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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躁的安静
谨以此篇小说献给那些陪我一起走过懵懂岁月的人……
夏季的天气让人浮躁，但天空飘着的云朵像是从来没有这么安分过，灼热的阳光把我们照的愈发慵懒。也许我们在无聊时总会想很多，所以那些个年少轻狂无知犯傻的日子才总会在不知觉中跳出来，尘封了的记忆就这样在醒着或者半睡半醒着时蒙太奇似的在脑海里过，有时会把自己都吓一跳。
那时候，我和苏云云的爱恋还没有公开。高考在即的紧迫感是不会给我们投身恋爱事业的心情的，似乎每个人都达成了共识，恋爱只会让我们的学业在绚烂中灰飞烟灭。身处学校重点班的我们，除了学习就根本没有时间做别的了。这倒让我现在想起来都奇怪，在那种学习紧张且学校三令五申禁止早恋的背景下，我们是怎么就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把相恋告白，然后我们义无反顾地相爱。是青春的叛逆，抑或是什么，我现在只想从最开始连贯地回忆一下。
苏云云的名字，我第一次看到是在校文学社的期刊上，她当时写了一篇评论《简。爱》的文章极富才华，可能是因为我也比较喜欢《简。爱》这本书的缘故，碰到一篇有共鸣的且是同龄人写的评论，于是刻意地记了一下作者的名字，高二、13班 苏云云。
第二次看到苏云云的名字，是在年级的成绩榜单上，苏云云年级24名，而我年级25名。那时我就想，学校在高三年级会单独设一个重点班，把总评年级前50名的学生吸收进去，那样的话，我和苏云云很可能成为同班同学。当时就那样想着，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是一瞬间无意产生的念头，但却又在下一个瞬间有一点莫名的期待。
再看到苏云云的名字，便是在高三年级的分班人员表上，我和苏云云的名字中间隔着四个人，同在重点班。班主任第一次点名之前，我就在猜哪个会是苏云云，等到老师喊苏云云的时候，前排右侧斜对角一个留短发的女生站了起来，精致的侧脸，黄色上衣格子裙，个头比我矮些。我盯着坐下去的她，三秒钟，忽然想起，上午来学校报到时，在门口被一个骑自行车的女生撞到，不就是她吗？正在想着，听老师叫我的名字，赶紧站了起来，这么猛地一站，被她撞过的腿有点疼，赶紧坐下再朝她看去的时候，发现她正往我这边看，似乎脸上带有歉意，然后她朝我笑了一下，我也回敬了一个，心里却想，自行车都骑不好的笨女生，怎么排名会在我前面。
如果这也算是初识，我最初对苏云云的好感顶多也就那么一点，可能因为她长的很好看、笑起来特别甜，要不然这么一个撞了我，却只说几句对不起就走了的，害我的腿疼了两天的女生，是不会给我留下什么好感的。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但事实就是这样，现在想想，她能说几句对不起已经不错了，总不能指望一个女生把你背到医务室，何况当时，我最好的哥们贾越辉也在一旁，不过这家伙只是对着苏云云傻笑，然后说；他没事，他没事。典型的见色变笨蛋的家伙，要不是当时腿真的很疼，我一定会把他推到马路上让车撞他一下然后对司机说他没事，死不了。
下课后，苏云云还特意跑到我座位问我有没有事，当时觉得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就像九月空荡荡的天空给人清爽的感觉。我同桌在旁边嘀咕，“你们认识啊？她高二是我隔壁班的，是个才女啊！”我现在都想不出来我是怎么就回答他，“切！不认识才怪，她是我表妹。”
于是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全班同学都知道，班里有一对表兄妹。苏云云也没有在乎这件事，不过我们打招呼时，她都是叫我方鉴成，当然我也不敢指望她叫我表哥，就像我不敢叫她表妹。似乎我们是觉得这样很新鲜，表哥，表妹，于是我们也都没有刻意去解释我一句话带来的误会，直到后来，连班主任都把我们当表兄妹了。
这么一场我一句话造成的集体误会，换来的有我和苏云云的很自然的接触，和老师任命的她的生活委员我的副生活委员职务，说是什么让我们俩沟通协调好男女生方面的各种事务。真是觉得哭笑不得，老师这样设置职务确实很不错，偏偏又选了我们这对“表兄妹”。亏老师想一举两得，既能做好工作又不会出现早恋，老师大不用担心会有贾宝玉、林黛玉的案例当代重演，老师也没必要打电话给家长问一下，苏云云是不是有个表哥叫方鉴成。也许是我多想了，但是生活大概就是这样，你永远弄不懂它，即便它有那么多巧合，那么多，你不知道它对，还是你对。
接触的机会多了，我发现和苏云云竟然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她爱读书，我也爱，她读泰戈尔读三毛，我也读，她爱听音乐，我也爱，西方古典乐还有爵士，我也听，我们总能产生共鸣。她是那种很聪明、感情细腻却又很开朗的女生，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听到她可爱又爽朗的笑声。那时候我们这对表兄妹经常是有说有笑的，大概会让好多人羡慕，而我对她的感情也就像对小妹妹一样，根本没想到过后来我们会那般相恋。
进入十月，天气还是那么闷热。有一天下了课，苏云云忽然跑到我座位上拉了我就要往外面跑，弄得刚才还想趴着睡觉的我不情愿的跟她跑出了教室，跑到走廊上看到很多同学朝我们看，她才松开手，然后对我说“你跟我来……”
“你干什么啊，表妹同学？”我很莫名其妙。“罗嗦什么啊，跟着我”。太阳光以极大的光强照在我们俩身上，我却只能顺从地跟在她的身后，“赶快回去啦，你不怕把脸晒黑啊？”
“请你喝饮料啊，笨蛋”，“快点跟上，小卖部和我们的前途都在前方，橘子汽水的香味你没有闻到吗？嘿嘿”。
苏云云要了两瓶橘子汽水，随手递给我一瓶，她开心的表情，还有我错愕的像个傻瓜的表情，大概也算是十月秋高气却不爽天气里一道可以用来降温的风景吧。“有必要那么开心吗？”我在心里想，“真是，笑的好看就一直笑啊。”
“苏云云，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看你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上课的时候就见你一直打盹，你看，嘴唇都干了，可不是渴了，赶紧喝了吧……老师教育我们，不要忘了感恩……”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很可爱。
我瞪了她一眼，“知道我渴还不过来买一瓶直接送到表哥手中，说不定能感动中国呢！非要拉我过来。”
“不跟你耍嘴皮子了，快点喝了，一会就上课了，赶紧走啦。”
后来，她跟我说，那时候起她就很喜欢我，只是想多点时间跟我在一起，班级里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氛很压抑，她很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她特别放松。我很清楚，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老师和家长会整天向我们灌输高考定终生的思想，身处重点班的我们更是人人比着学习，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也许学校设置重点班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竞争，让我们比着学，学校给我们最好的老师最好的资源，可是我们也在承受着最大的压力。我也很喜欢和苏云云在一起，那种快乐很自然地就来了，看着她看她笑，自己也会很开心。并且跟她在一起，自己也会有说不完的话，贾越辉曾当着苏云云的面说过，方鉴成这家伙其实很闷骚，只有跟铁哥们才会有好多话说，平常很少见他跟哪个女生那么多话，也只有苏云云你这样漂亮的女生才会让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变得那么健谈啊。我当时只是示意性的摆了贾越辉两耳光终止了他的还不算太离谱的言论，但我不知道其实那时候我就很喜欢苏云云了，如果那还不算爱的话。
十月份的第二个周六，我们仍旧照常上课。下午放学的时候，苏云云像往常一样跟我说声再见就走了，我当时还在做一道数学题。过了大约五分钟，她跑回来，带着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对我说，“我自行车找不到了，问了看车棚的老大爷，估计是丢了。”
“你都四处找过了是吧？”
“嗯，应该是被偷了。”
“这群偷车贼真疯狂啊，昨天贾越辉他们班，三辆车被盗，学校已经重视起来了，他们还敢在一只羊身上拔光羊毛不成？看车棚老大爷也真是，不好好看车老打盹，自己的手表被人偷了都不知道，估计是校长他老婆的表妹的堂兄的爹吧，要不然怎么还不辞退。”
几句话把苏云云逗乐了，她又笑起来。“就该这样啊，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多好看”我用食指轻轻地碰一下她的脸说。她停住笑抿着嘴，抬着头看着我，一秒钟，接着又笑起来。“现在怎么办啊？要不，要不你送我回家吧？”
“去表妹家啊？”我摆出沉思状，然后说，“好啊。”
“才不会让你进我家，要不然我会有麻烦的。你骑车把我送到家门口怎么样？”
其实我倒挺乐意的，嘴上却说“会耽误我不少时间哪，你怎么报答我啊？”
“呦，大男生应该助人为乐不图回报的，雷锋要是还活着，肯定会跑过来给你两耳光，叫你在这跟一个弱女子讨价还价。我以身相许你愿不愿意？”
“哼哼，来色诱了是吧？不愿意！才怪！好了。让我收拾一下，送你回家。”
教室里原本就剩我们两个人，要走的时候忽然觉得，教室原来还是挺温馨的。太阳的光芒透过窗，洒在书桌和她的笑脸上，我忽然觉得很浪漫。我想，她也会这样觉得吧。 。。
金色的秘密（1）
我们学校采用的是完全的封闭式管理，除了每三周才有一次的两天周末休息，其余每周都是周六下午免掉一节课，第二天上午还是要接着上课的。也就是说三个星期中，离家稍远的同学只有一次回家的机会（像我、贾越辉就是这样），另外两周也只有周六下午、晚上及周日早晨才能感觉到休息的轻松，才能意识到周末原来是要放假的。
苏云云家离校很近，每周她都是会回去的。我陪她来到车棚，却发现贾越辉已经打开了锁，正坐在车椅上要飞走的架势。我们离家远，往返都需四十分钟的公交车程，这自行车是我和贾越辉合买的，车钥匙人手一把。因为我们受够了学校持久不衰的枯燥烦闷，觉得周六下午不能回家，却也不能浪费那大好光阴，倒不如弄辆车子抓紧时间能够到城市中心随便溜达溜达，消减一下与世隔绝的感觉。
我跑过去拦住他，指了指身后的苏云云，一脸哀求：“她的自行车被偷了，想让我送她回家。你就成全我们吧，大哥？”这时苏云云也赶了过来，她朝贾越辉甜甜地一笑。不过这小子却毫不理睬，只是踮着脚尖不住地往车棚内张望，他低头凑到我耳边一脸神秘：“今天对不住了，我要去追踪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然后他猛地抬起头，脚下用力，车子便随目光直直地射了出去。我忍不住破口大骂：“喂，你太不够意思了吧？看我们割席绝交！！！”我悲愤不平，望着他的背影有点恨得直哆嗦的意味。
苏云云从旁边轻轻地走到我身边，柔声说：“没什么，我可以走回去的。”
“不行！我答应送你回家就要送你回家！”我气咻咻的，烦的转来转去，“你等一下，我看能不能向别人借一辆…… 贾越辉，你他妈的不是人！”我的喊声招来一些人奇怪的目光，唯独贾越辉连头也不回消失在我的视线。
“不用了，真的。我家很近的，骑车大概要5分钟左右；走路的话，不到20分钟就到了。”她一脸平和，像是对我的安慰。我望着她，看了好久：“那好吧。我陪你一起走吧。”她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莞尔。当时时间还不到五点，她那灿烂的脸颊迎着十月金色的阳光，显得分外娇贵、可人。
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多，处处是矫健舒畅的步伐和愉悦欢快的飞扬的笑语；往日沉寂、沉闷额气氛一扫而空。我和苏云云肩并肩杂在人群里，心里都是难得的轻松。我们的身体有时撞到了一起，但没有往日的尴尬和羞赧，有的只是自然、和谐、温暖。她闭着嘴唇，脸上一直挂着淘气童真的微笑；有时又低下头，脚在地上漫无目的地乱踢，微张着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痴痴的，傻傻的，表情相当可爱。我忍不住用胳膊碰了碰她：“你在想什么？表情难么古怪？”她侧看看，眼睛眨了两眨说：“我高兴！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被逗乐了：“有趣，有趣，真有趣！你这么高兴，不是因为表哥我送你回家吧？”
“臭美！我高兴只是因为……”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天，手放在背后，一字一顿，“我……高……兴！我……愿……意！！”
我摊摊手，一脸无奈：“愿怎样就怎样，谁让我是你表哥呢；受苦受冤也活该。我命苦哇！”
“你苦？你冤？感到委屈的话，你就别当我表哥了，我才不稀罕！”
“哎，没办法了，人的命，天注定。我这辈子恐怕都逃不脱你这个表妹了。”
“这可是你说的哦！以后可别反悔……”她突然住了口，笑容不见了，神色慌张的望着前方的一个女生。
她叫关悦，文科重点班的高材生。人长得很漂亮，文采才思在初中时期便轰动一时。现在高中，她是我们学校当之无愧的校花、才女，名气更是热的灼手。但是就像她的名字，关悦，关月，就如边关之月一样令人神往却又是难以亲近的冷艳。这都是苏云云告诉我的。她还说关悦表面上看起来很高傲，不苟言笑，其实是很感性、很随和的一个人。她冷傲，只是对那些她厌烦的人；而对她的朋友，她喜欢的那些，却是很热情，很爽朗的。她们住在一个小区，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小学、初中，她们都是在同一个班级，上课下课都形影不离，亲如姐妹。只不过现在文理分科，两人分在不同的教学区，也不再时常见面。但每次回家，她们总是会找点时间坐到一起随便聊聊的。
关悦依旧站在那里，苏云云的左前方。她背着书包，学生头发，双手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跟着人群向前移动，一步，二步……她在前面，并不会注意到我们两个在后面；即使她不小心看到了我们，也绝不会想到我是要送苏云云回家。但苏云云还是心虚，还是害怕，还是脸红了。而我此时却是一阵莫名的窃喜，我坏笑着问她：“你紧张什么？要不去跟她打个招呼？”她瞪了我一眼，然后沉沉地低下了头，步子小心翼翼的，表情也很怪异。有点木然，有点微羞，有痛苦的挣扎，有矛盾的思索。
我不敢再说话，默默地移到她后面紧紧的跟着。我想她是怕关悦看到我们在一起而不小心说给了她父母，她怕爸妈误解了自己，怕伤了他们的心。而现在，我也怕了。刚才的幸灾乐祸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怕。我并不是怕周围人的诋毁；什么早恋不好，害人害己，什么男女靠的太近就有伤风化，我都不在乎。我怕的是她会突然决定不让我陪她，怕她那女孩内心最最敏感的自尊拒绝我们这与当代校风还不相容的亲切。关悦只是漠漠地走着，苏云云平起头，脸色舒缓了很多，但她依旧不和我讲话。我们像陌生人一样，她走她的，我走我的，毫不相关。
老天果然很眷顾我们，关悦专心着自己的路，根本无暇回顾到我们的惴惴不安。
好不容易逃出了校门，我们飞也似的跑到学校旁的湖边。在柳枝摆动树荫斑驳的小道上，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她和我都不由得深情而贪婪地大吸一口难得自由清新的空气，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清爽和轻松。苏云云这才活泼起来了，刚到湖边就叽叽喳喳：“这学校的门真太小了！才人那么挤，差点就死我了！不知是哪笨蛋设计的……还有你，我紧张是怕关悦看到，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哪有？！我可是正人君子，堂堂正正，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紧张什么？！”
“诶，还以为我不知道啊；刚才我都能感到你的心啊，扑腾，扑腾，跳的可厉害啦！”她头微扬，目光斜视，一副得理不饶的样子。
“我心跳？我当然心跳！不然我怎么还活着！哎，我问你呀，你怕关悦看到什么啊？”
她瞪大了眼，围着我上下打量了一圈又一圈，突然狠拍了我一下：”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如果刚才关悦看到我，要载我一块回家，那你怎么办？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我可不能不负责任的把你晾在一边。万一你不小心迷路了，找不到学校，老师要找我要人的；你爸妈也会不放心，那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我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恰到好处地在她耳边哼一声，“丫头装的还蛮正经的”，然后以一种连我自己都会觉得暧昧的语气说，“行了行了，你这么关心我，真是感动死了！走吧，小妹，表哥送你回家喽！” 。。
金色的秘密（2）
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一群小鸟在校园中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叫着，和着有些微凉的风、还有道路两旁枝条飞舞的柳树，忽然让我感觉到原来杨柳于人便青眼、风声鸟鸣入耳如风铃便是这样的意境。
就这样难得悠闲的走着，回味着刚才送苏云云回家，一路上我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甜蜜。我还在想着为什么快到她们小区时，她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时不时的扭头看看我，双眸里有那么点让人怜惜的温柔。这样想着，不由得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的主。
“呦，傻小子，乐乎什么啊？占到便宜了啊？”贾越辉像鬼一样冒出来，他骑着的车忽然停在我前面三米处，然后转身给我一张帅帅的带着假笑的脸，分明就是让人看了就想揍他几拳的坏笑。
“你小子哪儿蹿出来的，刚才跑哪儿去了。来、过来，给你样东西……”
“得了吧，你骂我，我都听到了，现在肯定是给我一顿暴打是吧？”
我不得不在心里再次说一次，还是贾越辉了解我。“好了，暴打就免了，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载我去食堂。饿死了……”
“方大帅哥，刚才有没有牵手啊？”贾越辉忽然朝着后座上的我语气怪怪的问，“别以为我没看到啊，我在路上看到你们俩了呦，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