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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的征途
九月一日，南国之滨。新生们都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S县第二中学，校园里虽谈不上人山人海，但也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楚江南坐在高一（8）班的教室里，觉得很烦躁。等了这么久还不见老师的身影，周围的环境挺吵的，真搞不明白这些学生互相之间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却聊得如此投机，真是缘来这班人啊！
“你好，我叫赵舒聪，你叫什么名字啊？”坐在楚江南旁边的新生说道。赵舒聪略显高瘦，戴着一副眼镜，给人的感觉是个文静的学生。
楚江南笑笑：“我叫楚江南。你以前是那间学校的啊？”
赵舒聪有点拘束地说：“我是杨甘镇的，你呢，你是哪里人？”
楚江南“哦”了一声：“杨甘镇不错啊！我是县城的。”县城里的中学的高中部和初中部不大一样，有很多是来自各个乡镇的学生。
吵闹中一位看上去较为强壮的中年男子拿着几本书走进教室，看那架势非班主任无疑，大家连忙停止喧哗，安静下来等待老师发言。
中年男子四处巡望了一下：“同学们大家好，欢迎你们走进新的学习、生活环境，踏上新的征途。希望大家在这三年里都能努力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我叫劳志伟，教数学的，是你们的班主任，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学生们纷纷用力鼓掌表示欢迎和配合。
劳志伟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打开课本，拿起粉笔说：“好，下面我们开始上课。”说着转过身飞快地在黑板上写下“集合”二字。
同学们面面相觑，你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张开嘴巴望着你，心想这开什么玩笑，一本课本都还没有发啊！而且第一节课应该谈谈其他内容，课时赶得这么紧哪能适应啊，分秒必争的理念也不是这样体现的吧？
劳志伟一边龙飞凤舞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没有课本大家就先看黑板吧，这一节课没有什么重要内容，很容易的，听一下就可以了。”接下来讲解集合的概念。
上了半节课，有人来通知领书。劳志伟放下课本，大手一挥，慷慨地说：“同学们，现在去仓库领取课本。”
几十人的队伍顿时欢呼雀跃地冲出教室，气势汹汹地从综合楼四楼向仓库开赴。几个班上百号人物围在仓库外，当真是门庭若市水泄不通。学校的工作人员正在繁忙地清点课本，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楚江南等人站在外面正在不耐烦之际，仓库员高声喊道：“8班的，快手点！”
大家一窝蜂似的涌进仓库，其中有一位身材不高但显得比较肥胖的男生表现尤其积极，他叫陈东奋，是S县体校的保送生。S县第二中学一向坚持走体育特色的路线，每年都会在体校狂招体育生，以刺激高考上线率。
很快课本清点完毕，厚厚的十几叠堆在地面上，像座小山。一路山大家都累得气喘如牛汗流成河，就连走路的脚步也是飘忽不定的，摇摇摆摆的样子不由让人衷心惊呼中国武术的醉拳的威力竟是如此巨大，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节奏感不够强，不然的话肯定是完美的鸭子舞。
发完课本不久，新课程表就张贴出来，可谓新鲜出炉，现炒现卖。楚江南看到那么多人围着一张课程表，实在没有凑热闹的兴致，他神态悠闲地翻阅着新发的课本，清新的墨香让人精神一振。
“咦？你怎么不上去抄课程表啊？”赵舒聪手中拿着刚从讲台上抄好的课程表走下座位问道。
楚江南说：“这还用问，当然是等你啊！有现成的不抄，那么辛苦地跑上去干嘛呢？”
赵舒聪笑道：“你这小子，还黑吃黑啊！”
楚江南反驳道：“错，这不叫黑吃黑，这叫资源共享！”
赵舒聪突发感概：“开心的第一天也不让人休息一下就正常上课了，真是的。高一就这样紧张了，那高三岂不是人间地狱？”
楚江南边抄课程表边说：“得了吧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多牢骚。初三那年我们还不是一样过？也不见得比高三清闲多少。”
赵舒聪说：“就是呀，你别提初三那一年，现在想想，其实初中那几年都是整天在补课，还是外国好啊！听说外国的学校只上半天课，可人家培养出来的人才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比我们中国的好得多。我总觉得我国的教育体系存在很多不足的地方，是改革的重点。真搞不明发改委这几年都干什么去了。”
楚江南深感认同：“事实上也有很多人非常清楚地看出这个问题，其中包括不少所谓的专家和官员。可惜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是老样子。以前都小学的时候，国家说什么减负，的确轻松了几个月，但好景不长，不久之后一切又恢复原状，减负变成空口号。更加可怜的是，现在连口号他们也懒得喊了。”
按照上课的顺序，各科任老师陆续登场。楚江南对他们的评价都可以，其中比较风趣一点的是语文老师许秋文和政治老师李永生。
许秋文年约三四十，中等身材，均匀健壮，发型虽然是普通的平头，但看起来很精神，再加上一口比其他老师标准很多的普通话，挺像是北方的粗犷男子。他原本在乡镇下面当教导主任的，因为教学水平不错，所以调上S县二中任教。这学期他除了负责高一（8）班的语文教学外，还担任高一（12）班的班主任。高一（12）班是凝聚这S县二中高考希望的尖子班，地位远远高于其他班级，由此看来，许秋文多多少少也有一定功底。
刚开始那段时间是诗歌课程，许秋文整天深情地带着大家高声朗诵，什么《泌园春》、《再别康桥》、《死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等等，乐此不疲。虽然广东人的普通话确实很普通，不过许秋文朗诵时很投入感情，抑扬顿挫，夸张有致，倒也像模像样，有滋有味。
李永生是一位正宗的湖南人，肥胖圆满，今年刚大学毕业，一口浓厚的湖南音在第一节课就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同学们大家好！第一次见面，我叫李永生，是你们的政治老师。我们很有缘分，因为我刚毕业，从一个校园走向另一个校园，别人都是连升三级，我从大四到高一，那可是连降七级。你们都是我的开山弟子，以后大家互相配合，谢谢！”
同学们对这位老师很感兴趣，纷纷问道：“老师，你以前是在那里读书的啊？”甚至还有人问：“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师生关系中有一种情况较为特殊，那就是亦师亦友。但很多时候是要以年龄做前提的，因为年龄相差越大，代沟越严重，很多思想就难于沟通。失去沟通交流这个基础，要亦师亦友谈何容易？
李永生谦逊地说：“学校呢，我就不自报家门了，不过自大一点来讲，我们湖南等省都是很重视教育的。至于女朋友，这是个人私事，不是很方便透露，但请大家放心，这方面老师也不能比你们落后太多的，是不是？可我还是劝大家不要在中学阶段谈恋爱，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熬过这三年，风风光光地去大学里欣赏满园春色，帅哥美女随手抓，恐龙青蛙也不差。如果我们浪费这几年的时间去谈恋爱，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早恋都是懵懂的，今天你爱她爱得天崩地裂一塌糊涂，过不了两天你就觉得她人老珠黄庸脂俗粉，开始责疑自己的审美目光，高唱冲动的惩罚。”
李永生学识渊博开朗健谈，又善于为人处世，很快就和学生们打成一片。有些学生打探到他是湖南Y大的就问他：“老师，以你的学识能力，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跑来我们这个小县城呢？”
一谈到这件事，李永生就感概万千：“别提了，还不是被Z市的名声给骗来的。”
同学们都很奇怪：“这关我们Z市什么事？要说经济实力，Z市怎么也比不上广州、深圳这些地方啊！我们本地人对Z市都没什么好感的，基本上没有几个学生有留在Z市发展创业的意思，大家都恨不得远走高飞。”
李永生说：“当年Z市的走私旺盛，以至于震惊国务院，官员们贪污的数目堪比和梢运岛涠煤埽≌夂８鄢鞘械拿比谎杆僮吆臁Ｎ业笔本驮谙耄绻鸝市不发达的话，Z市的市委书记又怎么能赚到这么多钱呢？哪知道来到你们S县，我去了解一下，S县全县一年的财政还比不上珠三角一个镇的七分之一，经济实力可想而知。”
又有学生问：“老师，请问你对Z市的经济发展有何看法？作为我国第一批沿海开放城市，Z市明显落后于其他城市。”
李永生对这些话题很感兴趣：“这个问题问得好，学政治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练习现实生活，只有把实际问题解决了，理论才有生存的空间。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涉及到很多方面的因素，不是几份文件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那么简单。Z市有极大的发展潜力，作为南方的一个天然深水大港，它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无论是经济、交通、军事、旅游，它都得天独厚，远远优越于很多城市。我刚来的时候也纳闷，这么好条件的Z市，并不缺少天时地利人和，可为什么就是发展不起来呢？我觉得这主要是施政方针的问题，也就是官员的问题。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国家就很重视Z市的建设和发展，听说还打算贷款给Z市发展。可惜Z市的地方官员很自大，不领国家这份情。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历史往事啦，现在Z市百废俱兴，徐市长又提出彩色Z市的构想，积极争取国家的财政和技术支持，全力打造战略性海港城市。依我看，未来这几十年里，Z市会得到飞跃式发展，也许紧随广州、深圳之后。”
又过了一段时间，同学们的关系亲近不少，互相之间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陌生。劳志伟看时机差不多就开始组建班委：“同学们，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相信大家都对其他同学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作为一个班集体，不能一天没有班委，但班干部的职位怎样安排，却是一个难题。因为老师对你们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我看这样吧，那位同学如果想当班干部的话，就写一份自荐书交给我做参考资料。”
做班干部是许多学生的愿望，所以劳志伟一宣布此事，那些积极分子马上活跃起来。有好几位学生直接和劳志伟面对面地说*意，都有毛遂自荐主动请缨的气魄和精神，除了陈东奋之外，还有王宇航、黄剑锋、郭惠碧等人，他们在这方面都较有经验。
楚江南对班干部丝毫不感兴趣，不过他的英语极差，连小学生也不如，从学习的角度出发，他幻想当上英语科代表激励自己学习英语，于是他热情洋溢地写了一封自我推荐书，满怀希望地交给劳志伟。
班委的名单很快公布，王宇航担任团支书，郭惠碧担任班长，黄剑锋担任副班长，陈东奋虽然多次争取，但因为自己是体育生，只得到纪律委员一职。
楚江南什么职位也没得到。劳志伟在自荐书里看到他自称“英语水平与小学三年级同等”却大言不惭地说“当上英语科代表之后将能极大促进自己和同学们的英语学习”就想笑，后来又去问英语老师林萍：“江南这个学生怎么样？能不能考虑让他担任英语科代表呢？”
林萍对楚江南的课堂印象素来不佳，故戏称道：“他做英语科代表？那其他学生都可以担任外交大使了。”
班委选出不久，学校的团委和学生会、广播站也展开新的招聘，这次感兴趣的人更多，纷纷抢着报名。
楚江南以前就读的S城初级中学并没有什么学生会、广播站之类的组织，就是团委也只有一个团委书记，什么部门也没有。所以他对这次招新也很感兴趣，但他想来想去，总是觉得自己没有竞争资本，非常缺乏自信心，反复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报名。
有信心未必会赢，但没信心往往会输。如果去做事情之前就觉得失败已成定局，这种人难成气候，绝非干大事之辈。
正如一位名人所言：“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连自己也战胜不了的人，没有驾驭自己的能力，又怎么能够在社会上有所作为呢？大丈夫者，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培养自信是塑造人格魅力的根本前提。
中学生普遍缺乏自信心，劳志伟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为了鼓励同学们学习，他特地邀请了上一届的学生来给大家演讲：“同学们晚上好，在开学的这段时间里，有很多同学都和我谈到不适应新的学习生活环境，有些同学以前没住过宿，有些同学不善于和别人交往，有些同学觉得课程和以前不一样，不知道应该怎样学习。还有个别同学对自己缺乏自信心，感到前途渺茫。总之，这些困惑很普遍。虽然老师也鼓励他们几句，但说得不详细，所以呢，今晚我们特意邀请了你们上一届的师姐司徒小清来到我们班，给同学们讲述她成长的历程。”
“司徒小清是我很满意的一位学生，高一刚开学时，她的学习成绩并不理想，由于找不到正确的学习方法，一直在四五十名左右徘徊。当时她的心情很低落，但她慢慢地从现实之中学会自我调节。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辛努力之后，迅速上升到前三名，并且一直保持稳定状态。她现在的班主任说以她目前的水平，重点大学应该不是问题。感谢师姐牺牲宝贵的学习时间来为我们演讲，大家掌声欢迎！”
司徒小清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讲台，纤瘦的身躯，架着一副眼镜，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但言行举止之间透露出成熟的风采：“各位同学晚上好，我叫司徒小清，大你们一届。在这里我为大家赶到庆幸，因为你们的班主任劳志伟老师是一位相当不错的好老师，对教学工作非常认真负责。”
“不知不觉中，我们告别了童年时代，慢慢地长大成熟。花季雨季的我们，有着许许多多的迷惑和梦想，生活中一点一滴的小事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扰乱我们的心绪，让我们感到无从适应。对于刚刚上高一的我们来说，如何去适应新的环境，树立起正确的学习和生活观念，显得非常重要。”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高中是一个很大的转折点，这个阶段表现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以后能读什么样的大学，而大学的好坏又直接影响到你以后的生活。所以，可以夸张一点来说，高中是我们人生中最关键最重要的阶段。那么，我们要怎样去适应它，在这三年中有所收获，为以后的成功和幸福奠定基础呢？这是很多人都会关注的话题，有着多种多样的说法。但我个人的观点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学习和竞争意识松弛有道。我们选择高中，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考上理想的大学。整整三年，我们都是紧紧围绕着高考，这就是一个中心，什么时候都绝对不能够动摇。虽然现在社会上有不少人评击我们是应试教育，但请大家记清楚，评论是一回事，而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他们怎样评论都好，都改变不了应试教育这个现实。现实高于一切，我们可以发牢骚，但不可不学习。就是要在高一里牢牢坚定一个理念：我读高中，为的是考大学。试卷上的分数比什么都重要，管是应试教育还是素质教育，能够考上大学的才是好教育。”
“但是，如果我们整天都惦记着高考的话，三年内我们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不过不想又不行，很容易放松自己，缺乏竞争意识。这就是两个原则：不能不想又不能经常想。那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我建议，平常的时候我们不要想，要保持平和的心态去学习，这样我们的压力就会减轻，有利于我们的学习。平常的时候不想，什么时候想呢？中段考、期末考、模拟考、月考、统考、级考，在这些考试的阶段，我们就要去想，特别是知道自己的成绩和排名之后更加要努力去想，疯狂地想，刺激自己的学习。这就是我所说的学习和竞争意识松弛有道。”
“第二，以课本为大纲，跟着老师的方向走。要把课文背得滚瓜烂熟，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死记硬背也要背出来。也许有些同学会问，我都不理解其中的内容，背下来又有什么用呢？请大家记好，现代教育和考试虽然比古代科举制度要先进和公平很多，但绝大多数的时候，真正可以给你自由发挥的地方少之又少。课本才是高考的根本，理不理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把它给背出来。当然，遇到不明白的地方，要向老师问清楚。不过有时候可能连老师也不一定可以帮你弄明白，不妨多问几位老师或者平时聪明博闻的同学，最重要的是靠自己。课后我们要多做练习，天天做它几小时，想笨也笨不了，这就是考高分的秘籍。还有一点很重要，老师的课一定要认真听，并且要从现在开始养成记录课堂笔记的好习惯。”
“第三，尽量不要参加什么学生社团组织和早恋，说白一点就是浪费时间。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加入那些社团组织实际上就是帮学校打杂，锻炼不了什么才能，苦力倒是做了不少。如果你真的对它很向往，得到大学再说。因为中学生的社团组织和大学生的社团组织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档次……”
司徒小清侃侃而谈，对高中生活中的各个方面都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所说的内容都非常实际。很多学生听完演讲之后又有诸多感概：中学生，我容易吗我？挤不过高考这座独木桥，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和希望？前途一片黑暗啊！
楚江南对新学校和班级还算满意，他激情飞扬地在周记上浩浩荡荡地挥洒了几千字，光是诗歌就是十多首。
许秋文足足用了大半个小时才看完楚江南的一篇周记，不由对他大为赞赏，当即在班上声色并茂地朗诵了这篇作文。
现在写古体诗的学生很少，能够在一篇周记中写了十几首的更加少，所以许秋文每念完一首，同学们就惊叹一分。坐在楚江南后面的吴东键更是拍案高呼：“真是李白再生，肯定是李白的后代！”
吴东键和黄乔健两人都是楚江南初三时的旧同学，现在又在同一个班也算有缘。黄乔健身材高挑，是体校的跆拳道生，为人*不羁，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不过他性情豪爽，很讲义气，很多人都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