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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教室里的灯便又重新亮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位掰闸的仁兄是谁,竟将时间拿捏的如此准确。
在耀眼的灯光下,我看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站在砣旁边举着瓷杯打人的牙哥现在竟坐在三米开外的地面上,再看他的尊容,更是让人啼笑皆非,只见他头发蓬乱,额头暴胀,鼻子通红嘴巴大张,而那副平时被他一本正经的架在鼻梁上显得他“才高八斗”的眼镜,现在也斜在脸上,一只抓挂在耳朵上,一只抓杵进嘴里。
“反了!”牙哥带着哭腔叫道,“都他妈的反了……”
但是他并没有立即蹦起来向门外冲——这个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民教师在遭到学生反抗时都会表现出来的动作(当然是出去叫人),牙哥却没有做出来。当然,由于牙哥没有冲出去,学校里的那些保安们也就没有提着棍子到高二三来。
至于牙哥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却没有爆发的原因,我想有二:
第一,牙哥看到了地上的血,当然这血不是他的,而是被他砸的头破血流的尹海峰同学的,现在,老武、大驴和我正全力的为砣捂着那个冒血的伤口。牙哥不傻,他肯定已经想到如果现在马上跑出去将此事捅破,那他这个将学生打成这样的班主任必定难以逃脱处罚,说不定饭碗难保。
至于第二点,则是因为他受了自身因素的制约,无法跑出去请增援。刚开灯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现在看得仔细了我才发现,原来牙哥右脚上的棉皮靴和袜子都已经不翼而飞,他肯定不想光着一只脚蹦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去丢人现眼。
这第二点的出现,更加坚定了我从刚才的嘈杂与黑暗中得出的一个结论:对牙哥恨之入骨的、想治牙哥于死地而后快的、趁火打劫混水摸鱼占牙哥便宜的,肯定大有人在。
牙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在班长李亦的大力协助下,围着教室找了半天,才在门后面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自己刚才丢的那只鞋,而那只袜子却是说什么也找不着了。
在众学生捂着嘴巴嗤嗤的讥笑声中,脸如猪肝的牙哥极其麻利的穿上了鞋子,二话没说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班主任一走,教室里立刻便像是炸了锅,顷刻间人声嘈杂,语笑喧阗,敲桌拍手,络绎不绝,直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节 中老年妇女的杀手
砣的脑袋依然在汩汩的流着鲜血,经过刚才那一番闹腾,酒早就醒了一大半的我们马上意识到事态严重,必须马上开溜。万一班主任真去请援兵,我们岂不是只有延颈待宰的份?开不开除先不说,这顿揍是挨定了,那可有点不妙,还是趁着这个空当抓紧撤吧。
所以,我们四个便以砣摔破了脑袋需要包扎为由骗过保安,出了学校。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们个个被冻的浑身发抖,互相激励着顶风而行。砣是最难受的一个,因为他不光脑袋疼得厉害,还要咬牙承受着随时都有可能喷薄而出的大便所带来的压力。大驴看着砣的头流血流的太厉害,便拽出自己脖子里的围巾,让砣压在伤口上止血,等我们走到医院的时候,天蓝色的围巾已经完全变黑了。
砣被缝了几针,杀猪一般嚎叫。我开始后悔刚才没听老杨的话,如果刚才拉着砣和老武回宿舍睡觉的话,哪里还会有这些让人恶心的事发生。
缝完针以后,四个人漫无目的的浪荡在大街上,肆虐的寒风吹着路上干枯的树枝,沙沙作响,寒冷和黑暗像极了两个张牙舞爪的魔鬼,他们试图吞掉世间的一切。
刚才大路上稀稀落落的人们便好像在一瞬之间藏匿了起来,放眼整条大街,除了四个毫不协调的灵魂之外,只有几盏路灯孤然挺立,它们无助却又倔强地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来证明这个世间温暖与光明的存在。
在大路的尽头,也就是唯有的几盏路灯嘎然而止的地方,便是我们的学校。我们紧挨着坐在学校门口,一边抖着一边抽了几颗烟暖暖身子。许久以后,估摸着老师学生们都应该睡着了,我们才站起身来,从学校的铁栅栏上翻了进去。
但是事情好像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们不但在宿舍里睡了个安稳觉而且在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也没有人再提及此事。
教室里那些碎瓷片、血迹、断掉的木棍、杂乱的资料……总之一切可以证明昨天晚上这里曾经发生过有失传统美德之事的东西,在我们今天早晨进入教室之前就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有觉悟,将战场清扫的如此干净,但我们也懒得去问,我们只想知道牙哥那边的反应。
不过牙哥似乎已经隐退江湖,一上午都没出现。
穿着一身雪白的羽绒裙外加一双黑红相间的绒毛皮靴的徐可妮倒是双手托着一件黑乎乎的毛衣在课间之时来找了我两次,第一次时,她笑盈盈地一边问我什么时候去找白玉,一边就要将毛衣往我身上套,看看合不合适。我说今天恐怕不行了,等着挨处分呢,只好明天去,然后连忙躲闪,并随口说自己不喜欢这款式。
第二次她又一边转着圈一边问我她身上的这件羽绒裙好不好看,我瞥了瞥旁边男同胞们如火的目光,赶紧将她往外推,一边推一边吓唬道:
“你快回去吧,现在不走一会俺们班主任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他可是个超级变态狂,专门虐待妇女儿童,号称‘中老年妇女的杀手’呢!这两天他又有发病倾向,我怕他看到你又把持不住,你还是快回去……”
“不是吧?”徐可妮不信,“没事,我这么年轻,不是中老年妇女,他不能对我怎么样的,你看我这裙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神情严肃地说,“俺们这老师还有一个特点,他是左眼青光眼右眼白内障俩眼还都近视,那家伙,三四千度,看上谁谁就是中老年妇女,去年春节的时候看上一练马拉松的大爷,一口气追出五六百里去,回来的时候中秋节都过了……”
说着,我一把将凳子上的砣拽了过来,指着他的脑袋:“看见了吗?就他长的这模样还让我班主任给看错了,一瓷杯就砸下去了,缝了百十针还缝不上,那叫个惨啊!”
“有这样的事……”徐可妮嘟囔着,“都这样了还当什么老师……那我回去了,放了学再来找你。”说着将信将疑的望了望四周,提心吊胆的去了。
第七节 王根柱校长也变了
最后一节课我没有上,琢磨着要去给老武办一办上学的事,老武现在正在宿舍里收拾着东西,中午就要回去,这事可不能耽误了。
于是我便去了校长室,校长正双手合十,躬着腰闭着眼满脸真诚的朝着西面的墙壁参拜,我想他一定是在向佛祖请愿,让我这个煞星千万别再找他了,但事与愿违,我还是不请自到。
我故意的咳嗽声把正在诚心拜佛的校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我差点摔倒,他那副窘相让我忍俊不禁。
我让他派人去把老武弄回来,他作出为难状:“这个事情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呀……”
我说那好吧,我回去了。
他急忙拦住我,垂头丧气:我答应了祖宗,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我说那敢情好,你们收了他不少礼吧?还给人家呗?都这么不容易。
他的脑袋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你可别乱说啊,同学,我可没拿他一针一线。
我说您老清正廉明两袖清风廉洁奉公不饮盗泉这我知道,可是您不偷吃并不等于您的手下不偷吃啊!比如高二的那个级部主任,您能保证他不背着你偷吃么?我是说让他们吐出来。
校长沉吟着,这个……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我一个局外人,不好插手吧?
我说您是一校之长,怎么能说自己是个局外人呢?最起码您得给他们个章法是不是?要不这对您影响也不好啊!
校长愁眉锁眼,还是说不好办,不好得罪人。
我说那您就再好好想想吧,我下午再来找您。
校长叹了口气,神情沮丧,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您就跟我说了吧,都是谁收了他的钱?”
我假装大喜过望,用佩服的口吻说:“我就知道您老人家是个识时务的人……这样吧,我回去跟您列个单子来。”说着,起身离开。
校长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不敢发作,一屁股蹲在沙发上,一边叹着气,一边伸出手来在自己那光秃秃的脑壳上摩挲着。
他要是不做这个动作我还真没注意到,这几个月来他的头发竟掉的如此之快,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找他的时候,他正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对着镜子精心的梳头打摩丝,看来我这忙帮的他还真不小,最起码以后他就用不着再那么麻里麻烦的打扮自己了。
我走到门口,忽然之间又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停住身体,猛地回头,想问个清楚。
瘫在沙发上的校长吓了一跳,瞪着惊慌的眼睛,差点没双手护胸:“你……还有事?”
“我班主任###仁老师来找过您?”我问。
“来……来过,”他不解的道,“这你也知道啊?他昨晚是来找我了……”
“他找您啥事啊?”
“也没啥,这人闲着没事闹别扭,哭着闹着说什么自己不想当高二三的班主任了,让我给他调调。”校长不屑地说。
“那你给他调了?”
“调?他说调就调么?那学校不是乱了套了?亏这人当了这么几年老师了,这点章法都不懂。我一会就给他打电话,这班主任他还得接着干。”校长说着,差点又恢复了神气。
我心里暗暗好笑,不再理会他,转身出了校长室。
在这所学校里,王校长的一个电话,无疑便是皇宫内的一道圣旨。
第八节 小温被忽悠
下午上第一节课的时候,牙哥便拿着各科的期末考试试卷,没事人一般的走进了教室。他看都不看下面,张开破锣嗓就开始读成绩。
这次考试我虽然破天荒地抄了很多,但由于周围环境(跟我换答案的也都是一些下流坯子)和自身条件的双重制约,使得这次考试的成绩进步甚微,说白了,也就比上回多考了五六分。
温赞辉和马启迪的成绩最差,一个倒第一,一个倒第二。这也在预料之中,他俩本来底子就不好,再加上打扫了这一个月的厕所,身心受到极大伤害,肚子里仅存的那点东西也就随着屎都溜光了。
但人家温赞辉却并不把这些因素视作自己成绩下滑的根本原因,他认为之所以自己考不出好成绩全是因为他提前找好的那个女生“太不仗义”。
事情是这样的,考试的前一天,也就是在牙哥宣读完我班各学生的考号之后,温赞辉便拿着糖果,从高二一班开始,地毯式的搜索和他的考号挨着的那个人。
有道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在小温用完了两包糖果,搜到高二十二班的时候,这个人终于浮出水面——是一个肥肥胖胖的女生。温赞辉将两包糖果塞到她手里,让她考试时帮帮忙。这女生一见糖果,顿时眉开眼笑,连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小温大喜,差点没抱住胖女生的腿叫人家奶奶。但冷静下来以后,却又有点不放心了,为安全起见,他又随手从十二班里拉出来一个学生,远远的指着那个胖女生问道:“你班那女生学习怎么样?”
这人是个瘦猴,带着副大眼睛,一看就是个文化人。他大拇指一竖,回答温赞辉说:“你问她?啧啧!这人的成绩那真是没说的,比我都好!真的!”
小温狂喜忘形,连忙给了瘦猴两把“金丝猴奶糖”,又请那胖女生吃了一顿“KFC”,并诚心许诺,事成之后再给她介绍一个体重一百八十斤以下的帅哥做男朋友。
但事情并没有小温想象的那样顺利,这位胖女生着实有点“拿人东西不给人办事”之嫌,在考试过程中,尽管小温在后面不断地用笔杆子戳她,用脚踢她,让她快传答案。但钢笔戳断了两根,脚趾头磨出了血泡,她却还是在前面吭吭哧哧的弄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实在被捣的急了,便给了温赞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选择题答案。
小温登时欣喜若狂,不及细想,拿过来便抄。但抄到最后一个题时,却差点被气得吐血,总共十二个选择题,她给了十三个答案。
小温用颤抖的双手捧着那份“答案”,想着自己的那几包“金丝猴奶糖”和那顿自己都舍不得吃得KFC,仰天长叹,感慨万千,继而默默流泪。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在这高中两年之内,那位胖女生的成绩在高二十二班里一直是持续稳定在倒数前十名之内的。
而令小温万没料到的是,他顺手拉过来的那位瘦猴先生则是高二十二班连续三届的倒数第一名得主。不过这位先生也确实是对小温说了实话,那胖女生的成绩确实比他都好,在他眼里,她那成绩真是“没的说”。
生平第一次在高二三班成功加冕的温赞辉同学对此事的感受颇深,在牙哥宣布完成绩以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温赞辉走上讲台,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深情地勉励我们说:“生活处处是陷阱,现实永远太残酷。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学习、生活和交际之中,擦亮双眼,三思而行,扼骗局于萌芽之中,唾佞人于孕育之态。阿弥陀佛,同学们切记此语,莫要步我后尘……”
第九节 砣的追赶和牙哥的杀戒
而在这次考试之中,相对于温赞辉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来说,砣可真算是扬眉吐气、光耀门庭了。他的成绩成垂直上升状态,这次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现在在级里的名次已经和我不相上下,虽然我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便硬着嘴说他考出这样的成绩一定是因为蒙的太巧或者是抓阄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但事实终归强与雄辩,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在某些科目上,砣的实际水平已经超越了我。
砣的这种近于疯狂的追赶曾一度使我产生了学习的欲望,但是我这人天生自制力就差,一时间还收不回玩的心,所以便把这种“欲望”一直拖下去,整天下决心好好学,整天又找理由把自己的决心推倒,然后再把希望寄托到明天,到了明天,便又有了新的理由。
学习其实是一种习惯,只要走过了艰难的第一步,以后的延续便会趋于自然,对知识的渴望和对自身的不满也就无穷无尽。砣的这第一步好像便迈过来了,于是便达到了学习态度上的另外一种境界:
以前在班里能考个倒数第二名便挺胸抬头,高兴的几天合不拢嘴的他现在考出了这个成绩却仍是不满,一边看着试题,嘴里一边不停地叨叨着:“这个题不应该错,唉!还有这个……真他妈的大意了……”
这次牙哥在宣读完成绩以后却并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将大家冷嘲热讽一通,他顿了顿,紧绷着的脸稍显不屑,说道:“别班的优秀班干部什么的都已经选出来了,咱班……”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喝了口水。我一瞥眼间,看到坐在教室第一排的“狗腿子”刘亦使劲直了直身子,端正坐好后还使劲向上延了延脖子,竖耳倾听牙哥的下文。
但牙哥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话锋却急转直下:“咱们班,我看今年就算了吧!我暂时将大家的权利保留,等以后有心情的时候再选……”
牙哥话一出,大部分的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因为牙哥的这个决定为全班百分之百的人节约了笔墨纸张,让百分之五十的人省去了为想出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而绞尽脑汁的麻烦,更缓解了百分之十的人为了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给自己多写几张选票而给自己造成的精神和体力上的双重压力。
但是同时,这百分之十的人也为牙哥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十分不爽。于是,以那个刚才还似天安门的旗杆,现在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的“狗腿子”刘亦为代表的抗议者们纷纷提出反对意见。
“别班都选了,为啥单单咱们班不选?”
“太不公平了,老师怎么能随便剥夺学生的权力?”
“咱们联合起来,找级部主任说理去……”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脸如猪肝的牙哥狠狠地将手里的课本摔在了讲桌上。那几位嚷嚷个不停的“班干部”们受这一吓,立时便闭上了嘴,整个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冰冷的教室里的空气好像在瞬间便冻住了,我甚至能听见冰块如雨雹般掉下来砸在学生们头上的声音。
“傻x们!”牙哥像头发了狂的狮子,破口大骂道,“到底你们是班主任还是我是班主任?是你们听我的还是让我听你们的?哼!没教养的东西们,老子说不选了就是不选了!谁要去找级部主任?你?你?你他妈的去找啊!王八蛋,你去去试试!”骂完以后,气急败坏的他还觉得不解气,一脚便踢在了身前的桌子腿上,但这发狠的一脚却极不走运,膝盖撞在了桌沿上,直疼得呲牙咧嘴。
从牙哥第一天做我们班主任起,一直尽全力将自己表现的文质彬彬的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如此失态。看来事件(我们和他发生正面冲突的那一天便是12月11日)在他精神上留下的伤害超乎想象,甚至已经演变为他自身尊严上的一个巨大缺口,我敢断定,在这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牙哥还当高二三的班主任,他便一定会不惜各种手段,甚至会丢掉以前装出来的所有矜持,疯狂的将这个“自尊缺口”弥补上来。
牙哥余怒未消,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而后指着刚才叫得最嚣张的刘亦等人喝道:“你!还有你!跟我到办公室来!其余的,放假!……你看什么看?你也想来是不是?没教养的东西……”
牙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一瘸一拐的带着几个班干部走了,留下了几十个仍在为他刚才的一反常态而面面相觑的学生。但我现在却开始可怜起那几个班干部来了,今天我们几个表现的格外老实,一声没吭,而这几个班干部却不知道天高地后,当起了“露头青”,牙哥抓不到我们的把柄,盛气难消之下势必会拿这几个敢公开和他叫板的小子开开杀戒。
想着想着,我便好像听到了由牙哥的办公室里传出的一声声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