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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过去把老太太抱在怀中,才发现她的脸上的面皮已经全没有了,血红的肌肉和白森森的骨头露在外面。她的身体没有一丝热气。
他又冲过去把老铁匠抱到怀里,老铁匠还没有完全僵硬,但已经没有一丝气息。
莫如风在军队学过野外救护知识,他知道父母已经死亡多时了,抢救是不可能的。
他放下老铁匠时,意外地发现老铁匠的身边有半张旧报纸,他拾起旧报纸,只见报纸上有一个用鲜血写成的大字。
“文”!
那应该是老铁匠在弥留之际,用手指蘸着鲜血写成的。
那是他留给儿子最后的信息。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失而复得
老铁匠没什么文化,字写得很难看,笔画像树枝。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个习惯,那就是写点的时候,总是从右上起笔左下收笔,正好与正常人的书写相反。
莫如风教过他好几次,让他从左上起笔右下手笔,但他总是学不会。
知道老铁匠这个书写习惯的人,只有莫如风,别人不会去模仿。
而现在,报纸上的“文”字,上面的一点,就是这样书写的。
所以,这个字一定是老铁匠留下的。
莫如风小心翼翼地把报纸叠好放进口袋。
院子里还散落着熄灭的煤块,还有包袱、锦缎,莫如风知道,那是用来包裹“振远”宝刀的,春节时他见过。
他把包袱和锦缎收了起来,然后打“110”报警。
在等待警方到达之前,他找到老太太被撕下的面皮,小心翼翼地给她贴了回去。他动作轻柔,仿佛母亲还能感觉到疼痛。
出了重大刑事案件,小镇的派出所反应还是很迅速的,半小时后,大批警察就来到了现场,他们进行了拍照,有对莫如风进行了询问。莫如风如实回答了警方的询问,但他略过了“振远”宝刀,和没有说老铁匠留下的血字。
他更没有提到监听到的白梦楼的电话。
因为从法律发角度讲,那是非法证据,不会被法庭采用,况且,那个电话语焉不详,和这里的案件缺乏直接联系,也证明不了什么。
但他的耳边回响着窃听器中发出的声音:“立即想办法拿到那把刀!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
那把刀,是什么刀?会不会是振远宝刀?
他下决心自己寻找凶手。
到第二天上午,警方的工作才告一段落,他们确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团体作案。他们离开时带走了老铁匠夫妇的遗体,他们需要解剖取证。
莫如风没有阻止,也不能阻止,他知道一些警方办案的流程。只是在老两口被抬走前,他用热毛巾把他们的脸上擦得干干净净。他擦得很仔细,仿佛他们还活着一样。
当警察和围观的人们离开,他关上院子的大门,独自坐在门槛上。
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莫如风就那样呆呆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几只母鸡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不时发出几声“咯咯”的叫声,大概它们不明白,为什么今日主人没有给它们喂食。
他终于站立起来,却因为站得太久,双腿发麻,站起的瞬间差点摔倒。他扶住门框停了一会儿,双腿才恢复知觉。
他拿起扫帚,把院子打扫干净,就像以往母亲那样。
他把老铁匠用过的炉子、铁锤、铁坯这些打铁用的东西摆放整齐,他知道这些东西是父亲的心肝宝贝,它们几乎陪伴了父亲一生的时光。
他把母亲的菜篮子洗净,然后挂在厨房外的窗子旁,就像以往一样。
之后,他捧出谷粒撒在地上让鸡吃,他知道母亲生性善良,是不愿看到自己养的鸡挨饿的。鸡们浑然不知主人已逝,欢快地吃着谷粒。
当他走到杂物间的门口,他停住了。
杂物间的门关着,门上贴着一张年画,画的是横刀跃马的关二爷。
关二爷下跨赤兔马,手提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宛如战神。
以往春节时年年都贴年画,但老铁匠从来不贴杂物间。去年春节,莫如风发现杂物间的门也贴上了年画,是杀气腾腾的关二爷。而且,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上用铅笔画了个圈儿。
往事一幕幕涌上他的心头。
莫如风小的时候,老铁匠给莫如风准备了玩具或者什么好吃的,从来不直接交给莫如风,他总是藏起来,然后留下点线索,让莫如风自己去找。
第一次,老铁匠给他削了一把木剑,然后藏起来,叫莫如风自己找。莫如风到处找也找不到,只到他看见墙上的一幅画,画的是赵子龙长坂坡救幼主。赵子龙把阿斗放在怀中,左手持枪,右手正持剑,在敌军中厮杀。莫如风注意到,赵子龙的剑上用铅笔画了个圈儿。
那个圈儿是以往没有的!
莫如风走到那幅画前,把画撕开,里面赫然藏着那把精巧的木剑。
那时莫如风六岁。
在以后的岁月里,父子俩一直玩这种“藏”和“找”的游戏,有很多时候连老太太都不知道,这变成了父子俩的一个默契,一个秘密。
今天,杂物间的门上,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也被画了个记号。
莫如风毫不犹豫地撕开年画。
年画下面的木板明显是换过了的,木质比原门板新。他轻轻敲了几下,空空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取过一把刀,沿着新换的木板边缘撬动,很快,一个长方形形状的木板被撬起来。
一把古色古香的宝刀露了出来!
振远宝刀!真正的振远宝刀!
莫如风把宝刀拿在手中,百感交集。
老铁匠虽然一生都在这个山村度过,干着农活,但他心思缜密。他能仿制出一把宝刀,就能仿制出第二把、第三把!
那些人哪里想到,他们费尽心思抢走的还是一个复制品,真正的“振远”宝刀一直都在老铁匠的手中!
他们当然不会会想到,一个山村中的老铁匠,居然会预先谋划,应对那些觊觎“振远”宝刀的人。他们虽然杀害了老铁匠夫妇,他们却没有达到目的。
当然,莫如风知道,老铁匠的本意绝不会是要把这把宝刀据为己有,他只是想暂为保存,等待时机还给博物馆!
莫如风把撬起的木板重新装回去,再把年画贴好。
然后他从杂物间找到一个用来装钓鱼竿的褐色的袋子。当年他喜欢钓鱼,有一次买了一个可伸缩的钓鱼竿,后来钓鱼竿折断了,但这个袋子一直挂在这里。
他抖掉袋子上的灰尘,把“振远”宝刀装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他拿着袋子走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从不食言
他走进自己的卧室。
卧室收拾得井井有条,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的枕头还是他和庄晓月结婚时母亲采办的,是农村人喜欢的大红的枕套,上面用丝线绣着大大的喜字。
他仰天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似睡似醒,不再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铃声把他唤醒,他拿过手机,是欧阳平秋打过来的。欧阳平秋告诉他搜寻仍然没有结果,并问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没有告诉欧阳平秋家中的巨变,只是让欧阳平秋继续搜寻。
挂了电话他才发觉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大多是上午打来的,其中有一个是陌生座机,他猜想是绑匪打来要钱的,回过去果然没人接,那应该是个公用电话。
他又给莫怀文打了个电话,依然无法接通。
他掏出那张报纸,上面用鲜血写成的“文”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老婆被绑架,父母被杀,这两件事是巧合还是有联系?
怎么看起来都像是针对莫如风,而且都极其恶毒!
他打了个机灵,站了起来。
如果是针对自己的,那下一个目标有是谁?
非非!
他看了一下手机,现在是下午三点,星期五,离非非放学还有一小时。
他把装有“振远”宝刀的袋子斜挂在肩上,大步走了出去。
花溪沿岸的山里人,院子都很大,他家的也不例外。
在院子的最东边空地上,是一个高大的草垛。老铁匠夫妇都是勤快人,草垛的草堆得高高的。“你们家的柴草,三年也烧不完!”曾经有来串门的亲戚对老铁匠夫妇说。
没有人知道,这个草垛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莫如风和老铁匠夫妇三人知道。
时间紧急,莫如风已经不再考虑别的,他冲到草垛边,奋力掀开一捆一捆的枯草。草捆掀开,露出里面的棚架,棚架上是厚厚的油布。
他再小心翼翼地揭开油布,一架草绿色的直升机露了出来!
一架武直…12直升机!
绿色的机身在阳光下静静地伫立,机头微微昂起,仿佛一个已经待命很久的士兵,时刻等待着战斗的命令。
莫如风熟练地拆掉棚架,然后拉开直升机的舱门,坐进驾驶室,打开超短波电台。
“七分队,您好!长江一号请求起飞!”
成都市市区,丹枫幼儿园。
近期全市有一个幼儿舞蹈大赛,各大幼儿园都想通过比赛获奖提高幼儿园的知名度,进而在招生中占取有利地位。丹枫幼儿园这样的私立幼儿园更是把它当成一个宣传自己好机会,选拔了十名能歌善舞的孩子参加。为了防止孩子们表演时怯场,园长安排安排预演,下午不表演的孩子们都在大操场上当观众,十名舞蹈比赛的选手依次上场。
孩子们的表演声情并茂,看来这么多天没有白训练。
现在即将上场的是一个叫文芊芊的女孩,她是何园长的“杀手锏”,能不能夺冠,基本就看她的发挥了。主持人正在介绍文芊芊的节目,何园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期望文芊芊能够超常发挥。
这时天空传来螺旋桨的声音,由远而近。
莫非非坐在小凳子上,他顺着螺旋桨的声音看去,他看到了那架草绿色的直升机正向这边飞了过来,它像一只苍鹰,稳稳掠过长空。
直升机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绿色的机身,螺旋桨发出的声音传来,像是狮子的吼声。
“我爸爸的飞机!”非非喃喃地说。
刘大少坐在非非的身边,他听到了非非的喃喃自语。
“这真是你爸爸的飞机?”他惊奇地问。
周围几个小孩被吸引过来。
“看见那架直升机没有?”刘大少指着远处的天空,对凑过来的几个小脑袋说,“莫非非说是他爸爸的飞机!”
这时文芊芊已经上台,音乐声缓缓响起。
刘大少周围的几个小孩的注意力被直升机吸引了,他们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几个调皮的孩子还站了起来,场面立即出现了一点骚乱。文芊芊的情绪显然受到了影响,她的动作跟不上音乐的节奏。指导老师在远处示意她动作慢了,她看到了,连忙加快动作,结果动作又超过了音乐。
文芊芊的预演算是彻底演砸了,这样子别说夺冠,鼓励奖都拿不到!
何园长恼火地挥手让表演暂停。她恼火地走到刘大少等几个小孩旁边,“你们干什么?”
刘大少指着莫非非说:“莫非非说天上那架飞机是他爸爸的!”
何园长本来还憋着气儿,她以为刘大少是领头的,不好说太多。但听说是莫非非引起的,她的怒火立马往上窜。
“莫非非!你站起来!”她咆哮道。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诚实,不要撒谎!你那爸爸,开个三轮车都是破破烂烂的,像是从垃圾堆捡回来的!还开什么飞机!你爸爸也不象话,他骗你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扫视了一下全场,狠狠地说,“像莫非非这样撒谎的孩子,大家以后都不要和他玩!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知道吗?大家认真观看表演,不许看天上!莫非非你站着!大家鼓掌欢迎文芊芊重来一遍!”
掌声热烈响起,文芊芊像一只蝴蝶,走上舞台。
“我爸爸说有一天会驾着直升机来接我,他从不食言…”非非嘟噜道。
直升机在幼儿园的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缓缓降低高度。
何园长坐了下来,看着文芊芊的表演。
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不由地抬头,她感到纳闷,这架直升机怎么飞这么低?
序曲起,文芊芊翩翩起舞。
直升机缓缓下降,对着操场上那块空地。
文芊芊刚跳到一半,孩子们的小脑袋都仰着,目光随着那架草绿色的直升机移动,甚至所有的老师也情不自禁地扭头看向那架正在降落的直升机!
压根儿没人看文芊芊,文芊芊委屈地停住舞蹈。音乐还在放,正播放到*部分,可是文芊芊却傻傻地站在正中。
直升机稳稳降落在操场的空地上,螺旋桨还在旋转。
那是一架武直…10直升机,停在阳光下,闪着墨绿色的暗光,威武而庄严。
舱门缓缓打开,莫如风从舱门走出来,他站在直升机的旁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劫后余生
“爸爸!”莫非非惊喜地喊了一声,也不管老师允许不允许,向直升机跑了过去。
莫如风低头轻轻地拥抱非非。
斜阳脉脉照着这对父子,他们静静地拥抱了半分钟。
没有人知道,在失去父母、妻子下落不明的情况下,莫如风见到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时,他的心情是怎样的。为了早日到达非非的身边,他甚至动用了薛锦翔配给他的直升机!当初在湖北某机场进行特种技能训练时,他对直升机驾驶技术的掌握速度让那些老飞行员都感到惊讶!他只用了两个月就学会了直升机驾驶的技能,而别人都是用几年时间!
当然,他越过了对直升机原理、机械构造等理论知识的学习。所以,薛锦翔曾经交待,这架退役后修复延寿的直升机,最多只能飞行二十小时,莫如风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能动用的。
今日是不是关键时刻?或许不是,或许是!
也没有人知道非非想什么。或许是见到父亲的喜悦;或许是,他终于可以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或许时骄傲,对父亲,不管在他开着斑驳的三轮车,还是驾驶这威武的直升机,他出现的时候,非非都是由衷的喜悦啊!
片刻之后,非非回到人群,他找到班主任老师说:“老师,我爸爸让我向您请假,这段时间可能不来了!”
班主任看了何园长一眼,摸了摸非非的脑袋,点点头。她特别赞赏某个孩子的时候就会去抚摸孩子的脑袋,时间长了,孩子们把她的这个动作当成了奖赏和亲密的表示,都希望她能摸一下自己的脑袋。她不记得自己抚摸过多少孩子的脑袋,但她记得从未抚摸过非非的小脑袋瓜子。
非非向直升机跑去,他在夕阳中奔跑的身影像一只快乐的小鹿。
她的眼睛忽然有点湿润,“我们都做了些什么,我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丑化自己不喜欢的孩子,其实,每个孩子都是纯洁善良的,他在一个方面差一些,在另一方面却强一些。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天使啊!”
草绿色的直升机拔地而起,螺旋桨发出巨大的轰鸣,仿佛狮子的怒吼。
何园长的嘴张得大大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升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老师和孩子们的目光却依然盯着它,看着它慢慢融入蓝天白云。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欧阳平秋家的别墅后面的草地上。欧阳平秋的父亲多年前迷恋直升机,就购买了一架私人直升机,他购房时必考虑直升机起降的场所。现在,他带着他的直升机到外地去了,正好把场地腾给莫如风使用。
欧阳平秋在草地上等他,当莫如风和非非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的时候,他冲莫如风摇了摇头。
莫如风知道他摇头的意思,那是说庄晓月依然没有消息。
“我甚至找了道上的朋友帮助寻找,但依然没有消息!”欧阳平秋看了非非一眼,欲言又止,但莫如风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
莫如风拍拍欧阳平秋的肩膀,轻轻地说:“辛苦你了,关键时刻还得靠兄弟啊!我们继续努力吧!”
三楼的窗子忽然打开,露出一个健硕的身躯,“欧阳平秋!是不是你又约什么狐朋狗友来吃饭?弄架破直升机唬人啊?我告诉你,晚上谁也不留,你多久没和我单独共进晚餐了?今晚你要是不和我共进晚餐,我把你书房中的好酒当垃圾卖掉!”
欧阳平秋不耐烦地冲三搂喊道:“吵什么吵!前天中午不还和你吃饭了吗?”
“那是午餐,我说的是晚餐!”
“那有区别吗?”欧阳平秋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向莫如风,“她就那样,其实没有恶意的!寻找还在继续,你放心好了。”
莫如风点点头,指指直升机,说:“我知道,把它料理好,还用得着的。”
他让非非和欧阳平秋挥手说“再见”,然后左手提着那只褐色的钓鱼竿袋,右手牵着非非,走出别墅区。在路口他叫了辆出租车,向那个熟悉的农家小院驶去。
出租车刚到农家小院门口,莫如风就接到了欧阳平秋的电话,庄晓月找到了!
“在哪里?”
“锦江人家小区的一个出租屋里,人平安无事,你现在快去!”
“师傅,车停住门口,我马上回来,您等我一下!”莫如风对出租车司机说道,拉起非非下车打开院门。他飞快地把挂在肩上的袋子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