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啊……
也罢,也罢。
她苦笑着。如今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还是,想想明日的对策吧。
明振飞贪墨赈灾款,二十万两白银。
二十万两,好讽刺的数字……
难道,老天是在故意安排这一切吗?
陆重阳啊陆重阳,她好容易的彻底斩恩断情,不想跟他再有交往联系了,可最终,为了救她最终认定的男人,却还是要欠他的债,领他的情……难道老天非让她这一辈子都难受,都亏欠,都自责,都纠结吗?
涵玉盖住头,思绪不可避免的转回了那个令她终身难忘的重阳节。
——“日后,你别再跟我说‘破费’这两个字了……”
——“以往的种种,都是我的不对……这是汇通钱庄二十万两白银的通兑卷,上面刻的、柜上留的都是你的名字。”
——“我可以将这些年全部的身家都不要……我只想你相信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画了你的像留在柜里。暗语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这东西是你的了,暗语可以改动的。”
涵玉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身上的只有一百多两……不过,汇通钱庄这有分号,我偷偷去问过,您在京城柜上暗留的那些,这里可以通兑的!”
可以通兑……可以通兑……
她的身子都在微微的抖动着。用旧情人的全部身家去救她移情别恋的相公……多么令人难以想象的情节啊!
真是天神共愤的行径,无比的讽刺可笑啊!
她怎么下的去手!
陆重阳,请原谅我吧……一定理解我吧……涵玉双手合十,轻声呢喃着,算我欠你的……日后,我会百倍千倍的还你的。这事情太急了,我借来用用……只是借来用用,先借给我,我此时欠你的恩情,来日定数倍偿还,数倍偿还……
可无论她怎么说,她的心底,还是自责的难受。
她消除不了这份负罪感,她难受的不能呼吸了!
对了!
她还有汝阳王府的藏宝图!
陆重阳啊陆重阳,算你赚到了……大不了,日后就将藏宝图赔你算了……你赚到了啊,二十万两白银,换富可敌国……她也算,很对的起他了……
这样想,她的心,终于好受些了。
她没有欠他的。她恩赐于他。
第二日一早,涵玉让西施给打扮妥当,只身一人,迈入了汇通钱庄静宁分号。
意料之中。这汇通钱庄,乃是大周数十年来排名龙头的第一大银庄,可谓是店大气盛。见涵玉入店,也没什么小厮讨好的前来搭讪伺候。
“你们掌柜的在吗?”涵玉早有估料,径直走向了银台。
“夫人您是?”柜后小厮的笑容很是不卑不亢。
“京城来的过客。”涵玉淡淡的笑着,“银子的事,想来查一下。”
“夫人您的铁券?” 那小厮笑着放下了手头的活计,他很懂行,只有大银户才有通兑查银的资格。
“那个……”这么快就问到了铁券,涵玉有些语塞,那个铁券,当初她气愤的扔给了陆重阳啊……
“我没带。”幸好她提前有所准备,这厢干脆的昂起了头,“在家找不到了……我从不带那劳什子上钱柜。”
“夫人,”那小厮干干的笑了,“您这毕竟不是在本号存的银子……”
“也不是什么小数额,京里的柜上都认得我……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涵玉在言语交锋中占不到便宜,“我和你们掌柜说……”
争论间,一掌柜模样的人挑帘步出。
“夫人,”掌柜的止住了欲答话的小厮,笑眯眯的开了口,“您是要取银子?还是只是……查一下?”
涵玉心头一动,脑海中突然有什么被点亮了,“我只是查一下,”她干脆的答着,“看看银子动没动,要取,也是回京城取的。”
“那没问题。”掌柜的笑的很是暖人心,“只要柜上有您的画像,我们这里,就有影印底子的……敢问夫人柜上尊号?银两数?”
“奉安,董涵玉。白银二十万两。”涵玉利落的回答着,心里,却突然有些发虚,这个账户还在吗……陆重阳会不会已经废除了啊……
“夫人,银庄的规矩是这样的,”掌柜的态度更加的和蔼,他一边吩咐小厮去查,一边热情的给涵玉倒了杯茶,“夫人请坐。”他耐心的讲解起来,“夫人这样的贵人,是不需记得这些小事的,但关系到银庄的生意,在下也得啰嗦一番……本庄大银户的银两流动,只认铁券和暗语。”
“我记得暗语。”涵玉挑眉插嘴。人生长恨水长东嘛……这个她记得!
“是,是……在下没有丝毫怀疑夫人的心思,”掌柜的呵呵笑了,他讲解的很是仔细,“但……像您这样的大银户,若不想有寻常银票取银的数额限制,柜前,必须要出示铁券。因为,在每次取银后,本号都会在那铁券上刻上固定的标示,以和柜上账簿做对应。”
“如此,只要您拿着铁券,就可以到大周汇通钱庄任意一分号取银,且数量不限。”
“若您丢失铁券,只要有您的画影及暗语,最多需等三个月,汇通钱庄就会为您重新铸造一面铁券。”
“您若是需要重铸,可一定要趁早……”
“不用,不用。”涵玉忙摆手,“我只是想看看……这账上的银子……动过了没有。”她笑的有些尴尬,“毕竟,这账虽是我的名,但不是我一个人来经手的……”
“哦——”掌柜的精明的眨眼,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夫人,因您手中没有铁券,我们能为您查到的,可能只是半年前的账底了……”
“除非,近期有人拿过此铁券来本号提过银子,我们才能知道,您的账上,到底剩下多少……”那掌柜的体贴的,又向她的杯中续了些水,“夫人若是不放心,就干脆在本号重铸一枚吧……我用快马赴京给您办这事,不收您任何的银两费用……”在商言商,掌柜的精明的很。
“看看再说吧……”涵玉发现了他殷勤的用意,有些坐不住了。
“掌柜的,有记录。”正在此时,那小厮麻利的从内间打帘出来。
涵玉和那掌柜一同站了起来。她望着那厚厚的账本在两个男人之间传递着,突然,心里开始忐忑不安的发慌起来。
这么多银子……他真能一直留在她的账户上吗……她怎么从来没考虑这个问题呢……虽然,她手中没有铁券,她也不是那样黑心的人,可是,他就能如此放心她吗……更何况,他们当时已经分手了,她绝情的不去见他,连他受伤了也不去理他……他真能死心塌地的留这么多银子在她的账上等她吗?!他甘心吗,放心吗?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她重铸一枚铁券让他人财两空吗?
涵玉呆呆的怔在那里,恍惚的厉害。
陆重阳,他若真的一直将银子放在这里……这是多大的一份赌注啊……这份沉甸甸的情感,让她如何去面对,如何去拒绝呢……他只不过,想的比她多一些罢了;他只不过是,经历的过去芜杂些罢了……况且,她已经习惯他了,习惯了他的脾性,也习惯了他的毛病,不就是那个已经死掉了的苏幼晴吗?换个别的男人,还不知有什么新的毛病呢,还得重新开始适应……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她唯一付出过真心的男人……
可是,她若不拒绝陆重阳…… 那明振飞怎么办?明振飞也将身家和希望留给了她啊……
这两个男人都对她如此,她该怎么办呢……
涵玉站在那里,脑海中思绪翻滚……下一瞬,她快速而冷血的做出了决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真是这样,她就去京城,把银子提出来给小禄子,让小禄子去救明振飞。然后,自己回来找陆重阳……告诉他,银子都没有了。那陆重阳若是能接受她,她就将藏宝图的事告诉他,跟他浪迹天涯去;若是不能……她也将藏宝图留给他,她也不欠他任何事了,就去京城找明振飞共同赴死去……
“掌柜的,有银子,还是没有?”她抬起了头,直接的问向了面前汇通钱庄的两个人。
点头,还是摇头?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心底到底期望看到的是什么了……
“哎呀?!”那掌柜的翻过厚厚的账本,瞧着,竟疑惑的开了口,“哪有那么多……有人用铁券来提过银子?!”
涵玉愣了,一瞬之后,她也不顾忌什么了,急步走上前来,压着账簿,也伸头瞧了过去。
——余:银,贰拾伍两。
这几个字,狰狞突兀的跳跃了出来,
刺的她眼睛生痛……
“夫人……”掌柜的有些尴尬,“这……这铁券来本号的时候,当时券上刻的账底就只剩一万两银子了……”他的表情很是丰富,瞥向涵玉的眼神也意味深长起来。
涵玉干干的笑着,这一生,她从来没笑的这样尴尬过。
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好像都有吧……
“又是我们家那杀千刀的……”涵玉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僵硬了,她含糊的嘀咕着,快速转身,逃一般的跑出了钱庄的大门。
丢人,真丢人啊……她觉得脸上的皮肤都被那贰拾伍两银子给刮掉了。
她在街道上急步走着,想着那钱庄掌柜最后的表情,脸上如同火烧。
自取其辱,真是这样。
她明知常理,常情如此,还来应验……她嘀咕着咒骂着自己,可心里,却似踏空了一般纠结的难过……
她在难过什么?难过那个男人不是这样的爱她吗?
呵呵……她苦笑着,想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谁啊……
理智,永远大于情感。没有人,会傻傻的站在那里等你。也没有人,会在自己活的好好的时候,将全部身家放在一个不同心的女人身上……等浪子回头,孤注一掷,那都是傻女人才会做的事。陆重阳应该这样做,且没人会指责他。
她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知道而已……
涵玉虚弱的拖步走着,泪流满面。
“空心菜……”一个老头在街边吆喝着,“天凉了……最后一茬空心菜……谁来买空心菜啊……最后一茬空心菜……”
涵玉停住,突然笑了。
她想起了比干与妲己的故事,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空心菜,空心菜……
她摇着飘忽的身子,无声的走了过去。
“老丈,”涵玉俯下了身,幽幽的轻声笑着,“您说……这菜无心可活……人,若无心呢?”
老头抬头,惊愕的瞪向了她!
半晌……
“疯了啊……”那老头恐惧的嘀咕着,“疯子疯子……”他仓皇的收拾起了自己的摊位,一溜烟的跑掉了……
“呵呵,呵,呵……”涵玉望着他的背影,干干的笑出声来。
疯了。她疯了。
她大笑着捂住了胸口的玉环。
人生总是这样苦闷,真不如疯掉……
疯了,就疯了吧。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明振飞啊,不管你究竟想的是什么,你既然做了份顺水人情,我就去救你一回吧。
反正我活着也无趣,就去消遣个轰轰烈烈吧……
主意一定,涵玉晃晃的回了小院。
她让西施叫来了小禄子。吩咐他密实的关上房门。
“你想不想救你主子?”第一句话。
小禄子愣了,坚定的点头。
“你怕不怕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第二句话。
小禄子瞪大了眼,坚定的摇头。
“为了救你主子,我要做的,可是诛灭九族的大事。你考虑好了再点头。”第三句话。
小禄子惊愕的张开了大嘴。使劲点头。“只要能救六爷,奴才什么都愿意!”
“好。”涵玉诡异的笑着,“回去好好休息吧……咱们明日出发,在冬至前,赶到青州。”
157。刺客之心——冯严番外(上)
据说,我就是传说中“立生”的孩子。娘亲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命赔一命。
据说,我在降生后不久,就被爷爷抱走了。司天监说男者“立生”为大官,爷爷决心要亲自□我。
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人。他共有九个孙子。父亲、二叔、三叔各自贡献了三个。我虽出自长房,却不是长孙。但只有我,是打小爷爷手把手亲自教大的。
可是,当我长大懂事后,才发现自己在冯国公府的处境竟是无比的尴尬——
我在爷爷面前最得脸,却最不得父亲的喜欢。
娘给冯家留下了三男一女。除了我,哥哥和姐姐都是父亲的心尖肉,掌中珠。我从小,只能远远的望着父亲和他们在一起练剑,一起玩耍;看着父亲开心的朝着他们笑,回应着他们的撒娇……可是,只要我一走过去,父亲的脸色,马上就变的严肃无比。父子伦常,长幼有序。
我不是白痴,我能体会的出父亲心底对我的排斥……
有一天,父亲在酒后指着我痛斥,说母亲离世的原因,都是因为要生出我这个逆子克星出来……
一切都撕破了,我终于明白了长久以来的原因。
那一刻,我有些恨娘。
娘对我来说,只是祠堂上的一个小小的牌位。可是,她在父亲心中,却是一道永远不能忘却的心伤。
哥哥说,娘亲长的很漂亮。
哥哥说,父亲和娘亲的感情很好。
哥哥说,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续弦的原因是,父亲跟他们三人立了个誓言:姨娘就是姨娘,永远成不了你们的娘……
我真的恨她,为什么,要以你的离开,将我送到这个世界上来……为什么,要让无辜的我,来承载别人因爱你施加的恨意……
那年过年,爹病了。
我悄悄的跟在哥哥们身后问安,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咆哮着扔了药碗,狠狠的将我骂了出去!若不是哥哥们拼命给拦住了,我的身上,定会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我木然回了自己的小屋。将门锁上,泪流满面。
看来我这一生,是注定要罪恶深重了。
我从出生便背负着娘亲的血命,被至亲所嫌弃厌恶,且永世,不得翻身。
从此,我再也不会笑了。
我用心的读书,我没命的练剑。我去学爷爷安排给我一切应该学习的东西。
我将文武之道,当做了内心唯一的发泄之所。
下人们说,我长的越来越像爷爷了。那冷面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冯国公年轻时的样貌……
爷爷抚须说,谁说仕不过三代,他的孙子,将远胜于他。
我十五岁生日那天,爷爷将我带到了一处园圃。
他面色沉静的从纸包中取出一些鲜艳的红果子,“严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仔细的望了望,摇头。“该不是,什么花的种子吧……”我猜测着开了口。
“对。”爷爷淡淡的弯着嘴角,“你看那里……”
我抬眼望去,盛夏的骄阳中,一丛娇艳的红花在迎风怒放着。
“好漂亮啊!”我惊呼着,“这么大朵的蔷薇花,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这不叫蔷薇。”爷爷走了过去,“你看看它的枝干。”
我忙细细观去,其枝秆多刺,观之狰狞恐怖。
“这花叫什么名字?”我突然来了兴趣。
“离娘草。”爷爷淡淡的回答着,“乡土人都这样叫它。”
我愣住了。离娘草……这花的名字,触动了我心头的伤疤……我伸出手,试着去接触它的尖刺,却被无情的扎到了手指……
“我却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爷爷从袖中拿出绢巾,缠住它锐刺猬集的茎部,一用力,将其折断。
“叫它‘刺客’。”爷爷端详着花,一字一顿的说着,“其颈锐刺猬集为豪侠之气,花开香如海,可远观不可亵玩,真乃花中豪客也。”
我接过了爷爷手中的“刺客”,突觉清香四溢,悠爽之气扑面而来。
“隐藏于坚韧中的绝代风华,为刺客之心。”爷爷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绝情明志,方能成刺玫之瑰丽……”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我快满二十岁了。
秋闱之前,爷爷给我定了一门婚事。我的妻子是他亲自选的,一个家境尚可的小家碧玉。
关于婚事和妻子,爷爷搬了几坛子酒,跟我谈了整整一夜。
爷爷说,妻子,就是要温良敦厚,恭顺贤惠;要遵从三从四德,不要缠着男人令男人在外做事牵挂分心;妻子最主要的用处就是替冯家开枝散叶,给为夫者守好家业内宅……最后的最后,我好像醉过去了……
那年秋闱,我一鸣惊人。进士及第一甲第三名。我成了大周最年轻的探花郎。
放榜那日,爷爷破天荒的当众开怀大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提亲的媒人几乎踏破了冯国公府的门槛。各方的显贵高阀、王公贵戚的使者如潮水般涌上门来……貌不惊人的我成了大周最炙手可热的快婿人选。
爷爷成竹在胸,统统婉言拒绝了。他当初特意将成亲的日子定在放榜之后的第三天,就是这个目的。诸位,不好意思,冯严,有婚约了。
“致仕”在家的冯国公做了两件令朝野震惊的事情。
一是新科探花冯严火速娶妻了。
二是冯探花放着好好的庶吉士不做,入东宫做指挥副使了。
朝野得出一个结局,冯国公——老糊涂了。
我无比的钦佩爷爷,因为他深思熟虑后做的事情几乎没有错过。
在朝中磨砺十年寒暑,不如在新君身边陪上一载春秋。
时间和事实证明,我当年规避锋芒、收敛触角、低调入东宫是步绝妙之棋;而爷爷为我选的月如,也是个难得的称职好妻子。
月如温婉贤淑,孝顺宽厚,她让我体会到了了从未体会过的温情和幸福。她不嫉妒,不乖张,孝顺,贤惠,最主要的是,她为我生了两个儿子。爷爷要求孙媳妇的条件,她全部达到了。而且,月如在有身孕的时候劝我将一直跟在身边的小雨收了房,还主动的找了些品貌端良的婢女让我挑选……我收了小雨,好言将其他婢女退回了。我当时的心中,燃烧着爷爷为我规划好的宏图大业,这些男女之事,还无甚大兴。
月如惶恐的来找我,她竟以为是婢女的身份让我误会了。她有些无措的解释着,她会马上去打听情愿做妾的良家少女……我苦笑不已,我现在的心思全被东宫的事务占据着,哪里有暇他顾。我只得含糊的安慰她,说她既然跟了我,做了我的妻子,我就给她一个媲美古人的“天长地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