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一次,他家为我家烧砖,父亲和阿明他爸在家里喝酒。我和阿明就去河边他家的窑上看风景。窑体的上下垂直距离有二十多米,上去的路都是盘旋的。当时窑门里已经点了八天的火,窑最上面环行坑里随时抽上去的水也热得烟雾腾腾。
我们坐在高高的窑上面,听窑体内嗡嗡咚咚的声音,忽然想:这脚下窑满肚子的土砖是怎样变蓝的呢?
只一下子,就吊起了我们的好奇心。要看个究竟,就得越过那个距我们一米高的窄环行坑的水到中间的地方去看,那里覆有一层泥,泥下面就是码满的蓝砖。虽然时刻都有薄水掠过,但那里温度依然很高,时刻升腾着热气。实际上,爬上去,戳了泥,也看不出什么来。
我们约定一起爬上去,看个明白。
就在我们往上爬的时候,阿明忽然脚下一滑,我一伸手没有抓住,他开始贴着窑体往下滚。我从二十多米的高处看,他像巨大的土豆一样“扑通”一声掉进河里。
那是烧砖挖土形成的大坑,连着河,很深。周围没有一个人,我怎么喊,声音都只是消失在那些水花里。
阿明一次一次地钻出头来喘气。我急忙下来就四处寻找长的棍子。
在窑门外边阿明他爸的床上,我扯断绳子,拽了蚊帐竿就往河边疯子一样地跑。伸到阿明前面,大声喊“抓住,抓住”。
阿明被我拉到了岸上。
这是夏日的午后,艳阳高照。他躺在草地上,肚子圆滚滚地朝天。我伸出双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阿明鼓励我按按肚子。我照做了,阿明脖子一挺,水从嘴里喷泉一样地倒落出来。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
我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阿明忽然大哭起来。
那一年,我们八岁。
没有人知道那个夏天的事情。阿明到高中的时候,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阿明说:“你疯跑的时候,速度比现在还快。”
阿明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阿明说:“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四季常青。”
3
在大二末梢上游走与奔跑的我,忽然收到去北京读研究生的青儿的信,她说:
不要做一个失去奔跑的人;
生命中有很多因素促使我们停止奔跑,也有很多因素激发我们继续奔跑;
我们应该从容挑战生命里那些变故,让自己坚持奔跑,不论有多大的困难或者欢乐!
我看着天幕里的黑色,却发现群星闪烁,流光溢彩!
我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
医生说,阿明的现状,要三四年才能有所改善,由于撞了脑神经,情况有可能恶化。
我想念阿明,我想念阿贝,我想念我最好的朋友。
我想我把他们的名字都刻在我心上了。
我发誓要带着他们在我生命里奔跑。
父亲的房子(1)
母亲向我隐瞒父亲病情的时候,我正在大学里为自己的梦想而忙碌着。晚上,每次往家里打电话,母亲都说父亲和邻居合伙做生意太忙,在店里睡而没有回家。母亲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从一个老乡那得知,父亲很久以前就躺在医院里了。
终于,母亲接父亲出院,在大街上给父亲买东西走开时,坐在绿地里一张长椅上等母亲的父亲忽然想起我来,就伸手抓起身后公用电话亭里的电话,掏出我来校时给他买好的IC卡,插了卡就拨我的号。父亲说他的病好了,在医院里两个月也养胖了;有妈照顾,不要我担心,用功看书吧!我忽然一愣,说爸,您也告诉妈妈,她太辛苦,我理解她的辛苦和操劳,远方的儿子不会有任何的埋怨和烦闷,我会多用心的!
撂了电话,我泪如雨下,往事泉涌般袭来——
熏腰
父亲的腰板一直都是我牵挂的地方。我两岁时,父亲的腰开始疼。我经常看见母亲给父亲揉腰的情景,看见被病痛折磨而难堪的父亲。见过亲人疼痛的小孩,心里会产生出许多的感触,这使他变得不善动而善于观察和思考。所以,被母亲搀扶的父亲,在病痛中依然坚持给我那么多笑脸,现在想起都觉得它们一直在我记忆里闪闪发光。我六岁那年春天,母亲听外公的话,从临县的一家骨质增生医院买来了很多药酒,又倒在一种紫色的类似糠的东西上面开始火烤,很热的时候,再加上红药粉,把糠调粘,敷在父亲的腰上。父亲的表情开始很痛苦,牙咬得肌肉突出,不久便好了些,父亲就趴在床上抽了好久的烟,呈现出一种期待的姿势。透过残损的窗纸,父亲看到窗外的竹子已经拔了很高,在上面晾晒的中草药已经开始失去水分而变得发黄。父亲还看见院子里那棵挺拔而坚强的杨树,父亲说来年够个大梁了吧,房子该翻捣翻捣了!
父亲那样看了好久,似乎又在凝视着一种奇迹的发生。母亲没有停息,按照医生的嘱咐把凉的糠取下再烤热,继续给父亲熏腰。
父亲不太擅言笑,这倒不是那两间矮房子给父亲的压力。我小小的心灵感觉父亲从来就很深沉,什么事情都是精益求精默默地去做,是那种勤于治家的男人。但发起火来,声音会把邻家的小孩子吓哭。印象中,父亲只打过我一次。那是一年级的时候,我输了很多玻璃球,别人跟我要,我不给。他们一直哭着找到我家。父亲正在熏腰,一听就揭了药糠,站起来。他采取两个步骤处理了这件事,一是把我给打了:怒狮吼一般,用食指和中指的中间骨节弯着朝我头上使劲点了两下,好疼,我不敢哭,吓跑了;再者是脱了帽子,哄他们不哭,到小卖铺,盛满玻璃球去挨家还人家。到吃饭的时候,一看我没在家,父亲就瞪着眼睛出去找。找到了,一手捂着腰,一手拉住我的手说走,回家吃饭了!十几年后偶尔提到,父亲说你是小孩子,人家也是小孩子啊!
记忆里,到高中寄宿,我几乎都没有和父亲有过一次促膝长谈。我在家,父亲只知道吃饭的时候少不了我;在外求学,父亲只知道给我的钱是否够用。其实,父亲都这样,爱全落实在行动上,把言语表达省略罢了!
到我小学三年级时,父亲的腰仍然坚持每月烤两次。又过了一年,父亲的腰彻底好了。他可以下河捞鱼虾和割芦苇了。父亲在一个冬天积累了好多的芦苇和杂草。虽然有厚皮裤穿,但有几次父亲的腰经不起冬水的刺激而不得不重新烤糠熏腰。母亲劝他时,他老说就差一点芦苇,就够四间瓦房的了。等再割一大摞,父亲决定,要盖新房子。
父亲的房子(2)
父亲把芦苇作为盖新房所需物资的最后一项,认为时机成熟,就可以请师傅们了。这是病中的父亲一直都有的信念。家乡人把一个男人养家的成功与否标准放在家人住的房屋上。父亲也这样说。可我不认为父亲传统,因为他更明白一座房子对一家人的意义。家中的两间老房子是父亲成亲前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父亲兄弟姐妹多,家境不好,住的地方都不宽余,父亲当兵前就和三个哥哥一个弟弟睡在一起。等转业回家时,带来的四双军用棉鞋和单鞋以及一副腰带都给了他的哥哥和弟弟。他就留下了一双陪伴他多年的旧手套和旧军用棉套。父亲回来后,在祖父分给他的院子里种了很多树,又打了好多土坯。父亲年轻时的生活我是无从知晓了,但父亲一张在军队里照的照片一直都在我珍藏的相夹里。照片上,父亲气度不凡,健壮,英俊有魄力。就是这样的脸面被母亲走亲戚时看上了,然后就托人说媒。那时候,在乡下,这都是些秘密,不能为人所知。母亲把这些说给我的时候,神态依然含蓄而幸福。在一个腊月的深处,父亲请来的唢呐队,把母亲连同漫天雪花一起迎进了父亲的两间矮房子。矮房子给了我无穷无尽的欢乐的童年,也给了我刻骨铭心的亲情。
借粮
就在父亲决定要盖新房的这一年,家里的粮食不够吃了。
这使父亲盖新房的愿望向后推移。
父亲的脸黑了,瘦了,却透着一种韧度和倔强,那预示着太多生活的艰辛和无奈。
在我记忆中,家里曾经历过两次这样的年景,父亲也借过人家两次粮食,一次麦子,一次玉米。这年冬天,父亲仍得走他不愿走的路。风雪怒吼着墙上的每一道裂缝,人们的生活变得封闭、阻塞。父亲有时候会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很久。我想是因为父亲不习惯一个男人向别人借粮的境况吧。
一个傍晚,父亲母亲商量去较殷实的大伯家借粮食。
冷的天空呈现出雪的白,父亲远去的背影也如临眼前。屋檐上的冰凌又开始了新的凝结。院子里玉米秸成捆地立在父亲靠力气垛起的土墙上,稳定地顶着上天的重雪。我和母亲站在门棚下。母亲握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望。我能听见风的肆虐,能看到漫天不规则飘舞的雪花。从那时起,我已经是一个喜欢仰望天空,喜欢想象的男孩。我不知道在我视线达不到的不远处有没有父亲临近的脚步,我甚至不清楚如果父亲走来,会不会扛着一袋粮食。
终于,父亲来了,肩上扛着一家人的希望——玉米。
父亲说,是从五弟家借的。大哥太不像样子,昧着良心说没有。
我很难过。难过父亲在自己的亲兄弟间来回辗转。难过当我看见傍晚时分,那个扛着大袋咧咧趄趄的身影。在冻得有些像桎梏的树木和生硬的墙壁间,他步伐走得不十分艰难或者说有些坚定。多年以后,我仍在怀念父亲那时的脚步。那更像一幅画,深深刻进我九岁的童年岁月里。
盖房
父亲决定拆房子的那天,已是几年后了。
我从乡中学(寄宿)放假回家。院子里的木头架子、水泥、钢筋、红砖、彩瓦、瓷片整齐地占满角落。漫天的灰尘里,父亲举手投足,扯拉着棍棒杂物。看见我,拍拍手上的土说,来吧,你也干吧!我站在父亲的身边,使劲拉着乌黑的椽子,等我弄得满脸黑泥时,父亲倒像个儿童大笑起来。这些快乐现在想起来,我想哭,但我更觉得幸福。我想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我把它们珍藏在记忆里,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享受,因为没有哪些东西是可以超过亲情那样,给我感染和力量。
父亲的房子(3)
辛苦的父亲用了六年的积累才满足了盖新房所需的原料。他小心地伺候着它们,下了小雨,父亲会很忙乱地用塑料和帆布遮雨,刮了大风下了大雪,他也会不辞劳苦地抢救似的忙碌。母亲永远是父亲的助手,她按照父亲的意愿把院子里的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这使父亲减少了很多的劳累和工夫。当请来的瓦工泥匠们开始卖力地敲敲打打时,我知道那是幸福即将来临的声音。
玉米变黄成熟的时候,幸福还差一步来临。父亲把玉米收来堆放在院子角落里,房子开始上梁。鞭炮声炸开时,收玉米和房子同时完工。父亲在收获的季节里把多年的梦想实现了。地砖铺好后,父亲的真实的房子便像一件作品一样呈现在充满风雨的院子里。朴实的师傅们收拾家伙后,和父亲坐在一起剥玉米。笑声不断,烟雾缭绕,却情义高远。朴素的幸福弥漫其中。
父亲对工头说了难处。工头一摆手,咱知道兄弟的苦啊,你到明年再给工钱吧!
父亲违背医生的嘱咐,和师傅们喝了平生第一次酒,虽然师傅们走了父亲还得熏腰。喝醉的父亲,躺在床上骂了大伯,骂了自己,还骂我是个“小张儿”(家乡人骂不争气的孩子)。
我坐在母亲身边,一直没有哭。但我很伤心,我说不清哪些因素令我很伤心。
我上高中时,父亲和朋友做起了生意。父亲的四间房子,前出一厦,富丽堂皇地立在村里,我也像只大鸟飞出了家门。父亲常在街上的店里睡,顾不及曾令他担心和堵心的新房。母亲说得给我上大学积累钱啊。母亲父亲的穿戴都被我给挤掉了,他们不计较自己任何一件衣服,倒是大姨常拿来些不新不旧的衣服给母亲,母亲也不嫌,对我说你们这代人没有受过衣服的苦啊。
我考上大学,赴天津报到时,母亲教我在学校要节约,不要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一扔了之。还要我搞好关系,不要和别人攀比生活。父亲倒很安慰,车站里他只说了一句话:把天津当做你的家吧,这里啥都别管!可我忽然想对父亲说,虽然在那里我住的不是您的房子,但我心里时刻都有您的房子!
父亲从不用言谈来教育我,他已经用行动为我作了榜样,并证实了一个事实:我是他今生最大的梦想,为此,他打造了好久,打造家庭,打造生活,打造事业,而且会一直坚持打造。父亲曾说,他的信念就是等很多年后,能有两间房子住,哪怕是以前的老矮房也好,有母亲陪他,有吃喝穿就满足了。最后,他提到了我:忙得闲了,就回来看看他……我想我也会坚持我的信仰:将来好好报答父亲母亲!
父亲出院不久母亲节到了,打电话给母亲讲了半天她不懂,却笑着说你爸爸睡着了,儿子,你要帮我守护一个永远的秘密……
天空(1)
半道哭墙
我时常想起小静放风筝时候的样子。还是个孩子的小静在五月蔚蓝的天空下面对我微笑,她叫我MAY。她说,MAY,我的风筝总是飞得最高。她那样对我微笑,于是风轻易地把她的风筝带到很高的地方,像一朵真正的云彩。如同她正在飞扬的头发一样,我也这样对她笑了,我说,小静,你的风筝非常漂亮。在那段被称为是小时候的时间里,天空永远是那样的纯澈——小静这样说,它如同溪水,这样沉静低缓,然后,向着远方流去。于是小静在这温暖的春风里拉动她的线绳,飞快地奔跑,她的裙子沙沙作响,像飞鸟的翅膀。
这样许多年过去,我们最后离开了那个村庄,然后在不同的地方居住。我是个记忆单薄的人,对于过去,我这样对小静说,我只记得很少了。那个时候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念高中,几乎每天中午放学后都会一起去食堂吃饭。小静是个安安静静的女孩,穿白色和蓝色的衣服和裙子。她在九月闷热的太阳底下眯起眼睛,并且小心翼翼地从树的影子下面走过。我在她的右边走,然后跟她讲一些无聊的话,常常跟她一起安静。我说,天这么热,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小静在我的左边走,她的蓝色裙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她说,是啊。她这么说,并且微微低着头。
那时候小静念高二,她在理科班。而我在高一。我们时常穿越操场边缘一棵棵白杨树的阴影然后说话。而这样无知浅显的生活,存在于我的记忆中,终于会有一天,若小静年少时的风筝那样,轻易地断了线。
时为二○○二年十月,我在一节无聊至极的化学课上给小静写信。我经常在理科科目的课堂上给她抄写诗歌,是我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从杂志上看来的。我写给她一首海子的诗——秋天深了,神的家中鹰在集合/神的故乡鹰在言语/秋天深了,王在写诗/在这个世界上秋天深了/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最后我会写上,虽然秋天还没有到来,我们还是要认真期待的。写到这里我会轻声微笑。我想象在我的楼上,小静收到我的信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我想她也许会笑。
在一个下着安静的雨的夜晚,我和小静通过电话讲一些非常近距离的话。小静说,MAY,你给我的诗总是那么特别。她笑,她说,我都看不懂。说这些话的时候小静会安静地呼吸,通过电话她的声音清脆而沙哑,在夜里发出模糊的气息。我听着她的声音,并且想起在很多年以前,小静在五月天空下面的侧脸。于是我对她说,我很喜欢那些诗歌。我们这样说话,到最后,小静会说,我要睡了,再见。然后她把电话轻轻放下——我在另外一头听着茫茫无边的忙音,并且慢慢挂掉电话。
小静告诉过我,许多时候,她会一个人在她的房间里听齐豫空旷而寂寥的歌曲。于是我想象她的身体被包裹在椅子里,她的头发漆黑而冰凉,在音乐中沉默流淌。那个时候夏天即将结束,小静光着她的脚在地板上走,并且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给我写信,她在信中叫我MAY,她说,MAY你知道吗,时间真的是很无奈的东西——我在这边非常想念你,还有以前的风筝。她的信在三天之后到达我的手里,带着柔和的温度。于是我给她回信,我说,小静,你要快乐一点。
这个时候我想象她写信时候的样子,她的脸是否是非常严肃的,就和在学校做试卷的时候一模一样。
天空(2)
十个月之后我在寂静的教室里再次给小静写信并抄写诗歌。自习课其他同学都在夸张地做着厚厚的理科习题,我在这样的教室里认真地给楼上的小静抄写北岛的诗歌——分手的时候/你对我说/我们还年轻/生活的路正长/你转身离去/牵去了一盏星光/星光伴着你/消失在地平线上/花开了,花落了/徘徊一缕芳香/雁北飞,雁南飞。洒遍漫天的凄凉/拾起遗忘的湿手帕/托付给早来的风霜/朝你消失的方向/我牵去了一盏星光。
小静说她非常喜欢这首诗,也喜欢上了北岛。小静看着我微笑,她说,北岛的诗真容易懂。那是高三时候的小静,戴着沉重的眼镜,她在走廊上跟我说话,她说,MAY,我开始担心了,我怕高考,我怕自己会失败。她拉住我的手,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看着她,说不出任何话,最后我说,没有关系的,小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安静的夜里我再次对她说了这句话。我说,小静,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下去。小静沉默了一下,她说MAY,我会认真做的,虽然很难。然后她说,晚上说话真的很安静,可以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我笑。我喜欢这样笑,在我想不出词来表达的时候我就会笑。小静于是问我,有什么好笑的?她说MAY,你总是这样的。我说,小静,你真的要坚持下去啊,只要过了那个六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静在电话里微笑着,她说MAY,和你说话真的很开心。
我也笑。夜色迷蒙,天空没有一颗星星,风是安静的。于是我想象在小静那里,她拿电话跟我讲话时恬静的样子,以及她略显阴暗的侧脸。我把这层意思告诉她了。小静笑了,她说,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听着小静清脆的笑声,然后她说,我还要做很多试卷。MAY,再见。接着她放下电话。夜是安静的,嘟嘟的忙音把时间拖得特别漫长。
高二的暑假小静给我打电话,她对我说,MAY,我想出去玩,整天在家里很烦。她用一种有些模糊的声音说,我非常想念从前的天空,这里的空气总是那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