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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歌行-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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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来了……
  我正襟拱手,望着两位身着王爷服饰的中年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入了书房。
  “先生是?”先开口的人,定是胶州王了,我扫了一眼,很平和的五官,很温润的声线。无他。
  “在下蓬莱张嵇。”我恭敬的答道。
  “蓬莱仙岛?”旁边另一位王爷竟抢着开口了,“怪不得,先生一身的仙风道骨。呵呵……”
  我愣了,不禁多看了下旁边那位王爷,他的眉眼与胶州王竟很不相似,浓重而突兀,观之戾气十足。
  “先生的条疏,本王阅过。”胶州王笑着开口了,我借机抬眼,仔细端详了下他的面相,日角隆准,奇骨贯顶……外表无为宽厚,但能从那刻意隐藏的精目之中测算出他的内心之大欲……
  好,师父和我,都没有看错人。
  “敢问先生,可到不惑之年?”他长篇夸奖了我的文韬武略,却突然间,问起了我的年龄。
  我心底一颤,师父那自负的笑容突然浮现脑海,难道,这胶州王也不能摈弃世人之俗见吗?
  “回王爷的话,在下虚年三十有三……”我突然竟有些惭愧。
  “哦……”胶州王笑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
  “先生如此年轻,何不,考个功名?”他慢慢的坐下身来,“年富力强,却欲走终南捷径,恐,两鬓扮相不妥吧……”
  两旁的小厮,顷刻,有憋不住笑出声来的。
  我的心,瞬间跌入了冰谷,“王爷,在下绝不是那种‘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之人。我只是想……”我只能尴尬的为自己辩解着。
  “先生一身麻衣,却来跟本王桌评天下。不知先生,可知天下不独为着麻者道也?”胶州王轻笑着,目光深幽的望向了我,那慵懒的眼神,有询问,有轻视,更是,一种深深的冷漠和不屑……
  他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寻常布衣百姓之心,而是他的父皇,还有朝中那群举棋不定的重臣,这群衣着锦绣,万众之巅的人心……
  “王爷,《诗》曰,‘衣锦尚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我半是回答,半是解释的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哈哈……”胶州王却突然大笑了起来,“先生既好《中庸》之道,为何还自愿自投胶州门下?”
  我一时有些语塞。
  我不信,出身帝王之家的他会听不懂我适才话中的意思,可是,他却故意纠结于那段言语的出处,让我一时有些啼笑皆非。看来,胶州王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与我了……我干笑着,心如死寂。
  话不投机。很快,我就被人客气的送出了王府。
  我回身望着王府气势高悬的匾额,长叹。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师父,我还是输了……
  “先生,请留步。”突然间,有声音喊住了我。我惊异的回头,却发现一位谋士模样的人急急的赶了上来。
  “张嵇先生,”他恭敬的拱手,“我们家主人,很欣赏先生的‘衣锦尚絅’。先生所言,正如先生今日之穿着,君子之道正是如此,内穿锦绣之衣,外罩粗麻之衣。暗暗地深藏,不为人所知,而后,再日渐彰显。”
  我愣了。
  “您家主人是?”我诧异的问道。这是谁?竟能如此清晰的看到我的内心和意图。
  “家主先生见过,”那谋事温和的笑着,“汝阳王是也。”
  我突然想起了那张浓重突兀的面容。可惜啊,可惜……我,若不是见过了胶州王,一定会认那汝阳王为伯乐……
  “时下东宫皇储未定,先生的眼睛,为何只局一木而不见森林呢?”那谋士,仍在温润的劝说着我。
  “多谢王爷及兄台抬爱了。”我叹息着拱手,“说来惭愧,此乃不才与家师的一局赌局,以十年为注。不才今日输局,要回师门闭关十年。”
  我施礼,孤寂的离开了。
  在路上,我的心情很难过,有一份怀才不遇的悲凉,也有了一份了然世事的悲哀。
  我看的出来,那个欣赏我的汝阳王,一定不是那胶州王的对手……
  而我呢?自恃再高,还是比不过师父,离不了师门……
  十年啊。我这意气风发的十年,又要在与师父的四海游历中虚度了。
  叹息中,我突然想起了王府那《大学》上勾勒的线条,那,应是胶州王的手笔吧?
  言为心声……他重道,重自然,且他的羽翼已丰,胜券在握,根本,就不需要我的锦上添花了……
  “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逝夫!”我高声唱着!
  突然,我竟有了圣人一般的感慨……不同的是,圣人感慨的是天下没有圣君,而我却感慨,有圣君而不识……胶州王这天命之君正值盛年,却无意与我……难道像我们这样的人,真如师父所说,侯门难入,锦书难托,除非得遇真龙幼主,才能一展心血宏图吗?
  吾已逝夫,吾已逝夫……难道我这一辈子,也完了吗?
  十年,
  我用了十年。终于,鬓角间,多了几根白发。
  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夜晚,师父仙逝了。他留下了遗言,属于天目人的时机已到,放我下山。
  我,惊呆了。
  我郑重的埋了师父,下山前,对着铜镜端详了许久。
  别人感慨早生华发,我却感慨白的太少……
  铜镜下,我突然发现了一张字条。
  师父竟在镜后为我留了唯一一件遗物——
  一套齐备的银色假发假须。
  我捧在手心,泣不成声。
  三月初三,踏青日。
  我立在流光桥上,突然,有种踏上命运战车肃穆庄严的神圣感觉……
  夜幕低垂,人影流动。
  远远的,几个嬉笑的孩子在一众或明或暗的便衣高手护卫下,渐渐的越行越近了……
  “二哥!看我打到大哥了!哈!”一个较小的男孩子开心的大叫了起来,嗓门又高又亮。
  “好哦!好哦!”身边,还有个更小的,在跟风起着哄。
  “老三、老四,不得无礼!”一个稍大的男孩现出了身,开口申斥开来,“再这样没大没小的就不带你们出来了!”看来,这孩子应该排行老二。
  “没关系二弟,一年难得开心一回,随他们乐去吧……”被称为大哥的这个男孩也不算大,但举手投足,颇有大哥的风度。
  这么多,是谁呢?我微微眯起了眼。
  “二哥,我和老四想去那边玩……”较小的男孩子开口了。他拽了下身后的弟弟,故意的绕开了所谓的大哥。
  “多带几个人,去吧。”那二哥模样的人,很是无奈。
  我暗中笑了,就是他了。我整理了下身上的蓝布衣裳,慢慢的摸了摸脸上花白的胡须,摇起了背的那个放满了挂签的搭链。
  龙门社。泥人摊前,两个男孩子被吸引住了。
  “三哥,这真好玩……有大将,还有娘娘呢……”小的那个眼睛都不眨了。
  “我没骗你吧?”稍大的那个很是得意。
  “小公子,算卦吗?很灵的。”我笑眯眯的凑上了话来。
  很快,有暗伏的侍卫将我无声的推开。
  “这位公子,一定有兴趣。”我摆手,向那个稍大的男孩子笑着。
  “三哥,这老头怎么穿的这么奇怪?”小的开口了。
  那男孩子挥手,后退了侍卫。
  “算什么?”他不屑的笑着,“大不过以一张巧嘴,骗人钱财而已。”
  “对您,老夫分文不取。”我慢慢的说着,“请小公子内坐吧。”
  那男孩子扫了眼龙门社的匾额,很自负的笑了,“你算出我的名字,我就进去坐着让你算一回,否则……”
  我笑了,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一觉睡西天,谁知梦里乾坤大;只身眠净土,只道其中日月长。”我抚着白须,娓娓道来。
  他的脸,突然的煞白了。
  “你知道我是谁?!”他的双眸,突然迸发了与年龄不符的凶光。
  “不知道。”我坦然的摇头,“我只知道,你将来是谁。”
  他尖锐的与我对视着,我则欣赏的观察着他,不错,不错,我的心里,乐开了花,真龙,幼主,谋划,惊变……机会,终于让我等到了……
  “好。老四,你和他们在外面待会儿。”他吩咐完毕,撩起袍摆,跨入了龙门社,“谅你一个瘦老头,也耍不了什么把戏。”
  好,有胆识。我跟在后面,怎么想,怎么满意。
  “说吧,”他笔挺的坐在木椅上,“你想干什么。”他的眼眸,全是施舍和轻蔑。
  好,不啰嗦。我颔首。
  “我想做你的老师。”索性,我也直接开了口。
  “做我的老师?!”小男孩不可思议的笑了!
  “就你?”他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知道,我的老师都是些什么人吗?”他望向我的眼神,更加的傲慢了。
  “凡人。”我简练的回复着。
  “你不是?”他可笑的从鼻孔哼着。
  “不是。”我郑重的回答着,“我是个疯子。”
  “但我这个疯子,只收一种徒弟。”我正色望着他那漆黑的眼眸。
  “天、子。”我有些狞笑的,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
  那小男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谁派你来的?”他的手,握紧了袖中的暗器,“老丈,那边,有两位是我的兄长,你老眼昏花的,可能认错了人吧……”
  “呵呵……”我大笑起来,“谁知梦里乾坤大,您说,我可能认错人了吗?”
  “你是丽妃的人?”他挑衅的挑着眉毛。
  “我是天目人。”我正色说着,“我只为我自己活着。”
  “哼……”他望着窗外,半晌,突然开了口,“老丈,九流十家,您居何位?”
  我笑了,这十来岁的小子,书读了不少啊,“勉强的说,算阴阳家。”
  “阴阳家?”小男孩不屑的笑了,“号为六大学派之首……阴阳者,有名无形。别跟我谈什么五行相生,五德终始之说。”
  “通晓《礼》、《易》,连邹衍的书都读过,管教的不错。西席水平不错。”我满意的拂须颔首。呵呵,不错,这么小的孩子,久居深宫,还没有玩物丧志,我的眼睛,没看错人啊。
  “既是阴阳家,那天文、历谱、五行、蓍龟、杂占、形法,您通哪类?”他步步紧逼问着。
  不错,读过汉书。我更满意了,好苗子,别人给我浇灌的不错啊。“皆通。”我自信的答着。
  “那不知先生,能教我什么?”他冷冷的开了口,“是否想,教我弄一顶觊觎东宫的帽子,然后,再把二哥和母妃一并拉下来?”
  “哈哈……”我仰天长笑,好,这小子有戒备心,“老夫从不做,违背天意的事情。我想我的诚意,你会相信的。”
  “今世,巧舌如簧、投机功名者多矣,”男孩冷笑着起身,“我为何信你?”
  我也站了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说过,阴阳者,有名无形。天意玄机,至诚如神。非凡人所能识。”我绕过了他,从桌上拾起了那个放满了挂签的搭链,“可我这样的天目人,就是为天意所生……凡人做不了的,我们可以做。”
  “三月之后,我在这里等你。”我抛下了一签给他, “你,会需要我的。”
  一声长啸,我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我走的一步三摇,飘然而去,尽力的将自己的背影,演绎的神乎仙乎……
  因为,我知道,那签文,小男孩一定会马上看的;而他看了之后,一定会对着我的背影,呆立许久的……
  所以,我要给他一个印象深刻背影。
  我呵呵的笑了。
  那字条上写的是,“祸起萧墙,一死一伤。东宫之位,归此儿郎。”
  六月,龙门社。
  我故意的姗姗来迟。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在一群暗卫保护之下的他,他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睛绽放了夺目的色彩!
  好,他有这份强烈的好胜之心就好……我欣慰的笑了。
  “先生请。”他恭敬的对我换了口气。
  我笑而不语,昂首进了内间。
  “师父……”他屏退了左右,小心的端来了茶。
  “你的膝盖,想跪下时,可要三思。”我抚着雪白的胡须,“我可不稀罕什么太保少保,我要的,是做辅助帝王成就大业的一代名师。”
  “承乾明白,我明承乾,此生,只跪‘天、地、君、亲、师’。”小男孩郑重的说着,恭敬的双膝跪下,将茶杯高高的,举过头顶。“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我意得志满的接过了茶,抿了一口。好香……
  明承乾,终于成了我的徒儿。
  我的心里,竟比他还要高兴。
  也许我自己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疯子。我做梦都想辅助幼主正位,成就天目人的传奇……
  我们师徒合作的开始,一帆风顺。几年内,承乾在我暗自的教导下,学了很多心术,识破了很多阴谋,也办了很多让他自己很兴奋的事情。而我,也成了流光街上一位远近闻名的商贾之士,因为,我有了个很靠谱的外甥,承乾的贴身太监张德安。我以张德安娘舅之名,可以经常往东宫经营些摆设茶具,小玩塑人……歇脚之处,自然是张德安的听差耳房。
  天僖十一年,承乾十九岁。
  我与承乾的第一次争执,终于,来临了。
  正是那年三月三。
  为了匹配我的新身份,我在流光街,刚刚盘下了一间茶馆。
  那日,不知怎么,天好好的,却突然下了一场急雨,正在我吩咐伙计关窗的关口,一名官家小姐在丫鬟的陪同下躲了进来。
  “这位老丈打扰了……”她的声音温柔入耳,她说,正赶上了急雨,想借我处避雨。
  我岂能不允,但望了她一眼,我不由的愣住了,这面相……明明是……
  所幸店中无人,我借着这脸白胡须的虚假形象,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聊起天来。
  原来,她姓霍,乃一小官吏之女,今年二月,才与中书省一位青年才俊定亲了。今日来,是说好跟夫君去佛光寺庙许愿的……谁知突然遇了急雨……
  我“慈祥”的听着,心里极度的纳闷,这女人都定亲了,可这“日角堰月相”的极贵之相又是从何而来呢?
  “舅舅!舅舅!”突然,一声尖细的声腔自门外传来,我猛的打了个哆嗦。小厮们赶紧将支门的木板移开,一瞧,一个个马上恭敬的点头哈腰,“张总管……”“张总管来了……”
  张德安,满脸带笑的闪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身材挺拔的羽林卫。
  我扫了一眼,愣住了。
  承乾,批着雨披,居然也带着一顶压檐帽子,出现在我的茶馆之中!
  “老师父,”他在人前,给我加了一个老字,“听雨茗茶,好悠闲啊……加我一个!”他将外衣一撤,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的第一反映,竟是望了下眼前这位温柔贤淑的女子……
  日角堰月相……皇后之像……
  很快,雨停了。
  那位霍小姐施礼离去了。
  张德安望着我越来越严肃的表情,赶紧上前支吾着解释,原来,承乾是替皇后去佛光寺进香,见下了急雨,才打着张德安的旗号下,赶巧跑来我的茶馆来了。
  我挥了挥手,将承乾单独引入了密室。
  “师父,她是谁啊?”入了密室,承乾开心的拉住了我的衣角,“是师父的亲戚吗?”
  我盯着他那张兴奋的脸,突然间,有些茅塞顿开。对啊!为何不能如此啊?!
  “现在不是,”我笑了,“但马上就会是。”
  承乾愣了,转瞬,他一连坏笑的勾住了我的脖子,“师父……难道你也要往东宫安排女人啊……”
  “哈哈……”我笑了,“我可没那些人想的那么简单。”我整理着袖口,坐到了团锦之上,“我可不仅仅是,往你的枕边,安插眼线。”
  “师父说的,一定是正确的。”别说,承乾的嘴还挺甜,“不过……”他坏坏的笑着,“这个女人,我喜欢……感觉和那些女人不一样,还是师父的眼光好,了解徒儿……”
  “那好,什么时候改聘?”我挑着眉毛,径直望向了他。
  承乾愣了。
  “改聘?!”他的眼,从来没睁这么大过,“师父您是说……那个……”
  “退婚,不要林若熙了。”我干脆的总结着,“娶她,做太子妃。”
  “你疯了!”承乾跳了起来。连师父的尊称都省了!他围着我,端详了许久,“师父,你在说梦话不成,东宫娶妃啊!未来的皇后!岂是说退亲,就退亲的!”
  “为师没有疯,承乾,这一步,非常重要。”我郑重的凝视着他,“我一直,在寻找破解这僵局的方法,终于,上天让我找到了!”
  “正好,你也喜欢这个霍槿兰,听我的,退婚,娶她。”我定下了。
  “师父,”承乾疑惑的望着我,“您是在试探我吧?承乾不糊涂。”他正色解释着,“梁园虽好;非久恋之家也。这霍氏虽合我心意,承乾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将来天下在手,何种女人没有!我犯不着,在此时,得罪好好的一个林太师。”
  我望着他,宽慰的笑了,“师父知道,你不是一个荒淫之君,但这个婚,你是非退不可了。”
  “老师,”承乾的眉头越拧越深,“如今何种局势?外有汝阳,内有庞妃,更有振天深得圣眷,很快就要封王!父皇什么都不管!只有母后为我苦苦支撑着!”
  “你让我守拙不帮母后倒罢了,这个婚事,是父皇的提议,母后亲自操办的,九凤清水珠已下,这个关口,我岂能自毁长城!”承乾越说越激动,“您可知,这一招下去,我可就……”
  “承乾,你静下来。”我淡淡的笑着。
  “你若不下这一招,他日,汝阳王一死,下一个,就是莫皇后,和你。”
  “你的父皇,我见过。”
  “他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汝阳王,迟早不是他的对手。”
  “你的母后,也成不了则天武后。”
  “现在盯着你,最危险的目光,来自你的父皇……”
  “外戚之祸,乃是他深恶痛绝之事,林若熙乃林太师之女,他怎能,给你缔造一个如此深厚的泰山?”
  “要知道,根深叶茂,是遮阴避雨的树荫,也是惹事招灾的祸根……”
  “你的命运,若和林太师绑在了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小心你的父皇。他才是,咱俩要齐心遮掩和应付的真正主人啊……”
  “再者,东宫已沦为各处势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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