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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童真探出大半个身子，将皂荚拽进手里，被这突然出现的高音吓了一跳，手一松，那枝条一弹，便晃了开去，他一个十岁的孩子，从小爱动些，却也不是爬惯树的，那身子重力一个控制不住，便顺着手向前倾去。
齐翘暗叫一声不好，便冲向树下，只听枝桠劈开声，接着眼帘上方小小黑影一闪，“咚”一声落在树下的草地上。
齐翘叫了一声，已扑到地下，抱起地上的江童，压抑了半响的害怕终于化作眼泪，她搂着江童上下其手，一边哭一边嚷，“童童，摔坏没有，哪里、哪里疼了，啊，你怎么会摔下来，到底哪里疼，哪里受伤了……”
江童再顽劣也是个孩子，此时被齐翘搂在怀里，也是害怕得浑身乱抖，面对齐翘的摸来扯去胡言乱语，也不知道接话。
倒是那声惊叫惊动了人，园子里的大灯瞬间全部打开，几个人奔了过来。肖月眼见着自己一声大叫让个人从树上掉下来，也吓得不轻，拉了金玉清的手脸色苍白，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我、我以为是翔、翔翔……”她声音发抖，脸色苍白，娇弱的摸样如月下的白玉兰，让人心疼。
金玉清反手捏了她的手，暗叹了口气，老婆和女儿即使再隔十年，还是无法融洽相处，即使是无心都能凑到一处。他抬眼扫了眼也跟过来的刚换了一半衣服的江念远和肖闻，对今晚主持宴会的王小姐使了个脸色，王小姐立马招呼那几个不相干的客人又回房间去了。那于正超见势不好，早跑得不见影儿了。
江念远看着眼前情景，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随即脸色平静地走过去，欲拉齐翘的手，却被齐翘疯了似的推开，只搂着江童要抱起来，胡乱地说着：“我送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江童摔下来的地上是草，虽是深秋草依旧有很厚的一层，他是在半空翻了一圈后背着地，除了屁股摔得有点疼并无大碍。江童人小鬼大，过了这么半响已回过神来了，见齐翘抱了她发疯了似的要跑，又见白晃晃的灯光下站了好几个人，还有蹲在面前江念远眼底的柔光，便觉得他妈实在有些丢脸，扭身挣出齐翘的怀抱，拧着小眉头说：“妈，我没摔着，你快擦擦鼻涕吧！”
齐翘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江童，不相信地摇头，“快，我们去医院，哪里就没摔着了，我那时候从那里摔下来，还把胳膊摔断了几个月都没法写字呢！”她怕江童不信举着胳膊给他看，“你看你看，就这里还有一条疤痕呢。童童，快跟妈说你到底哪里摔疼了，我们立马去医院。”
江童眉头皱得更深，干脆在蹦了几蹦，又伸伸胳膊腿，“妈，我真的没事。江叔叔，你看我是不是没事？”
江念远也看出江童实在没什么问题，便说：“阿翘，童童真的没事，你快别紧张了。”
齐翘这才似看见江念远这个人，似吃了惊，再看原来树边围了几个人，她这才似清醒过来，走近江童，将他的手捏住，“原来真的没事啊，吓死我了。”她脸上还挂着泪珠，看看江童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又不觉笑了出来。
江念远提着的心也随着江童的完好放了许多，看着齐翘笑开的泪脸，便有些恍惚，那年她也是这样顽皮地爬了树上，被肖闻一吓摔了下来，他心疼得不得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日日偷偷看她裹了石膏艰难地写字，看她疼得龇牙却不肯落一滴泪，如今却这么容易就哭了，不由伸出手想替她擦掉脸上那几滴泪珠。齐翘吸鼻子，又哭又笑，见眼前白花花一截袖子近了，想也不想，扯了来就擦脸擦鼻子。
肖月见金玉清一直没吭声，也白着脸看着齐翘他们不敢说话，肖闻看了半响，见齐翘旁若无人地拿江念远的袖子擦鼻子，江念远也一点没厌恶的样子由着她将鼻涕眼泪擦了一袖子，那怒火便腾腾燃烧起来。
“哼，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白兔，哄得也就是个白痴男人！当年装可怜装娇弱骗了人家，不玩了拍拍屁股就跑了，如今想回来，却装失忆，以为失忆就能掩盖你当年那些恶心事，让人原谅你？”
“闻闻，这里没你的事，去忙吧。”江念远听着肖闻说得不像话，便喝住了她，今晚的确是个多事的夜晚，幸亏江童没事，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会做什么。当年当年，谁对谁错，谁能说清楚？
肖闻见江念远依旧护着齐翘，冷笑更甚了，袖了手用下巴指了指齐翘，“不说你失忆了吗？怎么记得当年自己从皂荚树上掉下来的事？”
齐翘本不欲理肖闻这个女人，听肖闻这样问，也犹豫了下，摔下树？是啊，刚才自己脱口而出，貌似自己还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摔下来了。她咬唇苦思，眼睛从江念远身上到一脸怒气的肖闻脸上，再到依偎在金玉清身边的肖月脸上。
“啊，我想起了。”齐翘拍脑门。
江念远忙问，“想起什么了？你想起来了吗？”焦急地拉住齐翘的胳膊，“阿翘，你真的想起来了？”她能想起，他就不用再煎熬，爱与不爱这个问题，他已经煎熬了十年。
齐翘不理江念远，甩开他的手，向肖月走近，站在金玉清和肖月面前，仰头看挡住灯光的金玉清，两鬓已略有斑白，身材依旧高大，眼眸深邃，是个迷人的成熟男人，齐翘眯眼避开耀目的灯光，“我记得说过，我是个记仇的人。”说完才眯眼看肖月，“刚才是你尖细如百灵鸟般的声音吧？”
金玉清无声地吸了口气，肖月的脸却更白了，往金玉清身后躲了躲，“我、我不是故意的。”
金玉清也不能再不说话，他还不知道这个女儿的性子，装面子的时候比谁都能装，彪悍的时候比泼妇还泼，分别了十年，她的性子倒是平和许多，可是今晚怕是她不想装的时候比较多。金玉清看了一眼站住江念远身边的男孩子，再想阿翘的神色，他是做父母的人，心中闪过一丝清明，但时间不容许他多想，他只能对虎视眈眈的齐翘说：“这事是你阿姨不对，幸亏孩子没摔着。这样吧，阿翘，我代你阿姨跟你说声对不起。”
“阿姨？”齐翘挑眉，刚才烦躁担忧的心情瞬间有丝电流激过一般，有疼的感觉，她捂住胸口，后退了一步，“原来她是我阿姨啊！”她的声音也轻灵起来，伴着簌簌的树叶摇晃声如河流婉转，带着忧伤，“我差点忘了我是在肖家做客呢，既是主人的地盘，我还能说什么呢？”
江念远脸上失落之色更浓，牵了江童，对齐翘说：“阿翘，我送你们回去吧。”
肖闻听江念远对齐翘依旧温柔地说话，还是不忿，伸手推了一把齐翘，“怎么，你干嘛那么瞪我姐？还想打她不成？哼，有仇必报，我当然知道你，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连自己的弟弟都敢害，还什么做不出来？当年若不是你将我姐姐从楼梯上推下去，那孩子都十几岁了。比你那哪里捡来的野孩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齐翘的心痛忧伤也不过刹那而过，她倒真没想在人家家里报仇，加上江童在这里她也不敢太嚣张怕影响他不好，不过一看到金玉清和肖月那依偎的模样，恶毒的话就像控制不住似地吐了出去。肖闻讥讽她，她本打好主意就装耳聋好了，可现在肖闻连自己儿子都捎带着骂了，便真的生气了。
她狠狠地瞪肖闻，“闭上你的臭嘴，跟个泼妇似的，难怪人家跟你订婚十几年也不跟你结婚。没事回家好好向你姐姐学学，说不定哪日就扶正了。”
肖闻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扑着过来就要打齐翘，齐翘一个侧身躲开她的爪子，“喂，你老缠着我干什么？赶紧叫你有本事的姐姐姐夫还有那未来的婆婆主持了订婚礼才是正事，男人都站在这里，还泼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你几十年是不是长了猪脑子。”
肖闻一下子便站定了，她一见到齐翘就控制不住脾气，这一搅差点忘记大事，今晚是她和江念远的订婚礼呀！她伸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就跟姐姐说不该请你来，果然如此。你赶紧带你那外八路的儿子走吧，没人稀罕。”
齐翘听她依然捎带江童，便正色地说：“童童不是什么外八路的野孩子，是我儿子，我齐翘十月怀胎生的孩子。请你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再说我儿子半句不好，别怪我不客气。”她说完拉了江童，也不看众人，捂着嘴巴打了个喷嚏，“倒霉的，天这么冷，活该我自己穿了这么点跑这倒霉地方参加什么宴会，感冒了。唉，儿子，我们回家吧，看你可怜见的，别摔坏了脑子，像某些人糊了酱油就好。”
江童哦了一声，嘀咕了句：“以为谁都跟你那样笨？”想挣开齐翘满爪子鼻子泪水的手，没挣开，只好求助地看了眼江念远跟着齐翘走了。
齐翘十月怀胎的儿子。园子里彻底安静了，只有轻轻的风响，隐约还有房子里的笑闹声。
江念远是心里有底的，倒不怎么吃惊，看到江童的眼色又看到他小脸上大人般的无奈，便缓步跟了过去。肖月捂着嘴不敢尖叫，肖闻则是浑身发抖指着齐翘，金玉清也是满脸诧异，树影后的江妈妈也咬了嘴唇，悄悄向原路回去。
二十一、金家宴会（三）
“订婚宴还要继续吗？”江念远说这话的时候眉目间有藏不住的得意，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江夫人张了张嘴，眼角扫到一边搂着江童怕他受凉了的齐翘，终还是闭上了嘴，她是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静观其变。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抽烟的金玉清身上，金玉清狠狠抽了口烟，看着齐翘半响，却转向肖月说：“去给孩子找件衣服。”肖月白着一张脸，木然地听着金玉清的吩咐，走了出去。肖闻已冷静下来，嘴角一直挂着一丝冷笑。
就在肖月即将关上门刹那，金玉清说：“大家都忙自己的吧，外面很多客人在呢。”肖月的手迟疑了下，终还是关上了门。
肖闻却冷哼声说：“莫名其妙！为了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惹出这么多事！”那双美丽的眼睛落在齐翘身上，恨不能穿个洞。
齐翘迎向她的目光，不在乎地笑，“的确莫名其妙，让我们来参加宴会，不会是让我来看你们一家子窝里斗吧？”
金玉清见她们俩又要吵起来，便说：“闻闻，你别冲动。阿翘，你少说两句。”
“对对，我少说话，这是你家嘛，哪里有我说话的地方？我说要走，你拉着我到了这书房，说有事吧，半天没说出什么，说没事吧，金先生，您吃饱了撑的，拉我来玩笑吗？”齐翘的话越来越恶毒，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金玉清铁青的脸，她都有一种异样的愉快。
江夫人的目光落在江童身上似钉上似的，江童被她盯得难受，不由蹙了蹙眉，那眉目一动间，颇有几分江念远的影子，江夫人迟疑地扫了江念远一眼，心思电转，便有了主意，她上前两步，拉住齐翘的手：“阿翘，你可回来了，阿姨可是日日念你啊，念远更是，自从你不在，可是度日如年啊。现在可好，你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孩子，阿姨也了了件心事，不用担心念远不肯结婚，江家香火无继了。”
这话说的白了，本来大家一致忽视的江童身世问题顿时现了出来，齐翘明白江夫人的意思，不就是想问江童的身世问题么，她坦然地迎向江夫人火辣辣的目光，“江夫人你错了，我不是回来，我齐翘是一直都存在的，只不过，过去和今天已经是两个人。”她扫了金玉清，肖闻，江念远一圈，“即便我相信你们所说的阿翘就是我，可是我对过去的阿翘全无印象，所以，以后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今日的齐翘就是齐翘，至于过去，大家都以为那个人死了，就当是死了吧，不要再试图寻回了。江童是我齐翘的儿子，至于过去他是谁，是怎么来的，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母子俩以后要过的日子，是不是童童？”齐翘温柔地看着江童，不着痕迹地将他从江夫人的魔抓中拉了过来，顺便捏了捏他刚暖和起来的手。
江童没有迟疑，很大人地郑重点头，“对，我和妈妈以后会幸福生活的。”齐翘刚想对江童给个鼓励的微笑，但那小家伙却加了一句让齐翘跳脚的话，“不过有个爸爸当然更好了。”
齐翘对江童瞪眼睛皱鼻子，江童却回了个甜甜的童稚笑容，齐翘无法，只得讪讪地对众人说：“话说开了，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好了。江先生，肖小姐，听外面的音乐，宴会都要到□了，你们应该出去宣布你们的喜讯了。我们也要去找于老师，看看其他同学了。”
肖闻刚想冷笑着说话，江念远却抢先说：“对，我们应该出去宣布婚讯了。”这话让肖闻一顿，江夫人和金玉清也疑惑地看向江念远。
金玉清咳嗽一声，“阿远，你什么意思？”
江念远拉了江童，很镇静地说：“一个人一生订两次婚，却一次婚都没结，金叔叔不觉得很可笑么？这一次就不要再让江家和金家再丢脸了！”
“你还知道丢脸？”肖闻讽刺说：“怎么，旧情人回来了，你还能订婚？”
“为什么不？”江念远脸上还是一副笃定的笑，牵着江童说：“走，童童，一会给你一定惊喜。”
江童看了眼齐翘，还是跟着江念远走了，嘟囔着：“不就是叔叔要跟那位阿姨订婚吗，有什么惊喜的？又不是跟我妈妈订婚。”
又来一句，齐翘苦笑，对其他几人做了个鬼脸，“小孩子，啊哈，童童最喜欢说笑话了。”说着跟着江念远也溜出气氛诡异的书房。
齐翘看着江念远挺直的背，紧跟两步与他并排，“喂，我怎么老觉得你的笑容很诡异？”
“诡异？”江念远摸了下脸，“哪里有？我这是志得意满的表现，阿翘，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功。”
齐翘看着他的笑容，心底总有股说不出的酸意，便装着不在乎地说：“你当然会成功了，最好是连结婚一起办了，省的麻烦亲戚朋友来第二次。”
江念远只呵呵地笑，一只手拦住齐翘的腰，“下楼吧，废话那么多。”
齐翘身体一僵，刚想挣脱，眼角瞅到跟上来的肖闻，不自禁放软了身子，由着江念远扶着向楼下而去。
音乐声止，大家见主角都出现，便明白正式活动开场了，金玉清微笑着想着开场白，江念远却上前一步说：“今天宴会，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就代替金叔叔说了吧。”他的眉宇间依旧是略带得意的笑，目光与齐翘碰撞，齐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但他却不避开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对众人说：“其实今天是我跟金叔叔的女儿阿翘结婚十周年纪念日，金叔叔对于当年我跟阿翘私自结婚很是不满，这些年都不肯承认我这个女婿，今天趁亲戚朋友都在，我江念远借大家一个面子，求爸爸承认我跟阿翘吧。”
晴天霹雳，齐翘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其实不只是她，很多人都失礼地丢了手里的东西，肖月刚找了衣服从楼上下来，闻言脚一崴，差点没摔下楼梯，肖闻脸上装出的笑容不见了，脸色第一次苍白起来，江夫人倒还镇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金玉清的手微微地发抖，脸上的笑容还僵硬着，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他不得不抑住心底的暗潮，“阿远，开什么玩笑？”
江念远向齐翘走去，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江念远走到齐翘面前，伸出一只手：“我也要向阿翘祈求原谅，都是我的懦弱，才你们母子受了这么多苦。阿翘，你能原谅我吗？”
齐翘张大了嘴巴，只会啊了声，江念远却趁机说：“我就知道我的阿翘是最好的了，不会怪我这些年都不敢跟爸爸及众人说出结婚真相的。”
齐翘的心思这才找回几分，看着他眼底那份雀跃，这才明白刚才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怪异了，原谅他在算计她！齐翘不用环顾，就知道众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这个当头她总不能跟众人说“你们认错人了，你们别听江念远瞎扯，你们别相信我跟他结过婚，我没跟他生过儿子……”，“我……那个……”她脑子转的飞快，终于找到一句话，“就这样原谅你太便宜你了，这样吧，我允许你重新追求我，算是对你的考验。”齐翘说完，人群里有唏嘘声，跟金家交往多年的老友里终于有人认出齐翘的确是金玉清失踪多年的女儿，齐翘听着那些跟她打招呼的人，只得堆了笑容，故作从容地回应着江念远的目光攻势。这个家伙太卑鄙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说自己跟他结婚过，那江童岂不立马成了他的儿子？啊，童童的确是他的儿子啊！齐翘脑里灵光一闪，结婚？这个词的确很熟悉。
金玉清也走了过来，牵起神色骤变的齐翘的手，呵呵笑说：“阿远，既然阿翘都已经说了对你的惩罚，我这个做爸爸的还能说什么呢？小一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是折腾吧，我们……呵，我们继续跳舞。”金玉清看向江夫人，江夫人颔首，大家都是明白人，就顺着台阶，笑着举起杯子，音乐声又起，有人已开始翩翩起舞了。
这个宴会的内容，明天一早注定要轰动B市。
金玉清，江念远，江夫人，肖闻，肖月已经慢慢走到一起，神色各异，齐翘见状，拉了江童，一步两步三步悄悄后退，这个江念远太可恶了，还是要拉她下水。阴谋，这个宴会从一开始就是阴谋。齐翘可见识了肖闻的霸道，肖月柔弱的无声攻击，可不敢再呆在这里，迎向下一场战争了，只能悄悄后退。
江童比她还精，“妈妈，那个肖小姐眼睛能杀人，肯定把你大卸八块了。”
齐翘气恼地掐了下江童的手心，“小孩子，哪里学的江湖鬼话？”
江童闷闷地笑，“嘿嘿，跑不了啦。你老公要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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