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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宁笑道:“我情愿你说,她是个淑女,真正的淑女,懂西方艺术史、信封天主教,每年都要在卡耐基开两场个人音乐会,剩下的时间会去旅行游学、绘画。这样子,这样子的话,起码让我有点面子,不至于……。”
她手背碰过嘴唇,轻轻的咬了一口。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肖亦群懂,他道:“也许骂出来会舒服一点。”
叶海宁已经平复语气,摇头:“是你会舒服一点,我才不干那种让自己不好受,别人高兴的事情。”
“你不恨我?”
“如果今天是我先跟你说,喜欢上别人了,你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肖亦群真的仔细想了一会。
他第一个女朋友在分手时跟他说,他除了在床上是热的,其他时候都像是从外星来的冷温动物。念高中的男生,个个都荷尔蒙冲动,但他从不呼朋唤友,送上门去的妞都不泡。明明速度身高和耐力都可以,足球队篮球队三番五次的找上门来,都说没门。至于他们干的一切年轻气盛的举动,在他眼里都是低级趣味、无聊透顶。最后那个女孩子说,祝愿你找到同一星球来的物种。
也许像他这样的冷温动物,真的很难在这个快速奔跑的热血世界里找到一个相爱相知的人,当海宁再一次出现时,他是由衷的开心,他们太适合彼此,在一起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恋人间会怎样度过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约会时先去看场电影,再去吃一顿大餐?女孩子要精心准备妆容衣裙,男孩出门前最好打量一下荷包的厚实程度。
也许大概应该就是这样。
可肖亦群和叶海宁的恋爱状态与此截然不同。他们似乎对眼下的浪漫冲动、情愫勾引毫无兴趣,从交往一开始就是奔着白头去的。他们只要对方的陪伴就可,除此之外,可以毫无要求。
到最后,连这点毫无要求的陪伴,也都不能实现。就像是二人并肩走过一段路程,命运却仍为他们选择了不同的岔道口,于是分开,继续孤独前行。或许会伤心、会难过、会有无比巨大的落寞,害怕孤独的一生,但那绝不会是恨,连愤怒都不会有。
他们早已习惯这种不去刻意强求的人生。
叶海宁超细心的扦插花苗,肖亦群看着她,想起他曾那么享受陆琪的娇嗔任性,越想起,反差越大。如果海宁找不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他的内疚也许会随着时光与日俱增。
9月29日,信软股东会。肖亦群未出席,陪着陆琪在半山阁收拾东西。她搬过来后,嫌这里摆设太过单调,才两天功夫,就在家居商场买了一堆的物件回来。当然在肖亦群眼里,99%以上都是无用的,比方说有四个稻草编的画框,他环视一周,完全不知它们应该挂在哪里。还有一堆的小瓷器,茶几上要摆、书柜上要摆,就连床头柜上也要摆。
肖亦群看了两眼,也就随陆琪折腾了。从他打算为这段关系努力去做点什么开始,忍耐就是他终身修炼的功夫。
陆琪把一副稻草少女画,用魔力扣挂在了餐厅墙面,这是她心仪已久的一个系列画,贵不要紧,可她以前住在外婆家,买了没地方放,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她从椅子上下来,看肖亦群在阳台上吸烟,过去问:“你不去没关系吗?”
“开完会了,他们会通知的。”
陆琪过去紧紧抱着他。
☆、第六十二章
陆琪跟家人说要外地出差,少则半月,多则三月,然后把梳妆台上一溜的化妆品全扫下,再包了几件衣服,就把自己搬去了半山阁。出租车上下来,她去尾箱里拿行李,看着眼前的这个住宅区,两年后,它依然独立幽静,矗立在世俗之外。意外的是,她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倘若以陆琪看过数百部有关豪门恩怨的电视剧的经验来指导,她就不应该搬过来。而是根据女主角定律,她应该在那个深夜,痛哭着,或者冷漠着朝肖亦群说:“不好意思,我没有爱上你,我答应高琛了,那份投标书就是我拿过去给他的。”
根据男主角定律,一腔热血打算私奔的肖亦群,应该以难以置信的受伤眼神看着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要报复,誓言亲手把她揪进监牢,然后危机解决后,和叶女顺利完婚,正式接掌公司。
她呢,即便含冤入狱,也会想,我们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得到想要的一切才好。
陆琪远没有这样爱至深情、无私无悔的情怀,她不想要肖亦群恨她,更不想要自己去坐牢。就算肖亦群因为她失去了一切,她也舍不得失去他。
她从背后抱住肖亦群,箍住他的腰。她想,我要是也有叶海宁那样的家世就好了,信软算什么,VQ算什么,我连航母都给他造一艘,看你们今天拿什么在这里威胁、嚣张。想得太过火了,一回到现实就觉得惨不忍睹。她只是个负债累累的女人,就算把债都给还了,也只是烧腊店老板娘头疼无比的大龄失婚女儿。
她轻声问:“要是他们拿这个逼你离开,你怎么办?”
肖亦群的手附在了她的手上:“哪那么容易?再不济,郑睿还能替我一段时间。营销总监三年的年假全攒着呢,正好放个长假。”
陆琪头靠在他的背上,心里既是酸楚,又是骄傲。
她难得在厨房施展十八般“武艺”,这时,肖亦群接到了股东会的通知,精炼来说两个字,压后。会议上未达成任何一项决议,只说下一次扩大会议在长假结束后再开。
肖亦群靠在案台边,告诉陆琪这个消息,陆琪扭头问他,这代表什么?
他笑着回答:“dead time。”
陆琪也笑笑,回头继续翻滚她的扬州炒饭。耗时一个半小时,炒饭才端上了桌。她问味道怎样,肖亦群点头说还行。陆琪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这个人确实不怎么挑食。
但电视剧却是不能信的。
股东会上的唇枪舌剑、紧张气氛可以想象,但最后叶家为何没有把矛头指向她?而且,肖叶两家都无人来找过她。亏她还紧张了这么久,就差想象场景,把台词给背熟。dead time?不知是叶海宁苦口婆心得来给肖亦群的最后机会,还是她陆琪所能拥有的停滞时光。
Sorry。
不管你们做何决定,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肖景行的软件王国也好,叶增富可敌国的财阀集团也好,在她心中,都没有她珍贵。如果她所珍视的,也是肖亦群所珍视的,那么她愿意把自己,身体、时光、心意,不留一丝余地的,全部都交给他。
黄欣赶回国内,对叶增不肯对付陆琪,持不赞同态度。年纪轻轻、长相漂亮,专干夺人所爱的勾当,不灭她,灭谁?
叶增靠在椅子上,说:“你们女人就是爱情绪化,整件事下来,那个叫陆琪的女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艾伦的态度。我傻啊,被那两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只能让艾伦离我们更远。”
他扔过一张纸给黄欣:“你看这是什么!这小子心太硬,我让他多陪陪海宁,他干什么去了?幸好我去查他的俱乐部账号了。几天前,他就定了游艇,连一个星期的日常用品都让人准备好了。股东会议上,我要是揪着陆琪不放,你放心,下一秒,他就会带着那个女人私奔,南海哪个岛上呆着去了。”
他的软肋是女儿,肖亦群的软肋是陆琪,软肋抓得太紧,都容易被捏碎。男人的较量有时候并非只是武力。
黄欣经由女人的直觉发现肖亦群有问题,却没法相信他会为了陆琪而不和海宁结婚。有感情怎么啦,那也可以真金白银算的,无论是肖家还是叶家,都出得起这个钱。
叶增抽着烟:“如果艾伦看重这个,早就该和他爸握手言和,也早回信软了,也不至于到今天,会被人在股东会上弹劾。”
那是个和他妈一样的犟孩子,至今从未当面叫过肖景行一声“爹地”。
“海宁,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心里话之类的?”
黄欣摇头:“她会和我说吗?她只说,难道她叶海宁只准人谈恋爱,还不许分手的?这件事情老天爷都没法替她做主,既然分开了,那就算了。”
叶增叹气,如果是简和艾妮,分手就分手,他一点都不担心。那对双胞胎虽然并非他亲生,但也是掌上明珠一般带大的。她们的性子越开朗,叶增对亲生女儿的愧疚感也就越重。在女儿最需要他的时候,也是他的事业最为艰难的时候,他没法两者兼顾。
叶海宁的世界一直都太过孤单,懂事、通透却自闭,所以叶增明白肖亦群对她意味着什么。她的世界已经被迫敲开了一个天窗。
十一假期,肖亦群果然带着陆琪去了游艇会。陆琪有些吃惊,事情不还没解决掉吗?他怎么有闲情去玩,肖亦群让她不用担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她总觉得,是这个男人根本不在意。
陆琪不常来海边,紫外线太过,容易晒伤皮肤,可大概只要肖亦群干的事情,她都爱,都觉得有魅力,比如游艇、比如吸烟,她曾在事业部里呆了几年,最烦的就是男同事凑近来时一嘴的烟味。可到了肖亦群这里,吸烟都变成了迷死人的气质。
天气不错,游艇静止在海面,黄昏,天水交界处,一片橙黄,海水的颜色由远到近,一点点的变深,到脚底下,是深沉的墨绿色。陆琪站在甲板上,双手挡在额前,一直看着。海上的日落是寂静广廖的美,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静下来,而时光也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一个礼拜前,陆琪无法想象,她真的等来了这一天。
肖亦群走出来把遮阳伞收起,她回头,问,我们晚上回不回码头?
“你晕船了,想回去?”
“你带酒了没有,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喝点红酒。”
肖亦群去找,游艇上有只香槟,开了之后,两人一起坐在甲板椅上吹着海风,再浅浅的亲吻。
亲吻结束后,陆琪睁开眼睛,说:“你有没有说过,我爱你,陆琪?”
海风徐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她接着说:“算了,你总有一天要说的。”
陆琪在海上呆不了多久,两天而已,她就觉得烦躁,肖亦群只得把游艇开回港口。他们刚刚走进大厅,就有人叫住:“肖先生,叶先生说你回来之后,请务必和他见上一面。”
肖亦群把手上的包递给陆琪,又看了一下时间:“你回房间,饿了就先去吃点。”
陆琪抓住他的手,想跟他一起去,他拉了下来:“这些不需要你去应付。”
“可总有一天要面对的,是不是?你还结不结婚?叶海宁……,本来就是我错了,她肯定恨死我了。还有,你爸你妈那里,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毫无希望却又勇敢倔强,一如当初回到信软的决绝。
公司里谣言很多,肖亦群很少去在乎,也认为陆琪该是这样的。从他到信软的那一刻起,她一直都身处八卦的中心地带,应付那些流言蜚语,自当不在话下。他想看着她,想看她的明眸皓齿,想看她的精明和傻气如何并存,更想看她不经意间飞过来的眼神,所以他自私的让她留了下来,沉湎于此,还以为她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直到网帖事件,看到那些讽刺甚至恶毒的言语,方知一个女人顶住风雨的无畏姿态。
陆琪等到八点多,实在饿了,才下楼去吃东西。二楼餐厅里人声鼎沸,还得再等几个位。她不想等了,转身要走,心念一动,问那位迎宾小姐,包厢在哪里。
三楼四楼都是,曲径通幽,到处都是走廊,到处都是房间。陆琪静静的走着,希望能突然听到哪扇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心里急得要死,手上却一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她低着头,太过专注。旁边一个包间的门开了,一位女士冲了出来,两人都来不及避让,撞在了一起。她抬头,才看清了面前这位,是高昕。高昕也看见了她,带着点醉意的神色,嘴角勾起,露出丝不屑,再拍拍袖口,说:“谁带你来的?”
陆琪不想理她,侧过身子要走开,高昕斜靠在墙上:“你最近还挺倒霉的嘛!哼,有种,就不要再去求高琛。”
不到九点,她已经是神情慵懒,颇有醉意,出来的那个房间也一直High声不断,游艇会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能玩到什么程度,可以想象。陆琪说:“高琛还说你变好了呢,十月底就要结婚。玩成这样子,大概也是不想结了。”
高昕头放下来,狠狠的瞪着陆琪:“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是谁?凭什么教训我。”
“也是,就喝点酒,没嗑药没滥交已经算不错了。”陆琪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你站住。”陆琪继续走。
“谁告诉你的?”
“我自个在娱乐杂志上看到的,怎么了?”2010年轰动一时的香港艺人淫媒事件,想不知道都难。
“哼,都写了些什么,说说。是不是说我自甘堕落,成不了明星就开始干这行,还起价低,赴一场饭局才三万块的标价。”
陆琪转身看着她,高昕问:“你信吗?”
陆琪摇头,高昕一直是姐妹三人行中最叛逆最傲气的那个:“是不是三万块的标价,我不清楚。不过,以你的眼光,要陪也应该陪些帅气男模才对,至于会是那些秃了顶还一身肥膘的老头吗?”
高昕缓缓地伸直身体,交叉着的腿松开,抿着嘴唇,下巴抬起。过道上的灯光不明亮,衬得她的眼影格外得黑,她没再看陆琪,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第六十三章
陆琪没有心情再接着找人,打算出去吃点东西。电梯间里看着下行键的红灯一直亮着,她等得不耐烦,听过道里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不止肖亦群和叶增,还有叶海宁和另一位女士。陆琪曾在商业杂志上看过叶增的专访,成功人士的约谈中,无一例外一定要有家庭合照,如果记得没错,走在叶海宁身后的那位是叶增强强联合的第二任妻子黄欣,她当时还想,也许叶海宁的生母就是当了炮灰的第一任。
他们也看见陆琪了,肖亦群走过来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刚才有看到一个朋友,聊了一会,我先下去吃饭。”
陆琪猛按下行键,想赶紧离开这里。很多时候,她都高估了自己,自以为无坚不摧,为爱可以勇往直前,连香港戴家的婚宴她都敢闹,面对叶海宁怎么啦。叶家肖家全出动,她也能面色不改、以一敌百。可他们四人一行出来的那一刻,尽管没有交谈,也没有笑声,但气场太合,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一家人。
她始终是那个半路搅局的人。
肖亦群见她脸色都白了,拉着她手,对着身旁的叶增说:“uncle,这是陆琪。”
只黄欣“哼”了一声,这一家人再无其他反应。
陆琪低头看着鞋子,叶家态度如此,更不用去想肖家。肖亦群手握得更紧些,轻声说:“我陪你一起去吃。”
“我也去吧。”这是叶海宁的声音。陆琪抬头,叶海宁朝叶增笑着说:“我来得最晚,刚才没吃什么。”
“那爹地陪你去吃。”
“不用了,这本来就是我和艾伦之间的事,爹地你们掺和进来,真没什么用。”
临海的沙滩边,开了十来家的酒吧和餐厅,三人沿着沙滩长廊走到尽头,坐在一处远离尘嚣的餐椅边。椰林海风,露天的餐厅里放着永远都热情洋溢的曲子,对面的女子看着入夜后依然热闹非凡的沙滩,脸色平静。
陆琪抓起刀叉,又放下刀叉,低头说了句:“对不起。”
肖亦群再次扭头过来,陆琪推他:“你先走开。”
不是一直护着她,她就能感到安心。最起码,这句对不起她应该讲:“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和一个完全陌生且态度应该不会太友好的女人敞开心扉的去聊些什么,叶海宁尚有些不自然:“我也觉得我们该面对面的谈一次,打架撒泼就不必了,那个我不擅长。”
陆琪差点被她的语气给逗笑。和人过招,开口就说我不擅长什么,意思是你也不要那么干哦,先说好的。典型的书呆子气。
“艾伦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没有。”
“我们正式的交往是六年,如果算认识的时间,该是十九年。我们在一个屋檐下住过三年多,艾伦的妈妈也曾经是我名义上的妈妈。”
陆琪握着刀叉的手又松开了,她觉得叉柄上沾了水,手指也被弄的滑溜溜的,她垂下手,轻轻的拿着衣角擦拭。
她一直以为,肖亦群和叶海宁恋爱、结婚都只是因为对方的家世匹配,能带给他想要的东西,她从来都没想过,也许肖亦群真的爱叶海宁,他们彼此相爱。
陆琪没法不去嫉妒,和叶海宁比起来,她所拥有的时光那么短暂。她甚至不知道,艾伦是肖亦群打小就用的名字,而肖亦群是十五岁后才有的称谓。
她想寻求自我保护,所以傲慢的抵挡:“我知道,所以很抱歉,拆散了你们。”
叶海宁并没有生气,她说:“陆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今天,艾伦和你说他想回美国去,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会怎么做?”
陆琪诧异,抬头看着她,叶海宁强调:“只是如果。”
“他有非回去的理由吗?”
叶海宁停了两秒才回答:“如果都没有呢。”
“如果他有非要去做的理由,我不会阻拦,可如果没有那样的理由,我不会让他轻易离开,……,哎,不管啦,我跟着去。”
侍者把一扎啤酒送了过来,叶海宁喝下半杯,果然是冰凉宜人。少时,邵明子听闻她的生病史后,就严禁她吃任何一种冷饮。她接着问:“放弃一切跟着去?他没有邀请,没有说你要不要也一起走,你也要跟着去?”
陆琪毫不犹豫的点头,这种事情在她那里,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叶海宁笑了,女人间的不同,最终都体现在她们如何对待男人身上。她一直在等,从2009年等到了2012年,肖亦群终于开口说:“你过来吧,我们结婚。”
可惜,三年时光,她错过得太多。也许不止三年,他们交往的六年,都未必如眼前这个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