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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的目光不时地落在就跟在她面前的、跟现在的云裳差不多大的小堂哥身上的时候，云裳大概也知道了她艳羡的源头。
知道只要自己一张口，卢大夫肯定二话不说就说收了小堂哥做徒弟，但云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徐氏一家，包括三个舅舅一家对他们的救济，她记在心中，自然会有更好的方式去报答他们。
卢大夫的家，就在徐家村跟秦家村中间的小湾村，相对而言，距离徐家村更近一些。定下了这件事情之后，第二天一早，正好得空的大舅就亲自将云裳送到了卢大夫的家。
在卢大夫家的第一天，云裳表现出来的天赋，就把这个老头震得半天都回不过来神，原本出于感激才收了云裳做事的心顿时变成了急迫的收徒之心。
一个看一遍药材就能记住、说一遍药性就能举一反三，而且脑海里还记着那本让他心心念念的医术的人，如何让卢大夫不心急？
云裳原本有些不乐意，但向来卢大夫确实帮了她不少忙，二来，有了这么一层身份在，也方便她做一些事，便应了下来。
收徒的事情，可是大事，卢大夫在家里很是好好地准备了一番，而徐家那边，徐父亲自按照拜师礼给卢大夫也准备了一套礼品。
双方最后找了两家村子的里正做见证，完成了拜师礼。
正式拜师之后，云裳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留在了卢大夫的家里。
她一边将所谓的“医书”慢慢的默写出来给卢大夫，一边她自己则在暗地里做自己的研究：
首先，她把自己跟秦云最收集的葡萄带来了卢大夫家里，然后找来一个土罐，将洗干净晾干之后的葡萄粒捏碎之后放到了土罐里，悄悄顺了卢大夫的一张手帕封住封口，往里添加了一些蜂蜜这蜂蜜正是她在徐家村东北那片发现葡萄的地方找到的，那一片上的野生葡萄数量太多，便是最开始是散蜂采蜜，也足以滋养出蜂窝来，果然就让她给找到了。用了最简单的烟熏方法，她就得来了这么一大罐野生的蜂蜜加到了里面，就把土罐封好，每天搅拌两次。
等了大概四天之后，她又加入了一些蜂蜜在里面，继续搅拌至七天后。发酵的葡萄，皮渣分离，她边用赶紧的纱布将汁过滤出来，然后将过滤好的葡萄汁放在尽量出等待它的二次发酵。
这一次发酵的时候，会产生很多的细小的白色泡沫，因为是土罐，云裳并不能看到，但经验丰富的她却知道这一层，土罐的盖子便盖得有些松，等待这些白色泡沫气体能够溢出。
又是七天之后，葡萄酒基本上就出来了。
而在制作葡萄酒的中间，她也没闲着，一边完成卢大夫布置的对她来说半点困难都没有的“家庭作业”，一边将皮蛋、香皂等等给顺手研发了出来。
原本对于云裳的“不务正业”，卢大夫还是颇有微词，可当第四天，云裳竟然用了几位药材跟香料搭配，煮出来的肉简直香得让卢大夫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之后，他就对云裳鼓捣的那些东西，充满了期待。
有的时候，相对清闲的时候，他还会亲自去帮云裳，盼望云裳能弄出更多的东西出来。
当天，云裳就将自己的成品带回了徐家。
饭桌上，面对第一次吃到的“奇怪味道”，徐家一家上下，从徐父徐母到小堂弟，都给予了最大的好评。
三舅母一边吃一边问云裳这是哪里买来的。
自从云裳去了卢大夫那边，几乎每天都是会带点吃的回来，借口统统用的卢大夫，徐家的人便理所应当地以为这东西也是卢大夫给的。
毕竟，卢大夫经常穿乡走户的，又是帮人看病，大家都敬重他，哪家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不都得给他拿一些，结个善缘嘛。
云裳就等着她问呢：“师父这几天都在教我认识草药，我尝了一些，觉得味道不错，就中午做饭的时候，丢了一些进去，没想到会这么好吃。师父也说不错呢。”
原来是这样，大家纷纷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继续夸赞云裳。
徐氏则是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让她以后不要再如此顽皮。
这次是运气好，才得了好的结果，要是做得不好，虽然卢大夫为人和善，但徐氏也担心自己女儿闯祸。
“要是换成肉，会更好吃的。我师父说他以前在县城里最好的酒馆都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肉呢。”肉这东西，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卢大夫算是过得不错的，也是四五天才能吃一回肉。量不多，云裳与他两人中午就吃完了，所以云裳带回来的被她改良过的，是素菜。
其他的人听闻又是一阵赞同。
物以稀为贵，这个年代，人人都觉得肉比菜好吃。
见大家只是在赞同自己的话，却半天get不到自己的真实意思，云裳只能再次开口，更加直白地说道：“我师父还说了，要是城里的酒馆能卖这么好吃的肉，他一定天天都想去光顾。”
“可不是，这么好吃的……”三舅母陆氏出声就在赞同云裳的话，但刚说了一个开口之后，她就猛然顿住了。
看她一脸醒悟了什么的样子，云裳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这个……做这个东西麻烦吗？”陆氏话锋一转，问云裳。
云裳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回道：“说麻烦也麻烦，需要好几味药材呢，而且有些药材放多了，可难吃了。幸亏是我，”做出骄傲的模样来，云裳继续说道，“第一次就弄对了，才能这么好吃。”
“瞧瞧你这样子，说不定你师父出手，会弄得比你更好吃呢。”徐氏故意打击云裳。
要的就是你的反驳，云裳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是做出不服气的脸色来，说道：“我师父要是能做得出来，他早就做出来了。这么说吧，”顿了一顿，云裳装作漫不经心，却又特别地强调说道，“这个世上现在只有我才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味道来。换了其他任何人，没有我的方子，谁也不可能做得比我好吃。师父也不行，我当时做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问我用了些什么在里面呢。”
云裳的话，让陆氏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她忍不住问道：“若是舅母换个其他的菜，莲儿也能做出一样好吃的味道吗？”
“肯定能啊，”仗着徐家的人不可能去问卢大夫，云裳说谎随口就来，“我跟师父都试过了好几个菜了，我还特意调整了一下，你们现在吃到的，就是我跟师父都最满意的配比了。”
“太好了。”陆氏一阵激动。
“怎么了你？”徐家三个媳妇关系一直都很不错，看到陆氏这显然区别于平时的激动神色，大舅母周氏很是疑惑地问答。
“爹，娘，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或许能解决现在四妹跟四妹夫一家的问题。”
徐父徐母顿时来了兴致，“什么主意？”
这几天，虽然看得出来秦强是个勤快又能吃苦的，秦云生这孩子也不错，但一家五口被净身出户出来，徐氏肚子又还有一个，光是靠着秦强跟秦云生的打工，只怕秦家的生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过得拮据。
徐家父母自然是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受苦，可自家的条件也有限，再说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现在一家在娘家住着，已经足以让人说闲话了。得亏三个儿媳妇为人不错，心眼好，但徐父徐母还是明白，让徐氏一家住在自己家里，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这几日，两位老人家，也没少为徐氏筹划，可筹划来筹划去，也没能想到一个好的全面的办法出来。
“我尝了莲儿带回来的吃食，味道实在是好，按照莲儿说的，这个配方现在就她才知道，我们要不要让四妹跟四妹夫做些出来，去县城贩卖？”陆氏果然提出了云裳想要她说的东西，“娘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娘家村里那位邻居吗？他也是得了一个做吃食的方子，去县城做了小吃售卖，现在一家人过得可相当不错啊。”
徐母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陆氏说的那个邻居，她也是认识的。
不过，这可是大事，她转头看向徐父：“老头子，你说这个……可靠吗？”
徐父脸上一阵为难跟纠结。
“爹，就让四妹跟四妹夫去试试，若是成功了，皆大欢喜，就算是不成功，那些好吃的拿回家来，我们自家人也能消化不是。”陆氏又劝道。
徐父看了看早就被吃空的碗，纠结之色慢慢地从他的脸上消失，最后他点点头，却没直接定下主意，而是看想秦强：“女婿，这事还得你来拿主意。”
秦强早就被那味道给征服了，看着徐父点头，“爹，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正如陆氏所说，若能做得好，正好解决了他一家的问题；若是不好，东西卖不出去，拿回来，就当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213 包子父母的为父母则刚（17）（）
当天决定好之后，徐家的人就用云裳“刚巧”带了一些回来的调配好的佐料，用了家里的豆腐，做了一次所谓的“卤豆腐”出来。
云裳给的佐料加下去不久，那香味简直诱人得紧，别说隔壁的邻居被惊动了，就连稍远一点的村长家里，也来人问了情况。
听说徐家在研制新的吃食，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便是吃过了晚饭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
“他大嫂，你看这味道着实太香了，做出来之后，能不能拿点给我家小孙子尝一尝？”就有人抓住了徐母，打着给孙子尝的名义，开始要了起来。
“牛大姐，你说这东西要是我家做来吃的，给大家分，是本分，”徐氏耳根子软，但徐母却不是，她先礼后兵地说道，“就是这个东西啊，是我女婿家弄出来的，准备明日进县城卖呢。你也知道我家女婿的情况，谅解谅解啊。”
徐家那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临近傍晚，吃了晚饭之后，村里家家户户都空闲着，便三两户人家成群结队地走了过来，现在在徐家家前，已经围集了好几十人了。
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徐家的门总共就那么大一点，人多了，大家挨着就挤了，听到牛大姐的话之后，有些人就露出了窃喜，他们慢慢地挤到了牛大姐的身侧。
而在听到徐母的回绝后，大部分抱着“跟着尝一尝”想法的人，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听到是秦强弄出来又是要卖银子的，这些人纷纷又理解地点点头。
秦强被秦家净身出户的事，可是个了不得的大新闻，早就在徐家村秦家村，包括中间的小湾村传得人尽皆知了。现在听到是人家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赚钱法子，村民们虽然不免有些失望，可大部分的人，还是理解地点点头。
但被叫做“牛大姐”显然不是这大部分人中的一员，她继续嘟囔地说道：“就给我小孙子尝一点点都不行吗？女婿咋了，苑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顿了一顿，老太太理所应当地说道，“我小孙子就那么小一个人，又吃不了你多少。”
牛大姐这话，让还没死心的少部分人又露出了窃喜，他们紧紧地靠在牛大姐的身侧，似乎生怕自己距离得远了，就占不到这个便宜了。
徐母一声冷笑，这个牛大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爱占便宜，谁家有个什么好事，跑得比谁都快，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这样挤兑了。正要开口怼回去的时候，没想到“牛大姐”灵机一动，她往前窜了几步，正好站在了徐氏的面前，一脸热情洋溢地说道：“这不是我们的苑茹吗？还记得牛大娘吗？小的时候，牛大娘可是最心疼你的了，有什么好吃的，可不都得给你留一点。你看你家这弄的啥吃食，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我家小孙子非得要我给弄点回去，你看看要不要给大娘分一点啊，不用太多，够我小孙子吃就行。”
顿了一顿，大概是觉得徐氏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牛大姐又补充了一句，“我老太婆闻着也香得很，大半辈子都好像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能让我尝一点，大娘可得好好感谢你，也不枉费大娘疼你一遭了。”
站在徐氏身侧的云裳，在老太太刚挤过来的时候，就在观察她的脸色，见到她果然露出了为难，云裳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在离开秦家的日子里，徐氏虽然已经学会了拒绝，但那基本上都是在钱氏或老太太等人无理取闹的前提下，现在眼前的牛大娘虽然摆明了是想占便宜，但人家却是说的热情而客气，跟当时秦家的情况是不同的。
牛大姐说完之后，就用眼巴巴的目光看着徐氏。
“那、那等做好了，我……”为难了一阵的徐氏，一开口，果然就是要答应牛大娘的要求。
眼见着她就要说出答应的话来，那边徐母急得直跺脚，偏偏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好打断徐氏的话。毕竟徐氏都张口说给了，她还在这边阻拦，以后还要在村里做人不做？
这孩子，从秦家吃了那么大的亏回来，咋个还是这样软和的个性？这样下去，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就徐母担心得不得了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脆生生地打断了徐氏的话，却是云裳。
她扬着脑袋，十分无辜天真地问道：“娘，这不是那天说我们一家蹭吃蹭喝，爹爹没出息、娘是白眼狼的那位奶奶吗？”
徐氏：“……”
牛大娘：“……”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牛大娘表情讪讪，冲着云裳指着手指头，就是一顿骂，“乱嚼舌根小心被雷……”
“牛大娘！”徐氏脸色大变，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牛大娘咒骂自己的女儿，猛然喝叫出声，“请你自重。”
被云裳当众指出自己曾经在背后说的话，牛大娘的脸色也不好，现在再被徐氏一个晚辈当众给吼了出来，顿时就跳了脚：“你什么态度！”
“我莲儿还这么小，牛大娘就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你于心何忍？！”徐氏原本想着随便给些吃食，应付过去就好了，毕竟她才回到徐家村，不好得罪人，可牛大娘却硬生生地触了她的逆鳞，顿时面子不面子的问题，霎时就被徐氏抛在脑后，她还击说道，“大娘刚刚说的从小心疼我，给我留吃的什么的，只怕是大娘年纪大了，记岔了，苑茹长到这么大，从未吃过大娘家的任何东西。至于我们今晚上做的吃食，那是要拿来换银子生存的，大娘不也说了我们一家在我娘家蹭吃蹭喝吗？”
要是条件允许，云裳都想跳起来给徐氏一个么么哒了。
这话，怼的，可已经相当有水准了。
牛大娘表情讪讪，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我就是为我的小孙子要一点点吃的，跟一个小孩子，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就吃一点点，难道还能耽误你赚银子了？”说着，牛大娘就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不禁冲着周围看着的人大声问道，“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跟个小孩子还计较，徐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围观的村民，大部分都保持着沉默。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对于牛大娘的为人，所有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说是为了小孙子要的，保不准小孙子连味道都闻不到就能进了牛大娘的嘴这人的嘴馋跟贪便宜是一样出名的。
但总有那么几个人，也打着跟牛大娘相同的心思，现在又听说徐家这吃食是要卖银子的，反而越发让他们想跟着牛大娘蹭点吃的心思坚定了。听到牛大娘的问话后，仗着自己在人群里，没人能发现自己，当下就有好几个人或是变声或是故意遮住嘴巴，闷闷地从人群里发出了响应牛大娘的声音。
“可不是吗？”
“给点小孩子吃，又吃不了你多少。”
“连小孩子都不想给，啧啧。”
“……”
听到这些响应自己的声音，牛大娘眼中的得意都快要满溢出来了，下巴略略往上一抬，眼睛斜视着徐氏，一副等着徐氏就范的模样。
这时，周氏笑眯眯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热情地对着牛大娘说道：“大娘，我四妹跟四妹夫最近手头紧，手里唯一的银子全部都花在这吃食上，就凭着换点银子来周济生活，连自家的孩子都吃不成，你给理解理解吧。”
“你老人家要是实在心疼小孙子，你就掏钱给买一点就是了，我妹夫这吃食卖得可不贵。”陆氏跟着说道。
“反正你也说了你小孙子吃不了多少，要不你买两个铜板的回去给他尝尝？”徐母也站了出来。
一听说要给钱，牛大娘的脸色就变了：“就吃你一点点，怎么还要给银子？”
“牛大娘这话就不对了。”陆氏反击道，“我妹夫就做点小本生意，还指望这吃食来养家糊口，要是每个人都像是你这般来吃一点点，他这生意还做不做？我可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是这个道理。”
人群里慢慢地传出去了支持陆氏话的声音。
牛大娘一时之间被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你这吃的哪里能那么金贵？就一点点，就要我两个铜板，赚黑心钱小心……”
听着这牛大娘说着说着又要说出难听的话，徐母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牛大姐，你说话注意点，看在一个村里的，我不跟你计较，但并不表示我就好欺负了！你不是喜欢问大家吗？那好啊，现在我就来问问大家伙，我这吃食明码标价，怎么就变成了赚黑心钱？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牛大娘一时有些尴尬，勉强解释道：“我、我就顺嘴说说。”
“顺嘴说说就要诅咒别人吗？”徐母一点也不让步，“牛大姐家里老大也在城里做营生，那我能不能也顺嘴说你家老大赚黑心钱？”
“哎呀，我就顺嘴说说，话赶话的，也没注意，我家老大可没赚什么黑心钱，都是清清白白的。”
“吁”牛大娘的话引起了大部分村民的嘘声。
村里的村民可大都上过牛家老大的当，去他杂货铺买东西，说是给村里的人要便宜一些，最后却在一次无意之间被大家发现，他给村里的人反而要贵，而且还缺斤少两的。
那之后村里的人只要去县城杂货铺，都要避开牛家的。
被牛大娘知道后，还一个个地骂过，说大家不知好歹。
可以说，现在徐母重新提起这个事情，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