,宁檬收到过几次,开始还向她炫耀,后来只字不提,估计是上当了
,有没受骗,不清楚。
诸航乐呵呵地打开漂流瓶,看头像是位眼镜帅哥,也许是只恐龙呢,不可信。
“离开三年,再次站在这片天空下,油然而生一种物是人非的冷清感。已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她
好吗?从别人口中得知她似乎不错,可是我想听她站在我面前亲自告诉我,然后我告诉她我在生气,因
为她失约了。我可以去找她吗?”
哎哟,是个为情所困的帅哥呢,乍办,给他点指点,也不枉这相遇一场。
“如果很想她,就勇敢地去吧!最多挨一耳光,没什么大不了的。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发送
…
呃,那人在线!
漂流瓶随海浪又回到岸边,“谢谢,怎么会有耳光?我会紧紧抱住她,让她动弹不了。”
来强的,有个性!这次她没回,再回,就画蛇添足了。
小企鹅咚地一声跳出一个消息框,她歪着头怔了下,点开,有人要求加她为好友。
她查看资料,搁在触摸屏上的手指猛地一颤,对话框关闭了。
是他??
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呼吸,后背阵阵发凉。她蓦地抬头看窗,仿佛外面站着个人。
窗帘是首长拉上的,她忘了。
他们都曾是计算机系的风云人物,系里有一个江湖群,他叫江东周郎,她叫南阳诸葛。张狂的岁月
,天马行空,气吞山河。
他盗过她的QQ,把她的好友全部打乱。
她侵进他的空间,贴上一大叠裸辣妹的图片。
呵呵……无数次修改密码,无数次被盗,但只限他和她。他们爱上了这个游戏,玩得很疯,乐此
不疲。
他去美国后,她拉黑了他,改了QQ密码,退出江湖群,从此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宁檬和小艾都提到过,他要回来,在年后。
消息再次发送过来。
她沉默,面无表情,颤抖的手紧紧抓着睡衣的下摆,让自己镇定。接着,她关上电脑,什么也看不
见了。
心情逐渐恢复宁静。
她拉开门,站在走廊上,像是要透口气。
唐嫂和吕姨的房间灯都熄了,首长的窗户还透着薄薄的微光。要不影响小帆帆睡觉,又要做点事,
难为他了。
睡衣的口袋中搁着手机,指尖一遍遍*着机身。她想打电话给小艾或者宁檬,可是该讲什么呢?
他现在北京还是在美国?他在哪,她一直都知。现在再问,多重意思上,都太晚了。而且与他联系
上,干什么呢?
再玩盗QQ,他们已回不到那段时光。
冬夜的星是稀疏的,不集中,还看不出,云层很重,月亮不见踪影。白天肆虐的风熄了,却透出一
缕肃冷的寒意。
她哆嗦着又缩回屋内,选择上床睡觉。
想不通的事,留着明天再想,反正夜已经深了。
二十四号,是平安夜。仿佛真的要印证白色圣诞,一早晨就开始飘雪。她给梓然打电话,查问作业
做得怎样。
梓然耍酷地只嗯了声不答话,那声嗯却比平时乖了许多。
她笑,让他告诉诸盈,她回去吃午饭。
“那你现在干吗?”到底是孩子,等不及要礼物了。
“大人有事,小孩子别问。”她严肃地回道。
四合院里没有圣诞气息,一切如旧。吕姨做好早饭,扫净了院子。小帆帆起床早,也不怕冷,挺着
肚子要唐嫂抱他出门。
唐嫂冲客房门笑道:“帆帆在叫妈妈呢?”
客房的门掩着,诸航在整理床铺,平时可以一笑而过,这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脸一热,耳根都红了
。眼睛瞪着右手的掌心,仿佛上面有个擦不掉的印记。
因是周日,卓绍华不用上班,早饭吃得比平时慢,还把小帆帆抱在手臂上。小帆帆看着他喝粥,一
张嘴,小帆帆也嘴一张,一模一样。
诸航看得眼都直了,何况那两张脸还是一个人的大小版哎!
“诸航,给我包张煎饼。”卓绍华手腾不出来拿点心,“吃完,我送你上街。”
“外面在下雪,我坐地铁好了。”她给煎饼抹了一层酱,卷成筒形,递给他时,眼睛只看着他嘴角
的下方。
“我想带小帆帆感觉下平安夜的气息。”他接过,眸中带有揶谕。
“疯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