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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叫乔银海,据说是五十年代T大毕业生,文革前从北京跑到香港创业的。主席台的正中,坐着一个胖胖的谢顶的男人,旁边一个珠光宝气的年轻女人,应该就是乔银海和他夫人。
米粒儿刚坐定,会场里突然奏响了雄壮的运动员进行曲,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坐在观众席最前排的二十几位教师同时站了起来,踩着嘎吱作响的木头台阶鱼贯而上。
他们看上去显得有点儿慌张和拘谨,像是初次见到老师的学生,还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惶恐。看得出来,为了今天的仪式和庆典,老师们全都精心装扮过了:新烫的大波浪,新买的高跟鞋,新换的西服,甚至有的人脸上还涂抹了一层厚重的粉底,整张脸从远处看去,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即便是这样,望乔银海旁边的漂亮女人跟前一站,一切努力都变成了徒劳无益,那些廉价的衬衫,劣质的化妆品,那些地摊儿上的皮鞋,还有拘谨和不苟言笑的表情,都现出了难以掩饰的窘迫。
米粒儿原本是看热闹的心态,间或还有一些过节时的孩子般的轻松的游戏心情,但是这会儿她开始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站在台上的是她的同事。当他们从乔银海的手里毕恭毕敬地接过那大红信封,堆起真诚的谄媚的微笑时,米粒儿的心里,蓦地涌起一阵悲凉。
教师成了配角,港商是主角。
也许他们是对的,谁出钱谁剪彩,也许他们认为理所当然的。
可是今天是教师节啊!是教师们自己的节日。
米粒儿看着商人和漂亮女人身后的她的同事们的不知所措的神态,看着乔银海脸上逐渐浮现的志得意满的表情,想起了左拉小说《陪衬人》——贵族小姐雇佣穷人家的女孩一起出游,为的是用她们寒酸而丑陋的外表陪衬自己的富有和美丽。
一个熟悉的旋律在她心里回荡,那是她和丁波在粉红色里常听的超载乐队的歌儿,主唱高旗的声音那么清晰:
低下头在人间,抬起头在天边,闭上眼是天堂,睁开眼是荒凉,
低下头是人间,抬起头是天边,转过身是欺骗,走向前是无言……
散会以后,米粒儿随着大家走出会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和沉重,她急着想要摆脱这种情绪,李西航和程东宇邀请她下班后一起出去玩儿,她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在学校旁边一个叫“宜客来”的四川饭馆里吃了晚饭,程东宇提议到N大南校门门口新开的迪厅“春天狂欢”坐坐。三人都觉得主意不错,一同在飒爽的秋风中步行前往。
到了门口,一看票价,三人都吐舌头。实习教师的工资,还少得可怜。李西航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跟程东宇嘀咕了一阵,从里面掏出钞票递进售票口,三人兴致勃勃地走进“春天狂欢”。
乌烟瘴气的舞池,衣着光鲜的饮食男女,喝醉了酒一样疯狂扭动着的身体。有几个跳得非常热烈而且投入的黑人,全身每个关节都在舞蹈。
李西航很活泼,一进门就立刻跃入舞池,如鱼得水似地,裹着众人一通狂扭。其实她不会跳,动作挺生硬的,而且显得有点儿不太协调,不过她特自信,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跳得特卖力,特陶醉,自得其乐,偶尔地,还朝他们招招手。
米粒儿和程东宇一边坐着,谁都没说话。米粒儿见惯了这类场面,这种地方总让她自觉不自觉地想起跟丁波在粉红色走穴的日子,那些在校园外面渡过的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日子。她曾经对想象中光怪陆离的城市夜生活充满了天真的好奇,也对那些在酒廊夜店里流连忘返不醉不归的人充满同情和猜测。但是很快她就对所有这些感到厌倦了,他们都是些懦弱的人,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她跟他们格格不入,她是个旁观的人。
程东宇坐在米粒儿旁边,点起一根烟,眯起眼睛吸第一口,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可米粒儿看着他,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躲在学校厕所里第一次学抽烟的小男生。
“你们刚才怎么进来的?”米粒儿问。迪厅里很吵,什么都听不见,她对着程东宇的耳朵喊了好几遍,没有反应。米粒儿从书包里翻出教案本,写在空白处。
程东宇接过来,借着不断闪烁的幽暗灯光看了一眼,放下,吐出一口烟圈,耸了耸肩,笑着在上面写了两个字——校服。
拿学生买校服的钱买迪厅门票?米粒儿不相信地瞪着眼睛看他。
“你们怎么能这样?”她在纸上写,脸涨得通红。
这怎么了?他不以为然看着她,交还给米粒儿的时候又补充了一行字,“明天就还上,谁都不知道,只是借用而已。”
是呀,只是借用而已。
米粒儿看着那行字,安慰自己。
可是仍然有沉甸甸的愧疚压上来,她想象那些孩子的家长是怎么东拼西凑弄到这笔钱的,想到了开学那天替李西航收学费的时候,那个农村女孩强英和那个面孔朴实的父亲伸出手交上来的钱。这让她感到难堪。
米粒儿不再和程东宇说话了。心里刚刚建立起来的温暖的友谊忽然间冷却了。她的思绪变得纷乱,惴惴不安地。迪厅里的音乐也变得纷乱了,一群人,从一个黑暗的角落窜上了舞池中央的那个狭小舞台。
有人喝醉了,面红耳赤,有人跟着疯狂地唱,自我陶醉,还有人好像嗑了药,拼了命地甩着头发,他们看上去头脑空空荡荡。他们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米粒儿觉得无法形容的失望和伤感。她看见一片片烟雾在屋子中央升腾起来,又看见若隐若现的颓废的空气正渐渐地在整个舞场中间弥漫开来,并笼罩住整个城市的夜晚。
米粒儿的头脑里一片混乱,这和她所在的环境有关,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混乱,人影、灯光、音乐、吧台,她感觉自己置身其中,却感觉不到自己跟他们的关系,就像几个小时以前在那个“银海奖”的颁奖会场里一样。人们都各得其所,只有她,不知所措。她看着他们挥动着手臂在高过头顶的地方齐刷刷地鼓掌,他们的毫无意义的亢奋溢于言表。
她强烈地预感到,这个晚上她经历的所有的事儿,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一个梦,这个梦幻化成一个寓言,一个能说明她未来一些道理的寓言,和一个时常会折射出过去岁月的梦。
当“春天狂欢”的驻唱歌手走上台来的时候,她想起了“粉红色”酒吧里那个差点儿被人扎瞎了眼睛的女孩儿苏茜,还有大草坪上和人碴歌的林童。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匆匆不解的胶著。
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台上的女孩儿开始唱《滚滚红尘》的时候,舞池终于安静下来。人们换了一副表情,轻歌曼舞的柔美氛围。灯光也暗了下来,静静地照着双双对对的人影。
台上的女孩儿长得很清纯,孩子一样,声音却像极了当年的陈淑桦。米粒儿在她的歌声里安静地想象,想起曾经围绕着这首歌,这个电影发生的故事,那些红尘往事——三毛的自杀,林青霞和秦汉的最后一次合作,聪慧而充满了灵性的女人,忧伤又让人绝望的生命历程——李西航这时候意外地煞风景地,从黑暗的角落跳了出来,让米粒儿没机会继续想象下去。
她满身满脸都是汗,从程东宇手里夺过可乐,一仰脖,一饮而尽。舞池中间一个外国留学生正搂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中国女孩儿,搂得很紧,脸上浮现着抓住瞬间幸福的渴望。
米粒儿坐在程东宇和李西航身边一个没有灯光的高脚椅上,有人从很远处走过来,一只陌生男人的手,大大方方地伸到她面前,一个外形俊朗衣着得体的年轻男人邀她共舞。米粒儿正迟疑呢,身后一只手推了她一把,她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回头一看,李西航正带着恶作剧的微笑向她眨眼。
舞台上的女孩儿换了一首歌,仍然是陈淑桦的,一首节奏轻松明快的歌儿:
“说吧,说你爱我吧!说你太自由的心,也有些牵挂。
说吧,说你爱我吧!用你最甜蜜的话,来将我融化。”
音乐中米粒儿觉察出那个男孩动作上的细微变化,他的手在她的腰间似乎漫不经心地滑动了几下,握着她的那只手轻轻地揉搓着她的手心,米粒儿立刻警惕地进入了戒备森严的状态,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你放松点儿好吗?”年轻男人微笑着,低下头看她,典型的江浙口音,很轻柔很南方。
“看你挺纯的,是学生吧,N大的吗?”
“像你这么腼腆,还这么晚出来,不害怕吗?”
“你是学什么的呀?”
米粒儿这时候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一种带着一点儿得意和一点儿顽皮的冲动,“我是中学教师。”她骄傲地抬起头说,然后注意着他的表情,等待着他大吃一惊。他果然就大吃一惊了,“中学老师?不会吧?你看起来不像呀!”
他慌乱得像个学生,面红耳赤的尴尬和狼狈让米粒儿忍俊不禁。这时候她不再害怕他了,她觉得好像自己真的就是老师,而他就是她班上的学生。年轻男人的手放松了,不再搂着她的腰也不再揉她的手了,他和她保持着相当的距离,那种尊重的距离,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疑惑。
过了好一会儿,当他明白过来米粒儿不是跟他开玩笑,当他确认米粒儿应该就是个中学老师的时候,他忽然笑了。这回轮到米粒儿不知所措了,“你笑什么?”她问,“当中学老师很好笑吗?”她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虚弱和不自信。
“不是,”年轻男人开朗地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米粒儿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我是笑这事儿挺逗的,真逗——午夜时分,我在迪厅遇到的最后一批客人,谁能想到,竟然是几个中学老师!”
米粒儿也笑了,“中学老师怎么了。”
两个人这时候都放松了,像两个孩子。
“我要走了。”米粒儿说,她看见远处李西航和程东宇向她招手,指着手表。
“你叫什么?”年轻男人问,“我想认识你,当你的学生。”
“我有男朋友,”米粒儿拆穿他,又笑笑,宽容地回答他,“我叫米芯,他们都叫我米粒儿。”
那个年轻男人忽然沉默了,他表情古怪地盯着米粒儿看了半天。最后终于下了决心似地问,“你认识钟小渔吗?”
米粒儿心里叫着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吧,她的脑子里又是嗡地一声,手一下子就凉了。
台上那个女孩依然嗓音婉转很陈淑桦地在唱:
“我们都曾经受过感情的伤,承诺是身边匆匆流过的沙
该不该放开那些无谓思量,你和我都还有一点挣扎
要怎么说服自己坦然面对真相,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我一样
说吧说你爱我吧!……”
走出“春天狂欢”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两点了。米粒儿在李西航和程东宇的注视下,心事重重地跟那个年轻男人告别。他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冯东东,还有著名的N大科技的名称。“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感叹着,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他的表情意味深长。米粒儿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告诉她什么,但她什么都没问。
“春天狂欢”的门口,人们渐渐散去,剩下三个年轻的中学教师。经过一夜的狂欢之后,大家的心情重又放松和安静下来。李西航一眼看见对面街上还亮着灯的台湾牛肉面馆,兴冲冲地拉着两个人走了进去。
折腾了一个晚上,大家全都饥肠辘辘了。每人一大碗面条,一瓶冰镇啤酒。再出来时天竟然已经蒙蒙亮了,李西航走在没有一辆车和一个行人的马路中央,摇摇晃晃地开始背李白的《月下独酌》:“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米粒儿发觉她的肆无忌惮里,掩藏着抹不去的凄凉和忧伤。
米粒儿在寂静的马路上,忽然又想起那个年轻男人。他说如果想找小渔儿的话可以去找他,他还说,没想到在迪厅遇到的最后一拨人竟然是中学老师。米粒儿第一次发现,中学老师原来不仅是一种职业,在人们的心目中,它更象征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一种充满了禁锢和概念的生活方式。
她对这个男人是否真的认识小渔儿感到半信半疑,甚至他是否说过这样的话米粒儿都不能确定。也许只是一个无意识的梦,或者是酒醉后的一个恍惚,当她抬起头看月亮的时候她想起了小渔儿那张久违的脸。她并不急于见到他,但是她的思绪被夜风吹乱了。
当她走在月亮下面自己的影子里时,她想到今天是多么特殊的一天,而今天又是她以一个教师的身份渡过的第一个教师节,想到这些她心上不禁涌起一种异样的滋味。
关上办公室的门,居美铮若有所思地问米粒儿,“你去听谭恩湄的课?”米粒儿点头,然后她又问,“那学校派给你的师父是谁呢?”米粒儿停顿了一下,开始明白她的意思。
开学第一次语文组会上,大猫茅炳坤列席参加,他让谭恩湄给全体语文老师做了一个讲座,同时号召所有年轻教师都去听她的课。在那次会上,米粒儿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辅导老师,也就是师父胡雅玫,她坐在一堆中年女教师中间,当谭恩湄发言的时候,她们在底下打毛线,聊天儿,嘻嘻哈哈地,声音很大,米粒儿第一眼对她印象就不好。
“如果她是你师父,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她学,去听她的课,跟她搞好关系。”居美铮把每一个“她”字都读得很用力,以一个过来人的眼光看着米粒儿,眼光里有耐人寻味的关怀和警告。
“胡雅玫老师在学校里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她曾经担任过初三毕业年级的年级组长,在相当一部分老师当中,有一定的威信和影响。”
米粒儿点点头,想起教研组会上那群中年妇女围着她聊天儿的情景。
“学校里有一张看不见的无形的关系网。”那个教师节的晚上,在“春天狂欢”,李西航和程东宇一边喝酒一边交换开学十天来的心得,他们心照不宣地彼此微笑,好像掌握着什么机密一样,得意地议论着几位校长和年级组长、教研组长之间微妙的关系。
米粒儿听见他们的议论感到迷惑,她什么都没有看见,才十来天呀,他们明白了什么呢?
“小米,你记着,听师父的话,跟师父走,这是在学校里生存,还有发展的一条捷径。”
居美铮的师父是梅晓菊,初二年级组组长,李西航的师父是南淑贤,初一年级组组长。
她的师父是胡雅玫,真让人沮丧。
可是,在学校里的每一位老师都应该是我的师父。米粒儿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相信居美铮对她说这番话,是出于一片好意,她不愿意拂人家的好意,她感激地点了点头,显出很顺从的样子。坦白说,她还没完全从华其军给她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她不再像从前那么无所顾忌。如履薄冰,这是上班以后她妈妈给她的忠告。
在居美铮的一再劝告下,米粒儿终于决定主动去和胡雅玫接近,去听她的课。
一个星期五的早上,米粒儿搬着椅子坐进初二三班的教室里,等着听胡雅玫的语文课。教室里很整洁,各个角落都打扫干净,学生们秩序井然地忙碌着,聪明机灵但很有规矩。他们好奇地打量着米粒儿,悄声地议论她。
“是来实习的老师吗?还是新的语文老师?”
“她长得可真好看呀,像咱们的班主任。”
“可是我还是觉得她没有咱们班主任漂亮。”
“也是,不过她的个子高呀!”
米粒儿佯装没有听见,只是低着头看课本,偶尔地用眼角瞥一眼,看他们始终都好奇地看着自己,心里觉得很有趣。
“老师您认识我们班主任吗?她也跟您一样漂亮。”
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鼓足了勇气凑到米粒儿跟前,米粒儿看着她的眼睛笑眯眯地问,你的班主任是谁呀?
“缪思思缪老师!”那女孩儿骄傲得瞪大了眼睛,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理所当然地应该认得他们的缪老师,因为骄傲,原本并不出众的小脸蛋上闪出一种耀眼的光彩来。爱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真心诚意,发自肺腑呀。
她想起头天下午下班以后,跟居美铮见到缪思思的情形。
头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西航和程东宇叫米粒儿去“宜客来”吃饭,米粒儿因为团委有任务不能去,两个人耸着肩膀很扫兴地离开了。
李西航他们刚走,又进来一个女孩儿,是找居美铮的。这女孩儿长得漂亮极了,一米六七六八的样子,身材高挑匀称。隔着老远,米粒儿就看见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灵性,看上去甜甜的柔柔的,颇有几分当年和周润发合演《秋天的童话》时的钟楚红的风采。
她穿着也很雅致,一件鹅黄色开衫,一条驼色西服裙,一走进来,米粒儿就闻见她身上若隐若现的圣罗兰鸦片香水的幽香,整间办公室立刻弥漫开充满吸引力和诱惑力的味道。
居美铮给米粒儿介绍说这是她的好朋友缪思思,初二年级组的英语教师,也是T大毕业的。米粒儿听见她的名字,想到周润发的第一任妻子谬骞人和从前的香港红星陈思思,随口夸道,怪不得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名字就这么动听了。
缪思思浅浅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更甜美了,看她的样子,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赞扬,只是淡淡地作出礼貌的回应,并不特别以为然。米粒儿心里觉得奇怪,像这样漂亮时髦的女孩儿怎么可能在中学教书呢,而且一呆就是两年;她该是典型的粉领丽人,在国贸恒基高档写字楼里上班,而不是像这样古朴清幽的市重点中学。
“一会儿我们去师父家看她女儿琳琳,你也一起去吧,晚上到我那儿吃饭。”缪思思对居美铮说,她的声音也很柔美,是那种能让人浮想联翩的美。
“今儿恐怕不行了,团委有任务,要陪老区来的老师们吃饭。”居美铮说,“肯定是去不了了!”
“就你们团委忙。”缪思思踩着精巧的高跟鞋,扭动着纤细的不盈一握的腰肢,走出办公室。米粒儿对着她妩媚的背影,闻